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外,长廊里。
酒店的经理得知了有大人物过来的消息,吓得连裤子都穿反了,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您,您有什么……有我能够帮忙的,请您尽管吩咐。”
站在落地窗边的中年男人,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温和又平静的说话语调,却能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不用紧张,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一点私事。我们家有个小辈,不太懂事,离家出走了几天了,家里挺着急的,让我过来接人。”
听他这么一说,经理暗暗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来查账和逮人的呢。
只要不是这些要命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好商量啊!
过了没一会儿,酒店的店长也匆忙赶来。
即便已经是身价上百亿的店长,在面对这样的大人物时,也是汗流浃背的。
他卑微地低着头,向对方一顿示好,说话都磕巴了。
可惜,那中年男人始终是神情淡淡的,哪怕笑起来,也没什么人情味:“不用紧张,等我接到了我们家的小辈,我就走,不会打扰你们正常营业。”
店长小心翼翼地问:“您要找的人,是谁?”
中年男人给身边的助理一个眼神示意。
那助理也是绷着一张脸,一副气场很足的样子。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来:“这个人,她住在你们酒店,对吧。”
她这不是疑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店长常年不在这里,即便他在,也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客人。
他偷偷地用肘子怼了一下身边的经理,让经理想办法应付眼前的场面。
经理:“……我去问问前台!”
他知道个屁啊。
他只认识下面几个管事的,哪里会认得每一个客人!
“不用去问了。”中年男人叫住了他:“房号,我已经知道了。”
店长和经理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是无奈的表情。
其实他们也知道,现在他们赶过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这些手眼通天的人物,想要找一个普通人的具体下落,有的是办法。
“那,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店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先去忙吧,如果真有什么需要,我再通知你们过来。”中年男人这样说道。
店长和经理又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能怎么办呢?
是走,还是不走?
还是不走吧。
留在这里,哪怕当个摆设,也能显得他们态度好。
那中年男人也没有再管他们。
他想到了楚宁,不由得叹口气。
其实,他已经有至少十年,没有见过这个外甥女了。
他对楚宁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代梅这个不着调的人,让全体的代家人都很厌烦,连带着对她的女儿,也没那么关注。
要不是老头子亲自开了口,让他办了这事,他是绝不会管的。
……
大概十分钟之后。
中年男人走进了楚宁的房间,与楚宁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楚宁看着这个国字脸,不怒自威的男人,心里莫名有点虚:要不是穿越到书里来了,她一辈子都见不着这么大的官。
这人貌似是代梅的堂哥?
如果记忆不错的话,他应该是叫代建树吧。
中年男人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地开口:
“楚宁,你已经不小了,做事要有分寸,不要失了体面。这样偷跑出门,十天半个月不回家,真是太不像话了!”
“再者说来,你母亲再怎么样,也是你的亲生母亲,旁人可以不尊重她,你不能,明白吗?”
“自己是准备自己回去,还是我让人送你回去?”
坐在他面前的楚宁,轻咳一声,道:“我不太想回去。”
“你认为,我是在给你出选择题吗?”
楚宁:“……”
好吧,其实她也知道,对方压根就没有让她选。
这也是她放弃抵抗的根本原因。
和宁鸢他们玩捉迷藏,还有赢的可能性。
但,跟代家这些人玩捉迷藏,就是自讨苦吃。
代建树平静地看着楚宁,像是在看多年之前的代梅,又像是在看曾经的自己。
“楚宁,出生在大家族里,享受了大家族的资源和庇护,就是要有随时为这个家族奉献和牺牲的觉悟的。”
“这些话,本应该由你母亲跟你说。”
“或许她已经跟你说过,你没当一回事?”
“总而言之,像这种离家出走的事情,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了。”
“如果你再闹出这种事情来,那就是你母亲教不好你,到时候,由我们把你接走,你可是要吃苦头的。”
他这些话,听着像是威胁,但实际上,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代家管理不懂事的小辈,有的是方法。
再硬的刺头,在他们的教育之下,也会变得圆滑。
在压抑的气氛当中,楚宁沉默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我可以回去,但我不想住在楚家。”
代建树:“或者,你想去代家吗?可以去住一段时间。你外公许多年没有见你了,也许会有话想对你说。”
楚宁:“行。”
“你倒是与你母亲不太像。”代建树笑了一下,真诚地说道:“你比她聪明,理论上来说,你也会比她过得好。”
代梅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无法与代家给予的命运抗衡。
她的女儿,楚宁,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意识到了。
离开酒店的时候。
代建树给代梅打了电话,告诉了她已经找到楚宁的这件事情。
代梅自然是感激不尽,又问:“什么时候把人送回来?”
“我先带她回代家。”
“什、什么?!”代梅大惊失色:“那不行!那是我的女儿,你们怎么能把她带去代家?你们想干嘛!”
代建树:“我真好奇,代家在你的心目中,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是虎穴龙潭吗?”
代梅:“你们不能这样带走我的女儿!她不姓代,她姓楚!”
代建树:“好了,我知道她姓楚。你向我们求助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们会做什么,何必现在又这样惊慌失措呢?”
电话挂断了。
他跟代梅打电话的时候,也没避着楚宁。
所以,楚宁也听到了电话里,代梅那惊慌中带着愤怒,愤怒中带着些许哀求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楚宁纳闷了:“难不成,代家是什么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