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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偏偏她太寂寞,偏偏他太过火。◎
“雒……雒义。”
雨越下越大,落在伞上滴滴答答,却遮不住姜镜的恐慌。她看着他,甚至不敢看他,黑伞把她自那边勾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侵略的味道。
“胆子大了,想和何宗璟一起死了。”雒义笑着,声音很凉。
姜镜退后一步,被完全被伞止住脚步,“我没有想死,我只是想离开你。”
“离开?”他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词,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你看看你现在,能离开得了我吗?”
稍有不慎就浑身是伤。
稍有不慎就会死。
风吹过,雨拍在姜镜的脸上,“我当然可以。”
四个月都过来了,有什么不可以。她要是有什么死亡威胁,都是他带来的。
姜镜对上他的眼睛,沉沉的,深不见底,“你看啊,尽管何宗璟对我那样,我还是活得好好的。”
雒义抓住姜镜的手腕,把她的手捏得泛红,“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他?”
他自负,可以无条件满足她,只需要她低头。
他要她困在他的世界,永永远远,可她不肯。
不听话的人,该怎么处置呢?
雒义陷入沉默,下一秒,伞落在姜镜的头上,勾起姜镜的头发,而雒义淋着雨走开,走到何宗璟的墓前,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带着愤恨,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还有脸来。
小佟冷声说:“这里不欢迎你。”
雒义道:“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我没想到他会选择绑架这种窝囊的手段来威胁我。”
“他都死了,你还要怎么样,他肯定不想看见你,你赶紧走。”
雒泽不为所动,在他看来,何宗璟的行为窝囊至极。要不是莫斯科困了他多日,何宗璟根本没有在他面前嚣张的资本。
祭拜完之后,雒义转身,看见刚才姜镜站的地方只剩下一把伞,周围都没有她的身影。
她再一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不过——
雒义嗤笑一声,眼底流转着凉薄的笑意。
姜镜这一次再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掌心。
*
雨很大,姜镜没有带伞,趁雒义转身的时候,她逃也似的跑了,跌跌撞撞,像是浑身的气力都被吸干了般……
最后她跑到一栋大楼里,看见雒义没有追上来,呼出口气,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她提心吊胆,再也不想回到雒义身边,拿起电话给雒泽那边打去。
雒泽刚结束一个会议,这个是雒氏高层召开的一个会,特别重要,雒义在莫斯科没能来,受到了很多人的指摘,而他的到来给这个会议添砖加瓦,高层大部分人都向着他。
毕竟雒义这么嗜血狂暴,连亲生父亲都死在他手上,雒氏已经交给这样的人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破产。
雒泽信心满满,出来的时候接到姜镜的电话,慢慢接起,得来的是姜镜的一个质问:“你不是说能让我远离雒义吗?为什么他又找到我了?”
雒泽耸耸肩,“突然回国是你的决定,所以你能见到他也不奇怪。”
“我知道你有办法,你再把我送出去,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在雒泽的庇护下躲了雒义这么久,她知道他可以做到。
雒泽那边沉默一会儿,接着他笑道:“我当然可以,条件已经不用了,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
“我给你一个地址,你来找我。”
电话挂断,姜镜浑身湿漉漉的,已经是春天了,不过还是很冷,她在商场买了一身衣服,顺便把头发也吹干。
只要有雒泽这句话她就能够安心。
她不想见到雒义,再也不想。
她按照雒泽给的地址找了过去,雒泽仍是上位者的姿态,姜镜在他面前狼狈不堪,毕竟她只是一个有求于他的人。
“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去英国。”
“时间是晚上九点。剩下的时间你可以在我这里休息。”
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雒义在到处找你,他总是这么疯,看个人都看不住,他也许会找到我这里来,到时候你躲好就好。”
姜镜看着桌子上的已经办好的护照,感觉自己真是亡命之徒。为什么她的人生会变成这样,她没有说话,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忽然有人敲门说:“不好了先生,雒义开车闯入了别墅,我们根本拦不住。”
听完,雒泽只是微微一笑,“我猜的没错吧,他会找到这个地方来。你去躲好。”
他指了指后面的衣柜。姜镜也来不及多谢,转身进去,里面是一个暗室,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她刚进去雒义就到来了,脚步声一声一声都十足危险。
“把我的人藏哪里去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姜镜站在门前,隔着缝隙能看见雒义的脸,他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雒泽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什么人,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装傻是吗?”雒义道:“你给我发她的照片,不就证明她在你手上吗?”
“弟弟自己的人看不住,怎么追究到我这里来了,楼下的损坏我不和你计较,你总得给我一个好脸色吧,再怎么样我也是你的长辈。”
“觊觎雒氏的长辈吗。”雒义知道他参加了高层会议,现在董事那边的民心都倾向他这边,“你就是这样倚老卖老的?”
