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言照着来时走过的那条山路奔跑而下,时间紧迫到他连将手里的信揣进衣服里的时间都没有,因此那封信被他拽在手里,早已变形。
惦记着姜绍云的安危以及半牛村的紧急情形,少年的衣物早已被泥土溅满,发冠已歪向一边,脸上全是薄汗。
直到跑下山走到平坦的地面上,傅靳言心里才稍许放松些。
然而心里装着事,连前方传来的声响也没注意到。
直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叫住他,他才回过神来。
“傅大人,留步。”
傅靳言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一身披黑袍头戴惟帽的人站在竹林间。
“阁下是?”
那道身影仍然站在原地,道:“我手上有两样东西,傅大人应会很感兴趣。”
这次傅靳言听清了,是个女声,只不过刻意压低了嗓音,有些沙哑,也很陌生。
傅靳言却没理会她,抬脚就走:“抱歉,我不感兴趣。”
“事关将军府六年前战败的证据以及府里傅小公子,真的没兴趣吗?”
傅靳言皱眉,心里动摇一瞬,但又很快压下,他心里还惦记着姜绍云那边的情况,脚步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丝毫停顿。
“六年前淮桐关一战,因傅朝新固执己见而判断失误,导致战败,然而最后扛下这件事的却是副将连寅……”
那人故意停顿了下,见傅靳言的脚步果然有所停顿,才接着道:“那封决策失误又拉人出去顶罪的证据,在我手上。傅大人,真的不感兴趣吗?”
淮桐关一战,他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祖父秘密给了连家不少钱财,后来连家的小辈也在傅家的帮衬下步入仕途,如今前途一片光明。
那时的他很是抗拒有关武术以及战争的一切,他一心只想走文臣的仕途,与家人闹得也很不愉快,自然不想去了解发生了什么。
直到后来祖父、父亲以及兄长接连战死,他不得已扛起家族重任,教养小弟,才隐约窥得一丝真相。
傅靳言紧紧拽着手里的信,背对着她低沉着嗓音道:“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和傅大人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他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呼吸率先急促起来,那人的声音继续自身后响起:
“用我手里的证据换大人手里的信,如何?”
“不可能!”他几乎下意识道。
似是知道他会拒绝,那人不紧不慢继续道:“那再加上傅小公子身上的解药呢?”
傅靳言感到自己心跳漏了一瞬,他猛地转身,几乎低吼道:“是你们带走了他!”
那人轻笑一声,“只是想亲眼看看傅小公子如今是何模样,这不是又完好的还给将军府了吗?只不过没将他照顾好,生了场病罢了,总归也不是无药可医不是吗?”
“只不过这药,傅小公子能不能吃到,就看傅大人的决定了。”
傅靳言深呼吸几口气,努力遏制住自己的心绪,面无表情地转身:“不必。”
见他还是拒绝,那人也不急着开口,直到见他要走出这片竹林。才慢悠悠地补充道:“忘了说,傅小公子身上的毒最多可支撑他活半月,如今算算,竟快到时间了。”
傅靳言感到自己全身肌肉都在颤抖,他心里无数情绪都在撕扯着他,要说刚才是他在强迫自己装不在意,那现在就是装不下去了。
他开始动摇了。
“是让将军府祖祖辈辈拿命换来的荣耀因你的私欲而破灭,还是让将军府继续以光鲜亮丽的身份存活于世人眼中,这一切都在傅大人的手中啊。”
半晌,傅靳言气短着开口:“只是要我手上这封信?”
傅靳言感到那人似乎是嘲弄着笑了笑,紧接着,她的声音响起:“本来开始是这样想的,可谁让傅大人不配合呢?”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想要我手上的两样东西,只是一封信也是不够的,我还要你装作无事发生般地回到将军府。”
傅靳言终于忍不住:“为什么!那是几十条活生生的生命!”
“傅大人,别急啊,我也没让你去做什么坏事不是吗?只是让你别出面,这么简单的事,能做到的吧?”说着她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解药和证据,都在这了。金吾卫就在附近,没有你他们也能赶过去。”
“你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因为某人血统不纯德不配位,我只是想让他受些惩罚罢了。不过,这就和傅大人无关了。怎样,要和我做这个交易吗?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手里的信可以先给你看。”
风似乎静止了,傅靳言感到自己浑身发寒,他似乎站了许久,也似乎只是一瞬,但这段时间里,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于是,他听见自己平静异常的嗓音响起:
“好。”
然而直到天色逐渐明亮,姜绍云依然没等来救援。
大雨不知不觉间已经停止,原本树木参天的山顶,也只剩几棵堪堪露出半截枝头的树。
百姓均一个紧挨着一个,紧紧环抱着那因承受不住重量而开始有裂痕的树干。
期间有人体力不支就要掉下去,又被一旁的人紧紧拽住,近乎麻木地重复着:“坚持住,坚持住,救援很快就要来了。”
赵瑞灵有些担忧着看着姜绍云,轻声问道:“傅大人是遇到困难了吗?还是说他那边也遭遇了泥石流挡住了脚步?”
