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两,哪有啊?他没碰一两。
怎么可能有账册?
他垂着头恭敬翻看账册,眉头渐渐拧紧,越看越错愕。
头低得更低,心跳得发紧,险些维持不了儒雅温和的神色。
这账册确实并非记载那四百万两银子的事。
反而是他这两年间借老九之手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的账目。
只不过,改了时间,是假账。
谁在算计他?
谁?
那人肯定手握真正的账目。
若是他不认下那四百万两白银,若是幕后之人再步步紧逼,那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罪名,便会接踵而至。
胤禩闭了闭眼,垂首轻声开口,“儿臣贪恋钱财,辜负皇阿玛苦心教导,儿臣…知错…”
只认贪财,不提贪权,总归要好过一些…
…
春意楼。
“皇阿玛只是暂停他的差事,让他补齐三百九十万两白银,真是便宜了老八。”太子大悦,想到老八颓丧失势便觉得心旷神怡。
太子好奇问:“你说,他能拿出来这么多银两吗?”
胤禛笑了笑,他就是本着老八私产数目做得假账,老八当然可以拿出来,只不过倾家荡产罢了。
“臣弟也不清楚。”
“管他呢,来,四弟,孤敬你一杯。”
太子自顾自斟一杯酒,一饮而尽。
不过一旬,便快刀斩乱麻处理了老八,老三不过是跟汉臣装模作样的酸儒,登不得大雅之堂。
太子处事大方,只是偶尔没什么章法,狂狷邪肆些。
他自顾自连饮三杯,觉得胸中血气混杂着愉悦和磋磨感,迟迟退不下去,故而提起酒壶,斜倚在包厢软榻上,仰头直饮。
胤禛见状劝一句:“太子殿下,酒多伤身。”
太子抬腕指了指胤禛,轻声说:“老四,陪着孤喝。”
胤禛状似无奈,举杯示意,“臣弟敬二哥。”
太子哈哈大笑,继续咕咚咕咚畅饮,喉结滚动,眯着丹凤眼挥挥手示意贴身太监。
太子的贴身太监将两个镶嵌红宝石的楠木捧盒恭敬放在胤禛面前,弯着腰妥善打开。
一个捧盒内满是银票,少说也有十几万两。
另一个捧盒内是极品东珠,珠体圆润硕大,光泽温润,一眼便是只有太后皇后和皇帝才能佩戴的珍品。
“老四,孤没有什么好东西,如今只能赠你些许身外之物了。”太子薄醉,看着那满满一盒东珠,讽刺勾唇。
胤禛叹口气,蹙眉看向太子,半晌对苏培盛道,“收下。”
晚些太子又要拉着胤禛去别院玩些有意思的,太子醉得不轻,本想借酒庆功,喝的越多,反倒越有些借酒消愁的意味。
胤禛对他别院的事不感兴趣。
太子早就确定康熙会对自己的某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肆无忌惮起来。
胤禛只想回府,将太子送到别院,转身离开。
入夜。
仪欣目瞪口呆看着面前一大摞银票,检查一下都是真的,咽了咽口水。
“王爷,你…你做得是正经营生吗?”
胤禛一噎,倚着门框看她财迷又不敢拿银票的样子,“怎么?不是正经营生能怎么办?本王还能把自己卖了给你赚银子?”
仪欣又翻了翻银票,小声嘀咕:“卖了王爷不一定值这么多钱。”
“富察仪欣…”胤禛危险唤一句,嘴甜也是她,小嘴叭叭气人也是她。
仪欣喜滋滋改口:“估计卖了我和王爷,就值这么多钱啦。”
胤禛轻笑一下,小狗腿子。
“王爷…你不会贪污受贿吧?”仪欣自以为高明地试探一句。
隔三差五这么大笔银票,谁受得了?
她从前没什么金钱观念,如今却也是操持后宅,掌管中馈的。
五十两面额的银票一捆捆摞满一个捧盒,她都没见过这么摆银票的。
胤禛温柔弯了弯唇,看向她青涩懵懂的眼睛,轻声说:“本王不贪污受贿,安心拿着吧。”
仪欣闻言,欢喜得当即开始数清点银票,招呼胤禛说:“王爷陪我一块数。”
“哦。”胤禛应一声,陪她盘腿坐到软榻上,揽住她的腰,看着她粉润的指尖缓慢轻捻过银票。
数了三遍。
没数对过一次。
三遍都不一样。
她真有耐心。
胤禛沉默看着,把人往怀里紧了紧。
“王爷…二十二万两千…吗?”
“富察仪欣,你不识数吗?”胤禛偏头,忍俊不禁抵着她聪明的大脑瓜。
“我肯定识数啊,额娘都夸我算账快。”仪欣赶紧反驳。
主要是没数过这么多银票,又是一捆捆的,又是五十两还有混着一点十两五两的,她数错就是非常正常啊。
眼看着她要数第四遍,胤禛关上捧盒,把人薅到床榻上,含笑说:“二十二万两千二百二十二两。”
“哇——”仪欣星星眼看向胤禛,跨坐在他身上亲他的唇角,“王爷,你就是最厉害的,话说,我刚刚第二遍是不是就说的这个数?”
胤禛沉默捏住她的脖颈,干笑两声,“哦,那把二十万抹掉的,应该是另有其人吧。”
见过抹零头的。
仪欣懊恼想起来了,讪笑蹭蹭他,默念,另有其人,另有其人。
“王爷,我都困了。”仪欣装模作样打个哈欠,脑袋枕在胤禛膝头。
胤禛垂眸看她,勾了勾唇,“好呀,睡觉。”
苏培盛进来将银票收好,准备过会儿交给晴空姑娘,晴云悄声熄灭两盏烛火,妥善落下床幔。
仪欣熟稔钻到胤禛怀里,寻了一个最有安全感的位置,轻轻吸了吸他的气息。
“王爷,想亲一会儿。”仪欣轻声戳了戳他的胸膛。
“你来。”胤禛仰头轻吐一口气,手臂用力将怀中人儿往上提了提。
仪欣往上蹭一蹭,先吻住他的唇角,受惊小动物般试探舔/一下他的唇。
胤禛薄唇轻启。
仪欣软乎乎的试探进/去,跌跌撞撞磕碰到胤禛的牙齿,吐气如兰溢出些嘤咛,手抓着胤禛的手臂,主动亲一会儿就有些茫然,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胤禛感觉到差不多了,单手一下下捏着她的后颈,边安抚边将主动权收拢到手里,“乖孩子,只是亲一会儿,你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