“这都是我应得的,我是家里的嫡长子,你知道的。”
“我现在没空跟你废话,给我搜。”雒义哼笑一声,“不用担心破坏了我这个‘哥哥’的东西。”
雒义带了一大群人来,接到他的指令大家开始纷纷搜了起来。
偌大的别墅,一处都没有放过。
雒义在房间里,盯着面不改色的雒泽,忽然朝他身后的衣柜走了过去。
姜镜看着他过来,呼吸好像都忘记了,她想往后面挪步,却发现后面的门已经被抵住,她的身子只能卡在中间的暗格里面。
他越来越近,一步步走向这边。
接着,他打开了衣柜。
姜镜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手心潮湿得堪比雨天。
他的目光如同刀刃扫过衣柜里的每一处,外面的风伴随着他的视线掠过缝隙后的姜镜,让她浑身颤抖。
“我都说了人不在我这里。”这时雒泽开口,捕捉痕迹打断他的动作,“不如过来喝一杯,和我叙叙旧。”
他往身前的茶杯倒了一杯茶,示意雒义坐下。
雒义转身,这时他带的人进房间在他身边耳语几番,说是没有看见姜镜的影子。雒义的脸变得更冷,“我先走了,茶留给哥哥慢慢喝,小心不要烫死了才好。”
雒泽笑了笑,他这个弟弟说话总是不留情面,“那我就慢走不送。”
雒义走了。可外面的雨还没停,雷雨交加,姜镜才换的衣服已经浑身汗湿。
“出来吧。”雒泽道。
姜镜这才从里面慢慢走出来,感觉双腿就是软的。
雒泽说:“就这么怕他?”
“他是你弟弟,他什么性子你最了解不过。”姜镜开口。
“说的也是。”雒泽指了指面前给雒义倒的茶,“他不会再返回了,坐吧。”
姜镜过去坐下,看着面前满满的茶杯,无力地笑了笑。阴雨天总是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不好,她才出院没多久,又开始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时间差不多了,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雒泽又说。
“好。”
姜镜朝他道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雒泽帮她安排得这么周全,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感谢他,只要逃出了这个牢笼,怎样都好。
车很快就到了机场,姜镜什么都没带,莫斯科已经被雒义发现,她也不能再回去了,那里生活的一切也要随之磨灭,她所拥有的一切、铸造的一切新生活因为逃亡而消失。
心里闪过一丝惆怅,不过人在哪哪里就是家。
她安检什么的都很顺利,频频回头看也没有再看见雒义的身影。
真好,这次她不会再回国了。雒义的魔爪也不会伸到国外吧。
她很快就要自由了。
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姜镜坐在VIP休息室,她安心地喝了一口咖啡,接着下一秒广播传来了播报,“尊敬的各位旅客:大家好!非常抱歉地通知大家,您所乘坐的XXX航班,由于天气极端恶劣影响飞行安全等,暂时无法按计划起飞,现已确定航班取消……”
姜镜的咖啡杯瞬间落在地上。
咖啡也溅了她一身。
这时贵宾服务员迅速走过来帮她擦裙子,“这位女士,您还好吗?非常抱歉这次的航班因故停运,您可以先在这里稍作休息,具体时间还请等通知。”
姜镜站了起来,“不用了,我先出去走走吧。”
来到外面的候场大厅,大厅站了很多人,纷纷抱怨怎么停运了,耽误了行程。姜镜看着外面的雨也有些感慨,她转身的下一秒却看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是雒义。
彼时人声嘈杂,在这一刻她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雒义站在她的对面朝她笑,沉凉淡漠,隔着人群看她的眼神漫不经心,“姜镜,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么?”
姜镜的浑身血液冰凉。
怎么,怎么又在这里见到了他。
她忽然好崩溃,她所遭受的一切,忍住的一切屈辱,都是为了在这里遇见他吗?
“是你过来,还是要我过去。”
机场人这么多,她却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他总是这么势在必得,将她的这些负隅反抗当做不堪一击的把戏。
老天总是这样造物弄人,姜镜感觉到心口滚烫,时间仿佛停止了般。
偏偏她太寂寞,偏偏他太过火。错过四月四年,最终还是纠缠。
何宗璟说得对。
她不该招惹他的。
不该。
42
第42章
◎你究竟怎样才能放过我◎
到底做了什么,才能一直在原地打转,一直面对残缺不全的生活。
姜镜细细想他们的曾经,她没有对他做伤天害理的事,他为什么非要缠着她不放。
不是所以的开始,就一定要有一个好结局。
雒义太偏激了。
真的太偏激了。
他走过来,盯着姜镜的脸,“怎么,看见我不开心吗?”
