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祝知禧，小姑娘哭得很沉默，只是一味掉眼泪，不声不吭，不解释。
他喉咙里有些酸。
“那就分手咯”
“给朋友道歉不过分”
两道不同的声音在空气里交叠响起。
有人诧异地看向顾启深，这次居然没为祝知禧说话。
祝怀谦冲顾启深扫了一眼，眼眸里看不出情绪，视线继续滑到孟汀音脸上，一本正经的声音：“对不起，我替祝知禧给你道歉”
孟汀音有些不敢相信祝怀谦这么轻意地说了分手。
她也只是要个道歉而已。
她以为她是笃定的。
心里有些堵，又有些空，乱七八糟的情绪统统涌了出来，最后是气愤：“好，分就分啊，反正我从来也没喜欢过你”
她就是故意这样说。
是她先不喜欢祝怀谦的。
锋利的喉结上下一滑，祝怀谦眉稍覆冰，像戾色的刃。
祝知禧抬了抬眼，轻轻握上祝怀谦的手，他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冷意消散，随意地扯起唇角：“走呗，回家了”
口吻也很随意。
祝知禧嗓子里有些粘腻地“嗯”了一声。
经过顾启深时，祝知禧没抬头。
顾启深垂眸视线落在她身上，看到了她脸上湿漉漉的一片，另一只胳膊受了伤，因为位置交错着，他没看到。
眉头猝然皱起。
想去拉祝知禧的手腕，指尖触碰上一点细腻的温热，下一秒又落了空，他什么也没抓住。
胸口闷得有些难受。
祝知禧和祝怀谦一路无言，祝怀谦心不在焉地连电梯也按错了按钮。
电梯里。
两人面对面沉默着，祝怀谦靠着电梯内壁，视线落在对面的镜子上，脖子上的项链垂在黑色长T的领口，挺晃眼。
他眉头皱出褶皱，手指一勾，拽了下来，揣进兜里。
“对不起”
祝知禧突然开了口。
“你是反射弧太长，还是脑神经太弱，现在道歉人又听不见”祝怀谦曲着腿，肩膀下垂，挺颓的。
“我是给你失败的初恋道歉，不是给孟汀音道歉”
祝怀谦嗤了一声：“有病啊你，别说你就是看不惯我和孟汀音谈恋爱，故意动手的，我可真是王八蛋了”
祝知禧：“那你不问清楚就直接说分手”
祝怀谦的血往上涌，她一脸理亏样儿，让他怎么问。
李瑶姿和孟汀音看起来比她惨多了，好嘛。
“我王八蛋呗，谁让我是你哥，我这人不认理只认亲，行不”
祝知禧浓密的眼睫半垂，心里软软地塌下去：好吧，原谅你了，祝怀谦，原谅你上辈子做坏事连累我死在停车扬。
她小声开口：“哥，你以后好好做人，别违法乱纪，也别做渣男，会得报应”
祝怀谦的血往上涌得更快了：“确实有报应，现世报，这不已经来了吗？”
祝知禧看他，黑白无辜的眼珠：“我听见孟汀音说不喜欢你，对你就是玩玩儿，她把你当舔狗备胎，你是我哥，我不想别人贬低你，所以才没忍住”
祝怀谦上涌的血又往下降。
嘴上没了音。
只是舔了舔唇角，脸上难得有一丝挺伤心的表情，不喜欢他，这话孟汀音当面说过了。
*
祝知禧到家才看到桑纯给她发了一连串的信息。
桑纯的外婆来了，她把项链给了服务员转交，自己又回去了。
孟汀音回家在房间里哭，发脾气，全家人都在哄。
桑纯和外婆都挺尴尬的，她听人说孟汀音和祝知禧动手了，特意发信息关心她受伤了没。
祝知禧回她没事儿，把胳膊上伤给她拍了张图，比起孟汀音，她这点伤可算是太轻了。
两人动手的事很快在学校论坛里传开了。
越传越离谱，孟汀音已经有十八个版本的毁容了。
谢今正在做个游戏测试，穿着休闲的黑色长T，优越好看的脸上被反射出冷光，黑眸盯着电脑屏幕，专注正经。
吴良双腿盘窝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我去”
他弹射起身：“大小姐和孟汀音动手，胳膊骨折了”
谢今的眼神从电脑上移开，看吴良的手机，是学校论坛最新的帖子.
祝知禧的手机信息一直没停，都在问今晚什么情况，怎么就动手了？
所以谢今的信息发过来，她立马看到了。
谢今：【方便接电话吗？】
祝知禧：【嗯】
下一秒，谢今的电话进来，隔着屏幕，能听到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祝知禧的耳朵有些痒痒的。
她一直觉得，打电话是件很暧昧的事。
谢今的金属音流入耳廓：“你胳膊骨折了”
哈？
祝知禧下意识地回：“没有啊”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谢今应该是看到学校论坛的帖子，不知道为什么，脸突然热起来，她眼珠微微一转，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确实受伤了”
“很严重？”
祝知禧绯红的唇翘起，她不自觉地抠着沙发，假装心情低落：“嗯，大概需要听十个笑话，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好心人”
还有心情开玩笑。
谢今唇角弯起笑，轮廓分明的脸上淡漠感尽散，很柔和。
他脑袋向后仰靠着椅背，露出流畅的下颌线，胸腔里微微震颤出笑意：“没有这样的好心人，只有一个大善人”
谢大善人。
谢今的声音在祝知禧的房间缓缓流开：“以前我挺不喜欢自己的属相，老鼠，有寓言故事讲第二的位置是老鼠投机取巧得来的，所以，小时候有人问我属什么，我就说自己属蝴蝶，蝴蝶好看”
祝知禧尽量想象那个画面，小谢今一脸冷酷又不耐烦地说：“我属蝴蝶”
“哈哈哈哈......谢无眉，你连属相都要自己挑个好看的，怎么会把眉毛剃了呢”
谢今唇角勾出笑，漫不经心的口吻拽的没边：“就算没有眉毛，我也好看”
是，谢无眉好看。
祝知禧躺在沙发上，很惬意的躺姿，手机放在耳朵旁边，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和谢今的声音。
房间的门被人敲响。
康姨推开条门缝，脸上笑眯眯的：“顾少爷在楼下，来送药膏”
其实，康姨还是不愿意看祝知禧和顾启深闹矛盾。
祝知禧起身，脚掌撑地，没有犹豫地拒绝了：“康姨，你告诉他我没事儿，不用了”
康姨脸上犹豫了几秒：“好”
她关上门，转身，看到顾启深站在几步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