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子进屋站在灶台旁，浓郁的热气更模糊了小娃的脸。
大强报价：“大鱼十五文一条，小鱼十二文一条。”
“一次进一人，一人只可一条。”
小娃的嗓音听着有些稚嫩，但是声色不像他们山里人，几句言语便让屋外的汉子激动起来。
棠坚留了一条小鱼给刚来的陈小山尝尝，余下的鱼刚好够外面那些汉子。
刚开始在这宅子中卖，保险起见，乔云让二狗定了些靠谱的人来买。
棠坚问过乔云在这宅中卖吃食可有不妥。
乔云大大咧咧地，对这宅子不甚在意，“不妨事，就算有人找茬，大不了被赶出去，这宅中还没主子来过。”
一共十三条大鱼，四条小鱼，棠坚一下子收了二百四十三文。
做工的工人们钱都不少，拿出些钱来买些吃食的钱都有。
有汉子拿到鱼后，忍不住用大手捏了块鱼肉塞进嘴里，尝到味后霎时瞪大眼睛。
随后与其他人面面相觑，真香！
有汉子尝过还想再买，扒着脖子望见谢肆给他们盛鱼的锅里确实没有鱼了，才失望离开。
这些人干抱着陶罐，奈何没有筷子大吃一场，又急匆匆奔向先前用饭的地方寻些器具。
陈小山缓缓喝着棠姐姐做的鱼汤，见谢肆一下子卖出去那么多鱼，递给棠姐姐一大堆铜钱，脸激动地红了。
竟可以得那么多钱！
经过昨日，沈氏已经见怪不怪。
她眼眶有些湿润。
棠坚这孩子，简直就是姐姐留给自己的福星。
先前丧夫被逐的灰暗生活渐渐有了亮色。
陈小花跟陈小山欢快地帮沈氏收拾起灶房。
陈小山现在喜地只知道为姐姐做活，都顾不上身上还疼着的伤口。
忙活半天，又刚用过饭，棠坚忍不住困意袭来，靠着些干草小憩一会儿。
醒来见小山跟小花还精神着。
……小孩子就是有精力。
谢肆坐在灶火前假寐，身旁一个厚厚的布袋。
棠坚挑了挑眉，过去一看，是先前自己装了一点草木灰的袋子，现在已经被大强那孩子装满了。
有些意外，棠坚笑眯眯地拍了一下谢肆的头，“好孩子…”
今日算是生意比较正式的开张，棠坚叫上一家人出来买些东西。
小山与小花从小到大还没逛过县里的集市，有些怯怯地跟在沈氏旁边。
县里跟村里很不一样，有好些他们从未见过的铺子和新奇玩意，两个人看得呆呆的。
棠坚四处问了一番哪里有便宜衣服卖处，随后寻到了一家衣店，有旧的陈衣卖。
有些旧衣料子摸上去还行，就是有些旧，店主还算好心，见棠坚一行人穿的确实也破烂。
这天候且得再冷段时间，店里确实有五六件囤积已久的旧衣，店主看棠坚又会说上两句。
便算沈氏大人的一件五十文，余下四个孩子一件四十文，收棠坚二百一十文，已是比较实惠的价格。
见一下子要花去这么多钱，沈氏忍不住按住棠坚掏钱的手，“你们穿，我不要那衣服！”
棠坚手里现有三百余文，沈氏也能估算出来。
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就这般花掉，沈氏舍不得。
小山与小花在听到棠坚要给每个人买衣服的时候已经傻眼了。
陈小花忍不住抚上那衣服，她还没有穿过新衣服……
沈氏红着眼眶，倔强地说什么也不肯要。
无奈，棠坚只好拽着沈氏到店外悄声说道她明白姨母是心疼钱赚地不易，但是出门在外做生意，还是穿得体面些才好。
渐渐沈氏才松了口，一家人一件新衣服。
陈小花主动抱着所有人的衣服，走路都觉得轻飘飘地，嘴角忍不住上扬。
姐姐真好。
终于家人的温饱不是问题，衣服起码有了件像样的，棠坚松了口气，目光第一次落在经过的书坊。
棠坚进去问了问价格，暗自咋舌，灰溜溜退了出来。
古代纸笔简直贵的很，八文钱一张纸，更别提墨与笔。
她问小山小花，“学过认字吗？”
两人皆摇头，自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家中哪有学字的机会。
棠坚又扭头问大强，“你呢？”
不怎么受棠坚注意的谢肆，突然面对棠坚的直视，一时之间愣了一下。
“我会。”
“太好了。”棠坚眼睛亮晶晶的。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学的字应当不少。
到时让大强教字，还能暂时省去些教书先生的费用。
回了顾宅，却见那赵管事在门口，远远冲棠坚一笑。
那神经病屁话憋不出一个的赵管事堵门口做什么，棠坚忍不住皱眉。