怎么可能会开心。
姜镜恨不得原地消失,无论是他还是自己。
“自由了这么久,陪你玩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这四个月好像是梦,一场虚无缥缈关于冬天的梦。
梦里她在莫斯科,吃着淋着酸奶油的布林饼,然后再去阿尔巴特大街闲逛,她和当地的朋友去大剧院看音乐剧,去莫斯科河看城市的夜景,可现在什么的没有了,只有雒义在眼前。
他的手重新桎梏着她。
姜镜现在已经麻木了,彻底麻木了。她想,这可能就是命吧,怎么都逃不掉的,她这辈子只能被困在他身边,除非两个人有一个人死去,雒义或许死都会把她带走,不会让她安宁。
“这四个月你有想我吗?”
雒义问道。
他总是会在不恰当的场合,问这些让人无法琢磨的问题。
她有想他吗?
她只想他不要出现在她身边。
“……”
姜镜没有说话。
可雒义没有得到答案,就会一遍遍地再问。尽管这些答案无关紧要,或者说根本不是他想得到的,但他就是会一直问。
他现在在她面前完美又温柔,她知道他要拿出那一套了。
打个巴掌,再给颗枣。这就是雒义的惯用伎俩。
“回答我。”他又在催她。
姜镜抬眼,“我想。”
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我想你不要再缠着我。”话音落下,雒义变了脸色,径直把她拉走。
姜镜无从得知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也许是雒泽透给他消息换取什么交易,也许一切都在雒义的掌控之中。
“你抓疼我了。”
雒义的力气很大,丝毫不顾及她,机场人潮拥挤,注意到这边都侧头往这看,姜镜已经不觉得难堪,她只是很抗拒。
雒义没有说话,手腕捏得更紧,好像她要跑了一样。他近乎是拖拽着,使出狠厉的蛮力将她拉扯出机场。
姜镜知道,他再也不会放过她。
外面车已经停好,姜镜被甩近后车座。
黑色隔板徐徐上升,将司机和这里隔开,外面风吹雨打,车里风雨欲来。
雒义把姜镜提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车厢里都是他的气味,侵略性太强,让人完全无法忽略这种感觉,又让姜镜回到了那天出车祸的场景,压抑、疯狂,马上就要被恶劣天气吞噬进去。
汽车发动间,姜镜疯狂扭动着身体想反抗,却被雒义猛地打了屁股一巴掌,姜镜咬住唇,双手因为车身不稳而压在他的肩上,头也顶在星空顶上。
外面的景色变化不断,霓虹灯和阴影在他的脸上交接。他的眼是陷阱,带着惩罚的意味又打了她一巴掌。
混着雨夜和汽车的轰鸣,情.色味十足。
雒泽的嘴角挑起一抹轻挑的弧度,似乎很满意姜镜的表情。姜镜想反抗却总是被他遏制住。
够了。
真的够了。
姜镜想去拉车门,车没锁,切开一条缝,外面的狂风灌进来,她有想跳下去的冲动,却砰地一声被雒义关上了车门。
司机警觉,车立马落了锁。
“就这么想死吗?”雒义的声音低低的,把姜镜压在自己身上。
姜镜和他面对面着,他身上的玻璃窗有雨不停砸下,以他为背景的世界开始扭曲、疯狂。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走我。”
“你是我的,只能在我身边。”他还是这么执着。
高高在上的,永远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有逼迫姜镜臣服于他,由身到心,彻底的臣服。
他不就是想要一个言听计从的宠物吗?
只要她听话,他是不是很快就会对她腻了?
姜镜放弃了挣扎。
她慢慢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宛如一个失了生气的布偶。
雒义看着她乖顺的样子,伸手摸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只要你听话,我什么都可以不跟你计较。”
“包括你和雒泽合伙欺瞒我。”
*
轰隆隆——
雷声呼啸,要把整个天空劈成两半,雒义抱着姜镜,司机在后面撑着伞,姜镜因为逃跑和跳车伤害了太多精气神,她此时已经无力,也没有力气再去抗衡雒义。
她看着阴沉的天,也觉得自己的世界不会再亮了。
好累。
好累……
姜镜闭上眼,可雒义没有怜香惜玉,他把她抱上楼,然后给她洗澡,他很用力地搓她的肌肤,似乎要把这段时间别人在她身上碰过的地方都擦干净。
房间里开了一盏很昏暗的灯,桌子上被人布置好了红酒,酒香四溢。等雒义给姜镜洗好之后他抱她出来。
姜镜身上穿着雒义给她买的白色裙子,月牙裙摆绽了一地,浸上红酒,留下深深柔旎。
雒义顺着红酒的方向一一往上,留下一连串牙印。姜镜感觉到刺痛又很酥麻,她无力地躺在那,感觉被雒义捉回来的人生可能要一眼望到头了。
她真的甘心止步于此吗?
