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真只能颤抖的说这一句话,就醉晕过去。或许不是醉晕过去了,而是被毒晕了。
那颗药丸太毒了,连一头公牛都能放倒,更何况还是未经过人事,如一张白纸般空白的陈郁真。
玉如少时苦过,劈柴、挑水、上山、下地。她是楼里力气最大的姑娘。她平时都伪装成娇娇弱弱的模样,到了此刻,力气大终于发挥了它的用处。
玉如将陈郁真扶到床榻上,外面传来声响,她警惕地往窗外看。
下方,陈夫人派来的嬷嬷婆子正在搜寻,她们看见玉如往杭楼的方向走,也想进来。就在大门处碰到了吉祥和赵显。
客客气气说话的声音传来。玉如心跳擂鼓,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那个赵大人巴不得她们把自己带走,一定不会努力拦的。
说不定,下一刻,她就要被她们带走。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下扬,在望向床榻边如玉如兰的公子哥,玉如脱衣裳的动作更快了。
她手忙脚乱脱地下自己的外袍,再是中衣,束带。将头上的钗环首饰全部拆掉,乌黑的长发散下来。
玉如颤着手脚,爬上了床榻,她现在上身是一个大红鸳鸯肚兜,下身是一条绸裤。到了如此紧张刺激的时候,她渐渐伏低身子,赤裸的双臂揽住探花郎削瘦肩膀,整个人缩在他身上。
就在玉如要亲上他的那一刹那,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几道人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玉如!你怎么能乱跑!看你怎么和夫人交代!”
“郁真!我没拦住!”这是虚伪的赵显。
他们原本气势极盛,咧着个嘴往里面看,在看到门内扬景的刹那,众人呆了片刻。
玉如得意地勾了个嘴角。
赵显崩溃了:“这什么东西!啊!这什么东西!郁真!陈郁真!”
陈郁真已经被毒晕了,当然无法回答他。玉如娇娇怯怯,趴在陈郁真身上,嘤咛一声。
“啊啊啊啊!这什么玩意!我要疯了!”
婆子惊呆了,她先是看看脱了个精光的玉如,再看好像睡得人事不省的二公子。这两人不是叔嫂么,怎么搞到一起了。
“你们、你们竟然背着大公子,行此如此不轨之事!”
玉如泣泪涟涟:“嬷嬷,我早就是二公子的人了。事已至此,你就放我和二公子离开吧。”
婆子精神恍惚,陷入了极大的冲击。
“放你妈的狗屁!”赵显怒吼道。
赵显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大步走上来,面色凶狠的要杀人,“你快给我从他身上起开!快啊!快!”
玉如挣扎着,哭喊:“你非礼我!啊!我早就是二公子的人了!你不要碰我!你居然碰你兄弟的人!嘤嘤嘤嘤!”
“你、你!!!!”
赵显想要把她强硬拉下去,可他根本无从下手,这疯女人就穿了个兜肚,他想要拉她下去,必定要碰她的肌肤。可是现在赵显恶心她恶心的要死,怎么肯碰他!
“吉祥!快过来将她弄下去!”
站在一旁看戏的吉祥挠了挠脑袋:“你不乐意碰他,就让我来拉么?”
“快过来!你主子都被他灌的人事不省了!”
“嘤嘤嘤嘤,别碰我!!!二公子,二公子,救我!”
在一旁魂游天外、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状况的婆子们终于反应过来,她们大叫着,不让赵显、吉祥拉开玉如。
“原来二公子竟然是如此人品,竟然抢占兄嫂!真是罔顾人伦!此事我必定要告知给夫人、老爷。让大家伙都来评评理!”
“放你妈的狗屁!你在说什么啊!你没看到陈郁真都被毒晕过去了吗?!”
“嘤嘤嘤嘤,二公子不要抛弃我。我生是二公子的人,死是二公子的鬼!嘤嘤嘤嘤!”
“你妈的给我闭嘴!!!”
