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宁鸢的地位,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管这些人是真心实意地敬佩她、怜悯她,还是装模作样,反正,她现在是楚家和代家的心头宝了。
想来还真是讽刺。
楚宁冷笑道:“老妈,你有资格对我说这些话吗?”
“你和老爸,包括徐女士,早就知道宁鸢的处境,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维持有十多年的事情了!”
“这十多年里,你们不都默认了,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待宁鸢吗?”
“我第一次见到宁鸢,我才七岁!”
“如果你们在那个时候,就纠正我的错误,我又怎么还会肆无忌惮地欺负她十多年?”
“你们当父母的,没责任吗?”
这些话,楚宁老早就想说了。
那些虐待宁鸢的事情,不是自己干的,所以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地质问楚家人。
但,在代梅听来,这话简直是荒谬。
代梅都被她给气笑了:“楚宁,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你做错了事情,怪我们当父母的,没有教育好你?”
“你别忘了,你不止一次地对我们说过,你只要有钱,有人伺候你,就够了!”
“你嫌弃我和你爸给你丢人,你连家长会都不让我们去!”
说到这里,她也有些伤感。
她觉得,自己对楚宁,已经够好了。
用百依百顺来形容,也不过分。
跟圈子里其他的富二代一比,楚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楚宁还真是被她这话整得沉默了。
原主嫌弃这对不着调的父母,倒也情有可原。
但这俩为人父母的,竟然就真的撒手不管了?
原主要是个成年人,犯了错误,还真怪不着他们俩,可偏偏那个时候她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标准的熊孩子!
这怎么能放任不管,害人害己?
沉默片刻之后。
还是代梅再次开口,打破了这个沉默:“行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就只能这样了,你我也不必互相埋怨,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说着,她压低了嗓音,又问:“你去看过宁鸢了吧?她的身体情况,到底怎么样?”
楚宁:“你想干什么?”
代梅哼了一声:“要是她活得艰难,那咱们就帮她一把。”
楚宁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么?!”
代梅恼怒起来:“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吗?要是她出去乱说话,咱们都得完蛋!你别忘了,那个姓许的老东西,可是欣赏她得很,都放出话来,要把她当亲孙女疼了。”
说着,她声音又低了下去。
“唉!我也是说说而已,宁鸢要是能活着,你要是能把她哄好了,那肯定是更好的。”
这些天里,她也算是开了窍了。
以前她总想着从代家逃离,但现在,她又觉得,借着代家的势,人能活得更舒服。
自从那天吵了一大架之后,她一直都没有再跟楚建雄联系过。
哪怕在医院里见了一面,彼此也都不说话。
反正彼此貌合神离二十多年了,代梅倒是也没什么可难受的。
至于楚宁……
她没指望楚宁能为她办什么大事。
她只希望楚宁别再给她闯祸了!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代梅忧愁不已:“你每天探望完宁鸢回来,给我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她的情况。”
楚宁:“哦。”
“别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我可真是全都为了你好!”
楚宁:“嗯。”
“臭丫头,气死我了。”
代梅挂掉了电话。
而电话这边的楚宁,耳畔似乎还回荡着便宜亲妈那句话。
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宁鸢究竟算什么?
果然,只是一个随手可以丢弃的工具吗?
“如果我被摆在了宁鸢的这个位置上,我也会疯狂报复整个世界的吧。”
不被任何人期待,不被任何人喜爱,不被任何人需要……甚至,即便自己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也会被他人的恩怨波及,受伤,死亡!
像这样的一个人,你要她如何去爱这个世界,爱这个世界的人?
楚宁问系统:“按理说,就算没有我的存在,宁鸢也一定会彻底黑化的吧?”
【她的黑化程度一直都很高。】
【但是,始终达不到我们期望的那个高度。】
【所以,有了这个任务,有了你这个穿越者。】
“即便承受了那么多的恶意,她的内心里,依然保留有对这个世界的一丝温柔和期待吗?”
“你们期望的是什么……”
“我好像终于有点明白了。”
这个糟糕的剧本世界,从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置身于其中的受利益者,是不会想要破坏它的。
只有彻底对它失望的那个人,才会竭尽全力地毁灭它!
“你们想要让宁鸢成为这样的人,对吗?”
【宿主,我无法证明你这些猜想的正确性。】
楚宁轻笑了一声,摇摇头。
系统无法证明是吗?
那么,就让现实来证明吧。
……
……
接下来的两天里,楚宁依旧每天去医院,探望宁鸢十分钟时间。
第三天的时候,宁鸢的身体状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她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从这一天开始,楚宁就被代老要求,住在病房的陪护床上,日夜守着宁鸢。
其实,就算没有他的要求,楚宁也会这么做的。
这个时候,宁鸢仍然是昏迷的状态。
楚宁坐在她的床边,陪伴着她。
而她呢,肉体还在床上,灵魂飘在空中,陪伴着楚宁。
眼前这个画面,实在是很诡异。
好在,没有人看得见。
随着身体的好转,宁鸢发现,自己能以阿飘的状态,走得更远一些了。
她原本只能在病房里打转,但现在,她可以在整个医院的范围里走动。
她在人群里穿梭,紧紧跟着楚宁。
哪怕只是看着楚宁,也会让她身心愉悦。
“我好像不是随时都能看到那团人形黑雾的。”宁鸢关注着楚宁身边的动静:“大概是,它不说话的时候……我就看不到它?”
而且,宁鸢也没有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阿飘。
理论上,医院这种地方,就是阿飘聚集地,在这里都看不到,那外面应该也是没有的。
那么,她就是全世界唯一的一只阿飘了吧。
“宁鸢,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楚宁握着她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以前我跟你说了不少违心的话,今天,我就跟你聊聊真心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