姜镜有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她目光越向眼前的上位者,声音寂寥,“雒义,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雒义垂眸,附身向前,两人之间的温度极速上升。他伸手勾住她的项链,懒懒地往自己身前带,暧昧意味不言而喻。
“你当初丢下我的时候,就应该考虑会有这么一天。”
听到这句话,姜镜一颤,陡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
她觉得雒义不爱她,也或许雒义真的不会爱人。
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像P友,而不是真正的情侣。
那时候姜家面临破产,姜顺清一夜之间白头,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告诉姜镜这个情况,依旧把她当温室花朵养,把她保护得很好。
可看着姜顺清一天天消沉,姜镜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天姜顺清再一次半夜回来,发现姜镜没有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好像在等着他回来。
“怎么还不睡?”姜顺清问道。
姜镜走了过去,担心地问道:“爸爸,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姜顺清说:“没有什么事,怎么会这么问。”
“我不信,你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唉声叹气的,怎么可能没有事。”
“对不起阿绪,打扰到你休息了。”姜顺清说:”真的没有什么事,你去睡觉吧,我也要去洗漱了。”
姜镜拦着他不让他去。
姜镜平时骄纵惯了,家里人都很宠爱这个独女,所以她干什么都是随心所欲的,这会儿脾气犟起来是不会让姜顺清过去的。
姜顺清叹了一口气,心知瞒不过她,只说:“最近公司是出了点事,不过没什么大问题,不是你应该担心的,爸爸都会处理好,你尽管好好生活,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吗?”
姜顺清似乎是很累了,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洗漱间走。
看着他这样,姜镜很心疼,但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了什么,她还没有能力可以帮爸爸解决问题,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很没用。
当天晚上姜镜失眠了,第二天去上学的路上碰见雒义,她走了过去,雒义并没有给她打招呼,等姜镜开口说了句早安他才跟着说了句早。
他们的关系很微妙,在床上的时候无比亲密,一下来就是陌生人的模样,可是除了家人和宋扶宜,姜镜再也没有其他可以倚靠的人,她低着头走路,一脸沮丧,但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雒义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或许是对她的心情不感兴趣吧,他不在意,所以不问。
姜镜感觉难过,最后要到校门口,她忍不住把雒义拉了过去,然后质问他,“我今天很不高兴。”
雒义挑了下眉,“怎么了。”
姜镜开始大倒苦水,“我们家要破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爸爸每天都忙到好晚,妈妈也病了……”
雒义却点燃一根烟,一直抽一直抽。等姜镜说完,两个眼眶下面红红的,烟雾缭绕间,他把她捞过来,准备往下吻。
姜镜一下子浑身坠入冰窖。
她在这里诉说自己的苦痛,雒义却把她当发泄机器。
她真的好生气,猛猛踩了雒义一脚,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学校走去。
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再去联系雒义,偶尔看见他,周围都围了好多女生,他阴鸷,但皮相精致,除了学习不好其他样样拿手,女孩们都觉得他很酷,喜欢他的人如同过江之卿。
姜镜虽然表面上是他的女朋友,实际形同虚设,没有人把她当回事,大家依然对雒义前仆后继,尽管他冷漠到骨子里,说的话如刀子,做的事很绝情。
姜镜觉得自己之前就跟那些女孩一样,太单纯了,太喜欢随波逐流了,好像大家都觉得雒义好,她也跟着认为他有这么好。
可是呢?
雒义其实就是一个垃圾。
她想要的他根本给不了,她自己也不差,为什么要在他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呢。
冷战的第七天晚上,姜镜和朋友走在路上。
朋友问她,“怎么最近都不和雒义走在一起了,你不知道他有多么招蜂引蝶,你还不去捍卫自己的主权。”
以往朋友这么说,姜镜都会觉得很生气,她其实占有欲很强,每次都会去找雒义,找他的下场就是被按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她是去找他,唯有在床上她能在他身上种草莓,以此来宣誓自己的主权。
可现在她不了,以前太幼*稚,把雒义捧得太高。
姜镜冷冷地说:“我跟他不过是玩玩而已,谈什么男女朋友,他这种人根本不值得被爱,他就是一个人渣。”
姜镜是真的生气,这么多天也没见雒义来找她,他这种人高高在上,也不会对谁低头。
姜镜说完,朋友看向她的眼神却很凝固了,好像看见了什么凶神恶煞一样。
姜镜刚想问怎么了,她也回头看,雒义恰巧站在她们身后,隐匿在黑暗里,他看见她们了,却没有开口,很沉默,对于她们刚才的对话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亦或是说听进去了多少。
雒义看向她,“姜镜,过来。”
朋友见雒义有事找姜镜谈,自觉走开,她觉得雒义不是还惹的人。
朋友走了,姜镜却没有听雒义的话朝她走过去。
雒义盯着她,慢慢走过来,“有别人了?”
