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变戏法般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支玉钗,斜斜插进鬓边,白玉钗通体凝脂,钗头浅雕一枚蝴蝶,它翅膀边缘薄得几乎透着光,插进崔挟月绸缎般发间恍若几欲振翅高飞。
陆盛满意道:“我就说趁你。”
崔挟月抬手轻轻抚上玉钗,触手升温,“用料极好,雕刻的也漂亮。”
“这是从沙匪手里缴获的,我一见它便觉特别配你,”陆盛比了个手势,“用了一点小小权力昧下了,听被沙匪说,这是西洋物件,也不知真假。还有不少东西,挑些便宜货给京城送去,剩下都散给兵将,对了,还得给贺栖留点攒老婆本。”
陆盛抬起头,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求偶似的展开羽翼显摆给崔挟月看,“咳咳,我作为黑虎军头头,威风凛凛的靖安侯,可以行使特权优先挑选,请问这位美丽动人的女士愿意跟随你老公、也就是我,过去挑些物件吗?”
崔挟月憋笑道:“不用了,还是留着给贺将军吧。”
“他老婆还八字没一撇,眼瞅着烧香拜佛不管用,准备去求夏泽麟给他赐婚呢。”陆盛撇撇嘴,“他也不看看,那是谁都有好运气能遇见这种好事吗?”
陆盛悄声贴在崔挟月耳边说:“他就是忮忌我,早看咱们秀恩爱不顺眼了。”
崔挟月无辜一摆手,“谁秀恩爱了,只是咱俩的正常生活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共同叹了一声,“单身狗啊。”
消遣了一通无辜的贺将军,崔挟月谈起正事:“我来时顺路回了趟京城,北院那些小崽子们捉鸡撵狗样样在行,一到读书上都发愁,也就见了谢渺老实点,我看那裴家姑娘都老了十岁。要是放在我家里,鸡毛掸子都要打折几根了。”
前世读书同样一窍不通,靠特长才上了大学的陆盛仿佛膝盖中了一箭,弱弱道:“孩子嘛……”
崔挟月拍了他一下,“说他没说你是吧,你那字也得练,写信还得连蒙带猜。”
陆盛闻言大惊失色,“什么!?那是我写好几篇挑最好看的字寄过去的!”
崔挟月同样大惊失色:“这还是你写的好看字!苍天啊,你练练字吧,你军报不会也是这样吧!”
陆盛:“……谁愿意伺候老头,写一遍就送过去了,管他看不清还是看得清,也就要钱要粮的拜托副官帮忙。”
还挺有轻重缓急,崔挟月喃喃道:“你休假也去北院拜师去好吗。”
“去去去,回京就去。”
崔挟月被他一打岔,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她一拍脑门道:“我听你说过,北镇孩子多年幼失孤,纵使收拢到书院,一人教书终究也力有不逮。昨日来时我也去看过,孩子们太苦了,在边疆也不安稳,不如入关寻一个安稳居所,由人统一照料教习。”
陆盛心脏快了几分,北镇书院叫得好听,其实只是一个土胚房,前年风大,吹得也不剩些什么。也就是北疆不常下雨,不然也是个屋外小雨屋内大雨的破房子。
五十多号小孩,每日光吃喝都能吃穷他,修缮房屋的事也便一拖再拖。
若是朝廷有良心些,这种安抚民心拨好名声又不用费心思的好事,不必陆盛言明也会主动拨些钱粮,可北疆都护府狗随主子,这些年来连黑虎军阵亡将士的抚恤都贪了一多半,还是陆盛蒙着面在小道上抢回来,才不至于让寡妇带着孩子吃西北风。
陆盛按下心中的激动,迟疑道:“这不是笔小数目,也不是一次买断,往后要源源不断的往里面送钱……”
“我即说出口,便是能做到,”崔挟月挑眉道,“钱不是问题,崔叙想借崔涣洵拉杜家下水,总要付出些代价,杜崔两家还养不大几个半大孩子?”
前有威胁崔福斌,现有敲崔杜竹杠,她简直做的如火纯青。
陆盛哑然失笑,亲昵地一刮崔挟月鼻子,“也就你敢这么做了。”
“劫富济贫罢了,”崔挟月大方一摆手,“夏泽麟不知抽什么风,三天两头地要谢夫人进宫,谢夫人烦得不行,准备离京又舍不下北院的孩子们,我便想着在京城周边找一僻静幽居之所,再拨过去些仆人妈子,寻写西席先生。慢慢的书院也就能立起来了。”
“只要名声一打出去,说什么老师是什么什么世家出身,举荐多少学生当官,我不信那些没门路但有钱的家长不往里面送,”崔挟月眼睛亮晶晶的,“到时候也不用倚靠其他人,书院凭借束脩也能自己运转。”
陆盛简直要被专注坑钱的崔挟月迷死了,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脸颊,“这样一来,孩子们也有了着落,好聪明呀宝宝。”
崔挟月被这称呼打了个寒颤,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直言道:“你疯了?趁天色还不算特别晚,先带我去书院看看。除了建书院,我还想挑些读书好的孩子带到京城,北院空着也是空着。通过考试一一检验学习,达标者去京城,北院以后就改叫火箭班,还能作为激励。”
陆盛咋舌:“现代的九年义务教育全让你搬过来了……”
北镇屁大点地方,两人没有起马,溜达着走过去全当消食了。
两人齐齐在书院前站定。还没推门,西北强劲的风沙一吹,哐铛一声,激起一阵阵尘土。
崔挟月顿时被吓得一激灵。
“什么声!”
