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不知道的是,因为武德帝离朝的时候,特意带走了太子等人,所以,他们反而并没有第一时间知晓这件事。最先知晓这件事的,是时刻关注朝堂动向的宋皇后。
此事一出,她第一时间,就把刚从乾安殿出来的太子,传唤到了未央殿。
“前几天你说,那林昭压根不足为虑?”
西雍宫,未央殿内,一个梳着繁复的高髻,头插金簪花钿,身穿红色交领大袖衫的中年女子——即当朝皇后宋氏,正靠坐在临窗的塌上,一边小心的摆弄着手里的香炉,一边问向太子林瑚。
太子林瑚因为并不知晓旨意的事情,听到宋皇后如此问,还以为她想知道他为何对林昭有此评价呢。
微胖的脸上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蔑视,因为整个殿内除了宋皇后再没有了其他人,林瑚也不再继续掩饰自己的真性情,傲慢神色尽显,说出的话语中更满是对林昭的嘲弄和贬低。
“何止不足为虑,完全是愚蠢至极。本就孤立无援,只是个半路回来的公主,若非有天兆的出现,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来到这宫里。来了这宫里不安分守己就算了,竟然一回来就对上林明珠,后面更是直接落了林璋的面子。
性情偏激得很,怕是还在纠结自己失去的十几年公主生活呢。终究是乡野女子,见识短浅,丝毫没有大局观。孤帮她惩处那婢女时,竟也丝毫不觉有问题,还对孤一脸感激的模样。
殊不知,此时此刻,武贵妃一系怕是恨死她了。”
宋皇后一听就知道太子尚还蒙在鼓里,她放下香炉,目光看向太子林瑚,忍不住道,“此人看着如此不堪?你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说着,她看向窗外,二月已接近尾声,窗外的石榴树已经开始出现萌芽,多了许多崭新的嫩包。“那可是天兆预言的女帝,那天天空裂开的场景,你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是造假。”
林瑚傲慢的神色微微收敛了些,“阿娘你觉得,她是故意的.....?”
“也不一定是她的原因。”宋皇后轻轻启唇道,随即神色凛然地看了林瑚一眼,“瑚儿,你应该很清楚,这些年你父亲对你我的忌惮。”
林瑚脸上的神色一滞,他当然知道父亲忌惮他,更准确来说是忌惮他背后的势力。每每想到这件事,他心里便格外悲愤。明明,小的时候父亲也曾对他慈爱过,结果长大之后两人之间反而只能互相提防,比陌生人还不如。
“您的意思是,父亲动了手脚?”
宋皇后并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再次看向窗外,一只鸟儿飞到了石榴树上,但很快就因为没有嫩叶吃飞走了。宋皇后直接将案几上的一块糕点碾碎,一点点的撒了出去。相比于太子林瑚对武德帝的复杂情绪,世家女出身的宋皇后,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的因利而聚,因利而散的本质。武德帝跟她眼前的这些鸟儿,也没有多大区别。
“那天兆只说了一个名字,至始至终,你我都不清楚,那林昭到底长什么模样!而且,你觉得,一个真正的乡野女子,真的能丝毫不惧的对上林明珠吗?甚至,她还抓住了林明珠那个侍女话里面的漏洞。”
林瑚立马反应过来,“所以,父亲有可能找了假的出来。”但很快,他的脸上便再次露出了不解,“可为什么?父亲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吸引我们的视线?莫非他还真的打算立个女子不成?”
“为什么?”宋皇后将手中一整块糕点扔了出去,原本各自吃着的鸟儿瞬间举起尖喙利爪,争抢了起来,“自然是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你说,你作为一个太子,突然面对一个预言中的未来女帝,你会做什么?”
林瑚脸色骤然阴鸷,眼中杀机毕露,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孤自然会.....杀了她。”
“杀!”宋皇后冷笑,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可如果你父亲就等着你动作呢!”说着,她缓缓扭头,直视着眼前的这个儿子,冷然道,“届时,你一动手,他便可以抓住你这个太子‘残害亲妹’‘悖逆人伦’的把柄,岂不是刚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废了你?”
