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回来啦!”背竹篓的小女孩推开歪斜的篱笆门。她扎着两个可爱的小发髻,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股天然的亲近之感。
屋里传来老者慈祥的声音:“小瑾回来啦。”
郁瑾放下竹篓,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懂事地站在一旁。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为一位中年男子施针祛蛆。
那男子盘坐在床榻上,赤膊着上身,眉头紧锁,额间渗汗。老人手法娴熟,铜针快速在穴位间移动,带出丝丝黑血。男子嘴角渗出血迹,却始终一声不吭。
老人又将手掌贴在男子后背,缓缓渡入灵力。渐渐地,老人也有些力不从心,额头见汗。突然,男子“噗”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晚些我再给你配些灵草泡汤。”老人擦了擦汗,声音略显疲惫,“到时,老朽为你护法渡灵,想必那蛆虫很快就能排干净了。”
“多谢真人救命之恩。”男子勉强支起身子,声音嘶哑。
老人摆摆手:“举手之劳。”
郁瑾小跑过来,紧紧攥住老人的衣袖,看着男子痛苦的模样,仰着小脸问道:“爷爷,叔叔是不是快好了?”
老人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就快好了。小瑾是不是饿了?”
“嗯!”郁瑾用力点头,随即献宝似的晃着老人的手,“爷爷快看我采的灵草对不对!”说着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老人往外走。
“好好好,让爷爷看看。”老人笑呵呵地跟着蹦蹦跳跳的小丫头出了门。
房门吱呀合上,盘坐的男子男子盯着晃动的门帘,神色灰暗的,不知在想什么...
日暮时分,郁瑾在自己的小屋里,稚嫩的小手捏着银针,眉头紧锁,认真地模仿着爷爷的手法给铜人扎针。
房间内,药汤蒸腾起朦胧热气。突然,一条有手指粗细的蛆虫从男子耳中缓缓爬出,“啪嗒”一声落入水中,离体后就没了生气。
蛆虫离体的瞬间,男子顿觉浑身一轻。他欣喜地活动着手脚,原先爬满红色斑点的皮肤已恢复如初。
屋角的老人却因渡灵疗伤耗费太多灵力,身形有些微晃,需扶着木桶边缘才能勉强站稳。
“道友已无大碍,再调息三日便可痊愈。”老人声音略显疲惫,“道友此刻已大好,再休息三日,便能恢复往常了。”老人拭去自己额间的汗。
“真人这是?”男子跨出浴桶,作势要搀扶。
老人摆摆手:“疗伤耗神罢了,寻常事。”说罢便转身离去,脚步虚浮却依然挺直腰背。
老人脚步微顿,侧首轻叹:“道友体内蛆毒虽解,却另有一股阴浊之气盘踞经脉。老朽行医千年,这般症状...多是常年与阴邪之物相伴所致。”他目光掠过男子放在床头的储物袋,复又温声道:“大道三千,终究殊途同归。有些路走着走着,便难见回头岸了。”
老人走后,男子缓步踱至床边,他的手指触摸着放在床头的储物袋。
他注意到老人腰间的那枚昆仑仙宗弟子的白玉令牌。他想,这老道应是名震修真界的昆仑仙宗元婴医修,被世人尊称为神医的善栖真人。
他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储物袋。当年他不过是个杂灵根,慕名前往昆仑却试炼都未能通过。如今侥幸修至金丹。
这次身中吸灵蛆毒,竟能遇这善栖真人相救,可谓又是一个天大的机缘。这不正是告诉他命不该绝吗。
那老道白发苍苍的模样泛着衰老的气息,传闻善栖真人修为停滞多年,如今看来,怕是天人五衰之相。男子眼底泛起一丝讥诮,这老东西自身难保,倒有闲心规劝旁人。
烛火摇曳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一个昆仑元婴修士的珍藏...该是何等丰厚?前几日他救自己时,老道可用了不少好东西。他若能得之,或许就是他突破金丹中期的机缘...
他不过是一介浮萍般的散修,自然对昆仑仙宗的威名心存畏惧。但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机遇与杀机并存。这些年若不行事果决狠辣,他岂能活到今日?
他慢慢松开储物袋,指尖无意识地轻叩床沿。男子眯起眼睛:这些天,那老道为他祛除蛊毒,灵力耗损甚巨。如今自己伤势已愈,而那善栖真人不过是个寿元将尽的医修...而他手上有些专门对付元婴修士的法宝,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等那老道恢复元气...
