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武明空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走上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一双哭得通红的凤目里，满是化不开的关切，“那个传说……太苦了。你……”
她想说，你不要像他那样。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楚嫣然和柳如烟也围了上来，两双美目同样红肿，写满了心疼。
“没事，一个故事而已。”赵奕脸上那股子苍凉孤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他标志性的，带着三分坏、七分痞的笑容。
他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然后煞有介事地一拍大腿。
“唉，听完这么悲壮的故事，本王现在是豪情万丈，同时又悲从中来。这情绪太复杂，不利于上阵杀敌啊！”
三女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奕的目光在她们三人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最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为解此忧，本王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此情此景，月色撩人，又有三位绝世佳人相伴。”他搓了搓手，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期待，甚至带上了一丝猥琐。
“不若……由本王吹箫伴奏，二位夫人可愿着这比基尼，为本王舞上一曲，壮我行色，如何？”
话音落下。
暖阁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刚刚还满是悲壮、崇拜、心疼的旖旎气氛，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连带着那氤氲的雾气都仿佛停滞了。
武明空脸上的心疼僵住了。
楚嫣然眼里的崇拜凝固了。
柳如烟嘴角的柔情石化了。
三双美丽的眼睛，齐刷刷地，死死地盯着赵奕，仿佛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比基尼？
舞一曲？
好好好，搁这儿等着呢？
什么独断万古，什么荒天帝，什么血染星河……全他妈是铺垫！
搞了半天，最终目的就是想看我们穿着那种羞**的衣服跳舞！
“赵！奕！”
武明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她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一寸寸地断裂。
这个混蛋！王八蛋！
自己刚才竟然还真的为他心疼得流泪！真是瞎了眼了！
“你……你……”楚嫣然也被这神一般的转折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伸出手指着赵奕，指尖都在发颤。
柳如烟更是直接放弃了表情管理，嘴角疯狂抽搐。
王爷，您这情绪切换，是不是太丝滑了一点？刚刚还是万古独行客，下一秒就变青楼采花贼了？
“怎么了？”赵奕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本王这个提议，合情合理啊。我为你们吹箫，你们为我跳舞，这叫礼尚往来，琴瑟和鸣！多有诗意的一件事啊！”
“诗意你个大头鬼！”武明空终于爆发了，她抓起旁边石桌上的一个酒杯就想往赵奕头上砸，但举到一半又生生停住。
“你让朕……穿着那样的东西……跳舞？”她指了指自己身上那少得可怜的布料，气得浑身发抖，“你干脆让朕光着跳好了！”
那感情好啊！赵奕这么想着，却是没敢说出来。
“哎，娘子此言差矣。”赵奕一本正经地摇了摇手指，“艺术！你们懂不懂？那种恰到好处的遮掩，那种若隐若现的朦胧美，才是艺术的最高境界！光着跳，那就下流了，没有美感了！”
武明空：“……”
我谢谢你啊！你还懂艺术！
“反正不行！”楚嫣然也鼓起勇气，红着脸反驳，“穿……穿着那个，怎么跳舞嘛！动一下都……都不方便！”
赵奕闻言，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似乎觉得她们说的也有道理。
“嗯……言之有理。”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武明空，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准备开始耍赖的表情，“那怎么办呢？本王就要出征了，心里这个疙瘩解不开，仗要是打输了……”
“停！”
武明空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又来？还用这招？你是不是就会这一招？
偏偏自己还就吃他这一套！
她深吸一口气，死死地瞪着赵奕，像是在进行一场无比艰难的谈判。
良久。