姜镜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感到好笑,“什么别人。”
“那为什么这几天没找我。”
姜镜想笑,为什么他不知道吗,难道她一定要做一个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凭什么他不愿意低头,委曲求全的只能是她。
姜镜回答地斩钉截铁,“分手。”
雒义难得有反应,“你再说一次?”
“我说分手。”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刚才应该已经听到了,这就是我的答案。”
雒义沉默了一会儿,黑暗之中又继续点烟。他一直抽烟都很猛,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他想他就会点燃一根,猩红的火光在指尖流窜,很刺眼,是一种嘲讽的刺眼。
姜镜再一次觉得他不在乎自己。即使她都说了分手,他依然可以无动于衷地抽一支烟。
姜镜不想再和他周旋,转身就走。
却在抬脚的下一秒被雒义拉住了手,他第一次声音有点哑,“真的要分?”
“嗯。”她的声音沉没在深夜的雾气里。
“理由。”
“我喜欢上别人了,可以吗?”姜镜说:“我不想和你继续了。”
理由不重要,她可以编一百种一万种,她只想和他分手。
反正他也不会挽留。
雒义果然放开了她的手。
“那你就滚。”他的声音算不上好,带了很多暴躁。
姜镜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个年少轻狂的人,谁也不懂爱,就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夜晚,结束了几百天的恋爱。
姜镜后知后觉意识到,也许是从那个时候起,雒义就开始恨她了。之后她结婚,他被勒令出国,在结婚的前一天夜晚也要来找她缠绵不休,后来他回国又破坏她的生活,只因为年少时她说话伤了他,让他一直记恨到了现在。
这么多年了,雒义不会原谅她,她明白自己再也逃不出他的骗局。
要是时光能倒流,她一定不会去招惹他。
奔赴他的人络绎不绝,而自己却是最想逃脱的那一个。
酒色沉眠中,姜镜在雒义怀里昏迷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体力不支。
她抱着雒义,他恨她,但是她曾经是喜欢过他的。
“雒义。”
姜镜叫他的名字,他却发了狠似的,不再停留,也不会怜香惜玉。
“我喜欢过你。”
她的耳语很软,岁月之后的沉淀让她变得善解人意,浑身被温柔洗涤。
“曾经的很多个时候,我都喜欢过你。”
在青川的时候,两次。
一次是恋爱的时候,他是她的初恋,尽管不完美,但她的少女心,她的青春都扑在了他身上。
第二次是在竹楼里,她因为他偶然的温柔而产生了萌动的好感,她以为他变了,变好了,但是不是的,他依旧是个不懂爱的恶魔。
要是不是真的喜欢过他,又怎么会被伤害得如此之深。
而现在,她真的是太累了,耗尽了所有一切也无法再撑下去。
姜镜的意识在昏迷,只能闻到雒义汗水混着荷尔蒙的味道。
雒义浑身僵硬,声音沉沉,带着点后悔的嘶哑,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那现在呢?还喜欢吗?”
可他抓不住了,姜镜的声音飘到了很远,直到彻底睡去——
“不喜欢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陷于歧路
43
第43章
◎求你好起来。◎
“不喜欢?你以为你说了算吗?”
雒义发了恨地顶,好像要把这些天的怒气都发泄出来。
姜镜感觉难受,想推开他,他却一次比一次猛。
爱情对于不懂爱的人来说,是折磨,也是原罪。
姜镜太痛苦了,心如死灰。她不再对雒义抱有期待,她真的太恨他了,他把她的一切都破坏,她可能现在也要像何宗璟那样死去了。
一滴泪从姜镜的眼角滑落,绝望、后悔。
她心脏忽然跳得很快,接着就是呼吸困难,她开始不停喘气,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像被人掐住了一样。
雒义停下动作,捏住她的下巴,“装死是吗?”
姜镜摇摇头,她没有回答,也不能回答,这在雒义看来是一种挑衅。他不允许她恨他,一丁点都不允许。
外面雨还在下,屋里节奏跟着雨点起伏。姜镜没吃药,缓了好一会才好,可雒义却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她所做的行为是一种侮辱。
姜镜推开他,声音很低,“我不舒服。”
她不想做,她不是玩具,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怎么不舒服,几年前你不是主动来我床上吗?现在就不舒服了?”雒义带着恶劣的笑,“你以为跑了这么久,我对你就没有惩罚吗?”
