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身体被蜷缩成一团，又痛又无力，浑身软绵绵的。
手机里传出一声急吼吼的喊声“祝怀谦”，匆匆的脚步声渐渐与现实重叠，越来越清晰。
眼睛眯起的缝隙有光亮，身体轻飘飘的被人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包裹全身。
祝知禧抬了抬眼皮。
看见顾启深满脸着急。
祝知禧的房间在最里面，祝怀谦两眼都是红血丝，从房间跑出来撞上顾启深抱着祝知禧出来：“肚子疼，马上去医院”
祝知禧脸上有汗有泪，黑色的头发黏在额头上，整张脸惨白的没有血色。
祝怀谦脑子清醒着，刚下第一个台阶脚踝没用上力，差点滚下来。
“艹”
他狠狠骂了一声自己：“祝怀谦，你有没有点用”
打电话的手都在抖，想了想没通知爷爷奶奶，直接给爸妈打了电话，祝宗诚和秦牧姝都立马订机票回来。
门口传过来顾启深的骂人声：“祝怀谦，你TM能不能快点，腿上打麻花了”
这是顾启深第一次对祝怀谦爆粗口。
程姨默默握紧了方向盘，最近祝家夫妇都出差，周一至周五晚上她住在祝家早晚接送两兄妹，有额外补贴。
顾启深一直挺斯文礼貌，第一次这么怒气横生，粗暴。
祝怀谦飞快地钻进车内，声音不稳：“程姨，开车”
距离别墅区有最近的第四医院，没几分钟，祝宗诚打电话回来，已经在医院安排好人，自己明天一早落机，让祝怀谦照顾好妹妹。
祝怀谦有点眼热。
他既没顾启深的冷静迅速，也没爸爸的周到安排。
他就是一个嘴上的好哥哥。
实际上，屁用没有。
祝知禧脸上都是汗，后背上的睡衣也湿透了，软软地窝在顾启深怀里，咬牙忍着，一下一下急促的呼吸听得顾启深的心也揪起来。
顾启深手心濡湿。
“马上就到了，禧宝”
手指拨开祝知禧脸上的头发。
祝知禧微微阖眼，整张脸毫无血色，看着很虚弱，纸巾擦掉她脸上的汗，很快又渗一层。
顾启深恨不得疼得是自己。
起码他能忍。
祝知禧疼得眩晕。
好像又回到停车扬，她看着血一点点染红衣服，也是这么疼。
她轻轻掀起眼皮，顾启深的脸近在咫尺，眼尾湿湿的，泪和汗混在一起滑进发缝里：“顾启深，你喜欢温羽晴就和她结婚吧，我不喜欢你，也不恨你了”
她都要死了，想起的还是顾启深的好。
小时候祝知禧能感觉到爷爷奶奶更喜欢祝怀谦，每次生日布置，生日蛋糕和生日礼物都是按照祝怀谦的喜好，祝宗诚反对过，差距便体现在生日礼物上，有次祝知禧撞见奶奶给祝怀谦红包，当时她不懂，高兴地搂着奶奶也讨要红包，当然是没有，祝怀谦把红包给了她，他不在意这个，而且祝知禧是他妹妹。
但祝知禧就是不高兴，心理上的失落和落差对一个小孩子是很大的打击。
是顾启深弥补了她的失落，他把自己压岁钱封了红包给祝知禧：“只给禧宝的，别人都没有”
祝知禧问他：“爷爷奶奶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顾启深：“喜欢，我也喜欢”
在顾家住的几年，祝知禧不肯回祝家，生日也是顾家办，顾启深每次都说：“别人有的，我家禧宝也不能少”
祝知禧在顾启深这里，得倒了独一无二的偏爱。
后来，他却分给了别人。
气息呵得顾启深耳垂发烫。
他低了低头，听清祝知禧的话。
什么温什么，他来不及计较，只听见祝知禧说不喜欢他了。
心里有慌有疼，这丫头现在还不忘戳他肺管子。
什么保持分寸，保持距离，再也不低头和好的话，统统被滚蛋吧。
他服软了。
认栽了。
祝知禧天生就有克他的手段。
“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你，我错了，我们和好，不生气了以后”
“只喜欢祝知禧，不喜欢别人”
他嗓子发胀，眼底发酸。
一旁的祝怀谦抬了抬眼，看着顾启深眼尾泛着红，别过了头。
真是一对冤家。
“骗子”
顾启深就是个骗子。
车子经过减速带，微微轻晃，祝知禧胃里瞬间翻江倒海，一下吐了顾启深满身。
“到了”
程姨出声，车门拉开，外面的医生护士把祝知禧抬走。
顾启深急匆匆的脚步，被祝怀谦拉上：“我跟着，你先处理下身上吧”
顾启深低头，脖子，领口，胸前都是一片污秽，室外空旷难闻的味道四散着。
祝怀谦都看不下去他这副模样。
***
祝知禧是急性阑尾炎，做完检查，又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
祝怀谦光着一只脚，鞋不知道在哪儿，两眼还有红血丝，酸涩发胀。
晚上玩儿得晚，12点散扬，洗澡上床已经1点多，祝怀谦和顾启深根本没睡多久，眼都是酸的。
顾启深脚上是家居拖鞋，深灰色睡衣，胸前一片湿漉漉的，敞着线条流利的锁骨，眼里还有红血丝，胸腔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心口像被狠狠揪过，放松了，仍然还是疼。
两个人敞着腿，头向后仰靠着墙，露出深邃的眉目。
同样的姿势。
如出一辙的狼狈。
林葳葭听说祝知禧出事，立马从家里赶过来。
“妈”
“葭姨”
两人同时起身。
“你们先回去吧，明天还得考试呢，禧宝这儿我留下”林葳葭开口。
祝怀谦低头又坐下：“葭姨你们回去吧，绾绾还在家里呢，周测而已，我请假”
顾启深没说话，坐下，也表明了态度。
林葳葭看了下时间，将近6点：“那就等禧宝手术完，你们回家换衣服在去学校，时间来得及，你们就算在医院也帮不了忙”
两人同时点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