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奕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给吵醒的。
他睁开眼，头还有些宿醉的疼痛，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摸，却摸了个空。
柔软的大床上，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
“王爷，您醒啦？”
柳如烟端着一碗参汤，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
“其他人呢？”赵奕接过参汤，一口灌了下去，感觉那股子宿醉的劲儿才被压下去几分。
“天还没亮就走了。”柳如烟掩嘴笑道，“陛下姐姐回宫去了，嫣然姐姐也要回国公府跟楚爷爷道别。两位姐姐走的时候，脸都还是红的呢，还特意嘱咐我，让您好好休息。”
赵奕闻言，嘿嘿一笑。
他摇了摇头，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昨晚池边的旖旎风光，还有后来被拉回房里的荒唐。
那滋味，确实让人回味无穷啊。
下午，司马青云一身便服，来到了王府。
“王爷，属下今日便要护送李尚书，启程前往吴国了。”
“嗯。”赵奕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你路上多长个心眼，李老头那么大了，别让他真把这把老骨头撂在半道上。”
“王爷放心。”司马青云躬身一揖，
“属下定不辱使命。”
赵奕挥了挥手：“去吧，一路顺风。”
............
与此同时，礼部尚书府。
李不清换上了一身朴素的常服，看着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独子李德，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爹！您为什么非要去啊！那吴国远在天边，路上盗匪横行，您……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孩儿……孩儿可怎么办啊！”李德死死抱着他的大腿，哭得跟个三百斤的孩子似的。
“混账东西！给我起来！”李不清一脚踹在他身上，脸上却不见半分怒气，只有一片决然。
“你懂什么！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为父为官一生，碌碌无为，只知与人争口舌之利，空耗国家俸禄。如今国难当头，为父若还缩在这洛阳城里，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他扶起自己的儿子，替他擦了擦眼泪，声音变得温和了许多。
“德儿，你记着。为父此去，不单是为了大周，也是为了你。”
“如今为父主动请缨，武襄王又派了亲信护卫，这便是与赵家结下了善因。日后，就算为父真的回不来了，有这份香火情在，这洛阳城里，也没人敢欺负你。”
李德听着父亲这番如同交代后事般的话语，愣住了，随即哭得更凶了。
李不清看着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言，转身登上了门外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父子俩的视线。
“驾！”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入茫茫人海。
接下来的两天，赵奕哪儿也没去，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洛阳。
白天，他会进宫陪武明空批批奏折，顺便给她讲讲《封神演义》的故事，听得女帝陛下对那个一肚子坏水的申公豹恨得牙痒痒。
晚上，他就回王府，陪着自家老爷子和老爹喝喝茶，聊聊东边齐国的局势。
赵枭和赵昭父子，也将在他南下之后，即刻动身，前往东境的渔阳郡，防备齐国可能的异动。
用赵枭的话说就是：“你小子在南边放心干，老子在东边给你看着门。谁他妈敢伸爪子，老子剁了他！”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洛阳城外，旌旗蔽日，甲光向日。
京畿五营六卫，总计二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黑压压的一片，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赵奕身披玄龙甲，腰悬惊鸿剑，骑在一匹神骏的乌骓马上，如同一尊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战神。
城楼之上，武明空同样身着一身紫金龙袍，头戴帝冠，率领文武百官，亲自为大军送行。
“时辰到！开拔！”
随着赵奕一声令下，二十万大军，如同一条钢铁巨龙，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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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战鼓擂动，声震四野。
“万胜！万胜！万胜！”
二十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仿佛要将天上的云层都给撕碎。
武明空站在城楼上，看着那道被簇拥在军阵中央的黑色身影，看着他渐行渐远，那双平日里威严清冷的凤目，不知何时，已是泪光闪烁。
嘴里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夫君，凯旋……”
大军出征，风餐露宿。
..........
水泥官道早已彻底通行，不到七日，大军前锋，便已抵达襄阳郡城下。
荆州刺史杨健，早已带着襄阳郡大小官员，在城门口恭候多时。
一看到军前那面迎风招展的“赵”字帅旗，杨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无比激动的神情。
“下官荆州刺史杨健，恭迎王爷大驾！”他快步上前，对着马上的赵奕，深深一拜。
“杨刺史，不必多礼。”赵奕翻身下马，扶起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情况如何？”
一行人进入襄阳郡守府，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参谋总部，巨大的沙盘摆在正堂中央。
杨健指着沙盘，语速极快地汇报道：“回王爷，武靖那逆贼的大军，目前还未进入荆州地界。探子回报，他似乎是在南边的郾城一带停了下来，像是在等南越那二十万大军会合。”
“另外，”杨健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得，“自上次神农坛之事后，下官便以防御南越为名，征调民夫，将荆州、襄阳等几处要冲的城防，全都加固了一遍。如今的襄阳城，便是五十万大军亲至，也休想轻易拿下！”
他顿了顿，又指向沙盘上一个险要的关隘。
“安平郡守陈英，已率荆州五万府兵，进驻前方三百里的麦城，此地乃是南军北上的必经要道。这麦城，便是我军的第一道防线！”
赵奕听着杨健的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
杨健，果然没让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