逃跑的下场就是被雒义一次次折磨,如同搁浅在沙滩的鱼,等着人踩扁或被浪水冲刷。
姜镜闭上眼,避免内心气血翻涌,她的种种沉默对雒义都是无声的冷暴力。她越这样,雒义做得越狠,以至于天空翻起鱼肚白他都不肯放过她。
这一夜太漫长了。
姜镜空洞洞地看着窗外,雨已经停了,云开雾散,墨空悬挂着一轮孤月。
下一秒她的脸被雒义板过去,他吻了下来,整个口腔都是他的味道,他不允许她走神,“看着我,只能看着我。”
姜镜感觉自己最后已经昏迷,荒唐的一夜结束之后是日上三竿。
春天雨后初晴,阳光暖洋洋的,整个屋子是暧昧之后的味道,一片春和景明,姜镜却觉得雨还没有停,世界还是这么黑。
她身上都是雒义留下的痕迹,好像在告诉她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他喜欢精神加肉.体双重折磨,以此来证明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金丝雀。
“收拾一下,跟我去聚会。”雒义穿好衣服对她说道。
阳光下他衣衫工整,活脱脱一个衣冠禽兽。
姜镜垂下头,她好累,一晚没睡,心脏也隐隐作痛,“我不舒服,想去医院看看。”
雒义弯下腰,笑着看着她的脸,“姜镜,别跟我玩这种把戏。”
在他看来自己又要逃跑么。
姜镜暗暗苦笑,这下她是彻底失去自由。
她被迫穿好衣服,按部就班洗漱、吃饭。
礼服是雒义选的,他对她的掌控欲已经到了要管她穿什么的地步,背部大片裸露,遮不住他种下的吻痕。
“这件不错。”雒义勾着笑。
发型师也来了,她把姜镜的头发盘起,目的是为了露出她的背,她的背很浅薄,蝴蝶骨也很漂亮,肤如凝脂,唯一的缺陷就是布满斑驳吻痕,像白蝴蝶上的点点斑点。
姜镜任由人摆布,她已经麻木了,她要是有一丝不满,雒义就会想方设法折辱她。
就差想听什么让她直接说,想干什么让她直接做了。
他完全在操纵她,这就是他的惩罚。
姜镜苍白的脸抹上口红和腮红才多了那么一点血色。她很漂亮,在青川的时候就惊羡众人,美貌也随着年龄等比例放大。
雒义满意地看着镜中的她,宛如看一件自己的艺术品。
出门的时候姜镜披了一件外套,她跟在雒义身后,上车,坐在雒义旁边。
尽管雒义把她搂在怀里,手放在她的手上她也毫无反应,雒义不满意她这个样子,捏了一下她的手背,很快就见红,姜镜这才慢慢看着他,雒义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车缓缓行驶,最后到了目的地。
姜镜又跟着雒义下车。雒义把她的外套脱掉,示意她挽着自己。
这里举办得十分豪华,跟之前在游艇上的一样,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全身这座城市的掌舵者。
无一例外雒义是这个派对的主角,每个人看到他都凑过来敬酒。
连同身边的姜镜也沾了光,没人听闻雒义结婚了,那么旁边的就一定是情人。
“雒先生的女伴很漂亮。”宾客客套地说,给姜镜碰了下杯。
姜镜也勉强喝下,一入口,胃里就感觉到一阵灼烧。
雒义笑了笑,“漂亮但不听话,也没什么用。”
“会有人不听您的话?”
雒义碰了下姜镜,“问你呢。”
姜镜垂眸不语,她肚子难受得很,从昨天开始心脏也不舒服。
气氛一度僵滞,宾客出来打圆场,“这哪是不听话,只是羞涩罢了,雒先生慢慢教,总有一天会对您言听计从,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宾客转身走了,周围的人都传来打量的目光,因为雒义是众人的焦点,所以连带着姜镜也跟着被多看了几分。
这些人有知道她是姜家小姐的,也有人知道她是何宗璟的前妻。
雒义揽住她的肩,“走什么神?”
他的语气亲昵,外面传言纷纷,雒义带她来这种场合,无非就是要让她不适,不适所有人的目光,接受所有人的指摘,这也是雒义的惩罚之一。
他凑过来,姜镜忽然生理性恶心,她再也做不到无视,胃里因为喝了烈酒而变得绞痛。她皱了皱眉,捂着嘴别开脸。
雒义的神色一瞬阴沉。
“我去躺洗手间。”
姜镜说完准备走,却被雒义捉住手,“我同意了吗?”
可是她真的好难受……
姜镜皱着眉。几乎是央求的目光。
下一秒,她忽然感觉呼吸急促,比昨晚还要猛,一瞬间跪坐在地上不停喘气。她的脸涨得通红,不停按着自己的胸口。
雒义发现了她的不对。
他一把捞起她,“药呢?!”
