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前方出现一道光门,郁瑾未及细想便穿了过去。刹那间眼前白光大作,她就被抛进了一座宏伟的大殿中。
当视线逐渐清晰,郁瑾发现之前岸边的修士大多已聚集在这座大殿中。她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这座大殿的布局竟与琅宵宫颇为相似,大殿高台正中央高悬着昆仑祖师的画像,只是所有殿门紧闭,不见任何出入口。
发现并非所有下海的修士都在此处,比如灵虚洞那两人就不见踪影。倒是在人群中看见了玄真小师傅一行,小师傅正闭目静坐,不知是在调息还是养神。玄觉师傅察觉到郁瑾的目光,朝他点头示意。
“方才我在海中与海妖搏斗,原以为斩杀海妖便是通过了祖师爷的试炼,不想竟和大家一样被传到了这大殿。”一位修士率先开口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讲述起各自在海中的遭遇。
郁瑾寻了个僻静角落歇息。不多时,萧予安也进入大殿,见到郁瑾便直径走来同坐。随后林意修、常恒越等熟人也陆续现身,唯独迟迟不见颜真儿的身影。
她的目光又扫过人群,发现那两个化血入芦苇荡的邪修并不在其中,难道他们还未出来?
而林意修神色焦虑地环顾四周,显然在寻找明玥的身影。常恒越在他身旁低声安慰了几句,待他神色稍缓,便一同来到郁瑾他们身旁坐下。
“昆仑祖师的洞府现世,不知这次传承会花落谁家。”一位修士率先问道。
“该不会又被昆仑收入囊中吧?”
“未必,青灵宗璇玑仙子、太华剑宗李剑仙不都曾得过昆仑先祖真传?”
“但洞府试炼与这沧海相关,合该是我们灵虚洞的机缘。”
“同属东海修士,这传承或许是我们儒修的呢?”此时明心书院那两位兜售避水珠的儒修也出现在了大殿中。
“你们儒修一脉,能在这昆仑祖师洞府中得到什么传承?”灵虚洞的修士不屑地反驳道。
那卖避水珠的儒修不慌不忙地拱手一礼:“道友此言差矣。家师曾言,我明心书院先师与昆仑祖师相交莫逆,常共论儒学经典,便是对我书院的天阶心法《明德经》推演完善给予诸多启迪。”
此时又有人插话道:“据传昆仑祖师原是下界飞升之人。”
“下界?我们修真界竟还有下界?”一名小宗门修士满脸不可思议。
旁边有人笑道:“这没什么,你我不过炼气修为,整日闭门苦修,不知此事倒也寻常。这倒不足为奇。下界灵气稀薄,能修至金丹者已是万中无一。至于元婴飞升者...数万年来,不过寥寥数人罢了。”
“宗门弟子终日闭门造车,自然孤陋寡闻。”一位腰悬无涯城令牌的散修突然插嘴道,言语间满是崇拜,“我们无涯城城主孤鸿仙子正是下界飞升之人。她生性逍遥,不喜宗门束缚,却为了庇护天下散修,才在无涯城建立了散修联盟。”
听有人谈起昆仑祖师的事迹,昆仑弟子坐不住了,便敞开了话题:“我宗史籍中记载,我们所处的青天界乃一方中天世界,其下另有一方小世界,名曰玄尘境。”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八万年前,我昆仑玄霄祖师与几位同门飞升至此,却发现此界魔族当道,人族沦为血食。修真界更是乌烟瘴气,正法修士或隐姓埋名,或同流合污,天地间怨瘴丛生。”他眼中泛起崇敬之色,“先辈们历尽艰险,终在绝境中寻得幸存的正法修士。众人携手除魔,最终开创我昆仑道统。最令人敬佩的是,祖师天资绝世,却首倡平等共修之道,一改修真界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
郁瑾细细聆听,这些往事她在琅嬛阁的昆仑史籍中都曾读过。
“彼时天地间魔气肆虐,灵气稀薄,世人却仍固守多灵根修仙古法。”那昆仑弟子沉声道,“又因魔族横行,诸多传承断绝,难以突破金丹镜之枷锁。而我们昆仑祖师爷开创单灵根修仙之法,这青天界方有修士突破至元婴镜。经年血战,正道终将魔族逼退至北境,随着魔气渐散,天地灵韵得以恢复。”
说到此处,在场昆仑弟子无不面露骄傲之色,神情激动。
林意修更是起身,大步走到众人中央,环视四周,补充道:“而我昆仑第二任掌门玉衡元君更是以身殉道,诛杀北境绝域之中的魔族余孽。自此人族修士得以突破至化神、合道之境。而昆仑能成为万仙之首,绝非仅凭资源丰沛、大能云集。而是这青天界的新秩序,本就是由我昆仑一脉亲手缔造!”
“哼!”太华剑宗一名弟子按剑而起,“昆仑何必自抬身价?我宗的破虚剑尊当年一剑荡平万魔,何曾逊色于法修?诛魔之战中,我剑修一脉冲锋陷阵,死伤最重,若非如此,这万仙之首的称号...”
他亦郑重说道:“而太华剑宗这天下第一攻伐之名,亦是用命换来的!”
