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两天的宁鸢，今天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望过去的这几个月时间，自己住院的天数加起来，比过去十八年的都多。
“我也是变得娇气起来了。”
宁鸢自嘲地笑了笑。
在她如今的记忆里，自己过去的十八年里，也是过得很倒霉的，总是因为各种意外而受伤。
原本这些伤都是“楚宁”带来的，但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的大脑删除了关于楚宁的痛苦记忆，并且逐渐修补了因此产生的各种bug。
这个修补bug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而且也不是每一个bug都修得出来。
所以，现在的宁鸢会时不时地陷入自我怀疑的状态。
她常常盯着自己身上某些陈旧的伤疤发呆，并且不由自主地去反复回忆，它是怎么来的。
强行回忆的后果，就是剧烈头痛。
宁鸢不得不终止对记忆的挖掘，并且将目光放到眼前来。
出院这天，红桃一个人过来接她。
红桃问她：“你打算去哪里？是回你那个公寓，还是哪里？我送你过去。”
宁鸢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沉默片刻，回答道：“我要去楚家集团。”
红桃无奈道：“你这人真是的，工作狂吗？非得一出院就去上班啊！”
宁鸢：“我只有忙碌起来了，才不会胡思乱想。”
这话很成功地说服了红桃。
红桃唉声叹气：“你啊，真是天生的劳碌命！明明都已经这么有钱了，还不会享受，非得去当个牛马永动机……”
宁鸢：“没有人会嫌弃钱多的。”
红桃：“但是，钱这东西，是挣不完的！”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车程里，红桃一直在叽叽喳喳，从天文地理，说到明星八卦，还捎带着讲点鬼故事。
宁鸢也看出来了，她不是真的话痨，纯粹是在为她解闷。
可她想要知道的，并非这些没营养的话题。
忍了好一会儿。
宁鸢还是借机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在你看来，我和楚宁，适合做情侣吗？”
她没有直接问红桃，那天她深夜潜入楚家，前后都发生了什么故事。
她始终不想让红桃知道，自己吃了闻明给的药，已经失去了大片的记忆。
“你们俩合适吗？哈哈，当然不合适了！”
红桃毫不客气地吐槽起来：“她那种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就应该被抓起来，蹲几年牢房！你可是她从小虐到大的，她都没把你当人过，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爱上她……”
听红桃这么说，宁鸢如遭雷击。
她属实不敢相信，居然是自己主动的？
那个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楚宁大小姐，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她，宁鸢，爱上了虐待自己的人？
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啊！
以她的性格，她只会奋起反抗，杀掉对方，将对方千刀万剐啊！
“她，对我，很坏吗？”宁鸢艰难地开口，仿佛是溺水之人，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到底，有多么坏？”
红桃看了她一眼，突然犹豫起来。
宁鸢：“你直接说就是了，不用跟我遮遮掩掩。”
红桃叹息：“你身上那些旧伤，不都是她造成的吗？”
宁鸢身体一颤，瞳孔地震。
“她不喜欢你，宁鸢。”
“放下她，忘了她吧。”
“不要把你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浪费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了。”
……
目的地到了。
宁鸢浑浑噩噩地下了车。
她很想要从红桃的脸上，看到撒谎的痕迹，但，没有。
红桃一直在劝她，去找个医生，好好治治病。
人不应该爱上虐待自己的人。
那不是爱情，那是病。
“我认识很不错的心理医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她介绍给你。”
她们俩人在办公大楼的门口分别。
宁鸢拒绝了红桃提议的心理医生。
她总觉得，自己不像是那种，会爱上对自己施暴的坏女人的病人。
如果自己真的爱上了楚宁，那么，一定是楚宁为自己做了极其伟大的牺牲，比如说……救过自己的命。
但，仅仅只是救过命，自己也未必会爱上她。
这其中，一定有非常大的隐情。
“我选择了她，又怎么会故意吃下那种药，来选择忘记她呢？”宁鸢垂着眼眸，内心里纳闷：“是她对我，始乱终弃吗？”
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推理。
如果是自己对不起楚宁，那自己应该不会痛苦到选择放弃记忆来自保。
那么，只能是楚宁对不起自己了。
可要真是楚宁对不起自己……
宁鸢觉得，以自己的个性，只会选择把对方刀了，而不是自我内耗，自我伤害啊！
这里面，怎么想都不太对。
“嘶。”
想得太多，脑袋又疼起来了。
宁鸢只能再次停止挖掘记忆的行为，将注意力投入工作之中。
……
傍晚时分。
楚宁摸进了楚家集团的办公大楼。
前台小姐姐认识她，她畅通无阻地上去了办公层。
“系统，我发现你这货骗了我。”
【宿主，话不能乱说。】
楚宁愤愤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说，黑化值清零了，你会被剧本驱逐啊？你这不是没事吗！”
【上一次，剧本对我强烈排斥，是因为宁鸢发现了我。在这个前提之下，你再让黑化值清零的话，我就一定会被剧本驱逐。】
【这一次的情况是，宁鸢忘记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其中也包括我的存在。】
【在我的预测里，这种情况可以等同于重启任务，算是卡了个BUG，我被剧本驱逐的概率应该不高于10%，可以搏一搏。】
【不过，黑化值清零，始终是超级危险的行为。】
【所以我才告诉你，这是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
楚宁眯起了眼睛：“嗯，你怎么肯定，宁鸢能忘记你的存在呢？”
【我不能肯定。】
系统是这么说的，但楚宁总觉得，它没有完全说了实话。
它也许真的没有对自己说过谎，但它绝对瞒了自己很多事。
“算了，我懒得跟你掰扯。”楚宁哼了一声：“告诉我，宁鸢在哪儿？”
叮~
电梯门打开。
楚宁摆着一张厌世脸，走出来。
系统没有回复她。
不过，她也不需要系统的回复了。
就在走廊的拐角处，她猝不及防地与宁鸢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