声音是绝无仅有的着急。
看啊,他又在演戏了。
姜镜没有说话,也不能说话,她的药已经落在医院,好久没有吃过,今天突然旧病复发,她也猝不及防。
可能是老天爷看她太可怜了,允许她结束苦痛吧。
姜镜闭上眼,本能地喘着气。太累了,她太累了,让她睡一会儿吧,睡一觉就好了。
雒义发了疯地找她的药,外套抖了一遍又一遍,周围开始哄闹起来,夹杂着他的暴怒。大家被吓了一跳,开始拨打急救电话。
“看着我,别睡。”
“不要睡,我叫人带你去医院。”
“姜镜。”
雒义冲着怀里的姜镜吼,紧绷的下颚线证明了他现在真的害怕了,跟刚才强势的他判若两人。
现在的姜镜太薄弱了,弱到好像风一吹就会散,然后再也找不到。雒义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姜镜马上要离开他的世界。
“放我走吧,放我走……”姜镜拼尽全力才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雒义却把她抱得更紧。
不!
他不允许!
说完那句话的脸姜镜此时已经没有了意识,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何宗璟死了,你是要跟着他殉情是吗?”
雒义所有的不可一世都换为不安和急躁。
他看着她,有这么一瞬间实在没辙了。四个月不见,她没变,只是越来越讨厌他。
曾经的他想把她永远占为己有,如今她近在咫尺,却好像很远。
雒义沉沉地看着她,浑身都是低气压,偌大的会客厅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雒义把姜镜抱到担架上,医护人员开始给姜镜做心肺复苏。雒义在旁边看着,沉默着,浑身的戾气收敛了一点。
直到姜镜被推进急救室,雒义也是一言不发。
他就这么站着,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初春的夜晚寒气逼人,医院的长廊只站着他一个人。助理想走过去给他拿一件外套,还没走近就听见他低低的一句滚。
姜镜的手术很漫长,雒义给他签了同意书,就一直站在那里,风霜侵蚀了他的背影。
一点。
两点。
手术还没停。
终于,雒义抓住一个医护人员,冷声道:“我要进去。”
“雒先生,医院有规定,恐怕不行……”
“医院也是我开的,有什么不行?”雒义把执着和恶劣展现得淋漓尽致。
医护人员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穿上手术服进了手术室。
姜镜在昏迷着,看样子情况很不好,雒义在旁边站着,看着血腥的一切第一次觉得有点窒息。
是不同于姜镜的窒息。
他身上沾着深夜的冰凉。呼吸浊重地凝视着姜镜,那双眼里涌动的许多许多的情绪。
他怎么丝毫没有察觉她的不对,看着她的模样,他后退几步。
医生头上冒汗,姜镜送来的太晚了,快要错过抢救时间,“雒先生,病人的情况很危急,很有有可能撑不过今晚……”
这句话如同雷击,雒义没有往常那样发疯发怒,而是第一次觉得姜镜真的要消失在他眼前了。
“求你好起来。”
“求你。”
【作者有话说】
他慌了,开启追妻[撒花]
44
第44章
◎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爱。◎
姜镜的手术一直进行到白天,整整一晚,雒义都在旁边站着,眼里布满红血丝。
最后手术灯终于熄灭,姜镜被推出手术室。
雒义的手握在担架床上,手上青筋暴起,“她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只能看能不能醒来了,她这是先天的心脏病,需要药物控制,但她按照日期吃的药这段日子都没有服用,还有她身体条件太差了,住院了一次又一次,早就把人的精力磨没了。”
姜镜被安排到最好的病房,但她的眼是闭着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好像从什么地方脱离了一样。
雒义这几天都坐在她的床边。医生每次都来检查姜镜的情况,得到的回复是姜镜能不能醒只能听天命,而且就算醒了也不一定能支撑下去,生命薄如蝉翼,一碰就碎。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公司全都大小事宜都被雒泽接揽了过去,虽然雒义掌握着大部分股份,但助理还是急得焦头烂额,再这样下去偌大的雒氏集团都会被雒泽一个人拆之入腹。
助理每次想找雒义,他都在病床上守着姜镜,好像姜镜一日不醒来,他就一日不离开。
可是这次真的没撤了,雒泽在董事会上说雒义已经不适合掌握集团了。
他正在犹犹豫豫准备要不要进去,雒义已经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他身边,“找人看好她。”
助理立马说好,他就知道雒义不会放任心血不管。
雒义整个人都冷冷的,跟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话也很少,这几天没休息,眼底都是淡淡的乌青,只有在车开往雒氏大厦的路程上才闭着眼休息了一会。
门打开,雒义径直走了进去,路过的人纷纷朝他问好。雒义直接电梯门口,按下高楼层。
助理在旁边看着最近的财务报表,对雒义简单阐述了一下,报表大部分是不全的,因为这段时间雒泽已经捷足先登。
雒义整理了一下袖口,“雒泽在哪儿?”
