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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作者:墨栀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既然答应了林家嫂子要往城里送东西,温玉便放在了心上。


    当晚,她就和阿越在摇曳的油灯下商量起进城的事宜。


    靠两条腿走去城里显然不现实,温玉想到了李伯家那头还能勉强用的瘦驴。


    她找村民们借来了一张画在粗麻布上的简陋路线图,仔细研究了进城的路径。


    她的计划很清晰:先去城西的沈府,把林嫂子托付的东西送到林岚手上,然后再去集市逛逛,看看市面上的行情。


    如果能买到些鸡鸭苗带回来养着,在粟米成熟前的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里,也能给村里添点盼头。


    阿越对买卖的事懵懵懂懂,但他有个朴素的信念:听阿姐的准没错。


    他拍着胸脯保证:“阿姐,有啥要我做的,你只管吩咐!”


    温玉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系统奖励的那五千钱。


    五千钱,在这个时代,大约能兑换五两银子。


    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买点鸡鸭苗或许够用,但想添置些像样的新衣,再给家里添点生产工具,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她得好好规划。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两人就在村口等到了牵着驴车的李伯。


    村里通了水后,大家终于能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


    李伯再也不像初见时的憔悴枯槁模样,精神头足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比之前多了。


    他担心两个年轻人驾驭不了驴车,主动提出亲自送他们进城。


    温玉欣然接受:“谢谢李伯!”


    她虽然拍戏时骑过马,但那和真正赶车是两码事,何况这还是驴车,她可不敢担保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


    还是坐别人的车比较稳妥。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李伯笑笑,“我给车上铺了些刚晒的干草,”


    温玉带着阿越刚爬上驴车板,一个戴着宽大帷帽的身影急匆匆地从村口小跑过来。


    帽檐垂下的薄纱遮住了面容,温玉一时没认出来。


    但看身形,很像昨天才见过的林家嫂子。


    “嫂子?”温玉试探着问。


    来人停下脚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声音透过薄纱显得有些闷:“温丫头,我还是想……能不能,捎我一程?”


    确实是林家嫂子。


    温玉有些意外。


    女人像是鼓足了勇气,抬手轻轻掀开了帷帽的一角,露出泛红的眼眶:“温丫头,我……我想去见见小岚。”


    “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小岚,心里总像猫抓似的。我总想着,这次不见,下次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话语未尽,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温玉看出了她眼中的渴望,心头一软。


    这份母亲的心意,她怎能拒绝?


    “上来吧,嫂子,咱们一起去。”她往里挪了挪,给林惠君腾出位置。


    李伯驱车出发,驴车吱呀吱呀地驶上通往城里的土路。


    离开了村庄,视野渐渐开阔起来,却也更能看清荒年在这片大地上留下的痕迹。


    路边是大片大片龟裂的田地,长满了稀疏枯黄的野草,偶尔能望见几座倒塌的农舍。


    之前住在这边的人,估计早就逃荒走了。


    阳光渐渐炽烈,蒸腾起干燥的尘土气息。


    温玉闭了闭眼。


    果然在这茫茫荒年里,能过得幸福的总是极少数,大多数人的苦都是相似的。


    或许是离开了熟悉的村子有些不安,或许是旅途太长让她有话要讲,一路上,林家嫂子断断续续地向温玉诉说了许多属于自己的往事。


    她本名林惠君,幼年时父母便双双亡于一场大疫,成了孤女。


    幸得林家大哥的父母怜惜收留,她与林家大哥一同长大。


    虽是同姓本家,却并无血缘,青梅竹马的情谊最终结为连理。


    婚后有了小岚,日子虽不富裕,却也和和美美。


    “原以为这辈子最大的坎儿,就是小时候没了爹娘,”林惠君抹去眼角的泪,声音哽咽,“哪成想,这荒年才是最熬人的。”


    “要不是想着小岚一个人在城里,我早就随她爹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可我若也不在了,她在世上孤零零的,被人欺负了,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


    温玉静静地听着,心里细细密密的难受。


    这乱世荒年里,普通人的一生竟如此多舛。


    神仙一提笔,写下帝王将相的命簿,然后就必然有成千上万的普通人用白骨给他们铺路。


    就像如今吃人的荒年,换到往后的史书上,不过一句话。


    大旱三年。


    “嫂子……惠君姐,”温玉改了称呼,带着一丝试探,“你有没有想过,把小岚接回来?”