沈氏他们都没见过赵管事，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赵管事此刻笑意满满，看向棠坚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就是那做鱼的姑娘？”
棠坚被盯的不舒服，“不知大人来这里是？”
沈氏紧张地将棠坚几个孩子护在身后，眼神有些防备。
不等棠坚开口，就听见乔云的声音传来，“赵管事有什么事跟我说。”
“单独见他们母子几个未免有些不合适。”
乔云凌厉地站在沈氏前面，寸步不让。
赵管事有些无辜，“我不过是也想尝尝这姑娘做的吃食罢了，小乔你也不必这么紧张嘛。”
乔云睨他一眼，不信。
赵管事干巴巴凑过去，歪头对棠坚道，“小姑娘，那吃食可还有剩的？也卖与我尝尝？”
今日他同往常一般从酒楼吃饱喝足，照例来了宅子闲逛，可是令他大吃一惊。
有好些汉子抱着些陶罐吃着什么，个个狼吞虎咽。
有人见他们吃的恁香，忍不住问让自己也尝一口，谁料竟没人肯的。
赵管事好奇，凑近看，却是吃的那腥鱼。
回头，他便见往常厨娘做的饭食今日竟没什么人动。
那厨娘见自己做的吃食没人吃，脸色难看地紧。
见赵管事来了，忍不住道，“大人，那乔管事任由那臭卖鱼的这样在宅子里混，您也不管管？”
赵管事好奇地紧，问那吃完鱼的工人，“这鱼何价？味道真那么好吃？”
工人抹抹嘴，憨憨道，“特别香，十五文一条大鱼，值了！”
幸亏他当时排在前面，还要的大鱼，不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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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饱。
赵管事若有所思，十五文钱，价格倒是贱的很。
他好奇地紧，便来了乔云分的那处灶房。
一来，常年好食的他吸吸鼻子，便闻见了那淡淡存留的鱼香，细嗅之下，还有一股肉香，令人口齿生津。
“赵大人，今日做的吃食已经卖完了，不剩什么。”
“您可以明日再来。”棠坚礼貌微笑回复。
赵管事在“吃”一字上总是敏锐的很，“那便是还剩着什么？”
棠坚：“……只半块饼子，还有些肉汤汁……”
“我愿意出二百文买，如何？”赵管家也不是钱多地很，只是香味逼人，今日吃不上，挠地他心痒。
二百文确实令人心动，剩下的本是棠坚想带回去的卤汁，里面还有几颗卤蛋。
乔云示意棠坚，若有也可卖他。
旁的不说，在吃上面，这赵管事也算讲点信用。
“那您稍等片刻，我给您热热。”
棠坚与沈氏几个进了灶房。
赵管事伸着脖子本想看眼有些什么，乔云拦住他。
“灶房烟大，赵管事还是回你那处歇着，熟了我再给您送去。”
看着屋内也就几只锅子，些许寻常的菜摆着。
赵管事也觉得自己这种身份站在这里不妥，便先回去。
灶房内，沈氏忍不住问，“咱不是还有三个饼子？”
怎的就说剩半个。
棠坚理直气壮：“晚间咱家还要一人半个饼子啊。”
“噗……”陈小山麻利地生火，忍不住笑出声。
二百文半张饼子，城里人银子真多。
汤汁很快便热了，棠坚挖了挖锅底，将些碎肉放在半块饼子中，淋了汤汁上去，又捞了个卤蛋放进去。
饼子本就做的不小，半块饼子，看着份量其实也不小。
赵管家接过接过饼子时，只觉猛烈的香气。
热乎的饼子，里面有些碎肉，还有颗颜色深的鸡蛋。
一口咬下去，酥脆的饼子，竟有这么香的肉，这平日无味的鸡蛋竟也喷香。
赵管事恨自己怎地没早发现，平白比那些工人少吃了好些。
等他急匆匆赶去那灶房，棠坚等人已经被乔云领着走了。
回到家，一路上小山与小花只觉心脏砰砰地跳，沈氏眉眼间也尽是喜色。
小山小花两个孩子回家先烧上热水，待洗完澡就可以试那新衣。
两个孩子红扑扑地，双手洗净了才敢摸摸新衣。
这可是过年都不曾有的新衣服。
棠坚则带着沈氏与大强同乔云回了她家。
好些肉还在甘氏那里，棠坚着手教沈氏几人把那猪大肠洗了。
甘氏见乔云竟也跟着清洗那猪大肠，鼻间隐隐的臭腥味，有些不平。
偏她那女儿倔的很，仿佛听不到她的轻咳声般，笑嘻嘻地手中只越干越快。
“……”甘氏揪紧手中的帕子，眼睛红了红。
大肠很快便清洗干净，棠坚将其装好，同乔云商量好明日带去。
其余的肉腌制好，还是放置在乔云家中。
前脚沈氏几人刚走，乔云在院子洗了把手，一进屋，迎面便挨了一掌。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