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大楼前观望，叹了口气。
眼前这座钢铁巨兽的残骸如今已经被腐蚀得只剩下些许断壁残垣，苔藓爬满的墙壁都露出灰白的泥砖。哥谭市的阴雨、贪/腐和黑/帮共同摧毁了这座大楼，将它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啧，真是……
在哥谭的住房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竟然还有这么大一片烂尾楼在这个鬼地方发烂发臭。我啧了啧舌，深感这座城市比我想象得还要完蛋。
就连白天看起来万无一失的计划，在此刻也让我心里有点打鼓了。
但来都来了，我压低了些许鸭舌帽的帽檐，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烂尾楼的大门。
无论如何，先观察一下情况吧。
***
独自穿行在烂尾楼中，我莫名感觉有些阴寒刺骨。哥谭的夜本就浓稠得化不开，在此刻这栋没有一丝光亮的建筑之中，更是阴郁暗沉得可怕。
我努力地拱肩缩背，试图让自己的体型看上去不那么显眼，但仍旧无济于事。向卢修斯许愿的改变外貌的道具还需要几天的工期，而系统更是提供不了任何帮助。在眼下，这个按照我现实生活中的容貌一比一还原的模型就成了一份阻碍，让我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个移动的大型靶，连藏匿自身于阴影之中都做不到。
敌暗我明，真是致命。
不过好在，一层楼都快走完了，我也没碰上几个人影子。只有几个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流浪汉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盖着几乎不能遮蔽身体的破烂棉絮。我给他们几个人没人塞了几颗糖果，他们没有感激，也没有表示出敌意。只有一个人比划着试图向我说些什么，但很快也被他的同伴们压了回去。
也许是个疯子吧。我只听见他貌似说了些什么“别去会死”之类的话，便耸了耸肩，继续向前。
这里的烂尾楼可不止这一栋，而是连缀成片。
离开这一栋，我又继续向里走去。黑暗之中，树木被夜风吹拂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我莫名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被什么人暗中窥视着。
第二栋烂尾楼依旧没有什么情况。没有违规居住的居民，没有堆积如山的垃圾和灰尘，也没有其它的什么异状。仍旧只有几名零星的流浪汉缩在墙角，仿佛要和这阴郁的背景融为一体一般。
……太不自然了。
太干净了。
依照哥谭这个住房紧张的程度，这里不可能没有大量的无家可归者在这里落脚。所以，一定是有着什么令他们恐惧的力量掌控了这里，威慑着他们不敢大规模地迁入。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微微庆幸，至少自己这一次事先出来明察暗访了一番。不然到时候不清楚这背后的势力就贸然对这一片楼盘动手，恐怕又要碰钉子。
嘿嘿，阿福你就放心吧，我早已不再是那个莽撞的我了！
既然已经明确了有这么一块势力，那么只要回去之后试探一番，就不难得出——
“谁？！”
我猛地回头，却只看见灌木丛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着的影子。没有人，仿佛刚刚我听见的那一声轻微的响动只是我的错觉。
绝无可能。
我FPS十年老玩家DOTA专业破隐人，怎么可能会听错呼吸与脚步声？这里绝对还有别人的存在，而且很有可能，不止一个！
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我蹑手蹑脚地向着方才发出声响的那一片灌木丛靠近。
三米，两米，一米……
我猛地窜上去拨开了灌木，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就在此时，身后的破风声划过，而我已经躲闪不及！
砰——
一拳揍在我的下颌骨上，打掉了我20%的血条。哪怕有着痛觉削弱，这股痛感还是让我龇牙咧嘴了一阵才缓过神来。再次抬起头，十数名壮汉已经从各个方向围住了我，不怀好意地笑着，各个捏紧了沙包大的拳头。
啧……
好像那个什么“兄弟出来搞基”的meme啊。
一句“我不搞基”脱口而出，随后，那几个黑衣壮汉都瞪大了眼睛。为首的那人在愣了愣之后嗤笑道：“市长先生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不会只是为了讲冷笑话吧？”