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凑到赵奕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无尽羞愤和一丝认命的语气，咬着牙根说道：“这次……算了。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凯旋归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也越来越烫。
“回来之后……我……我穿给你看……不但我穿，我还让嫣然和如烟她们，一起穿上……为你舞一曲……”
说完这句，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赵奕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星辰。
还有这好事！
那可是你说的！
“好！”他当机立断，在武明空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大手一挥，无比豪迈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去换身正常的衣服。本王说话算话，今晚，就先欣赏一曲正常的舞蹈！”
三女如蒙大赦，逃也似地冲回了屏风后面。
片刻之后，当她们再次出现时，已经换上了飘逸的广袖舞裙。
武明空一身紫裙，高贵典雅。
楚嫣然一袭粉裙，温婉可人。
柳如烟一袭红裙，妩媚动人。
赵奕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拿起那管白玉箫，坐回亭下。
这一次，箫声不再是苍凉悲壮，而是变得轻快、悠扬、缠绵。
如春风拂柳，如溪水潺潺。
月光下，水雾中，三位绝色佳人，随着箫声，翩翩起舞。
武明空的舞姿，大气磅礴，带着帝王的威仪与女子的柔美，每一个旋转，每一个甩袖，都带着掌控天下的气度。
楚嫣然的舞姿，轻盈灵动，如穿花蝴蝶，又如林间仙子，一颦一笑，皆是温婉。
柳如烟的舞姿，则风情万种，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扭腰，都充满了极致的魅惑，勾人心魄。
三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却在悠扬的箫声中，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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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一幅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沉醉的绝美画卷。
赵奕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胸中那点酒意，伴随着无尽的豪情，直冲天灵盖。
一曲舞毕，三女香汗淋漓，俏脸微红地看着他。赵奕放下玉箫，看着眼前三张因舞动而更显娇艳的俏脸，酒意与豪情在胸中交织，化作一首七言绝句，脱口而出：
银蟾光里水生烟，
三色霓裳舞蹁跹。
明日挥戈平南乱，
不负江山不负卿！
诗句不高亢，却字字铿锵。
前两句是此情此景，后两句是明日征程。
一句“不负江山不负卿”，将那滔天的野心与无尽的柔情，完美地融于一体。
三女的心，被这首诗重重地击中了。
她们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时而无赖，时而深沉，时而霸道，时而温柔。他既能讲出“独断万古”的苍凉传说，又能作出“不负江山不负卿”的铁血承诺。
这一刻，她们心中最后那点因为“比基尼”而产生的羞恼，彻底烟消云散。
她们，就是他身后最坚实的依靠，也是他必须凯旋的理由。
“夫君，我们等你回来。”武明空上前一步，主动为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凤目之中，再无半分羞涩，只有无尽的信任与缱绻。
楚嫣然和柳如烟也走上前来，一左一右，为他端来温好的醒酒汤。
这一夜，再无嬉闹。
……
后世，大赵史官奉旨修撰《武帝本纪》，武帝旧居，对这一夜，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赵武帝传·卷一》载：
【天后二年，冬，南境武靖勾结外敌，起兵五十万，天下震动。武帝临危不乱，总天下兵马，南下征讨。】
【出征前夜，天后感帝之劳苦，于武帝旧居赐宴践行。是夜，月华如水，王府后苑池边，帝亲执玉箫，天后武明空、楚贵妃、柳贵妃三人，于月下水畔，翩翩而起，为帝壮行。】
【舞毕，武帝豪情万丈，作诗一首，曰：“银蟾光里水生烟，三色霓裳舞蹁跹。明日挥戈平南乱，不负江山不负卿！”】
【史官曰：自古君王出征，多有悲声。然观武帝此行，有箫声为伴，有舞袖添香，豪情干云，未见半分凄楚。后世论其百战不败之根由，多源于此夜。盖因其身后，有**江山，亦有绝代佳人，皆不可负，故无往而不胜也。】
这段记载，在千年之后，被一位现代丹青大家看到，遂心有所感，穷尽毕生心血，画下了一幅名传千古的绝世名画——《武帝观舞图》。
画中，一男子身着常服，坐于水榭亭台，手持玉箫，眉宇间是睥睨天下的自信与即将远行的豪迈。他身前，月光与水雾交融的池畔，三位身着紫、粉、红三色舞裙的女子身姿曼妙，广袖翻飞，环绕而舞。一**气端庄，一人温婉灵动，一人妩媚妖娆。
整幅画，没有金戈铁马的肃杀，却将那出征前的儿女情长与家国大义，描绘得淋漓尽致，成为后世无数文人骚客、帝王将相，最为推崇的千古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