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夜时分,睡眠正酣时。
“殿下——殿下——醒醒!”
一个温和却坚持不懈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响起,硬生生把林昭从深度睡眠中唤醒了。
林昭整个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的茫然,她虽然已吃了那枚长寿丸,甚至因此把011金手指系统都给气得不肯说话了,但想要将这具身体真正改善到正常人程度,依然是需要不短的时间。因此,最近这段时日,她格外嗜睡。
好在这是个古代世界,没有现代花花世界的各种电子娱乐,晚上她除了看看书,也没有其他休闲。所以,哪怕她每日早上辰时起,睡眠时间也能达到足十个小时。
她穿书到现在,还没发生过半路被人喊醒的情况呢!
她扭头看去,正是这几天服侍她的女官青衣。
很显然,刚刚将她唤醒的,也是她。
“怎么回事?”她皱眉看向青衣,这些时日,林昭冷眼瞧着,这个女官虽然是武德帝派给她的人,但心思缜密,行事极有分寸眼色。按道理而言,她不该做出深夜惊扰她睡眠这样的事情的。
青衣自然看出了林昭脸上的不悦。
自从被帝王派到这个昭王身边后,青衣就一直谨言慎行,生怕自己落得和阳女官一样的下场。
黄女官敢刺杀公主,全家死不足惜。阳女官可没有做,甚至还可能是受害者。但那又如何?天子便是天子,迁怒不过是常态。不过一句话,阳女官便被赶出了宫。虽然没有丢掉命,但一个犯错被宫里赶出去的女官,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所以,若非必要,女官青衣是绝不愿意进来打扰林昭的。
可事涉明康公主,殿下的长姐,她却不得不为。眼看着林昭脸上神色愈发不好,青衣立马低下头,一边请罪一边快速的将事情说了出来,“殿下恕罪,惊扰殿下安寝,奴婢罪该万死!可事涉明康公主,奴婢不敢不报。”
“明康公主?”林昭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孤那个住在隔壁的长姐?”
“是!”青衣点头。
这就奇了,她这边昨天才刚和林霄聊起这个长姐,今儿个就突然碰到了她的事情,这未免太凑巧了吧。不过,如今已经不是计较凑不凑巧的问题,既然事情已经报到她眼前了,又关乎这个未曾谋面的长姐,林昭还真就得起来处理一下。
她从床上坐起,目光掠过青衣身后伺候洗漱的宫女一眼,不再言语,直到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这才继续问道,
“明康公主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青衣闻言立马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轻,却字字清晰得回禀,“殿下,公主似乎被驸马囚禁了!”
“什么?”林昭本已踏出的脚转身又收了回来,她扭头看向青衣,沉下了目光,冷声问道,“囚禁?你确定?”
青衣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殿下,公主的侍女正在前殿。”
前殿既昭明殿。她这王府的规制,和林昭在现代旅游看到的王府不同,并没有后来朝代那些王府那般规整,也没有那么多的院落。不过,代表王府规制的核心建筑却不缺,且都集中在府邸中轴线上。
其中,最重要自然是前殿昭明殿,既是整个王府的主殿,也是她商讨事情待客的地方,开阔轩敞,用料讲究,虽然称不上后世王府的精雕细琢,但青砖灰木黑瓦,也称得上气势恢宏。在整个王府的地位,就类似于西雍宫里的乾安殿。
昭明殿后面才是她现在所站的位置,也是她准备用来日常起居的殿,吟风殿。
从后殿吟风殿到前殿昭明殿,不过一盏茶的距离。
在昭明殿侧殿门口,林昭丝毫没有意外得看到了两人,一个是武德帝给她的舍人王直,一个自然是护她安全的林霄。两人看到她到来之后,立马便行礼。林昭点了点头,直接略过脸上挂着谦恭面容的王直,看向穿着铠甲冷着脸的林霄,
“林中郎,怎么回事?”
