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珈撕下一条玫粉色箭头三角便签,记录这一段她的想法思路以及关联的重点词汇,再沿书页边缘贴好,留出一个尖角。
读完这一章的内容,施珈阖上书回顾,很是沉重,累极了。不是内容晦涩难懂或是索然无味,是平静的文字构建的场景,形成一种强大的冲击力。
记者驻地在当地协定停火区域的小城市,离后来的南马尔地区40多分钟的车程,那次是作者第一次高风险地区驻派任务。工作之余,他和同事去采购些能买到的生活补给,途中遇到的一对兄妹,哥哥10岁的年纪,带着5岁的妹妹。他尝试和他们交谈,男孩麻木绝望的眼神,讲述他的父母已经在之前的袭击中丧生,他们和其他人一起逃到这个城市,他带着妹妹出来想找些随便什么东西,食物或者生活用品。简单的交谈里,男孩稀松平常地告诉他这里很多人都是这样,生活回不去从前。女孩始终流露出惊恐与不安,他问不下去,把身上的一些零钱给了男孩,尽管这个举动是否正确或是有意义他并不清楚。而他离开时,女孩却小声安慰哥哥,会好的,这里会好的。于是,他在走出去十几米之后,转身拿相机定格了这对兄妹的身影。此后他开始记录新闻外的真相。
“冲突只是表象,世界应该看到的是冲突下不同的脸孔,听到炮火掩盖掉的真实声音。”
施珈在稿纸上初译这句话,并临时修改了翻译规划文档发送到齐春礼的邮箱。因为这句话,她似乎醍醐灌顶般的领悟到翻译到底该忠于谁,文本、作者还是受众。施珈同老师表达自己的想法,想以简单直白的词汇为优先,减少文法及词法上的美化修辞,以还原作家的文字和内容,最大程度保留作家的文字风格,那种平静里爆发出的力量感。
她附言里询问老师的意见,顺手把稿纸上的原文同译文敲了上去。
最后,施珈问老师约见作家的时间。书中提及的交谈,作家应当会有涉及当事本人的采访原始素材吧,翻译时有些地方是否可以参考原始表达进行调整或引用,不晓得可否和作家沟通。
忙完这些,施珈收好笔电。眼下早过了晚上十点,她来检查信息和电话,工作时候她有静音手机的习惯。
微信列表里几个红点下面,有人快三个钟头前的消息,问她生日计划。
施珈被提醒后才想起来这茬。到香港之后她就不刻意过生日了,大概那时候觉得她渴望的不会实现了,也就不高兴费心这些,单纯她简单地认为同你庆生的人,该是和你愿望有关的人。
而今年,她更没有过生日的打算,甚至以后也会是也不一定,因为给她生命的人不在了。
施珈延时的回复出去的时候,都不确定那头的人在做什么,一条消息算歉意的找补,另一条,是他前一句的答案:
[静音了]
[不过了,生日]
待回了周萌师姐敲她时间的消息,她看梁丘没动静,准备不管了,先去洗漱吧,大概错过实效性,很多答案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正想着,消息闪出来:
梁丘:[没睡?]
不然呢,谁回的消息,施珈腹诽。下一秒,语音电话就弹出来。
施珈耳朵贴着听筒,依旧等发起通话的人开场。
梁丘轻柔的笑声先抵达,“在做什么。”
“准备洗漱。”
说完,两边皆是一瞬的空拍。话题终结者的嫌疑人,方才后知后觉地救场,“你可以先说。”
那头再一声轻笑,“嗯。”
他再清楚不过施珈的性子,看着冷调的人偏最是重情的一个,沈渝刚走不过半年,到底他一时昏头疏忽,“就是问问你在做什么,珈珈,下周四你没安排的话,一起吃个饭行吗,下班我接你?”
下周四正是她生日,他跳过了生日两个字。施珈反应了一下,暂时没有回应他。
“我也想见见你,”梁丘只认真地问她,作为你的追求者,我够格了吗,“我可以见你了吗?”
