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过得很开心吧，姐姐。”
不等楚宁回答，宁鸢便凄惨地笑着，将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说了出来。
“看到姐姐过得这么好，我真替姐姐开心。”
楚宁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
她听出了宁鸢言语间的酸涩，也听出了她的哀怨，她的悲伤，还有些许的绝望。
宁鸢不想承认，但自己的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她想要看到阿宁失魂落魄，茶饭不思的模样，或者，看到阿宁因为做了亏心事而战战兢兢，强颜欢笑的模样。
似乎，这样的阿宁，就能证明是爱她的。
爱她的阿宁，说谎，背叛，逃跑……都是迫不得已的。
她想要看到阿宁的迫不得已。
可是，并没有。
离开她的阿宁，依旧容光焕发，光彩耀人，连黑眼圈都不曾有，想来是每个夜晚都睡得很香的。
为什么呢？
凭什么呢？
宁鸢看着这样的阿宁姐姐，只觉得胸口发闷，闷得生疼。
姐姐啊……
你的心，可真狠啊。
就不能稍微在你的心里腾一点位置出来，让我站一站吗？
“愣着干什么，都坐吧。”老头子挥了挥手，示意闻明和宁鸢他们俩都坐下。
另一侧的凉亭里，已经有人在摆饭了。
桌上最好的一道菜，莫过于老头子亲自钓上来的一条鳜鱼。
闻明对钓鱼这类浪费时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了解的也不多，但他也能大概猜得出来老头子的钓鱼水平不咋样……
正所谓是差生文具多。
看老头子这一排价格不菲，功能不一的竿子，就知道了。
至于老头用的那饵料，看着更是花里胡哨，钓什么的都有，但估计是什么都钓不上来。
看他那空空如也的鱼护，也知道自己猜得不会错。
陪这样的人钓鱼，真是太需要耐心了——不是谁都能够看着风平浪静的湖面，一看就是一整天的。
要是本身完全不喜欢钓鱼，那这就跟坐牢没什么区别了。
楚小姐可真不容易。
今天那条被现场料理了的鳜鱼，大概都是楚小姐运气好，钓上来的吧。
毕竟，闻明也听说过，钓鱼界有“新手福利”这一说的。
就在闻明准备开口，略微提醒一下老头子，这饵料的配比问题以及用量的时候，水面上的浮漂猛地往下一沉。
老头子大喜过望，连忙招呼新来的两个年轻人过来，帮忙一起提竿子。
“快快快！都别愣着，要是让我的大鱼跑了，今晚你们都别吃饭了！”
看着老头子跟河里的巨物拔河，脸都憋红了，身子还不断地往河边靠近，一只脚都已经踩进水里了，闻明只觉得眼皮狂跳，心惊胆战。
他其实无所谓这老东西的死活，但现在这老东西还有用，他不仅要对方活，还得让对方活得更好、更长久。
于是，闻明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上去帮忙。
紧接着，是楚宁。
看到楚宁都上去了，宁鸢也无法袖手旁观，只能上去帮忙拉竿子。
水面上，一只硕大的青鱼正在奋力挣扎。
它巨大的鱼尾巴拍打着水面，激起了很大的水花。
“这条鱼肯定也得有五十多斤！”
“快快快，用力，用力拽！”
“哈哈，来了来了，快拿抄网来！”
……
十几分钟之后。
这条硕大的青鱼就被众人抬了上来。
累得精疲力尽的老头子，已经顾不上形象，直接坐在了草坪上面，咕嘟咕嘟地大口喝水。
“哎，小楚宁可真是我的福星，她来了之后，我都钓到两条这么大的鱼啦，哈哈！”
说着，他很欣赏地看了楚宁一眼：“小楚宁，你啊，就应该早点来代家。咱们俩的脾气，太合了！”
这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楚宁和宁鸢她们倒是没有出多少的力气，毕竟有保镖在现场，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有的是力气。
只不过，老头子享受跟大鱼搏斗的乐趣，他们都得配合着演一演，不能很快就把鱼拽上来。
至于闻明，看起来好像出了不少的力气，但实际上，貌似也在划水。
这小子，精明着呢。
休息了一会儿，老头子缓过来了。
他终于想起了今天的正事。
于是，他重新绷着脸，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宁鸢：“你就是宁鸢，对吧。”
宁鸢点点头，低眉顺眼地回应：“是的，代老先生。”
她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
然而，老头子并没有这种打算。
他只是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小楚宁说，你十分的优秀，努力，又渴望进步，我是一定不会见你的。”
宁鸢愣了一下。
在姐姐的心目中，自己是这样的形象吗？
姐姐想方设法地让自己进来代家，竟然是为了向代家举荐自己吗？
巨大的喜悦一瞬间包裹了宁鸢的心。
宁鸢的肩膀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着。
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说道：“我明白，都是大小姐的好心，我永远会记得她的好。”
老头子拧了拧眉：“在我这里，你就不用称呼她大小姐了！叫她阿宁，或者姐姐，不是更好？我不喜欢你那种老旧的称呼。”
宁鸢：“我记得了。”
她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是飞在云端一样。
被姐姐当面夸奖的快乐，远远比不上被姐姐背地里夸奖啊。
这种快乐，极大程度地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一度不愿意去计较，楚宁背叛她，抛弃她的事实了。
但，快乐是短暂的。
下一秒，宁鸢就听到了让她浑身发冷的一个消息。
“闻明，你想要进步吗？”老头子已然将目光投向了闻明，眼神都变得和蔼了些许：“如果你想的话，跟我们小楚宁结婚，会是你这辈子能够走到的最宽敞的一条捷径。”
闻明：“老先生大概也知道，我在闻家的地位很尴尬，这种事情并不能由我做主。”
老头子：“但你想要的话，一定会想办法争取，不是吗？”
闻明：“……是。”
“你不可以跟姐姐结婚。”宁鸢的声音阴沉沉的：“姐姐已经嫁给闻慎了，又怎么能再嫁给你呢？”
嘴上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宁鸢满脑子都是自己代替闻慎，跟姐姐走了订婚仪式的种种画面。
在她心里，跟姐姐结婚的人，是自己。
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她一辈子都当闻慎的替身，也心甘情愿！
可现在，即便她心甘情愿，也不行了吗？
她连当一个替身的资格，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