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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23-遇见梁丘

作者:焱火年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次日,施珈才醒来就惊动梁丘跟着醒了。


    立冬后的天光来得总晚一些,眼前,窗户透过来的光亮还是青灰色的,透得洗手间外留的廊灯越发薄且淡的一层。


    施珈这一觉睡得沉,乍一下人醒了神思还懵懂,一眼没分得清昼夜,一时心惊以为睡了一日到夜里,急吼吼去找手机。她还没来得及看周师姐发来的资料呢,满心惦记着线上同传的活不能出纰漏的。


    梁丘见施珈睡得还算踏实,稍稍放心。直到后半夜,他在一旁由沙发展开支起来的床铺上歇下来。这会儿,施珈火燎眉毛般的动静,梁丘始料不及地醒豁开眼,紧跟着她的动作起身来,“怎么了,当心手上,输着液呢。”


    “手机。”


    施珈被子枕头到床边柜一通找,给手机抓起来,反复确认日期时间,方才松一口气:还是周六,清晨6点不到。


    梁丘瞧手机的光打在她脸上,纸白的脸孔没了倦意却仍有些病色,他慢慢走过去,问她好些了,还有没有不适意的地方,去牵她的手查看。昨天睡前,测过体温后,护士给施珈在前臂静脉埋了留置针,禁食禁水期间,前24小时内需要持续补液,留置针也免去后面反复穿刺。


    施珈眼下彻底清醒了,仰头望床前的人,她睡昏头了,记岔了时间,并没有不舒服,就是,“好渴,想喝水。”


    梁丘细细打量她的脸,一面提醒勤勉的人,“今朝礼拜六。”


    他伸手去够床柜上的水,夹在胸前拧开,再要沾湿棉签给她擦拭口腔,昨晚护士教的。


    施珈嫌难为情,不肯配合他,她还没刷牙呢,反正她醒了,索性先洗漱吧。


    梁丘顺着她,总归管床护士还交代过,含漱冷水不吞咽也可以缓解口渴。他自觉替她举着输液瓶,示意她走吧,岂料有人两步后的一回头,踮脚要他手里的东西,她要用洗手间,且,“你先不要过来。”


    梁丘给她一个“急刹”杀得差点没站住,大清早的揶揄人,“施小姐的偶像包袱,比体重要重。”


    温柔的光里,梁丘松懒的头发垂在额前,下巴浮出淡青的胡茬,笑眼微垂,不显颓唐,反而叠现出从前的影子,潇洒落拓极了。


    施珈微微晃神后斜乜他一眼,嘴上不甘示弱,“梁先生,谈论女生体重的男人很没风度。”她接过来输液瓶利落转身,留身后低低的笑声落下来。


    等施珈出来,梁丘也去简单洗漱。


    额角的头发还湿着,他走出来,同施珈说,医院还得待几天,趁着眼下时间尚早,哪都人少车少的,他回去一趟,给两人取些日常用品换洗衣物。昨天临时应急的东西,总归用着不那么顺手。他先回自己那边,再去施珈的住处,让她想想,还需要些什么又搁在什么地方,给他发微信,“我争取医生查房前赶回来。”


    施珈经他一提醒,才想起来这茬。再想到免不了要他经手些贴身衣物,犹豫片刻,一时也没更好的法子,终究去手袋里头找出来酒店的房卡。


    “你不用着急回头,这里有医生护士,你在家吃点东西,休息好了再来吧。”不用说也知道,他昨天到现在就没怎么睡过。


    梁丘手里捻着卡片,眼睛盯着她瞧,笑意渐浓,“年纪大了,觉少,”受用她关心的人无所谓地调侃自己,再叮嘱她,“我没关系,倒是你,再去躺一会儿,谨遵医嘱,那些禁止的,难受也忍着,嗯?”


    施珈给他的年纪大惹出几分笑意,别过脸去,催他快走吧,再啰嗦就不早了。


    -


    早八点,梁丘换上假肢,从家推了只行李箱到酒店,照着施珈列的单子,来规拢她的东西。


    房间里,施珈的东西不多,都是固定的位置放着。衣柜里衣服更是不多,除了一黑一灰两件羊绒大衣,几乎都是夏秋两季的衣物。


    梁丘不自觉就拧起眉头,难怪回回看见她都一身削薄的打扮。离家久了的孩子,好像什么季节穿什么衣服都不上心,就这些衣物在江南的冬天穿,十有八九还得进医院。于是,他自作主张给她把灰色大衣也收进箱子里。


    施珈办公的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之前看到的两摞书被她收进两只半透明的收纳箱,并排码放在桌子下方。梁丘照她的吩咐,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去找她要的iPad,充电器,还有一只黑色套盒,是她要用的耳机和麦克风。


    梁丘找出她说的盒子,打开确认里头的东西,别拿错了。


    赶巧,他打开盒子的瞬间,一张淡淡木质香气的试香纸掉出来,落在桌上。大概是施珈当书签用的,不当心夹进去了。她原来就爱收集喜欢的香水品牌试香纸当书签,拿不同的香调去对应她手里的不同的书。