林霄心中也颇觉荒谬,他白日刚跟殿下提明康公主,谁料晚上就发生了这位明康公主贴身侍女闯入王府的事情,还以那么惊心动魄的方式突兀出现,差点被他手下的虎贲军捅个对穿。
要不是她最后喊出了“明康公主”四个字,手上又拿了一块似公主殿下的令牌做信物,林霄都差点要以为这是什么新型刺杀方式呢。
好不容易查明那名宫女的身份,结果那人一开口就喊出了一个致命消息。
——明康公主竟然被驸马囚禁了,目前已岌岌可危。这宫女跑来昭王府,不是来做其他,就是来求救的。
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早已超出林霄能够处理的范畴。再加上那宫女声嘶力竭的哭喊,好似那明康公主下一秒就要死掉一般,没有办法,他只能让人叫醒昭王,将这件事告知。
如今,听到林昭询问,自然一一道来。
“禀殿下,寅正时分,一名女子突然从夹道中意欲进入王府,虎贲卫将其捉拿,那名女子却自称阿茶,说是明康公主的侍女,特意来昭王府寻求殿下的帮助,言驸马囚禁明康公主,公主已病入膏肓,希望殿下救一救公主。臣已看过那名女子手持的令牌,的确是明康公主府的府令。臣等无法,只好惊扰殿下安寝,请殿下恕罪。”
林昭自然不可能因这样一件事怪罪林霄,她虚扶了一下,便对他道,“无碍,那名侍女在何处?”
林霄正欲回答,侧殿内的阿茶却早已在听到林昭的声音时,便开始全神贯注的聆听两人的对话。
如今听到她问询自己,更是再也没有了顾忌,直接大声嘶喊起来,声音急切焦虑中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昭王殿下——昭王殿下——,求求你!求你救救公主吧!求你救救我家公主!求你了——”
得了,这下也不需要林霄回答了。
林昭扭头就沿着声音,走进了昭明殿侧殿,然后便在殿中看到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侍女。
那侍女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暗褐色衣裳,大概是为了在夜里躲避身形,脸上身上都涂了不少墨汁,整个人看起来黝黑黝黑的。可以看得出,为了辨认她的身份,已经有人给她的脸清洗过了。可即便如此,那张脸依然泛着黑。
看到她的到来,侍女先是眼神一亮,随即却又立马黯淡了下去,露出明显失望的神情。
林昭不用想,也知道她为何失望。
侍女冒着被格杀的风险跑到昭王府,还特意选择凌晨三四点,这个哪怕是守夜的侍卫都已开始松懈打盹的时候,显然是抱着非常大期待的。心底怕是已将她这个昭王视为光芒万丈的救世主了,又怎么可能会想得到真实的她会是这般矮小瘦弱模样。
落差太大,一时之间自然是有点接受无能。
林昭对此并没有在意,以貌取人是人的通病,只要她还顶着这幅矮小瘦弱的面容,这样的神情就不会少见,也在意不过来。
她先让人给她松绑,随即走到侧殿的上座坐下,也没再多做什么,单刀直入问道,
“你是明康长姐的侍女?”
“是。”
“你说,赵驸马囚禁明康长姐?”
阿茶听到这句问话,原本失望的脸上立马又涌上期待希冀的神情。虽然这个让武德帝破格封为昭王的公主,又瘦又小,看着着实不像是能够帮助明康公主的人。但她人已经到了这昭王府,昭王已经是拯救公主的最大希望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想试一试。
想到这里,阿茶直接双膝上前跪行一步,对着林昭再次哀求道,“昭王殿下,你一定要救公主啊!赵驸马就是个中山狼,公主对他那般好,为他赵家上下各种经营打点,委曲求全,即便是明知道他整日花天酒地,也没有拦着他,甚至还给他金银,堪称予取予求。可赵驸马拿着公主的钱鬼混就算了,竟然还欺凌公主,侮辱公主婢女,如今更是连公主都被她囚禁了。公主——”
说到此处,阿茶声音已经哽咽,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直接在脸上划出了一条黑色的线。她看了一眼林昭,却失望的发现,这位昭王殿下脸上压根没有动容的神情,自己也看不出这位昭王殿下心中是否有所触动。
难道真的没人能够救他们公主了吗?阿茶忍不住俯身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声音对着林昭绝望得喊道,“殿下,公主已经病了好几个月了,那赵驸马不仅没有请医工进府为公主医治,反而驱赶了公主府的侍从,导致整个公主府几乎全都是赵府的奴才,又扣下了公主带去赵府的药材,直接把公主囚禁在了偏僻院落。殿下,驸马...驸马这是诚心要公主死啊!”
林昭并没有立马说话,因为这一切太怪异。
在现代,她如果听到有丈夫囚禁妻子这样的新闻,还不至于惊讶。毕竟,男女体力悬殊,女子又是独自上门嫁到丈夫家,还真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别说囚禁了,家暴甚至恶意杀人的都不少,个个案例都触目惊心呢。
可这是封建特权的古代,她那长姐也不是什么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而是一国的公主。一国公主竟然被驸马这样一个依附于她的人给囚禁了,怎么听怎么都有点魔幻。
在她看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性,即那赵驸马是那种言情小说中权倾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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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皇帝却胜似皇帝的摄政王。
但这可能吗?
