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完一圈，草莓也吃完了。
由草莓带来的短暂好心情也到期了。
偏偏季倾辰还问：“二中怎么样？不比你之前的学校差吧？”
二中不愧是洛城的市重点之一，起码硬件条件就能媲美一线城市的高中。
氛围也好，课间到处都很热闹。
这种暂时挑不出什么毛病的感觉令人烦躁。
“你们的校服太丑了，”路念枝深吸了一口气，“丑死了。”
季倾辰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回答，他愣怔片刻，然后笑了。
“我也觉得，有机会我给学校反映一下。”他说，“你跟我来我们班一趟吧，我留了些最近的习题卷子给你。”
1到5班都在五楼。
路念枝庆幸自己平时运动，不然每天上下楼也是大工程。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1班教室里人很少，要么在学习，要么在补觉。
季倾辰有套卷子在别人那，得去找人要，路念枝坐在他的座位上，边翻看卷子边等。
美食可以让人短暂忘记烦恼，难题也是，路念枝很快进入状态，对着季倾辰做错的一道题分析。
正准备拿笔写一写，一只手从她桌面抽走了卷子。
路念枝抬头，看到来人不是季倾辰，并且似乎来者不善后，脸色也立马多云转阴。
男生个子很高，平心而论长得很帅，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路念枝对所有雄性生物平等地厌恶，连螃蟹都不想吃公的。
能和季倾辰心平气和地相处，还是看在两人妈妈是闺蜜的份上。
赫言往路念枝前座的桌子上一坐，一边把手里的卷子卷成筒，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就是你性骚扰周思敏？”
路念枝对这句话头脑风暴了好一会儿。
周思敏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像个女生。
男生普通话很标准，性骚扰这三个字很清晰地传入耳中，让她有些宕机。
活了十六年，想不到有朝一日她能被冠上性骚扰同性的罪名。
这人是来找茬的吧？
路念枝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毫不示弱地回看男生。
男生脸上如果写着不好惹三个字，那么此时她脸上就写着我很烦别惹我都给我滚开好几个字。
“想找事也换个合理点的理由，”路念枝冷声说，“你自己听着不离谱么？”
她神情太过坦然，让赫言愣了一瞬。
但同时心底也生出一种“还好她没认出我”的侥幸。
赫言看了眼周围，“你不是同性恋？”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周围太过安静，话一问出，前排几个学习的学生同时抬起头，齐刷刷看向两人。
路念枝目光扫了他们一眼，看向赫言的眼神更加不善，“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和你有关系吗？”
换做别人这么跟赫言说话，他早怒了。
可此刻他不知为何完全怒不起来，一时间气势上就被压了一头。
他语调沉下几分：“是的话，你去给周思敏道歉。”
“我刚来这学校还不到一个小时，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要道歉？”路念枝问。
“你，”赫言清了清嗓子，“你一直盯着……那什么……”
赫言扭头看向窗外，对外面站着的女生没好气道：“进来！”
被叫到的高蕊进来时气势还很足，带着种替朋友出头的正义感。
直到路念枝问她：“你叫周思敏？我都没见过你。”
高蕊：“……”
赫言用卷成筒的卷子指了指高蕊：“刚才怎么跟我说的，现在复述一遍，一个字都别少。”
坐在椅子上的女生和坐在桌上的男生齐齐盯着高蕊，两张脸一张比一张冷，高蕊那点气势瞬间没了一半。
高蕊握了握拳，对路念枝说：“刚才你在办公室里，我和思敏在外面……你敢说没见过我们吗？你、你身为一个同性恋，在公共场合公然盯着女生的胸看，这属于、属于赤.裸裸的性骚扰！”
路念枝微蹙起眉，“你认识我？知道我是同性恋？”
“我……虽然不认识你，”高蕊有些底气不足，但骑虎难下硬着头皮说：“不过学校里好多人都认识你，都知道你是同性恋！”