    忆起来那时候,梁丘嘴角带笑。


    他有意错过的施珈20岁生日,事后追责,小姑娘不肯轻易饶他。于是,周末,梁丘领着施珈驱车去了商场,他同她讲,老一辈说生日不作兴补的,那么就挑个礼物吧,送女朋友的。女朋友本人一时没了主意略略的为难,她其实噱噱人的嘴把式罢了,并没想过这些。梁丘笑她:出息,今朝挑不到你喜欢的不准回家。


    一面记着怕张扬恋情的人忧心撞见熟人,小心翼翼地张望,隔着半人的距离不敢贴梁丘太近。好嘛,不经意的行为惹到他了,也怄到他了。梁丘单手插兜,再一只手推着小姑娘的后颈朝前走,做贼呢,“眼乌珠荡秋千(东张西望地瞎看),寻撒宁阿(找谁呀),勿要东看西看。”


    梁丘虽然土生土长的陵市人,父母却是地道的S城人,王梁二人当年也因着这份巧合才交际起来,是以,他这个老小子是讲得一口老派S城方言的。施珈听他好生动的形容,要他再讲一遍,好有趣。偏有人突然的反骨傲娇,他不肯讲了,要她办正事呢,有喜欢的麻利点进店里去。


    笑笑闹闹间,再醒目不过的一对爱侣,一旁Guerlain 的柜姐一双识人揽客的眼睛,当即锁定二人,两张试香纸递到施珈手里。


    大概没有女孩子不爱这样馥郁美好的东西,那天,施珈收到了人生第一支香水,她也灵光一闪,解锁了试香纸的新用途。


    在梁丘住处,她手里的几张试香纸轻触梁丘的鼻尖,一双兴致勃勃的眼睛,好认真告诉他:她看来,书,香水,和人一样,都有它们的气质,一个人拿一种香去匹配一本书,像不同的生命在同一时空突然相遇,有了对话。她要鼻子痒痒的人肯定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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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是很浪漫的事,以后她都要收集不同的试香纸,作不同书本的书签。


    梁丘拾起来桌面白色的细长条,看清楚上头极细针管笔留下的一串英文,忽然,脸上的笑措不及防地僵住褪去。是施珈的笔迹,一手漂亮的意大利斜体,译作中文的大意:若没有退路,深渊便也是路,纵然一跃,痛不及昨日。


    试香纸背面,一样的字迹,写着她的英文名,还有,“don’t look back.”。


    梁丘当真一时失神的怔忪,手里紧紧捏着一片细细的纸条,轻似云絮,幽幽的暖香调浮动,纸上的每一笔偏重若千钧。


    呼吸都停滞下来,失神的人终究给心里的酸和眼里的热叫醒。


    泱泱的生命里,或许每个生命,都会有它时间长度里最艰难的时间。在梁丘最艰难的那年,他耗尽力气地站起来,满以为他让这段艰难变作辽阔,变作生命新的栖息地。幸而那个至真至诚的小姑娘没有和他一道,一道经过失意低谷里无力还手却仍攒劲挣扎的,至痛也至暗的时间。


    而眼下,梁丘恍然的心痛与自责,他讲过的,于施珈,从前现在,他始终是太自私的歹人。他甚至没有想过,他那时辜负了怎样赤忱的一颗心。他的最艰难,焉知不是同时空里的施珈同样的最艰难呢。


    梁丘不晓得施珈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的心境里,才会写下这段话。


    可是,“don’t look back.”,不要回头。人也难真的回头,生命的轨迹总是直线。


    这样一间供人暂时驻足的房间里,他陡然觉得连人都像随时会走散漂萍,而他们迷路的5年多,他们也比谁都清楚,实实在在地牵手这一刻有多难得。


    歹人又如何,往后拿愈来愈多的好,来稀释歹。谁都不该在时间的影子里,过去不过是时间轴上的一处坐标,没什么比拥有当下、拥有今后更真实的活着。


    -


    梁丘再回来病房,施珈已经做完今天的一套检查,护士正给她换今天的药水。


    施珈的笔电搁在桌板上,俨然看了好一会儿了。


    有人暗暗叹气,先同护士询问了她今天的情况,有些什么检查,又有些什么还需要格外注意的。


    施珈望事无巨细交接信息的人,又穿上了他的左腿,清瘦且挺拔。捕捉到他的目光后,她再撇开眼。


    他推到墙边的黑色旅行箱和旅行袋,手柄上靠着他已然生活里少不了的黑色腋拐。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变了又似乎没有变,而唯独不变的,她庆幸他在她目光所及处。


    不晓得施珈在想什么,分明入神的模样。梁丘走过来,“想什么,不累?”他手在她发顶揉了揉,却迟迟不拿开。


    “不累。”施珈抬眼,发现他胡茬不见了,再问他吃过早餐没,“你不用陪我,我要禁食的。”


    梁丘淡淡的笑容,点头,“能陪你我很开心。”


    施珈都给他绕迷糊了,你到底吃了没吃呀。她仰面朝他,觉得面前的人眼里似藏着她说不清的情绪,“梁丘……”


    他却答非所问的回应,“想你了。”


    施珈面上飞红,低头,抬手去扽扣在她发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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