    林惠君闻言,却是一怔,随即苦涩地摇摇头:“温丫头,难啊……太难了。”


    “前年,我托村里去过城里的张大哥帮忙打听过,沈府规矩大,人契攥得紧。要想赎人出来……”她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声音低了下去,“少说也得二两银子。”


    “那时候家里就掏不出来了,更别说现在。地里几年没收成,家里能换钱的物件早没了。”


    那笔银子对她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


    温玉下意识地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


    她怀里,正好揣着那沉甸甸的五千钱。


    五两银子。


    直播间里,弹幕也难得地安静下来,少了往日的插科打诨。


    【唉,这世道,活着真难……】


    【要是能把小岚接回来就好了,在那种地方终究不是办法。】


    【说得容易,钱呢?问题是钱从哪来?】


    弹幕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许多观众隐约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


    温玉直播间这个“剧情”的残酷与现实,似乎超出了表演的范畴。


    无论他们如何评论,屏幕里那个世界的人和事,都在按着自身的轨迹运行,不为所动。


    身处其中的温玉只会感触更深。


    她听着林惠君的话,心中同样沉甸甸的。


    她没有立刻说出自己有钱的事,一来钱花光了,她的计划也得全部推翻重来,二来也担心,贸然承诺反而让林惠君空欢喜。


    她想着先到城里,亲眼看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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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在沈府的境况再做打算。


    若她尚好,便从长计议,若不好……再想办法。


    驴车吱呀前行,日头渐高。


    行至一处简陋的驿站茶棚,李伯勒住缰绳:“歇歇脚,饮口水再走吧。”


    几人纷纷下车,在茶棚破旧的木桌旁坐下,只要了几碗最便宜的粗茶解渴。


    茶棚里零散坐着几个风尘仆仆的过路客。


    邻桌的对话,清晰地飘了过来。


    “陈兄刚从城里来?可有甚新鲜事?”


    “嗨!新鲜事没有,破落事倒有一桩!城西的沈府,完了!”


    “啊?沈家?那可是大门大户,怎会?”


    “千真万确!听说他们家老爷犯了事,下了大狱!府邸查封,阖府上下,奴仆全都要官卖了!”说话那人摇头晃脑,语气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幸灾乐祸,“我还碰上个南边来的富商,专程等着挑人呢,说要选几个‘颜色好’的回去充作通房……”


    “通房”二字如一道惊雷,劈在几人的耳中。


    “嗡”的一声,林惠君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手里的粗陶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就要往地上滑去,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温玉和阿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头剧震。


    温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几乎瘫倒的林惠君:“嫂子!”


    “小岚,我的小岚,”林惠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死死抓住温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她才十二岁啊,温丫头,她才十二岁……”


    阿越想起了自己年纪相仿却不知所踪的小妹,嘴唇被咬得失了血色。


    他下意识地看向温玉,满眼无助:“阿姐,怎么办?”


    温玉扶着林惠君软倒的身子,心里却不是难过,反而涌起一阵火气。


    这该死的世道。


    十二岁,在现代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学生,在这里却要被当成货物一样买卖,甚至可能被送去伺候那些脑满肠肥的商人!


    学过历史又亲身体会过古代的生活,她太清楚这个时代对底层人,尤其是对女性的残酷。


    丫鬟仆役,命如草芥。


    他们七八岁就开始做工,十几岁就嫁人生子,三四十岁就匆匆走完一生。


    命贱的人,注定像燃尽的烛火般早早熄灭,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


    可他们是人。


    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思念亲人的人!


    没有片刻迟疑,温玉忽然下了一个决定。


    她扶着林惠君的手臂猛然收紧,斩钉截铁道:“惠君姐,别怕!我们有钱!现在就走!”


    林惠君像终于找到主心骨一样,愣愣地凝视着温玉的双眼。


    只见她目光灼灼,扫过阿越和李伯,语气急促:“李伯,麻烦您把车驾得快些。”


    “阿越,扶好嫂子,咱们立刻进城,去沈府!”


    “今天,咱们说什么也要把小岚带回家!”


    林岚就算被带回村里跟着她娘种地,都好过去富商家里做那什么通房丫头。


    起码在家里,她还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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