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轮番安慰了妮可拉一会，没想到妮可拉只是安静地坐着，不再流泪，表情轻松了许多。
已经过去段时间，她没有那么难受了。
窗外落日燃尽最后一丝力气，恋恋不舍离开，明天早上会如期出现。
看了眼天色，夏洵明天还要去上班，不好久留，三个人把垃圾收拾好，一起清理房间，最后由夏洵和卢娜把垃圾拿下楼。
下楼时天已经黑了。
把垃圾放进统一回收处，夏洵开车把卢娜送回去。
车上很安静，黑暗的车厢里，只有小提琴悠扬的乐声回响。
余光看到主驾驶的人脸色有点臭，卢娜好笑地问：“被触动了？还是想打人？”
夏洵嗯了声，转头看到她的眼神，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擦了擦。
后知后觉她在说什么，摇头：“在想明天的课。”
卢娜被她打败了，竖起大拇指：“爱岗敬业。”
“我从小就喜欢教书，成绩一直都保持得很好，老师会让我上去讲题，我很喜欢那些时刻，我还在哥伦比亚做过家庭教师。”
“嗯？！”
卢娜没听她说过。
夏洵摸了摸下巴：“高考完跑出去玩，没钱了就应聘了一下，教数学和小提琴，赚不少呢。”
不久后她就用这笔钱去了葡萄牙。
提到小提琴，卢娜好奇地问：“你多少年没有碰过这种东西了？”
夏洵家境优渥，兴趣班等着她选，但她做什么事都不长久，学了几年钢琴，不喜欢又学了几年舞，最后又手痒，练小提琴、吉他等等。
“事实上，四个月前。”
夏洵想到了马尔代夫。
“四个月？！真是丰富多彩的生活。”
卢娜还以为她荒废很久了。
“教人好玩吧？”
离卢娜家还有点时间，卢娜不想看手机，黑暗的空间看手机对眼睛不好，没有别的消遣，捡起话题接着聊。
“还不错，那个小男孩是混血，很漂亮，他们家厨师做的法式咸派很好吃。”
“···你就记得很漂亮和很好吃？”
“那不然，旅行不就是为这两样。”
“好吧。”
卢娜到家了，她下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夏洵想起一些事情。
外面不安全，米兰大街上什么都有，夏洵停了一会，把车开回家楼下，上电梯的时候接到了克里斯蒂亚诺的电话。
“晚上好。”
“晚上好，回到了吗？”
“在电梯上。”
“一个人吗？注意安全。”
总是这样，算好时间打过来，用他略带沙哑的口音告诉自己夜路不安全、注意健康、不要害怕之类的。
他不止是言语体贴，更把自己的工资卡交过来了，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这句话他也做到了。
听完妮可拉的故事和黑历史前男友，夏洵忽然明白在两性关系里被尊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很多人没有意识到，伴侣也是要尊重的。
克里斯蒂亚诺从来不对她忽冷忽热，也不在感情里模糊责任，他的付出不是理所当然的，一切的出发点都在他爱她的基础上。
“你知道我的家庭吧，父母离婚，我独自生活许多年，这些经历让我很胆心，我害怕被放弃。”
那样的经历太深刻，成年后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她的表情依然僵硬。
夏洵指纹开锁，开灯把门关好，手机开成免提，她往客厅的沙发上一滩，拖鞋脱掉，两条细腿在沙发边上晃荡着。
巨大落地窗外是米兰的夜景，和酒店窗外不一样，这里的莫名带了股人情味。
也可能是自己困了。
“为什么没有那些吵架、挽留的戏码，你就很重视我，那么包容我。”
夏洵不敢走进一段关系里，这次纯粹是对象问题，让她有种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的感觉，她只好咬牙上。
没想到过程十分舒适，舒适到她很担心两个人分开的那天。
“你会坐电梯的时候担心电梯掉下来、剪刘海的时候剪刀戳到眼睛吗？”
她大言不惭：“我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但你从来不觉得我很奇怪，我反而觉得你很奇怪了。”
还问：“大别人六七岁就有这样的效果吗？”
夏洵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克里斯蒂亚诺也没有打断她。
她把别人的关心当成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说的轻而易举，可克里斯蒂亚诺要付出很多精力。
他知道她现在很难受，她想把他在外推，但不会推动的，他也知道，过了今晚，他会得到一个惊喜。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混着都灵夜里微弱的风声，像一双手轻轻托住了她晃荡的身体。
克里斯蒂亚诺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不是年龄，是你值得。”
“可我从来不觉得我值得，不然他们为什么都不想要我。”
克里斯蒂亚诺知道她说的是她爸妈。
但她少有的说那么多，剖析自己，克里斯蒂亚诺皱了下眉：“你喝酒了？”
“没有，开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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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酒驾，我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只是有点困了，最近发生太多事情有点累。”
夏洵坐起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你不需要像任何人一样去维系关系，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夏洵不接受这样的回答，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为什么？我们最多算见过面，你不认识我，为什么在马尔代夫上一见面，你就对我这么好。”
夏洵一只脚还处于相信童话故事的年纪里，另一只脚已经对前男友比了个中指。
她不相信任何无缘无故的爱。
妮可拉的现状就是她以前的样子，大家都劝她，她非不，非要觉得自己是来渡劫的女主角，觉得自己的爱情要经过真金火炼。
现在倒好，她变成了一只孙猴子，在五指山下被压了几百年，现在一碰到紧箍咒就头痛。
简而言之，重度PDSD 患者。
夜色很沉，克里斯蒂亚诺的声音更沉，夏洵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我原本也不相信一见钟情，第一次见你是在基地外面，那个时候你笑得很开心，很紧张，声音小小的，后来再见你，是在看台上，那个时候你哭得伤心。”
“我扔了件球衣给你，毕竟哭得那么伤心。”
“后来再见面的时候，是在马德里，我早就看到你了，这次你很从容地笑着，还染了一头红发，让人印象深刻，当然，你说的话更让人印象深刻。”
这么说来，他对她有印象，好像是因为她的前后反差太大。
确实仅仅见了两面，在他记忆中，却拥有了那么热烈的生命力。
“不是一见钟情让我想对你好，是我看到了你的所有样子，脆弱的、懂事的、有点笨的、骄傲的，然后确定，我想保护着这些样子。
你值得被人这样放在心上，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本来就值得。”
电话安静了下来。
就在克里斯蒂亚诺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夏洵开口了，嗓音闷闷的：“我想见你，你明天能来米兰吗？”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提出要求，她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想法和情绪。
夏洵突然发现，在正常健康的关系里表达需求不是麻烦，她一直都由克里斯蒂亚诺主动，却忘了他也有情感需求。
夏洵清楚他的行程，他明天放假。
“好，我来米兰，早点睡，不要哭。”
“……我没有哭。”
“好你没有哭。”
克里斯蒂亚诺哭笑不得，这下要加上一个嘴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