路念枝有点佩服这学校的情报网。
看来她人还没到学校，小道消息就已经满天飞了，有如此强悍的八卦能力，他们应该去村口老年情报团组团出道，在这里上学简直屈才。
路念枝思考片刻，“周思敏是那个胸很大的女生吧？”
她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毕竟那么丰满的身材在高中生里十分少见，但认定她是女同的人听着这话就很猥琐了。
教室里睡觉的人也不睡了，纷纷竖起耳朵吃瓜。
高蕊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证据：“赫言你看，我没说错吧！”
赫言对高蕊警告道：“我让你一个字都别少地复述，你刚才只说了这些吗？我最烦只敢在人后多嘴的人。”
路念枝看向高蕊。
高蕊身体轻轻抖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搞不懂二中为什么要招一个同性恋来学校，如果不去给她个下马威的话，以后学校里的女生该有多危险……”
她越说声音越小。
路念枝笑出了声。
这简直是她近期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笑得挺大声，甚至想拍两下桌子。
赫言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喜欢女生……吧？”
“反正不喜欢男的。”路念枝说完，看向高蕊，“放心，就像不是所有男生你都看得上一样，同性恋也不代表是个女生就喜欢，比如你这样的，我肯定看不上。”
“你！”
路念枝这话算是默认自己是同性恋了。
赫言压下心头微妙的思绪，踢了踢路念枝的桌子，“你去给周思敏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路念枝脸色又沉下来。
和赫言对着瞪了几秒，她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嘶拉一声。
赫言对这感觉太熟悉了，这是不服就干的意思，但他显然还没做好和一个女生干的准备。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只见路念枝微微倾身，低头认真地盯着……他的裆部。
“你干嘛？”赫言也看了眼自己的裤.裆，忍住伸手捂住的冲动。
虽然穿着裤子，但这赤.裸裸的眼神总给他一种应该捂一下的错觉。
差点以为他裤子拉链没拉，或者尿裤子上了。
“性骚扰。”
“？”
“照你的说法，我这样盯着你这里看也算是性骚扰了，我需要和你道歉吗？”
说完，路念枝抬眼，看着赫言。
赫言活了十六年第一次被女生盯裆，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生，虽然对方的眼神毫无波澜，和盯着一块木头看了半天没区别，但他还是感觉脸上渐渐热了起来。
草……这算个什么事。
“赫言？你怎么在这儿？”
季倾辰拿着卷子走进来，临近上课，其他同学也三三两两走进教室，都对眼前这几个不属于1班的不速之客表示疑问，男生们纷纷示意同伴看路念枝。
“快上课了，没事的话回你们班去。”季倾辰眉头微微蹙起，走到赫言面前，看了他和高蕊一眼。
高蕊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闻言立刻跑了。
这就是同性恋吗？简直恐怖如斯！
面对季倾辰，赫言恢复了刚才那副不好惹的模样，他说：“我来当然是有我的事要办。”
季倾辰：“那你事情办完了么？”
赫言盯着他，不紧不慢从桌子上起身，把手里的卷子往季倾辰怀里一丢，擦着他的肩膀而过。
经过路念枝时，赫言停了一下，对她说：“看你在这个班能待多久。”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路念枝和季倾辰。
路念枝：“他这是在威胁我，要把我赶出1班的意思吗？”
季倾辰也不确定：“好像是吧。”
“可我是5班的。”
“说的就是啊。”
二人两脸莫名其妙。
路念枝：“他就是赫言，他家里是不是挺有钱有势的？”
季倾辰点点头，“龙悦集团知道吗？做地产开发的，董事长是他爸，二中的办公楼就是他们家捐的。”