姜绍云神色有些郁郁,比起这个,他更担心自己心里的猜测。
如果真是那样……
突然,原本静默的空气中,远远传来呼唤:“殿下——还有人吗?”
赵瑞灵一喜,连忙道:“有——在这——”
山对面似乎传来欢呼声:“太好了,没来晚。”
赵瑞灵激动着朝麻木且疲惫不堪的百姓喊道:“大家,坚持住,救援我们的人来了!”
众人大脑根本没反应过来赵瑞灵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都只用有些空洞的双眼看着她,赵瑞灵这次更大声地重复道:“救援的队伍来了!”
一语惊醒,人群中继续静了一瞬,然而下一瞬,不可置信的声音陆陆续续响起:
“救援的队伍?我们有救了!”
“我们有救了!”
“我们有救了!”
欢呼地喊完这句话,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众人皆齐刷刷地看向姜绍云,渐渐有光亮的双眼中有些许害怕和小心翼翼,期望这个一直领导着他们的少年能给他们一个期望久矣的回答。
但同时也害怕是自己听错了,期待落空。
在这个绝望的夜晚,他们无数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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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漆黑的夜空和肮脏不堪险些将他们淹没的洪水,期待着空中传来不一样的声音,然而每次都落空。
此时救援的人终于到了,他们也不敢轻易相信,只敢望向这个给了他们无数次生还机会的少年,似乎只有他说的话他们才会信。
于是,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姜绍云同样双眼微亮,带着明晃晃地笑意朝他们重重地点头,道:
“嗯,我们有救了。”
喜极而泣的声音响起,大家这才像是活过来般,欢呼着,也哭喊着。
“殿下——我们把绳网射过去,您把绳找两棵结实些的树绑好——”
绳网很快被射过来,姜绍云与赵瑞灵在百姓的帮助下很快绑好。
绳网很宽,绑在间隔稍远些的两棵树上,也方便分散在不同树上的百姓都能从两根粗绳间横着连起的绳上朝对面山上走过去。
长长的,足以跨过宽广的洪水的绳网自黄河上搭起,对面又高声喊道:
“殿下,可以过来了——不过一次最多走五人——”
姜绍云指挥着那些百姓:“老人小孩先走,慢慢走,别急。”
百姓们井然有序地慢慢走在绳网上,直到人都快走完了,赵瑞灵才看向他:“殿下,我们走吧。”
“嗯,”姜绍云拉过她,自己则走在她身后,“走吧。”
直到快到岸边,姜绍云在她身后轻声问道:“你的脸,没事吗?”
赵瑞灵这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触及的不再是粗糙的面皮,而是自己那原原本本的,光滑的脸。
但其实她也没有很在乎,如果能更有利于她后面的行动,换个身份又如何?
于是她有些调侃着开口:“我的上司都不在乎,我自然也不必在乎。”
姜绍云有些无奈着笑了笑。
等到双脚触及地面,赵瑞灵才真正地放松下来,却听到姜绍云有些惊讶地嗓音在她耳旁响起,
“刘大人?”
刘彦将绳网收好,上前朝他拱手道:“殿下,许久不见,下官来晚了。”
说完他一撩衣袍,单膝跪地,他身后的带领着来的侍卫也随着他跪下,拱手,异口同声道:
“参见太子殿下。”
姜绍云叹了口气,上前扶起他:“为何突然搞这一出?”
然而等那些被他救上来的百姓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时,姜绍云这才明白刘彦打的什么主意。
“什么?太子殿下?”
“这……竟然是太子殿下!”
“救了我们还和我们爬树上待了一晚的少年居然是太子殿下?”
唏嘘声彼此起伏,最后竟变成了统一的高喊声:
”太子殿下否极万物,怜万民,天佑蚩朝,定能平灾祸!草民誓死追随,感太子殿下怜惜!”
赵瑞灵有些意外地看向刘彦,她之前只知这人心怀百姓,但因不满官僚而请辞,只当是个不懂变通的老顽固,没成想居然心思灵敏至此。
如今他搞的这一出,倒是让之前环城里传出的流言被攻破,对于姜绍云来说,拥护他的百姓越多,后面即便再有其他不实的话传出,也掀不起风浪了。
目的已达成,看着村民们疲惫不堪的模样,刘彦便让人先将他们带去临时搭建的木棚里,“殿下,我们先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