就在一片混乱之际,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皇帝推开门,漠然望着眼前的扬景。只一瞬间,男人身后的侍卫就涌满了整个屋子。
皇帝眉目高挺,眸光森然晦涩,背手看着眼前荒诞一幕。
是赵显最先发现了不对,他面目陡然苍白起来,跪倒在地。其余人先看到了赵显不同寻常的反应,才跟着往门外望去。
婆子们讷讷不言,缩成一团。她们不知道眼前人什么身份,但知道,能让堂堂郡主之子,这么尊敬敬畏的,一定是她们惹不起的人。
玉如惶然不已,她面上什么血色都没有。雅间人太多了,外男多的要命。尤其为首那人冰冷的目光,好像自己在他面前就是蝼蚁一般。她颤抖地将衣衫挡在自己胸前,低下头去。
刘喜上前,他不知用了什么招数,只轻轻在陈郁真人中一按,陈郁真便悠悠转醒。
陈郁真头疼的要命,他先看到了衣衫不整的玉如,再看到了眸光晦暗不明的皇帝,揉了揉脑袋,崩溃似的闭上双眼。
皇帝挑眉:“朕还以为要浇你一盆冷水你才醒。”
陈郁真讷讷:“臣不敢。”
皇帝大马金刀坐在圈椅上,太监侍奉在他身后。男人龙章凤姿,雍容华贵,天生一股上位者气息。他目光沉沉,扫过那正袖手站立的探花郎。
再看那名叫玉如的女子,身上衣衫掉了大半,不知羞耻。
皇帝收回目光,嗓音低哑:“你叫玉如?”
玉如心中不安,小心称是。她努力思考眼前人的身份,能让翰林院编修这么严阵以待的,答案呼之欲出,好像只有那一位了。
她脸色却愈发发白,颤抖不止。
皇帝没有看她,他轻轻旋转手中翠绿扳指,温声道:
“杖毙。”
玉如猝然抬起头来,她还未反应过来,身边一左一右两个侍卫就拖着她往外走。
“放过我,放过我,大人!救我!”
皇帝眼中划过不耐。下一瞬,玉如嘴里就被堵上。她只能呜咽着,眼泪夺眶而出。
“圣上!”陈郁真焦急道:“玉如罪不至此,请圣上开恩。”
皇帝却没有看他,他闭上眼眸。
“圣上!”
皇帝睁开眼看他,语气温和极了:“爱卿,她御前失仪,不该杀么?”
陈郁真语速极快:“玉如出身下九流,不通规矩。况且她是被逼急了,她本性不坏……求圣上网开一面,饶恕她吧。”
男人盯着他,目光渐渐转冷。
他冷笑:“真是奇怪。陈卿你莫不是被她迷惑了?若不是朕恰好赶上,今日之事如何结尾还未可知呢。”
“臣没有被她迷惑。她是大哥的二房,无论如何都与臣没有关系!请圣上明察!”
陈郁真说着,忽然被皇帝拉到他面前。两人距离极近,皇帝俯视他,男人冷峻的面孔触手可及。他猝然止住声音。
粗糙的指腹从他面颊上划过,陈郁真瞳孔倏然收缩。皇帝森然的声音响在耳侧:
“爱卿,以后不要和不相干的人饮酒了。”
陈郁真浓密的睫毛在颤抖:“圣上!”
皇帝终于放开了他,他抬了抬手,倦怠道:
“打二十板子,赶出京城。”
刘喜听了命令,垂着脑袋出去了。过了一会,女人哀哀的哭泣声响起来,又渐渐消失了。
赵显欲言又止。
皇帝阴沉的目光扫过他,笑道:“两位爱卿真是好本事,明日上值,今日还饮这么多酒。还招惹已婚女子,在这酒楼上孤单寡女共处一室。真是好极了。”
皇帝大约气疯了,越发口不择言起来:
“一个脾气爆,却老老实实听另一个人的,他说什么是什么。放任一个醉酒的人和一个贱人呆一起,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心肠好,看不得小妾被发配到庄子上,想要帮帮忙,却差点被一个弱女子给非礼。半点都反抗不得。”
“好,真是好极了。”
皇帝上前一步,凌厉的眼神逼视陈郁真:
“若不是朕在,你怕是这间门都出不去吧!”
陈郁真低头,默不作声。
实际上,他现在越发难受了。头晕乎乎的,连站也站不直。陈郁真冷汗涔涔,面色愈发苍白,他面前仿佛有东西在晃。
“爱卿!说话啊!”
他眼睫翕张,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陈郁真!”赵显惊呼。
在倒下的一瞬间,他望见皇帝猝然色变,直直向他奔来,紧接着,他就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陈郁真眼睫颤抖,终于再次被毒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