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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071

作者:棠梦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书案是正对着房间门,临窗,云京流行各种各样花样子的窗门。


    此时窗门大开,背景正是一大片的鹅毛大雪,姜满一开门本来以为会跟冰窖里那样寒冷,但委实没有想到进得门来,首先闻见一股子草木燃烧的暖香。


    这股暖香味太过于熟悉,以至于姜满甚至没有内给大脑反应的时间,她的脑子一下子就浮现出是三个字:银丝竹炭。


    知道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前世慕容信虽然将她贬妻为妾,但是在吃穿嚼用上,兴许是他心底里还顾念着那点子微薄稀疏的夫妻之情,慕容信从不亏待她。


    不管是炎炎夏日里的冰鉴,还是冬日里屋子烧的千金一担的银丝竹炭,只要王妃屋子里出现的,都不用等到次日,就会出现在姜满院里。


    “夫子?”


    姜满一踏进屋子里面,就看见一道深灰色锦衣的男子,逆着光影而站,肩膀宽阔,腰肢劲瘦有力,头上束成一个髻,上面还用一枚水色温润的玉质长簪,看起来既贵气,又雅正端方。


    反正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察觉出面前这个清雅、贵气的年轻公子,根本想象不出此人在杀人的时候,是多么利落且毫不费劲。


    坐着的男人正在书案前,垂眸,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籍在看,这本书的书页已经完被翻得卷边,甚至书籍的前几页已经了从书本的本体上脱离开来。


    他发出轻轻的一声“嗯”,终于不再埋首书案抬起头来与姜满四目相对。


    多日不见面,姜满在打量他的同时,慕容徵也在端详多日不见的小徒弟。


    姜满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冬装,深蓝色马面裙摆边角处织了一圈绣着浅蓝色的忍冬花纹,整个人就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团雾气。


    慕容徵眸色幽深,他说:“阿满,你过来。”


    姜满走近,忽然有一个体格雄壮,甚是威猛的男子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路途和视线。


    她一愣,眼底都是一片阴暗的黑色衣角。


    “这位李副指挥使大人,您早上不是刚问过了吗?怎么还要来?”姜满问道。


    李副指挥使目光凌厉如鹰隼,“有些话,小娘子还是三思而后行,”


    话罢,他抬起眼,脸色紧绷且阴沉,仿佛在示意她“现在说了”。


    姜满略略垂下眼眸,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决计不能露出破绽,于是未语先笑,“李大人在说什么,想说什么,我可是什么都说清楚了。”


    她眼珠子一转,“难道本朝五城兵马司已经腐败无能成这样了,缉拿不到真凶,见我好欺负,所以要就想诬我顶罪不成?”


    “你放肆!”李副指挥使脸色原先还比较缓和,听完后半句话,心头直接温燥火起,他怒火攻心,厉斥道。


    但身后忽然响起来“扣扣”两声,这是手指敲击书案发出的声音。


    窗外忽然吹起一股狂风,卷起许多风雪碎沫,雪点子落进衣裳的比脖子后面衣领里,极致的冰冷便是由这点子寒凉弥漫开来。


    李副指挥使被这点冷意吹得一冷,头脑清醒无比,他面色稍微僵硬,走到一旁关闭着的柜子,打开取出里面装着的包袱。


    姜满看见那包袱,不由心头一紧,但转念一想,“人又不是我杀的,我慌什么?人不仅不是我杀的,其实我还参与救人了呢,只不过救成功。”


    李副指挥使见到面前止之人波澜不惊的神色,只是那股子气定神闲的气度,已然超出许多读书的士人。


    读书人呐,嘴皮上的骨气说的震耳欲聋,就是那身皮肉禁不住严刑拷打。


    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又一件东西,一把剔骨刀、一双羊肠衣手套,还有‘青光剑’,丁零当啷放置了一地的东西。


    “你这是窃取他人财产,按照《大秦律法》,是要杖五十。”姜满声音冰冷。


    李副指挥使道:“官府查案,特事特办。”


    这倒是真的,姜满因此迟疑了一瞬。


    李副指挥使问:“这些是什么?你既然说自己是进京赶考的女举子,我也不为难你,可你形迹可疑,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姜满冷笑,真话未必有人信,假话未必有人不信。


    最好的办法就是真话说九分,假话说一分。


    她说:“我口所说句句属实,你手里那些东西是我祖传,我祖上十代都是杀猪的屠户,虽然我北汽背弃祖业,投身书海。”


    李副指挥使满眼不信任,他说:“既然你祖上是屠户,这剔骨尖刀倒也能说得清楚,就是这个两件东西,你能解释一下吗?”


    他举起手里的两件东西。


    姜满抬眼,面色波澜无惊道:“《大秦律法》里,屠户能代替仵作职,我有这两样东西很奇怪吗?”


    李副指挥使摇摇头,“这倒不奇怪,只是……”


    他举起羊肠衣手套,放在鼻尖前嗅上两下,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这个东西,你怎么解释?我在上面闻见了血腥味?你说,为什么手套上的血腥味这么浓郁?”


