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如一计重锤,砸在太极殿的盘龙金柱上,砸在每一位臣工的心头。
大殿之内,死寂无声。
之前还叫嚣着要诛杀国贼的士族官员们,此刻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们的脸,由涨红转为煞白,眼中汹涌的怒火被一种更原始的情绪——恐惧——所取代。
魏征的胡须在颤抖,他一生犯颜直谏,从未有过片刻退缩。
可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个英姿勃发,气势如虹的太子,竟感到一阵陌生和心悸。
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甚至有些怯懦的储君吗?
这分明是一头蛰伏已久,终于亮出獠牙的猛虎!
大殿之上,李世民与李承乾对峙。
他竟然毫不畏惧的抬头凝视!
李世民没有发怒,那股滔天的怒火,在李承乾说出“孤就反了”的那一刻,反而诡异地平息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寒。
他终于想明白了。
承乾的底气,不是来自荆州,不是来自那些正在集结的兵马。
他的底气,来自于他自己。
来自于他此刻展露出的,那份视满朝文武如无物,视君父皇权如草芥的……
绝对自信!
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李世民的脑中电光火石,无数个线索碎片疯狂地拼接、重组。
蜀山剑仙……
灭突厥十五万大军……
血洗清河崔氏……
自己一直以为,那是游离于朝堂之外,可以拉拢,也可以打压的第三方势力。
可如果……
如果这股力量,从一开始就属于承乾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
也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一阵急促到失态的脚步声,沉重的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满朝文武骇然回头。
只见不良帅袁天罡,这位常年隐于幕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唐国师。
此刻竟是发髻微乱。
“陛下!”
袁天罡的声音嘶哑。
“国师何故如此惊慌?”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维系着帝王的威严。
然而,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袁天罡是干什么的?
掌管不良人,监察天下,上观天象,下卜吉凶。
能让他如此失态的事情,绝非凡俗!
“启禀陛下!”
袁天罡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龙椅上的李世民,“出大事了!”
他喘着粗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足以让天地变色的话。
“钦天监刚刚传来急报,西方天际,紫气倒灌,星斗移位!”
“蜀山剑仙,再次下山!”
“什么?!”
“蜀山?!”
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如果说刚才李承乾的逼宫是人间帝王的权谋之争,那“蜀山”这两个字,则代表着完全超脱凡俗的,神鬼莫测的力量!
那是一夜之间,屠灭十五万突厥铁骑,只留下一块剑牌震慑天下的存在!
他们怎么又下山了?
魏征、房玄龄、杜如晦等人脸色剧变,他们敏锐地嗅到了毁灭性的气息。
李泰煦和一众五姓七望的官员,则是心头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般笼罩了他们。
李世民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他没有理会群臣的哗然,而是死死盯着袁天罡,一字一顿地问道:“他们……意欲何为?”
袁天罡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低若蚊蚋,却清晰地传遍了整座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不良人设在各州道的暗桩,同时传来飞鸽密报……”
“三千……三千剑仙,御剑升空……”
“剑锋……剑锋所指,正是……”
袁天罡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
“——长安!”
轰!
一道九天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三千剑仙!
御剑飞行!
剑指长安!
整个太极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比刚才李承乾逼宫时,还要可怕百倍的死寂。
针落可闻。
每一个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们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催命的鼓点。
恐惧。
无边的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每一个人。
那可是剑仙!
是传说中,能够移山填海,摘星拿月的存在!
他们来长安做什么?
难道……
难道是要效仿屠灭突厥之举,将这大唐的国都,也从地图上抹去吗?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从袁天罡的身上,缓缓移到了那个依旧负手而立,神情淡漠的太子——李承乾身上。
在这一刻,所有谜团,都有了答案。
在这一刻,所有侥幸,都化为了泡影。
为什么太子敢在这里公然谋逆?
为什么他面对满朝喊杀而面不改色?
为什么他说出那句“孤就反了”时,能有那般睥睨天下的气魄?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有恃无恐的底牌,根本不是什么荆州兵马,也不是什么开疆拓土的功绩!
而是这三千剑仙!
是这足以毁灭一切的,神的力量!
之前还叫嚣得最凶的几个士族官员,此刻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裤裆处,迅速蔓延开一片深色的水渍,腥臊之气弥漫开来,却无人有心思去嘲笑他。
魏征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他看着李承乾,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所谓的“兼听则明”,是何等可笑。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道理、法度、忠义,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和其他几位五姓七望的家主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不再有愤怒和算计,只剩下深深的惊骇和……
观望。
没错,观望。
当凡人的争斗,上升到神魔的层面,他们这些凡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嘴,低下头,祈祷自己不要成为被碾死的蝼蚁。
整个朝堂的权力天平,在袁天罡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发生了毁灭性的倾斜。
不,不是倾斜。
是直接崩塌了。
龙椅之上,李世民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感觉气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再次看向自己的儿子。
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寄予厚望,却又让他失望透顶的儿子。
那个他以为自己已经看透,却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的儿子。
而李承乾,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他终于不再看那些如丧考妣的臣子,转过身,迎上了李世民的视线。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极淡,极冷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复仇的快感,甚至没有半分得意。
只有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平静。
在说:父皇,玄武门之变,乃是大唐正统继承方式。
你选的吗!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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