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一回到客栈,店小二见她明明挎包上挂着伞,却不用,问道:“客官,您怎么不打伞啊?瞧你,头发、眉毛上都是雪。”
她一只手用袖子裹着小狗,另一只手空出来拂去雪花,“哪里是我不想打伞,喏,这不是大过年的,出去一趟,捡回来一条狗。”
店小二凑过来,觑了觑,乐了:“大雪天的,狗崽子在雪里待久了可就活不成了,您是大菩萨,救苦救难,您呐,今年必能高中,荣归故里。”
嘿,别说,生意人就是这点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更别说他们的吉祥话一连串,说的人一愣一愣的。
姜满道了谢,抱着僵硬的小狗崽子上了楼,用热水沾湿厚毛巾,给小狗浑身都擦了两下,又是按压,又是揉搓,小狗已经僵硬、冰冷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柔软,手底下的小狗胸腔也渐渐跳动起来,虽微弱,但有力。
姜满又打听了哪里有哺乳期的动物,掌柜的说后院倒是拴了两只羊,个头大的那只母羊前两天下了崽,倒是能分些羊乳出来,就是……
“那有什么,每日多算二十文钱就是。”姜满道,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她自然懂。
掌柜那张老脸一听这消息,顿时笑着挤成了一朵菊花:“好嘞,客官,您这边请。”
姜满去挤了一碗羊奶,上了楼,自己用热水温了温,用调羹喂给小狗崽喝。
小狗崽子很娇弱,没两个时辰,就要提防着爬起来给它换尿布、喂奶。
就这么着弄了半个多月,小狗崽睁开了眼睛,到了后面小狗崽能站稳了,还能自己喝奶了,姜满的压力就小了许多。
最离谱的是,这小狗崽半点不害怕她,平时她看书写字的时候,这小东西一个没看着,再回过头,就瞥见自己的书本都被啃烂了。
但是最让她心理不平衡的是——它竟然对自己和夫子是两个态度!
慕容徵来给她布置作业的时候,这小东西不仅缩成一团,安安静静地趴在自己的窝里,就连慕容徵瞥了一眼,正预备用姜满的书页磨牙的小狗崽。
小狗崽唔咽一下,被一双雪白、冰凉的手提起来,不仅不龇牙咧嘴,甚至还很通灵性一样,知道羞耻把两只爪子挡在胸前。
姜满:“……”
慕容徵:“……”
慕容徵不理解为什么女子们都喜欢这些看起来非常柔弱的小动物,譬如这个喜欢啃书本的狗崽子,譬如他妹妹长安公主。
长安公主于五年前出降,皇帝念她是先皇后嫡女,自小宠爱,到她成人嫁娶的时候,分外不舍,于是在宫外新起了一座公主府。
驸马是本朝勋贵文臣的次子,学问很好,就是他上面已经有了个惊才艳艳的兄长,袭爵无望。脸也生得不错,鹿鸣宴上,长安公主一见到他就走不动道,好说歹说,求着皇帝给赐婚。
皇帝年轻时妻妾多,孩子也多,心肠硬,近年来倒是宽容慈善了许多,面对发妻的留下的小女儿,自己垂垂老矣,满头白纷纷,早已不是当初少年挺拔的模样。
女儿长安倒生得与发妻很像,很会撒娇,很听话……
皇帝破天荒心软了,为女儿与她看中的少年郎赐婚,给她多多添财产与土地。
长安公主不管是出降前,还是出降后,都最爱养宠物,尤其喜欢那种永远长不大的小东西。
她有三只外邦进献的小狗,皇帝知道长安公主喜欢,便都赐给了她。
现在姜满也捡到了一只狗,悉心照料与无微不至的照顾,慕容徵眸光微微闪动。
不知怎么,慕容徵忽然就想到了多年前,自己被二哥派遣的众多高手围困,虽然最后他用那柄仰山雪把那些人的头尽数砍下了,但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
然后被一个没有伞、若非自己利诱可以教书,早就抬起脚远离了的小娘子救了性命。
只是那时没想到,小娘子的力气竟然这样大,直接把他扛回家,明明他被她扛在肩头,腹腔下感受到的瘦硌感明显,仿佛要把五脏六腑给颠出来。
这样想着,真有一种时过境迁之感。
救命的小娘子成为了他的徒弟,他当初答应的话正在一步步实现。
助她科举,帮她为官做宰。
二十五岁的当朝东宫该娶妻了,他并不愿。
因为妻者,齐也。
他心底并不愿意,与旁的女子举案齐眉,生儿育女。
“夫子,夫子,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姜满看着慕容徵单手捏起那小狗崽,却又如此失神地望着它的场面。
她分明看见小狗崽龇牙,却不敢挣扎,她心想“嘿,想不到还是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慕容徵见她出声,自己也反应过来——他竟然对着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狗崽发痴、心猿意马地想东西。
这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啊。
他抬起眼眸看向姜满,看见她盯着他手里的小东西,咳。
“阿满,把它拴着。”慕容徵把手里的小狗崽递给了姜满。
姜满的手刚抱过小狗崽圆乎乎的身子,闻言:“?”