“父亲他——”林瑚本能得想要反驳,说父亲不至于这样狠绝,可只要想到这些年父亲每每看自己便愈发冷的眼神,他又哑然了。说到底,以武德帝如今对他的忌惮,这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但林瑚还是不太想相信这事,他忍不住说道,“可目前一切还只是阿娘的猜测。”
“不是猜测!”宋皇后停下了喂鸟的动作,捡起旁边的一张绣帕,擦了擦手,随即道,“你父亲这个人,我了解得很,可不是什么慈父,做任何事情都必然有其目的。他费尽心机瞒着我们将人找出来,如今更是安排进宫,肯定不会没有任何图谋。”说着,她这才缓慢的将林昭封王的消息,说了出来,“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父亲已经给她封了王爵,昭王。”
“什么!”太子彻底震惊了,他抬头看向宋皇后,胖胖的脸上全然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阿娘,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父亲是疯了吗?一个女子竟然封王,莫非他还真信了那个狗屁天兆所言不成?不行,我——”
他扭头就走,打算去找武德帝,跟他好好说一说。
宋皇后一看太子的神情,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她直接喊住了他,“回来——”
“阿娘!”太子脸上浮现出不耐,“你阻拦我做什么?莫非,孤还不能去找父亲问一问?”
宋皇后没有多言,只问了他一句话,“忘记了我们刚刚说的话了?而且——”她停顿了片刻,随即一字一句道,“你以为这就已经结束了?这还只是开始呢,你只需睁大眼睛,就能看到你父亲会怎么做,接下来他肯定会不断给那林昭加码——加恩宠,加权势,加地位,将其一步步捧上风口浪尖。太子,那就是你父亲的一枚棋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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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对付你我的棋子。”
林瑚浑身一震,如遭雷击,知晓宋皇后说的是对的。
只是,林瑚看向窗外再没有鸟儿停留的枝丫,他的父亲武德帝真的会这样做吗?随即又看向面前宋皇后那张依旧雍容、却写满权力算计的脸。可阿娘呢,阿娘跟他说的这些,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自己,想让他偏向宋氏,从而巩固她宋氏的权柄。
太子,太子,他名义上是个太子,实质上不过是这场权力的角逐中,父亲和母亲两人争权夺利的棋子罢了。他的存在,他的需要,他的感受,又有谁在意过,阿娘真的在意过嘛?这个念头在林瑚的心中一闪而过,他却不敢细想,也不愿细想。
最后,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问向宋皇后,“难道孤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由这件事发生吗?”
“就算你去说了又有何用?”宋皇后反问。
太子林瑚语塞,他很清楚,宋皇后的话是对的。天子一言九鼎,就算是错误的旨意,都不可能有收回的道理。更别说,武德帝今天如此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就是为了避开群臣的说三道四。
纵然他是太子,纵然舅舅权势再盛大又如何,他还能真的否决一个帝王的旨意不成?
只是,他到底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不能亲自去问问武德帝。
“难道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吗?任由这件事发生?若真按那天命,今天那林昭可以册封为昭王,明日岂不是坐上我这个太子的位置,后日岂不是要直接成为这西雍国的女帝?阿娘,儿子不服。”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心中那股暴戾的情绪就难以抑制。为了这个太子之位,他付出了太多了,也失去了太多了,他绝不允许自己失去它。
宋皇后看了愤怒的太子林瑚一眼,脸上的神色却非常冷静,这样的风浪远还没达到能够让她色变的程度。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对手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武德帝。所以,宋皇后直接对他道,
“不过一枚棋子而已,你就心乱了,瑚儿,你越这样反而越中了你父王的计。”说完,她再次补充道,“你不用担心,你舅父自会去劝说陛下的。你要知道,一个无法接触朝堂权力的人,就算有王爵又如何?不过是个虚衔而已。”
太子也很清楚,他舅舅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哪怕那林昭真的获封王爵,舅舅也会让她名不副实。
只是,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阿娘,孤呢,孤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做个好兄长就行!”宋皇后直接说道,“多说多做多错!记住,你现在还只是太子。”
而不是皇帝!太子林瑚在心底暗暗补充了这句话。最后,他对着宋皇后深深一辑道,
“阿娘,我明白了!”
随即挥了挥衣袖,快速地离开了未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