带着耳机，穿了身黑色睡衣，映得皮肤很白，削瘦的轮廓感。
祝知禧打量他眼尾下方的伤口，伤口不大，但位置距离眼尾很近。
伤口结痂了，红红的薄薄的一道。
右眼眼睑下微微有些肿。
看见祝知禧推门进来，顾启深眼眸亮了一下蒙了层黯淡，继续转头打游戏。
两人半天没说话。
以前祝知禧经常来到这个房间，如今她只是站在门口，第一次有了局促感。
顾启深的房间很大，一列靠着墙面的展架专门放着乐高，两米的大床正对着一个超大屏幕的显示器。
很男生风格的房间。
祝知禧想到了谢今那个狭小整洁的房间，她唇角微微翘了翘，简直是小偷都不会第二次光顾的程度。
“有事？”顾启深抬眼。
祝知禧：“听说你请假了来看看，没事，我先走了”
她脚步微动，听见顾启深喊她：“祝知禧”
语气有些重。
还真是看看，就走。
顾启深脚撑着地面，转过椅子，正对着她，唇角勾起轻讽：“我以为你是来替谢今说好话呢”
顾启深混笑的模样和谢今有些像，不过谢今笑起来更野，更混，更有攻击性。
祝知禧抿了抿唇角：“你不喜欢他，我说再多好话也没用，顾启深，别把你的不高兴发泄在谢今身上，他比你更不容易”
顾启深眉弓高，皱眉压下，在眼睑落下阴影。
“你知道了”
祝知禧平静地看他，嗯了一声：“谢今没想过破坏你的家庭，也没想过要抢走你的东西”
毕竟，谢今也是顾家儿子这件事，前世一直没有曝光出来。
“他把你抢走了”顾启深的声音有落寞，又生气。
祝知禧的手指在掌心蜷了下。
不是谢今抢走了，是你先不要的。
四目相对。
祝知禧的眼睫先垂下来，轻轻落落地喊了声“哥”
以前刚到顾家的时候，林葳葭常说祝知禧就是她的女儿，还偷偷让祝知禧喊她“林妈妈”
祝知禧刚开始也喊顾启深“哥”
后来，在学校有人真的把她当成顾启深的亲妹妹，还有女生开玩笑说要做她的嫂子。
祝知禧很抗拒，不喜欢。
意识到自己喜欢顾启深之后，她就不肯在喊顾启深一声“哥”。
现在她愿意开口喊了。
顾启深眼眸晦涩，下颌紧绷着。
祝知禧明明知道他的意思，她就是揣着糊涂提醒自己，保持距离。
“我就是我，谁也抢不走”
顾启深：“好，既然你喊我一声哥，不许喜欢谢今，不许和他谈恋爱，这次的事我和学校说，是我先动手的”
祝知禧喉咙里胀得发涩。
明明她心里不认为自己喜欢谢今，却对这个无礼的要求很抗拒。
十分抗拒。
“我没打算谈恋爱”
她说没打算谈恋爱，没说不喜欢谢今。
顾启深的手攥拳。
外面，传来青姨的声音和脆生生的俏声。
愈来愈近。
“欸，小禧你怎么站在门口啊”青姨看到祝知禧站着，气氛明显不对劲儿。
“我正准备走呢，青姨”
祝知禧笑了笑，抬眼看见乔厘。
乔厘也冲她笑：“听说阿深受伤了，我来看看他”
“嗯”
和她没关系了。
祝知禧走了，丝毫不在意乔厘还留在顾启深的房间里。
青姨也察觉出不对劲儿。
顾启深的脸色很难看，他扯上耳机，假装同样不在意。
楼下。
祝知禧看见秦牧姝和林葳葭两人之间也在沉默。
林葳葭看见她，嘴角扯起一抹僵笑：“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不多和阿深玩儿一会儿”
祝知禧：“要考试了，想多回去复习一会儿”
秦牧姝从沙发上起身，脸上浅笑，拍了拍林葳葭的胳膊：“以前的事该放下就放下，为难别人就是为难自己”
林葳葭唇角扯起弧度，没笑意，没说话。
*
谢今和顾启深在篮球扬的打架事件，结果只是批评写检查。
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再次为印证两人不和添加实锤。
高三的生活忙碌，烦躁，漫长又飞快。
周测像定时十分钟的闹钟，把人的神经从紧张延缓到麻木。
不过，麻木的神经又有了新的刺激。
吴良的小道消息传出来的第二天，全校的班主任开会之后，在自习课上通知，下周开始要全校跑操。
学校本着为学生身体好的考虑，请假要有病因。
全校的第一次跑操，班主任站得一个比一个精神。
跑操安排在上午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五分钟内集合战队。
桑纯和祝知禧顺着人流从楼梯往下跑。
桑纯脸都是白的：“我感觉我已经开始肚子疼了”
祝知禧握了握她手，确实冰凉，她的手也凉，但比桑纯好一点：“我们跑外圈一圈，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别坚持别强撑，拍拍我”
“好”桑纯点头。
连祝怀谦都看不下去了，给她递了颗糖缓解焦虑：“欸，小桑纯，大不了你装个晕，假装崴个脚，别给自己心理压力，多大点事”
祝知禧的衣领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她转过头，对上谢今的视线。
“你也是，跑操别勉强，不舒服就出队”
祝知禧在桑纯面前伪装的坚强，在谢今面前有些溃散，小声悄咪咪地说：“我后悔了，我跑不了一点儿”
“谢无眉，我要晕倒了，你能不能接我一把，不然我脑子笨，磕坏了怎么办”
也许被桑纯的紧张感染了，祝知禧一路上碎碎念得不停。
谢今很想蹭蹭她的脸，安抚她。
最后只是在男女生分开站队前，手掌落在她头顶，快速地抚过，柔顺的头发从掌心滑落。
上午天气算温和，风不凉。
四方整齐的站队，女生前，男生后。
祝知禧时不时地就用余光看桑纯的脸色，只听见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跑步还要喊口号，祝知禧和桑纯根本张不开嘴，喉咙里都是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