慕容徵单手捏起小狗崽窝前的一张已经写过字的纸,上面皱皱巴巴,边角处还有小小的牙齿印子,尤其是两边四个洞的犬牙洞尤其明显。
姜满沉默了一瞬,一只手托住小狗崽肥胖圆滚的身子,另一只手则伸出来揉搓了一番它软下去的耳朵,热乎乎、毛茸茸。
她抬眸:“其实它也挺可爱的。”
慕容徵蹙眉,反正就是一副不认可的模样,看她极力替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小狗崽辩解的模样。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两眼。
姜满本来以为小狗崽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没想到慕容徵临走的时候竟然说:“阿满,还有半个月是会考的日子了,你在考场三天的时间,照顾不了这小东西,不如把它交托到我的手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满要是不给,师徒七载光影,她知道夫子向来是讨厌这些东西在身边的,他怎么会想帮她照顾这个小东西呢?
她再会想到先前他说,是为不耽误她的学习,哎,多好的师父啊。
姜满叹息一声,想着把小狗的东西收拾一下。
慕容徵看她就要伸手去收拾这小东西的窝,阻拦道:“它用的东西都有,你不要费心,安心学习。”
看着慕容徵提溜着小狗崽离开的背影,想到了什么,她连忙高声音说:“夫子,这小狗还没取名字,夫子读书比我多,替我取一个吧。”
慕容徵停下来,转过身子说了一句“知道了,不要为小事分心,专心应试,等你回来,我定然已经为它区取好名字。”,便离开了。
姜满关上门,房间里她又变成了一个人。
花路客栈的名字果然不曾叫错,这间客栈冰雪一消融,就能看客栈的每一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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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娇艳鲜妍的花束,多为多色瓣樱花与桃花,此花在道路之间常见,看上去及其喜庆。
日子在冬去春来的更迭里流逝。
阳春三月,云京中桃花开得妖妖艳艳。
姜满带上笔墨纸砚,和一些容易保存的干粮用牛皮纸包住,三更天就起来了。
一出门,外面的天还很黑,但也不至于看不清楚路,天际边缘还有一些亮光,长夜未尽呐。
住在花路客栈的还有许多进京赶考的举子,大多是男子,姜满看了一圈,也没见见着一个女子。
她叹息一声,在花路客栈老板的祝福声中出了房客栈们。
同路的举子们见她是个女子,却也是一副即将赶考的模样,不免交头接耳。
姜满叹息一声,自己一人前往贡院。
一路上,天光渐升,全不似在暗处的模样。
其实姜满不认路,虽然他她上辈子在云京呆的时间超过十年。
但她出来的时间其实少之又少,尤其是前一世后期,李漱变成慕容信,她能从府里面出来的次数少之又少。
因为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说,她都是算不上是王府的女主人。
她是一个妾,可通买卖的玩意儿。
谁家的妾能这么没规矩,出门、应酬之类的事情,都是当家主母的,何时需要一个妾来抛头露面?
但是姜满在云京的这三个多月里面,她自己出来溜达的次数都不知凡几,不多多是出来散心游玩,并没有可以去记去贡院的路。
盖因到了那一日,必然有许多人往那一个地方赶。
果然不错,姜满就这样跟着人群来到贡院,入目所触都是些身材迥异的男子们,姜满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她就高兴起来,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很好的消息!
那就是,正如她先前猜测,在场等待考试的并不只有男学子,旁边还有一队女学子。
虽然烧钱,但真的存在!
姜满站在了女子队伍的最末端,好在,举人也算是有官身,朝廷特别恩敕女举子们可以在屋子里由女性师长们检验,主要看她们是否有夹带。
不过嘛,事情倒也不一定都是好事。
外面男学子们有几个刺头起哄,“凭什么女人能参加科举,能进房子里搜查,我们这些宰相根苗却要在这样大冷天脱衣检查?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吗?”
有些人也随之附和,人还挺多的。
不过嘛,主考官一到,带着那些手持尖锐的兵甲士卒们一巡回检查,刚才叫的最欢的几个男举子们便一声不吭了。
姜满一行人在内,听到了声响,本来还有些无语,到了后面直接勾起唇角讽刺。
三日都在贡院,时光匆匆流过。
到了夜里就很冷,姜满庆幸自己接受了夫子的好意,把他送的护膝带上了,膝盖没有漏风的痕迹。
姜满安心做题都是大差不差!还有些庆幸自己竟然真的遇见了《水经注》有关的题目。
她想了想,在草稿纸上先捋了思路,最后誊抄到纸上。
这样煎熬、寒冷的日子过了三日。
第三天下午,终于被放出来了。
大家都是一副又困又饿的模样,全不似进去的时候,意气风发的模样。
姜满体能好,就是有点困。
她快步走了出去,终于呼吸到了外界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