第二日的酉时三刻,屋内油灯昏黄。善栖真人手持医卷,正考校郁瑾这几日的功课。
老人不时掩唇轻咳,有几次咳得弯下腰去,苍老的手紧紧攥紧案几边缘才稳住身形。
“爷爷先去歇着吧。”郁瑾慌忙搁下毛笔,小手轻拍老人佝偻的背脊,“小瑾保证认真默写,待会儿拿去给您过目。”
善栖缓过气来,枯瘦的手抚过女孩的发顶:“不妨事。”
夜色中,散修悄然开启宝盒。一只红眼毒蜂振翅而出。此乃荒域邪修所炼的噬灵毒蜂。此峰可释放毒气,对低阶修士触之即毙,纵是元婴闻了也要昏迷,还最喜吸噬这些正道修士的灵气了。想来这几日,它快饿疯了。
屋内油灯忽灭,善栖神色一凛,千年的行医经验让他立即辨出这至邪的毒息,迅速吞下一颗解毒丹与驱邪丹,但一旁的郁瑾已无声无息地伏在案上。
老人正要查看,忽觉颈后一凉。那只饥渴多时的毒蜂已悄然贴上他的后颈,仅存的灵力瞬间溃散。这些解毒的丹药对此毒竟然全然无效。他先前为救人早已耗尽大半修为。此刻想要运转灵力震开毒虫,却发现经脉空空如也,连一丝灵力都提不起来了。
突然,一阵刺耳的魔音伴随着铃声袭来,善栖顿时头痛欲裂,神魂震荡。
只见那男子从黑暗中踱步而入,手中摇晃着一只诡异的铃铛,另一手将吸饱灵力的毒蜂收回宝盒。
“是你!”善栖捂着胸口,枯瘦的手指不住颤抖。
“正是在下。”男子阴笑着加重了铃铛摇晃的力度,善栖顿时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贾某在此谢过昆仑仙宗善栖真人的救命之恩。”男子假惺惺地躬身行礼,眼中却满是戏谑。
“你...既知老夫身份,你竟敢...”善栖强忍剧痛,声音断断续续。
“那又如何?”男子不以为然地耸肩,“一个将死的老道,昆仑会在意吗?”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铃铛,“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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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男子眉心突然现出一抹血痕。一枚银针不知何时已穿透他的识海。针毁识海,元神一同湮灭,当场毙命。
善栖功法本非杀伐之道,但这是他燃尽元婴本源催动的绝命一击。他好歹还是个堂堂元婴修士,岂容宵小之辈如此折辱?
“噗!”
一口鲜血喷溅在地上,善栖真人再也支撑不住,踉跄地跪倒在地。
那毒蜂早已将他残存的灵力吸食殆尽,此刻又强行催动银针,更是加速了寿元的溃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寸寸崩解。
“终究...还是到了尽头...”
老人艰难地抬头,浑浊的目光落在趴在桌上的女孩身上。他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恍惚间,他看到郁瑾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想要微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爷爷!”郁瑾惊醒,看到地上刺目的血迹,又见老人瘫倒在地,面色灰败,唇边溢出血丝,她顿时慌了神。她飞奔而去,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瘦小的肩膀上。
“小瑾......”善栖见她无恙,浑浊的眼中泛起欣慰。他不怨有人恩将仇报,而修仙世界,杀人夺宝本就常见。而他本就寿元既定,只是小瑾那小小的人娃。小瑾还活着,他自觉死而无憾了。
十年前,他在南蛮的一棵枯树下捡到她,本就知道这娃生来不同。更何况小瑾还是单一木天灵根,他让小瑾唤他爷爷,本就打算最后几年带小瑾会昆仑拜师,为她谋个好前程。
“我......原是昆仑修士,死后......望你将我尸骨带回昆仑......”他颤抖着抬起手,指了指颈间的储物玉佩,“你将我的尸骨放在....滴血认主。里面有我的手札...此乃毕生所学......你灵根非凡,本当带你回昆仑拜师......可惜......”
话音未落,他的手缓缓垂下,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但神情温和自然。
“爷爷!”郁瑾紧紧抱住善栖逐渐冰冷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她猛地抬头,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一旁那具尸首,小小的身躯因愤怒而剧烈颤抖。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十年间,爷爷总是不顾自己的身体,耗尽心力救治每一个人。有人跪地叩首,感激涕零;有人倾囊相赠,以厚礼相报;但也有人恩将仇报,暗藏祸心。
但爷爷总是毫无怨念。他总是摸着她的头这样说:“人心叵测。我们医者救人无愧于心即可。”
泪水模糊了视线,郁瑾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这就是人心吗?她不懂!
郁瑾紧紧抱着善栖的遗体,一动不动地枯坐到天明。
泪水早已流尽。晨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整个世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她一人。
风吹过院中的灵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可再没有人会笑着唤她“小瑾”,也没有人会温柔地教她辨认药性了。
她就这样坐着,小小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那么单薄,那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