当武德帝是摆设不成?朝堂上要真有这样一个人,早被他砍了,怎么可能还会嫁女儿。
真以为谁都是宋王谢这几大世家不成?
那三家能够和武德帝掰一掰手腕,一是因为这三个世家联合起来势力的确不小;二来也是因为他们都是曾经扶他登位的功臣,没有足够的理由,武德帝是不可能冒着给自己身后名留下污点的风险,去杀他们的。
况且,一刀斩了固然痛快,可这也很容易失去人心,引发朝堂失衡的风险。
可那赵驸马又凭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也太蹊跷了吧!她才刚搬入这昭王府,这侍女就找上门求救了。那明康公主都被囚禁了这么久了,这侍女既不去找武德帝这个父亲,也不去找荣王、贤王等人,偏偏来找她这个才来洛京几天的昭王,怎么想怎么有问题。
林昭目光微敛,随即不再看地上满目绝望的侍女,而是将视线移向一旁的青衣、王直、林霄等人。本来,她是想问一下林霄,这个赵驸马的身份的。但考虑到昨天他对她那长姐的事情一副不熟悉的样子,便转而看向青衣和王直。
作为武德帝的人,这两人应该知晓赵驸马的身份。想到昨天王直看似无意的突然提起她这个长姐,林昭目光直接停在了这个武德帝给她的舍人身上,随即她一手支着下颌,一手轻点着身旁的案几,问道,
“王直,孤很好奇,孤那姐夫赵驸马是何等身份?莫非身份地位比长姐还高?”
王直听闻这句话直接吓了一跳,恭敬的表情差点没有维持住。
在这西雍国,除了皇宫里少有的几个主子和王爷们,有几人敢言身份比明康公主还高。
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上首坐着,似是随口一问,脸上却丝毫辩不出喜怒的昭王。想到临来昭王府时,义父张永对自己的告诫,丝毫不敢怠慢,立马躬身回禀道,
“禀殿下,赵驸马是先仁康太后所在赵家子弟。”
林昭目光一凝,立马抓住了王直话里面的关键,先仁康太后。
在当下西雍国,能被称为太后自然只有一个人,武德帝的母亲。虽然她早就在武德帝登基前去世了。但这还是让她猛然想起那本团宠文里的一件极不起眼的小事。
男主宇文墨后期回到北周国时争夺大位时,身边曾经出现过一个名叫司马先的谋士。心腹怀疑司马先的来意和忠心,宇文墨就笃定得跟他说,“司马先绝不可能背叛我。他司马家本是西雍国顶级权贵,他姑母本该是西雍国太后,若非我那“好岳父”小人夺位,那西雍国的江山也不会轮到那样一家子人来坐。”
林昭当时并没有太注意这条信息,可如今听到王直提及先仁康太后,再对比男主口中那本该是西雍国太后的姑母,一个可能猜测突然在她脑海中成型——或许,司马先的姑母才是她祖父的原配,所谓的先仁康太后是武德帝登基之后才被扶正的。
毕竟,皇帝的母亲怎么可能不是正妻呢?
因为赵家势弱,这才出现了武德帝嫁女赵氏的情况。参照后来某个大怂的皇帝。
不过,这件事肯定是不能明着问的。权力的争夺从来不可能温和,当年武德帝和那些兄弟交锋的激烈程度,怕是不会比现在太子与贤王等人的弱。自己被抱错这件事,背后好像就有司马家的原因。
司马家既然被赶出了西雍国,那么关于司马家以及那个祖父原配的事情,也铁定已经被武德帝这个最终赢家封禁了,不然不会一点风声都没用,甚至小说都没有明示过。
在这个嫡庶差异如此严峻的时代,北齐高洋嫡次子夺位,都尚且被他娘骂成虫,何况武德帝这样一个庶子。她实在没必要因为这样一件事去触怒他。
而且,她这个长姐的婢女为何没有去向贤王等人求救,此刻也有了解释。
武德帝既然想通过嫁女提高自己外家的势力,自然对这个外家有一定的感情,或者说,对母亲的感情投射到了赵家身上。
不管是太子、贤王还是荣王,他们肯定也是很清楚知道这件事,所以即便知晓明康这个公主被赵驸马囚禁,也可能为了讨好武德帝,对这件事来个视而不见。
说到底,明康公主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而已,哪里比得上利益重要。
哪怕是林昭,纵然同为女子,此刻已经知晓了明康这个血缘长姐如今身陷囹圄,甚至命悬一线,第一时间也不是愤怒,而是分析和权衡利弊。
讲真,她并不想做这个出头的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