闻言，我立刻眯起了眼睛：“你知道我是市长还揍我？”
本来还以为他们只是出于对入侵者基本的警惕才动手，但现在看来，完全就是来者不善。那么，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亮血条吧！
我抢步上前直接挥出一拳，对面虽然稍有愣怔，但还是闪身躲过。但实际上，我真正的意图并不在此，借力扭身就是一脚。这一次对方可没了什么回旋的余地，直接被我踹飞了出去。
完全没有收力的一脚蹬在肋骨上，直接踹掉了一半血条。让对方躺倒在地上，呻吟着动弹不得。
我还想追上去补刀，但更多人立刻涌了上来，也不和我客气，便掏出了各色棍棒刀剑。街霸顿时变身猎天使魔女，我捏紧了拳头，冷哼了一声。
拿小刀和链子的，小怪；
拿棒球棍的，精英怪；
拿板砖的，算是个小头目。
还有什么？一起上！
一拳挥开两个人，我反身又是一脚踢飞一个。实际上，只要动作游戏的经验足够充分，反应能力足够快且不贪刀，看对方抬手闪避或者拼刀便能足以应对绝大部分的战斗情况。
再加上我微微的出招微微有些凶狠，对方只要挨上一下便必定倒地不起。没有几下，面前的十几个大汉就变成了一地横七竖八的躺尸。
我故意按了按拳面弄出“咔咔”的声响，冷笑道：“怎样，还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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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最开始被我打到的那个小头目竟然还不死心，在我的挑衅之下咬着牙便一跃而起向我扑来。我刚想再赏他一拳让他躺回地面，便听见了一声刺耳的枪声在我的耳畔响起！
血花在我的面前绽开，阻止了我接下来的动作。还不等我有任何反应，那个小头目便已经倒在地上，死了。
血液从他的身下晕染开来，很快便涌流成刺眼的一滩。
那一枪直接打爆了他的心脏，快、准、狠，不带丝毫犹豫。
我浑身血液顿时一凉，向着枪响处飞快转过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那里，手中的枪口还飘着未散的硝烟。
“你是……”
“刚才的那些人多有冒犯了，希望市长先生不会介意。”男人笑着说道，手中的枪口却仍然没有放下，像是指着我，又像是指着我身后的某个方向。
我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了，右手轻缓地插进了大衣口袋中，握住了我准备的枪。
是的，其实我有枪。但是在这个过于拟真的游戏世界中，我这样从未接触过枪支的安善良民的准头可以说是令人发指——五米之内，开枪瞄准别人的头能打中自己脚趾的程度。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打算使用这支枪。
但现在，就已经是万不得已的时刻了。
我的动作不可能比枪更快，对方作为用枪的老手，肯定也不会在和我这个菜鸟拼抢时落入下风。如果不想立刻读档重来的话，就只能赌对方看穿了我的小动作，在意识到我也有枪之后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我们还有交谈的余地！
显然，我赌赢了。
对方并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打算，将枪口些微垂下了几分，继续道：“关于补偿的事宜，我们的老大想和您亲自谈一谈。不知道您是否有空呢，市长先生？”
“如果我说没空呢？”我盯着他，依旧语气冷冷。
而那个男人只是扯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的老大真的、真的很想和您谈谈。”
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我握着手枪的手反而放松下来了些许。
如果对方真的想要杀人的话，他大可以直接动手，完全不必找一个头目想要亲自见我的借口。由此可见，对方的首领应该是真的希望能和我进行一些谈判，在谈完之前，他都不会对我痛下杀手。而我还可以借机弄清楚盘踞在这片烂尾楼背后的势力，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毕竟，就算最后没谈拢对方真的把我杀了，我也知道了对方的底细。等我读档重来之后，你们一个活口也别想留下！
怎么看都算是稳赚不赔。
于是我抬了抬下巴，摆出一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的态度：
“很好，尽管没有预约，我还是同意你们的会面请求。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