    姜满脸色一僵,她凌晨验尸结束以后,回到房间,从此窗户往外头看去,东方既白。


    “死者乃前任御史台侍御史陆敛,陆大人,与你有何仇怨?”李副指挥使蹙眉,身板挺直。


    姜满见他还在咄咄逼人,忍了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是我处理月事用的,这个理由充分吗?”


    在场的几个人眉头俱是一跳,姜满分明看见站在慕容徵旁边的青翼憋笑,另一边的金翼则无语蹙眉。


    李副指挥使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经常跟女人相处之人,否则此时不会如此讷言。


    他那张原本很厉害的嘴,张合几回,最终神色奇怪:“……”


    云京城里,真的再也找不出去第二个,张嘴闭嘴就是‘月事’的小娘子了。


    李副指挥使见这小娘子牙尖嘴利,已不似早晨那样配合。他本是心情急躁之人,若非当朝东宫在此,他一定会将将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娘子格局枷进五城兵马司大狱里,严刑逼供。


    他还欲上前,“好一张利嘴,看来你也想学那些蚌壳嘴,不吃教训,是决计不肯张口的了?”


    姜满知道云京城里的权势与财富都是顶多的东西,在这里权势是能压倒一切的东西。


    她冷笑,微微仰起头:“好哇,你敢欺负我是个读书人,就可以不经过文书胡乱枷人。我还要去半路天子驾,状告你无能攀扯!”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慕容徵轻轻瞥了一眼一旁的青翼。


    青翼感觉到有一股无形压力逼近,眼眸一转就会意,他冲主子轻轻颔首。


    “这位李大人,您的下属刚才唤您了,您看......要不要去看看,别有什么要紧事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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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搁了。”青翼上前与李副指挥使低声说话。


    李副指挥使还真不知道这东宫太子,是怎么跟此女扯上关系。


    他家中是寒门出身,在朝堂中也没有什么亲朋故旧,能当上这个五城兵马司都是因为自身武艺了得,一点一点从底层熬上来。


    人世间,越是需要兢兢业业获得的东西,便越是需要悉心维护,包括与司里面的同事、顶头的上司们打点好关系。


    李副指挥使知道,眼前这幅情形,看来是东宫要保人了。


    他想明白了这一层次,看向门口,拱手道,“应该是,罢了,这个小娘子看起来倒很娇弱,也不一定就能杀了粗通武艺的陆大人。”


    说完,他便抬脚离开了这间客房。


    直到那指挥使终于离开,姜满觉得空气都畅通许多,但下一刻那颗松懈的心脏忽然就重新被捏起。


    青翼在人走以后,上前去把门给阖上了。


    “阿满,你过来,我给你布置了一些作业。”慕容徵看了一眼姜满,不知道时候是出现了错觉,他的唇角似乎勾了勾,心情不错的样子。


    姜满想起来,他们昨天才分别,怎么夫子对她的行踪竟然了如指掌?


    但是她没问,就像他也被不问精刚才那个李副指挥使为什么要为难她一样。


    姜满走了过去,在书案面前坐下来。


    他交代了几句,“既然你要自力更生,那做师父的,也尽尽心,给你送了吃穿一类的用度来,离会试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好好学,为师自然信你的。”


    姜满笑吟吟,点点头,“夫子,放心,弟子中这次若是不中,那我出门可不敢说,您是我的师父了。”


    “少贫,我下次来看你,好好学。”慕容徵说。


    姜满目送着送完温暖的慕容徵一行人离开,她看了一眼慕容徵送来的银丝竹炭,已然足够她燃烧许久。


    心中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泛起轻微的涟漪。


    半个月过后,云京的大雪愈发肆虐起来,尤其是除夕前两天,那雪下得人一走出去,半个膝盖就陷进其中了。


    不过这样罕见的雪天里,还是没耽误云京城里的人们兴高采烈地置办年货等一应物件。


    今年还是重生的这一世以来,过年的时候,自己头一次没跟阿爹与妹妹在一起过除夕呢。


    这样想着,姜满有些失落,从窗户往外看,雪地里竟然有许多扎着小揪揪的孩子们堆雪人玩。


    她甩了甩长时间因为写字而酸软的手,想出门的心情达到了巅峰。


    姜满撑着一把油纸伞出门,刚才还在下面堆雪人的孩子们已经被家里人叫出去吃饭了。


    这么想着,她也有些饥饿,遂去了最近的一家酒楼里吃饭,没想到这家酒楼竟然关门了。她只好完折返,转身的瞬间,忽然就听见了一阵嘤咛声。


    姜满一迟疑,顿住了脚往叫声源头去看,找了大半天,终于在一个缺了一大块的蓝色白底青圆肚将军瓶里,扒拉了了很久,才把整个将军瓶松厚坚硬的雪堆里薅出来。


    她一翻转,看见了一只趴在瓶底的浅黄色小狗,胖乎乎的,鼻头粉粉的,就是一上手就能感觉到这小东西冻僵了。


    似乎感觉到唯一的暖源,小狗“嘤”了一声,哎。


    姜满叹息一声,虽然没吃上饭,但还捡了一条小狗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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