如果他在面前,施珈想自己大概会点头。此刻,她手里捻起一根绿色的针管笔,在稿纸上随手画着圈,“腿好了吗。”
梁丘不由分说,理所当然的笃定,“周四应当没问题。”
“你不用来接我,”有人大喘气,“还是在你家吧,我从公司去,不远。”
施珈猜,有人一定逞强了,却到底睁只眼闭只眼地没拆穿。像梦里和姆妈说的那样,她想试一试。他变成什么样子,于她,梁丘只是梁丘。
“好。有想吃的可以告诉我,”他的声音都透着轻快,“谢谢,珈珈。”
施珈也跟着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早点休息,”得意却未忘形的人叮嘱她,“少熬夜。”
哼,反骨小姐这时候同人家别起苗头,“正人先正己,小舅舅。”
叮的一声,望着聊天页面的对话条:通话时长09:10,梁丘哑然失笑。
他再编辑了一条信息:[111796,家门密码]
她的生日,施珈不语,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
这一夜,S城立冬后的第一次明显降温,路上有了黄叶,零零星星沾在洇湿的地上。今朝是个阴雨天。
大早上梁丘好长一串消息,他开窗试了外头的温度,要施珈多穿点。对了,他多日无解的疑惑,冬天总不穿袜子是怎么回事,冬天露脚踝容易受寒的,长期以往,对关节不好,尤其以后年纪大了,增加罹患关节炎的风险。
施珈早晨小组会结束才解答某人的家常问题:[穿搭需要,没人会在单鞋里头搭棉袜]
梁丘:[那么是不是不穿单鞋就能穿棉袜。]
施珈给他的话硬控几秒,差点绕不出直男的脑回路了,她指尖飞快,直接打断施法:[你确定要在我上班的时候讨论这个]
某人从善如流:[抱歉,你工作吧]
施珈留下一串省略号,陡然觉得他的“抱歉”把她也看抱歉了。片刻后,没出息的人随手拍了张照片给他,复古蓝的牛仔裤和toteme黑色骑士靴,勉强算今朝的ootd吧。
那头的人很快地反馈,孺子可教。
施珈好笑,什么呀,再给了他一串省略号。
四个字,施珈也恍惚想起来从前大二。她和梁丘恋爱之后,算半搬进了梁丘住处,也那个时候,梁丘才关注到她系鞋带,原话就是:这么个聪明的人,就没有怀疑过这个笨方法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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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珈瞪他,也要看他的方法就多聪明了。
于是,他在出门前,教会了施珈聪明的系鞋带方法。左手右手,一上一下绕过鞋带,再互相交错一抽,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系好了。只是固执的家伙还是坚持回自己的,我的方法不过慢一些。
第二天,施珈回学校,看有人的车子开走了,她才迟到的小心思,蹲下来,系了个“聪明款”蝴蝶结,拍了张照片发给梁丘。
很快,她也收到了四个字:孺子可教。
大概世人的美好和痛苦多数总逃不开与回忆有关。再想起梁丘系鞋带的双手,修长的手指灵巧地一抽,此刻,施珈一阵愣神,好像这个结一下系到了她心上,勒得紧巴巴的痛。
然而,施珈又无比坚定,过去无需过去,梁丘就是梁丘。
她看回电脑,齐春礼的邮件提示消息弹出来。齐春礼说,怕她工作时间不方便电话,干脆邮件回复他要说的了。
施珈关于译文的想法,他是赞同的,翻译水平的高低差别,往往就差在我们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我们该是排在原文、作者甚至读者之后才对。另外,他同毛主编确认过了,作家那边因为私人原因,不便会面,建议可以邮件沟通。齐春礼不避讳同施珈讲,原本他对作家这般的推脱之辞有些微词的,和施珈这封邮件后,倒是豁然了,文字沟通彼此清晰可追溯,是他主观偏见了。
齐春礼交代施珈,初译按她的想法推进吧,至于问作家要原始素材的事,他先和作家取得联系,之后他把施珈的邮箱也加进联系组,工作邮件同步抄送。
施珈复好,便忙碌起来,再无心分神。
-
临下班前,施珈在茶水间碰到李严。他朋友牵线了一个能源企业的出海项目,他这是和老黄一道见客户回来呢。
施珈自然问师兄一句,还顺利吗。
李严点头,瞧一眼门外,同师妹小声掏底,“还不错,初步聊下来,那头业务量蛮大的。要能签下来,年底,肖月嚷得我耳朵起茧的那个高教区双学区的高端盘,应当能想想了。”
施珈替师兄开心,“All the best.”
都晓得师兄和女朋友好多年了,大家也总调侃他怕女友的紧箍咒。可施珈看来,忙活到头来还能不丢了初心旧人的意义,只这一项,她也希望师兄能如愿。
李严谢过师妹吉言,端起桌子上头他那半杯清咖,朝她举一下。
施珈笑纳,从冰格里取了几粒冰块投到自己的保温杯里头,办公室的暖气吹久了,她总想吃点冰的。
李严问师妹,下班了,“走吗,”他准备走了,“周萌今天不是约你了?”
施珈抬眼望他,“你又知道。”
“不要这么看我,我可没打听啊。她家老王昨天和我约了场球的,今天放我鸽子啦,说周萌有活找你,约你晚饭,他要看孩子。”李严无辜脸,“哦哟,师兄妹,我这点分寸总归有的。”
施珈表示晓得啦,也在李严起身前喊住他,“师兄,你有认识靠谱的中介介绍吗,我最近想看看房子。”
李严朝她竖个大拇指,“有意向的楼盘了?”他一面点开微信。
“先了解一下老城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