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慕容舟会忽然出现,白玥几人如临大敌,下一秒,对方的举动更是超出他们意料。
慕容舟瞥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张嘴:“听雨宗长老及柳家家主对我不敬,死有余辜,尔等可自行散去。”
陆续赶来的其他听雨宗弟子们听见这话,一个个皆被骇得面无人色。
楚风灵环顾四周,发现谢风的师弟躲在人群最后,用一种畏惧又隐含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位上州仙人,而他附近并不见谢风身影,心下了然,唯有一句叹息。
得罪了上州仙人,纵然他们听雨宗在东州拥有近千年底蕴,也不过是弹手间化作飞灰。
白玥余光掠过表情平静的沉墨清,心情颇为复杂。
这位江道友不知和上州仙人达成了什么交易,居然能让后者出面为他们担下杀人之责——此后,听雨宗形同虚设,其上宗亦不会找千玄阁麻烦。
沉墨清不紧不慢地抚摸着雪白小兽软软的绒毛,淡然不语。
苍舜慵懒地趴在他手背上,半眯的妖瞳框住慕容舟的身影,慕容舟与他目光短暂交汇,一言不发地转首,飞向秘境之外,再没有回头。
剩下的听雨宗弟子纷纷散去,秘境入口,只留下沉墨清几人。
他抬手,一道符纸飘出,落于柳飘面前。
柳飘瞳孔一震。
三品护灵符!
周姨已恢复实力,有这道符箓便可突破金丹,成为青竹城仅次于白掌事的高手!她又有那道剑意在手,柳家家主之位已是囊中之物!
可柳飘并没有伸手去接。
“江兄,昔日救命之恩,我以百年灵竹节勉强做抵,你又赠我隐匿符,我以柳家家传至宝相借,种种算下来,还是我受江兄馈赠良多。”
沉墨清道:“你我有约定,借我剑意,助你成为柳家家主,我自然要践约。”
柳飘心中一动,忽然明悟,修行之人最重因果,江兄此举,正是为了了却他与柳家的种种因果。
因果已圆,此后天高水远,她与这位江兄,应该再难相见。
柳飘笑着接下那道护灵符,珍重地收入怀中,长作一揖:“如此,我便祝江兄大道通途,直上青云!”
又看了眼他怀中的雪白小兽,再道:“也祝英武不凡的咪大人早日修成人形,变成威风凛凛的大妖!”
苍舜:“?”
眼看着那只幼小妖兽嗖一下子站起来了,柳飘撒腿便跑。
苍舜:“……”
雪白小兽气呼呼地抬头,用爪子扯扯沉墨清衣角。
沉墨清淡然垂手,掌心笼住那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揉一揉。
雪白小兽一声不吭地被他多揉了几下,勉强消气了,蓬松松地趴了下来。
白玥笑着走过来:“这么快要分别了?真是让人惆怅啊。”
沉墨清微抬右手,掌心浮出一道四品符方:“这段时间承蒙白掌事照顾,这是谢礼。”
白玥立刻摆了摆手:“别,这礼太重,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要的。”
“这些日子江道友为我千玄阁助力不少,还有今日救命之恩,都不知道怎么算了。”
沉墨清的掌心又落回扒拉他袖子的雪白小兽脑袋上:“既如此,这道符方便作为贺礼,为令徒来日结婴提前道贺。”
宁离离呆呆地看着飘到自己面前的符方:“我吗?”
白玥:“哎……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谢谢你江前辈!”
宁离离立刻摆出笑脸,连连拱手,熟练地吐出一堆“招财进宝”“仙人高照”“灵石广进越赚越有”之类的喜庆话。
沉墨清:“你师父对你很好。”
“当然啦,师父最喜欢我啦!”宁离离嘴角一下咧得高高的,身后的辫子活泼地跳动一下。
沉墨清笑了笑,苍舜刚好抬头,将他嘴角的那抹浅淡笑意收入眼底,却是微微蹙了下眉。
【想要拜师的话,你也可以喊本尊师尊】
慢悠悠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沉墨清一言不发地抬手。
雪白小兽飞快捂住耳朵,警惕缩头。
“……”
沉墨清轻轻揪了下那条软软的尾巴,在某只妖皇睁大的妖瞳中又揪了一下。
年轻的玄衣修士抱着咪咪呜呜的小毛绒球登临云间,落下清朗嗓音:“山高水远,有缘再会。”
白玥目送那道身影一直到视线穷尽之时,心道,下次再闻“江逾”之名,必然名动九千州。
飞鹰掠过山林,振翅于长空之上。
柳飘独自走出秘境入口,看见周姨向她走来,眼中有无言的担忧。
“一切可还顺利?”
“周姨,走吧。”柳飘笑了笑,“是时候将娘接回林家了。”
“师父。”
白玥的袖口被轻轻拉住,她回头,宁离离停在原地。
“我,我一定会努力修炼……”
少女的手掌捂住眼睛,慢慢从眼边抹过,话语也变得磕磕巴巴。
“我要让东州……让九千州都知道我的大名,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宁离离的师父!”
白玥:“哎……”
“鼻涕别蹭为师身上。”
“……”
秘境入口逐渐匿迹,风吹林叶,山林静默。
天空割开幽深裂痕,一道身影横跨虚空而来,幽绿的长发张扬,容貌英俊,脚踩一具黑气森然的棺椁。
他单手托着一方罗盘,俯视起伏山林,一声低笑:“几人命数皆因一人更改?有趣,又有气运之子诞生了。”
“是何大能在此?”另有一人从远方飞速赶来,毫不掩饰金丹巅峰的气息,“见过前辈,晚辈乃东州……”
“聒噪。”
绿发男人连个眼神都不曾施舍,更不见有任何动作——眨眼之间,那个金丹巅峰血肉爆开,当场陨落。
罗盘指针飞速旋转,仿若受到某种干扰,始终无法指出方向。
“江逾……好一个假名,越江之鱼,还想化蛟吗?”