“说得这般慷慨激昂,可无论是昆仑玄霄祖师还是破虚剑尊不都未能修至大乘,得道飞升?更遑论数万年来,再无人能登临仙界。”殿中虽无人敢否认西昆仑东太华的功绩。毕竟各派典籍记载中,西昆仑东太华总是不可或缺的篇章,却仍有修士忍不住冷言相讥。
“无人飞升?”一名少年修士面露诧异,似是首次听闻此事。
有人疑惑:“那我们为何修仙?”
一位怀抱雪貂的青灵宗女修轻抚着灵宠,开口道,“昔年青天界魔气纵横,魔族压境,人修危如累卵,先辈们同仇敌忾,终将魔族尽数诛灭,以星火燎原之势至天地清明。而邪修如今困于西北荒域。今时今日,我等人修已有合道化神修士坐镇,这通天之路,又何愁不能踏破?”
“青灵宗仙子所言非虚。”一位太华仙宗的剑修赞同道。
正当众人认真聆听之际,一股巨大的无形推力,将所有人推出大殿。待回过神来,他们已在秘境之中,周遭景象已然大变,先前的彩虹海天之色消失无踪,只见天边出现一座仙宫若隐若现,光芒万丈。
“这是...”
更令人惊诧的是,那些先前下海却未现身大殿的修士,此刻皆昏迷在地。就连最早被怒浪卷走的人,也都横七竖八地躺在不远处,颜真儿也在其中。
郁瑾急忙上前,轻轻摇晃颜真儿的肩膀:“颜师姐!醒醒!”
过了片刻,颜真儿才迷蒙地睁开双眼,含糊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郁瑾一时语塞:“我们...应该还在秘境里?”
“嗯?”颜真儿勉强撑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我方才好像被困在阵法里,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一遍遍破解,简直像场噩梦。”
郁瑾环顾四周,发现其他醒来的修士们也都神色恍惚。有人喃喃自语做了个漫长的梦,有人则说自己仿佛沉睡了很久,每个人的经历似乎都不尽相同。
明玥伏在林意修怀中失声痛哭:“我梦见...梦见你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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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都不在了!”
“可有人获得传承了?”萧予安在一旁问道。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云端那座缥缈仙宫,如梦似幻。
静默片刻,一位修士洒脱笑道:“此等机缘终究与我无缘,不如多采些灵草,猎几头妖兽,出秘境后换些灵石实在。”说罢转身离去。
却仍有不少修士驻足原地,目光灼灼地望着仙宫,迟迟不肯移步。
颜真儿盘膝调息片刻起身:“距秘境结束还余一日光景。此处灵韵精纯,我们不妨就近寻个清净处修炼。”
郁瑾与萧予安都赞同。
三人在附近寻了处清净地界,颜真儿挥手布下聚灵阵后,三人便各自入定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突然喧哗声四起。
郁瑾缓缓睁眼,只见天光大作,一道身影自云端翩然落下。那人一袭昆仑弟子服,背负墨色长剑,手中还捧着一柄古剑,是一把生锈的剑。
三人起身向前走去。
“恭喜林师妹!”昆仑弟子们早已蜂拥而上,将那人团团围住,眼中满是艳羡之色,竟能获得祖师传承!
“这剑都生锈了?昆仑祖师的这次传承也太寒酸了吧?”一名太华剑修凑近打量,语带讥诮。
林溪只是淡然一笑,默不作声地将那柄古剑别于身后。
“林溪,在那仙宫里你都遇见什么了?”一位昆仑同门忍不住好奇追问。
“莫要多问!机缘之事,岂可妄加打探?”一位年长弟子立即出声喝止。
此时,一道冷冷声音突兀响起:“这位道友,可否持此剑与在下切磋一二?”说话之人正是太华剑宗的江圣牧。
林溪抬眸:“改日吧。”
之前那位太华剑修嗤笑道:“怎么?莫不是怕露馅?拿着把破铜烂铁...”
“莫要乱说话!”江圣牧厉声道,手指扶过他腰间的长剑,“此剑非凡。我的斩月有感应。”
林溪见江圣牧这般,神色肃然:“此剑名为破晓。”
此名一出,在场修士无不震惊。
这正是当年昆仑祖师持之诛魔的绝世神兵,传说中已孕育出剑灵的天地至宝。
“怎会..如此破败?”有人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恰在此时,天际忽然传来一阵清脆铃声,悠扬回荡,是宣告此次试炼大典圆满结束的信号。
而秘境外,诸位宗门长老高坐于浮台之上,故友相逢更是把酒言欢。而仇人见面则分外眼红,言谈间暗藏机锋,共处七日,恨不得分道扬镳。
太华剑宗王真人与萧景明亦是这般情形,二人年岁相仿,昔年登仙台大比时,王真人一路过关斩将杀入决赛,却败在萧景明手下。这位剑修素来自诩同辈中攻伐第一,输给法修岂能心服?
此次试炼秘境外,每每萧景明开口,他必要讥讽几句才肯罢休,惹得萧景明不胜其烦。此次担任炼气期试炼护送之职,要守在秘境入口不能离去,因此没办法甩手离去,
忽见远处山谷中,那座璀璨星门再度显现。萧景明身形一闪,向秘境入口疾驰而去。
在山谷间的云雾中,璀璨星门光芒一闪。
转眼间,千余名炼气期弟子尽数出现在谷中,而星门随即消散无踪。
太华剑宗的另一名长老薛真人扫视太华剑宗弟子,见无人缺失,面露满意之色,随即问道:“此次试炼可有传承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