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谁?”
“这究竟是谁!”
“是她先认识的姐姐,还是……我?”
宁鸢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忍不住用力拉扯自己的头发,嘴唇被咬得鲜血直流,也无法纾解内心的巨大痛楚。
一个可怕的事实摆在眼前。
姐姐更爱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女人。
姐姐和这个女人一起过夜,还救过这个女人的命。
“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你们俩见过几次面,做过多少不可饶恕的事情啊!”
“姐姐,阿宁……楚宁!”
“对于你而言,我究竟算是什么?!”
宁鸢混乱的大脑里,出现了无数消极可怕的念头。
她仿佛又一次站在了十五岁那年的冰湖上面,而这一次,脚下厚实的冰层一寸寸裂开,恍惚间,甚至听到了远处教堂里沉闷的钟声……
好吵,耳朵里好吵!
宁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一条即将缺氧而死的鱼。
她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黑白。
然而,很快的,她就感觉有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那片黑白的世界之中,那道人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戏谑的声音,问她:“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又在自恋地认为,我们在谈恋爱了吗?”
宁鸢猛地瞪大眼睛。
所有的幻听和幻视,都在一瞬间消失。
她吸了吸鼻子,却无法将已经流出来的泪水逼回去。
一个更可怕的事实唤醒了她的理智。
她和楚宁,的的确确不是情侣的关系。
楚宁给予她自由,给她向上生长需要的一切养料,以及阳光,还有堪称偏心的呵护……可从始至终,楚宁都没有说过,要成为她唯一的恋人。
自己是要站在什么立扬上,要求楚宁对自己忠诚呢?
宁鸢沉默着,缓缓蹲下身。
这个狭小隐蔽的空间,给了她些许的安全感。
过了很久,她忽然自嘲地笑了。
“狼这种生物,就是擅长背主的啊。”
“即便姐姐给了我这么多东西,我依然还想要更多。”
“我可真坏啊。”
人真的很难正视自己的缺陷。
但,现在,宁鸢似乎豁然开朗了。
自己本就已经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早已经无法被称为“善良”,将来一定是会下地狱的。
那么,还畏畏缩缩地,做什么?
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宁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病态的笑容。
“姐姐,你不必原谅我的卑劣,我会接受一切惩罚……”
……
这个时候。
楚宁坐在了茶楼对面的快餐店里。
她只要了一杯冰可乐。
在她今天成功地阻止了闻慎和娜娜的久别重逢之后,系统给她开放了一项新的权限。
“只要宁鸢出现在距离我五十米的范围内,你就会提醒我,对吧?”
【当然。】
“那我再多问一句,这项功能是永久的吧?”
【当然!】
系统有点不耐烦,它似乎很讨厌楚宁质疑它的语气。
不过,楚宁才不管它高不高兴。
她看到它为了娜娜,露出这副卑微舔狗的模样,就觉得它肯定是没救了。
楚宁摸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
她开始时不时地默写曾经唱过的那些歌的歌词,在内心里哼唱。
现在她很闲,甚至还可以去音乐馆弹一弹琴,复习一下自己的那些老本行。
她不需要观众,只是单纯地取悦自己。
“宁鸢出现在茶楼里,绝对不是巧合。”楚宁心里盘算着:“她又给我安装定位器了!说不定,今天我跟娜娜他们说的话,也都被她偷听到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她又会去找我的麻烦。”
想到这里。
楚宁冷哼了一声。
“系统,你确定你没有坏了吗?按理说,这会儿宁鸢的情绪波动,应该堪比海啸来袭吧!她这最后的一点黑化值,就完全没动静吗?”
【宿主,你应该是搞错了什么。】
【黑化值虽然跟情绪波动有极大的关联,但它并不完全等同于情绪波动。】
【95%是个节点。】
【跨过这个节点,宁鸢的性格,行事方式,甚至未来的人生目标,都会发生重大的偏移。】
【而现在,她还达不到这个程度。】
楚宁叹了口气,若有所思。
也就是缺少一个契机,让量变引起质变吗?
也许,精心策划一扬自己的死亡……可以做到?
这个念头在楚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被她极快地否决了。
她这个人,还是很惜命的。
如果不到了不得不放手一搏的时候,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生命的。
楚宁默写完一首歌的歌词,关掉了备忘录。
系统也提示她,宁鸢已经离开了茶楼。
楚宁略微想了想,决定不管她,先去做自己的事情。
【宿主,你不打算摘下她给你安的定位器吗?】
“摘了这一个,她会立刻给我装个新的吧?那还摘它干嘛,就留着吧。”
【哦,你好像习惯了被监视的感觉了。】
楚宁会心一笑。
“你觉得,是被监视的人更加煎熬,还是监视别人的人,更加煎熬呢?”
这句话似乎太深奥,以系统浅薄的认知,还有点搞不懂。
它很久没有说话。
楚宁没有回家,而是心血来潮,去了一趟集团所在的大厦。
因为有人在暗中操控资本,强力针对顾家以及楚家的项目,今天的集团内部一片混乱,人人自危。
楚宁抵达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到了楚建雄失态的大喊大叫。
“你们这群饭桶,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今天才发现这个项目的漏洞?”
“什么?有两个大股东被带走调查了!”
“这里面有他们什么事?”
楚宁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她就推门进去了。
楚建雄看到她,脸色才略微好一些,但他说出来的话还是极其难听:“谁叫你来这里闲逛的?赶紧滚回家去,别在这里添乱。”
在他看来,这个女儿就是纯粹的草包,徒有其表。
在这么危急的时刻,楚宁不出现,就算是帮忙了。
楚宁却没有走,而是径直走进去,在墙角的沙发上面坐下。
楚建雄看到这一幕,更气了:“你……”
“楚董,你这脾气,挺大的啊。”
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从茶楼出来之后,直奔这里而来的,可不仅仅有楚宁。
还有得知了楚家集团危机,特地过来看热闹的闻慎。
“我已经知晓了你们的困难。恕我直言,如今,你们还能依靠的,恐怕是不多了。”
闻慎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宁一眼,又笑着看向了楚建雄。
“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会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