陆盛扭头一看,表情瞬间空白。
只见黄沙散去,露出木打的一幅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奚氏书院,两侧还写着不同样式的异族文字。
牌匾本来还挺结实,顶住了风沙雨雪,屹立五年不倒,结果今日便被不知哪阵妖风吹了个七零八落。
“……”陆盛扶额,“进去吧进去吧。”
奚景替陆盛班不在家,只有一对老夫妻守着孩子们,他们刚才用过晚饭,由年龄大些的孩子带着念书。
老人觉多,伴着一阵阵读书声缓缓入睡,连崔挟月陆盛过来都没察觉。
陆盛嘘了一声,止住孩子们的叫唤,轻声将他身上的披肩披到老人身上,又领着孩子一队一队的出了门。
来了生人,还是个漂亮的生人姐姐,小孩一溜烟地躲在陆盛身后,大点的孩子悄悄露个脑袋拉着陆盛衣角怯生生问:“叔叔,这姐姐是谁呀。”
崔挟月明显被两人截然不同的称呼逗笑了。
陆盛呼噜一把他脑瓜子,一推他后背,诚恳道:“带其他小孩玩去吧,去吧。”
“叔叔?”崔挟月凑近勾起他衣襟,气息喷洒在他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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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调侃道,“侯爷保养落下了吗?”
陆盛嘴角抽了抽,一把拉过崔挟月惹火的手指,低头含笑道:“我更希望你在床上叫……”
“滚蛋。”崔挟月一拍他屁股,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晚上过来也没什么正经事,只是与孩子们熟悉熟悉,真正要考虑建书院还需要和奚景商议。而建书院工期不短,还没建成便大肆宣扬不是崔挟月的性格。
院中十岁出头的孩子不多,大部分都在五六七八岁,更有几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崔挟月以落枝为剑,手腕轻转,枝尖在空中勾勒出无形的圆,忽地,她足间点地,旋而起身,衣诀翻飞,手中枯枝仿佛真成了一把锐剑,长刃如雪,剑若游龙,带起簌簌落叶。
孩子们围在崔挟月身边,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
陆盛绕过豆丁似的身高,指尖一弹,空中某一落叶似指引,直冲崔挟月而去。
崔挟月抽身回望,眼底还带着未散的剑气,见是陆盛,她眸底划过几分笑意,挥开落叶的枯枝一改方向,枝尖微晃,细细在落叶上不知画了什么。
她骤然收势,一把抓住落叶,塞进陆盛胸口。
崔挟月胸膛微微起伏,抬下巴问陆盛道:“如何?找师傅学的花招,哄侯爷够用吗?”
“好极了。”陆盛嘴角含笑,半搂住她的细腰,抽出手帕细细拂去崔挟月脸上汗珠,“要是只给我看就好了。”
“……”真是三句不离床上事,崔挟月警告似的拍了他一下,“孩子还在呢。”
陆盛环顾一圈,见小崽子们围坐一圈,眼睛好像偷鸡吃的黄鼠狼,黑亮黑亮的,他清咳几声引起众人注意:“这是我夫人,你们觉得应该叫她什么?”
小孩们齐声道:“姨姨!”
陆盛满意地点点头,遥遥冲人群中刚才叫崔挟月姐姐的小孩一抬头。
那小孩不觉有什么,反而裂开嘴笑了。
“跟小孩计较什么,”崔挟月一看他就知道憋什么好屁,拉着他边走边道,“我见年岁都不大,是……是之前北镇被围困时留下的孩子吗?”
陆盛:“对比当年被围困时,这里已经少了很多孩子了,大孩子到了年龄多数是作为黑虎军的预备役,也能吃份军饷,不过轻易不让他们上战场,太小了。”
当初北镇太过惨烈,弹尽粮绝,人人几乎看不到希望,突围出去的校尉不知生死,若没有陆盛一手强力镇压,易子而食也不是没用可能。
陆盛捏了捏眉心,不愿回想当时惨状。
有他在,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崔挟月用枯枝拍拍他,安慰道:“都过去了。”
陆盛笑了一下,转而提起:“你在落叶上花了什么?”
崔挟月常爱塞给他东西,动作还十分强硬,也不管陆盛要不要,一把就能塞进交叉的衣襟中,瞅准时机还能在大庭广众下捏上一把。
崔挟月嘴角带了明显的笑意,“你自己看。”
那叶子黄中带绿,增了不少韧性,再怎么折腾也没掉碎渣。
陆盛小心掏出落叶。
“三千两黄金,买侯爷一笑”
这是建一座书院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