“哇哦，”路念枝面无表情地赞叹一声，“那这学校岂不是他们家说了算？”
季倾辰刚想回答，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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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老师已经进了教室，目光一下子锁定路念枝。
路念枝很自觉地带着卷子起身离开，顺便拍了下季倾辰的肩膀说谢谢。
今天过来只是办手续，吴主任说她下午可以留下听课，也可以等国庆结束后正式上课。
原本她打算听一听，经过这么一闹也不用听了，直接打车回家。
路上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来自各种社交软件的好友申请挤爆了屏幕，无底洞似的划不到头，即使这已经成为这几天的日常，路念枝每次看到还是会感到一阵窒息。
回到家，万荷正在拆快递。
搬家时走得匆忙，很多东西都要重新买，万荷戴上新买的拳击手套，像模像样地挥了两下拳，“这个好，比你原先那个强多了。”
“强在哪儿？”路念枝问。
“颜色。”万荷脱下拳套丢给她，“这粉嫩嫩的多好看啊，我早看你之前那个黑的不顺眼了，正好换了。”
路念枝接过粉拳套，“嗯，再用你的缝纫机缝一圈蕾丝上去，再贴点假钻。”
家里人少了，地方就大了，现在这个家少了爸爸的书房和哥哥的卧室，路念枝就拥有了自己单独放运动器材的房间。
沙袋挂在落地窗前，跑步机和瑜伽垫也已经就位。
万荷拿着两个同款粉嫩的哑铃进来，“电脑桌你是想放卧室呢，还是想放这屋？”
路念枝接过哑铃，“放卧室吧。”
“行，”万荷说：“我跟你说，这套电脑妈可是下血本了，全都是最新配置的，要我说国庆这七天你手机干脆别开机了，就学学习，玩玩电脑，最近那个什么丑猴子的游戏不是很火吗，你试试。”
路念枝拿出手机，长按关机，递给万荷：“你直接帮我保管七天吧。”
万荷打量了眼她的神色，接过手机，叹了口气。
“学校挺好的吧？”万荷转移话题，“期中考试争取考个年级前十，进重点班。”
路念枝神色一凝，“考进前十也不一定能去重点班。”
“为什么？”
“学校里有个二世祖，”路念枝说，“我把他给惹了，他说我休想进1班。”
“你跟他打架了？”万荷急了，“你今天才刚去学校！”
“还没打。”
“……他真是这么说的？”
“差不多吧，”路念枝回忆着，“记不太清了。”
“……”
“不用怕他！”半晌，万荷一拍桌子说：“管他什么富二代官二代，敢欺负我女儿我就曝光他！让他尝尝舆论的重拳！”
路念枝笑了声，她倒是完全不惧那位少爷。
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赫言就算把她踢出二中，她内心也起不了半点波澜。
国庆七天一晃而过。
周二早上，路念枝穿着新校服，在办公室门口等着。
二中校服其实也没有多丑。
和她之前学校的校服一样，都是白色短袖，只不过领口是蓝的。
但在她眼里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像是穿了别人的衣服，浑身长了刺般不痛快。
这种不快在看到班主任是个年轻女人时有所缓解。
“我姓郭，”郭彩霞对她笑笑，“他们一般叫我郭老师，或者霞姐。”
“老师好。”路念枝点了下头。
郭彩霞看了她一会儿，“我看你性格比较内向是吧？”
不，只是不想和你们说话。
路念枝觉得洛城二中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她先是成了同性恋，再是成了内向的人，一来就得到两个和她前十六年人生完全不着边的评价。
“算是吧。”路念枝没有否认。
“5班虽然不是成绩最好的班，但是班级氛围还是很好的，”郭彩霞边走边说，“除了个别不听话的刺儿头以外，大部分孩子都很可爱，当然，不听话的学生哪个班都有，是吧？”
“是的。”路念枝回答得很敷衍。
“你个子高，老师先给你放到后排去坐，一会儿看看怎么安排，”郭彩霞拍拍她的背，“当然，肯定给你避开那几个刺儿头学生。”
路念枝说：“无所谓。”
“什么？”
“坐哪儿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