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哥谭贫民区和富人区只有一街之隔，但我没有想到，会如此夸张。
跟着那个西装男离开烂尾楼之后，我们又拐进了烂尾楼边缘的一个小小岗亭之中。
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岗亭，在建成之后和那些烂尾楼一起被废弃。但没想到的是，在打开岗亭的门后，出现在我眼前的，赫然是一条长长的阶梯。
阶梯向着地面之下延伸下去，深邃而陡峭，末端没入了黑暗之中。面对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阶，我毫不犹豫：“你带路。”
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也不犹豫，就这样走在布鲁斯前面下了楼。布鲁斯也跟了上去，很快，便和他一同走入了黑暗之中。
穿过一条漆黑的隧道，再向前几步，便是一扇陈旧掉漆的铁门。男人拧了几下门把，打开门的一瞬间，震耳欲聋的噪声和刺眼的光芒就从门内涌了出来！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脱/衣舞女郎在台上尽情摇曳，□□的赌徒们因为悲伤或狂喜而痛哭。还有更多大块头的黑衣人沉默地站在墙边，护卫着这一片本就已经足够混乱的地界。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片烂尾楼附近的地下，竟然藏着这样一处极其靡乱的赌场。
“这边。”
西装男人带着布鲁斯在拥挤的人流之中穿行，很快，嘈杂的声音就离他们渐渐远去。最后，男人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
好丑。
坐在这个房间里面的NPC，好丑。
尖鼻子秃顶胖的吓人，还煞有介事地戴着个单片眼镜和高礼帽，穿一身看上去随时会绷坏的燕尾服——妥妥的资/本家三件套。我不禁撇了撇嘴：这看起来怎么也都还是个比较重要的NPC，建模就不能建得好看点吗？
下一刻，我就看见那个NPC的脸色变了变，随后才露出了一副笑容：“市长先生半夜大驾光临，不知有什么贵干？”
我耸了耸肩：“我是来逛烂尾楼的，是你的人把我带来这里，所以这话不应该问你么？”
对方的脸色再次变了，这次恢复笑容所花费的时间比上次要更久：“好吧，那么，在此先做一次不那么必要的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企鹅人，好吗，市长先生？”
企鹅人是吗？
我看着社交面板上新冒出来的名字，和对方仅仅只有5的忠诚值，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假笑：“确实长得很像。”
“……”
一瞬间，我看见了对方咬牙切齿的动作，而这一次，恢复到微笑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困难。许久，企鹅人才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么，我们谈谈吧。”
***
眼前的青年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上去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即使是他那一身破破烂烂的旧衣服也无法掩盖他身上的凌厉锋芒，和他那一身让人难以忽视的肌肉。企鹅人自诩雇佣过不少大块头，但是和眼前的青年比起来，都还是相形见绌。
呵，刚上任的市长，韦恩先生。
这小子能在一众老牌政客的角逐之间杀出重围，前些天又高调地出没在哥谭的各处，这样反常的举止只能说明他对于自己背后所倚靠的势力极其自信，将一切对于往届市长而言的威胁都不放在眼里。
但谁也不知道，他依靠的是什么人。
韦恩家族富有，但远不到可以为现任的小市长撑腰的程度。而能力在韦恩家族之上，又会死心塌地地帮助一个韦恩的人，在全哥谭几乎不存在。所以，许多人都认为现任市长实际上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高调草包。
但企鹅人不这么想。
天生的谨慎让他不会将任何一个人看做可怜的傻瓜，把自己的敌人当做最强大的那一个来全力以赴地应对，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向来是他的信条，此时也不例外。当看见小韦恩站在他的办公室里，带着满脸鄙夷又满不在乎的笑容时，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夜探冰山俱乐部周边、一人独力对付数十名保镖、面对枪口也毫不露怯……这不是一个草包应该有的行为。
所以，他必须严肃对待，好好和这位新任市长过上几招！
重新调整好表情之后，企鹅人再度抬头：“所以，韦恩先生今晚还不打算就这样乖乖回床上睡觉，是吗？”
“不，恰恰相反，”青年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正好，我也打算回去了。”
“为什么？”
企鹅人一时之间都有些错愕：难道说……这家伙不是来找自己的？
那他来烂尾楼干什么？
一瞬间的错愕闪过，让他的疑问脱口而出。而青年看着他的眼眸中立刻出现了一丝嘲弄的神色。
随即，对方开口道：“这片烂尾楼并不是你的产业，我想，我要对这里做什么也不需要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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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报备吧？而我，今晚也只是来简单地视察一下这片烂尾楼而已，现在视察结束，也确实到了上床睡觉的时候了。”
不，不对。
企鹅人眯起了眼睛，察觉到了对方口气中的一丝试探。
他敢肯定对方别有所图，而且，看着对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不难猜到这些有恃无恐的话语也是因为笃定自己不敢对其背后的势力宣战而说出的。甚至于，韦恩很有可能是在挑衅他，在试着激怒他，从而拿到什么光明正大的把柄，好对他名正言顺地开刀。
企鹅人背在背后的手立刻做了个手势。黑暗中，几名保镖立刻起身离去，散入周遭的阴影之中。
他们去奉命调查周边有没有人员藏匿。如果能找到给韦恩保驾护航的守卫们，那么只要拿下他们，也就可以拿下韦恩了。
当然，明面上的应付功夫还是要做的。企鹅人再次装出吃惊的模样：“这一片烂尾楼还值得你半夜亲自来巡视！市长大人，你真是太敬业了！”
对方点了点头，作出一副对他的恭维相当受用的模样，随后才开口道：“那确实，我也这么认为。到时候拆掉这片烂尾楼的时候我也得亲自到场呢。”
拆除？
拆除！
这个疯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心底的惊愕翻涌成滔天骇浪，但企鹅人还是维持着表面的镇静。而在震惊之外，更多的是疑惑：新任市长上台，不抓罗马人不抓马罗尼，为什么要来抓自己？
还是说，对方实际上别有所图？
但是，他想图什么？
别告诉我他图钱，开什么玩笑！
面对韦恩家的大少爷这种人，最难缠的就是这个——你该用什么利益和他达成交换呢？钱？女人？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他都不缺！
所以，想要阻止他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从地球上抹除掉这个人。但是，他现在敢吗？
涔涔的冷汗从额上渗出来，企鹅人一面咬牙切齿，一面焦灼地等待着自己的人回来。只要能解决掉韦恩背后的势力，他就能在今晚解决韦恩，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就在这时，对方却突然漫不经心地开口了：“嘿，你不问问我吗？”
这个问题会显得自己很呆滞，但企鹅人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反问道：“问什么？”
“我天才一般的计划啊！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拆掉这片烂尾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