绿发男人缓缓笑了起来,亲昵地拍抚身下棺椁,袍袖飞舞,破开虚空而去。
——
天枢宗。
慕容舟长跪于阶下,仙玉堆砌的地砖清可鉴人,映出他的双眼。
“那秘境是一位炼虚修士遗留,弟子无能,未能获传承。”
“但,弟子已查清那江逾来路,曾是中州一符道宗门弟子,数年前被逐出宗门,成了一个散修。”
“不仅如此,弟子还查得那秘境之主留下了另一道秘境线索,就在——”
天色将暗,慕容舟独自回到自己住处,掩上房门。
他静静地盘坐在榻边,映在窗前的倒影并无异样——唯有凑到极近处才能发现,那双睁开的眼睛神采尽褪,不见丝毫生机,宛若一具提线傀儡。
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慕容舟脑袋一动,缓缓向上抬起,眼睛已变得和常人无异。
“何人?”
门外响起一道爽朗的声音:“师弟开门,我是你萧师兄啊!”
……
群山巍峨,大江宽阔,一叶竹筏随江漂流。年轻男子白衫若流云而飘,乌发束起,静然垂钓江面。
一只圆滚滚的雪白小兽趴在竹筏边,脑袋微微探出,盯着江中悠然自在的肥美游鱼。
再扭过头,一声不吭地看着垂钓的沉墨清。
“咪。”
【不会有人钓了一个时辰还钓不上来吧?】
沉墨清八风不动:“心静自然有所得,妖皇陛下心不静,反扰了我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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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舜一巴掌拍向水面。
水纹急晃,一尾肥鱼高高跃出水面,直坠竹筏,到处扑腾,激起水花四溅。
【怎样?】
沉墨清依然从容:“外力干扰,不算。”
苍舜又一巴掌拍向鱼。
那条鱼坠回江里,晕头转向地游了几圈,一口咬住了沉墨清没有饵的鱼线。
“……”
在苍舜灼灼的目光中,沉墨清提起竹制的鱼竿,钓上了今日第一条鱼。
苍舜满意了,微抬下颌,迈着从容的步子走到沉墨清身边,一屁股坐在他的衣角上,紧紧挨着他。
【这个炸起来不好吃,拿去炖鱼羹】
说完,这只妖皇又探出脑袋,盯着江面一窝细细长长的游鱼。
沉墨清忽然莞尔:“有鱼上钩了。”
苍舜低头,却见鱼竿空空,沉墨清已然收杆,竹筏飘向岸边。
雪白小兽又扭过脑袋,盯着那窝越来越远的鱼——被一双修长的手拢了起来。
于是这只小毛绒球不盯鱼了,目光很不经意地落过那双白皙而骨节匀称的手,再很不经意地抬眼,打量身边的年轻人族。
清瘦的身形,衣衫笼过纤瘦腰身,比之前还宽松了些许。
苍舜心想:瘦了点。
多吃点鱼。
他的尾巴在空中悠悠一扫,几条鱼扑通扑通从江里跃起,落入竹篓。
竹筏随水流漂至岸边,沉墨清单手拎起竹篓,另一只手抱起蓬松松的雪白小兽。
又胖了点。
他无言地看了眼某只扒拉着自己袖子的小毛绒球。
少吃点小鱼干。
江边有座酒家,沉墨清将装满鲜鱼的竹篓交于店家,要了单独的包房,又点了几道小菜。
修行之人讲究远离凡尘,他的储物袋近来却总备着不少铜钱碎银——用来给某只好像不知道什么是辟谷的妖皇买零嘴。
很快,一桌热腾腾的全鱼宴流进包房,酒家临江,擅做鱼鲜,清一色的鲜嫩菜样,唯有一道洒满辣子蒜泥的薄薄白肉。
“错红盘,客官趁热享用!”
店小二报了菜名掩门而去,原本在鱼羹旁溜达的雪白小兽飞快探头,嗅到熟悉的鲜辣气味,想起之前城外的那碗辣油馄饨,飞快缩了回去。
沉墨清抬筷,片好的白肉薄可透光,滚过鲜红辣油,蘸着白雪般的蒜泥。
年少时,每到月末,做完当日的功课,夫子便抖出十几枚薄薄铜钱,让他去相熟的那家肉铺要了预留的几片豚首肉,再沽三两最便宜的浊酒。
豚首肉片得薄而大,下以重料,白肉浮于辣子红油间,夫子说,这便是城里那家千金楼做得最有名的错红盘,配上柳嫂家最好的三春酒,皇帝来了也不换。
“等我考中功名,夫子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错红盘,还有喝不完的三春酒!”
“瞧你那点出息,为师要醉香坊的桂花酿!”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千金楼的错红盘用的根本不是最便宜的猪头肉,醉香坊最香的桂花陈酿,也只要二两银子。
当年落魄秀才收下他的拜师礼,不过十文钱。
一只毛绒绒的小脑袋忽然探了过来,趁他不备飞快叼走筷子上沾满辣油的白肉,一口吞了下去。
“……”
沉墨清眼睁睁看着面前这只小白糖糕,变成了红粉粉的红糖糕。
呆呆地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他端来茶碗,倒了满满一碗茶,以双指推了过去:“如何?”
下一秒,雪白小兽炸成了一团大蒲公英,斯哈斯哈,飞快抖抖红粉粉的绒毛。
【不……过如此】
非常冷酷地说。
咕咚一脑袋埋进了茶碗里。
沉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