“今天是各高层召开会议,由雒泽组织的。”助理看了一眼表,“现在应该快结束了。”
“这不正好么?”半个月了,雒义才难得开口说话,“让我看看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门开了,雒义阔步走了出去,会议室外面的人看着雒义来了,一瞬间变了脸色,“雒先生……”
她刚想进去通报一声,雒义已经面无表情走了进去。
雒泽坐在主位讲集团未来规划,突然大门一开,一道刺目的光照射进来,正讲到最重要的地方,见被打断,雒泽极微地皱了一下眉。
他转过头,看见雒义正站在背光处,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雒总,继续啊。”
雒义走了进去,走到尾端处,像是扫视,过路时大家都有些惊慌地看着他。
最后雒义找了个位置坐下,“我看看你是怎么上位的。”
雒泽淡淡一笑,“你说笑呢,怎么能说是‘上位’呢?”
“世界规则就是弱肉强食,雒先生缺席了几次内部会议自己不清楚吗?位置空了,自然有人补上去。”
“之前装单纯,现在是彻底表明了要争夺雒氏了?”
雒泽不置可否。
雒义笑了一下,他走到雒泽面前,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拳。雒义骨子里的劣性没变,更不容许别人骑到他的头上。
他向来罪恶,残忍又乖戾,“我还没死呢。哥哥这么着急做什么?”
雒泽的力气比不过雒义,有人上来劝架,却被他用手止住。
雒泽好像永远都不会生气,没有人见过他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可偏偏这样的人心思最深,雒义早就看惯了他这个样子,他总是这样笑着吞并一切。
姓雒的没几个好东西。雒义也不否认自己是坏人。
雒泽框正自己的眼镜,“这不是战争时代,你想靠蛮力得到民心吗?”
雒义又给了他一拳。
雒泽的嘴角直接出血了。
“不然呢靠你的假斯文吗?”雒义嗤笑道:“不是你做局,我会缺席这么久么。”
雒泽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不紧不慢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雒义,你太自大了。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觉得是因为我帮姜镜出国她才会变得这样的吗?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离开你,碰见你之后为什么又旧病复发,这些问题你真的想过吗?”
“早些年父亲把你放养,是我让他把你接回贡京,就是因为不想再让你继续待在青川养成不好的习惯,可一切还是晚了。”
雒泽的嗓音平淡,但字字入骨。雒义眯着眼,“很喜欢说教是吗,全世界就你是对的。”
雒泽看着他,雒义和他几分像,但是他母亲更美,所以他比他更出挑,精致的脸庞和身形万里挑一,可偏偏内心腐朽。
可惜……
可惜。
雒泽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看见他这样,雒义更加被激怒,他最厌恶别人对他叹气,好像在说他已经被放弃了,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
凭什么。
他不需要这些虚假的惋惜。
雒义毫无人性,真想把雒泽在会议室一拳一拳打死。在他看来就是因为姜镜听从他的安排才会变得这样,不然姜镜不会有胆子逃跑的,也不会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
雒泽是这一切的根源,而他需要在他身上撒气。
雒义双眼通红,这时候助理跑了进来,对雒义说姜镜已经醒了。
雒义僵硬了一瞬。他放开了雒泽,“今天算你好运。”
*
雒义几乎是跑的,下了车就开始一路跑到姜镜的病房。
“医生怎么说?”他问。
“医生说姜镜才刚刚醒,情况很不稳定,还需要观察,她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
“知道了。”
雒义很快走到了门口,他停下,仍然在剧烈的喘息。
她现在不能受刺激。这句话在雒义耳边反反复复萦绕着。
他还没进去,想等呼吸平静下来,隔着玻璃他看见姜镜虚弱地躺在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跟之前没什么别的区别,只是现在眼睛睁开,空荡荡地盯着天花板。
雒义的手僵在手把上,第一次不敢开门。
“雒先生,您怎么不进去?”助理在旁边问:“您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天,不就是等这一刻吗?看一眼就可以安心很多了。”
雒义看着自己僵滞的手,感到有些可笑。
下一秒他把门打开。
姜镜听到动静,手动了动,但是没有转过头。
雒义慢慢走到她的身边,这时候姜镜突然别过了头。
她不想看见自己。
这个意思不言而喻。雒义凝视着她,头发被汗水打湿,高挺的鼻梁上洒下一片晦涩阴影。
她甚至没有看来人是谁,就毫不犹豫地别过了头。
雒义感觉心里有细碎的刺痛,他坐到她的身边。
下一秒,姜镜把眼睛闭上。
雒义开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不出意外的,姜镜没有回答他。
雒义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的温热的,带着点汗湿,很明显是刚刚才赶到。
姜镜的手上布满针眼,本来手又细又薄,更显针眼的细细密密。
雒义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她的手,“饿了就告诉我。”
姜镜慢慢转过头,然后看着他,现在是大白天,阳光正好,病房却被穿连遮挡,光线变得混沌,两个人在这样的光线里对视着,交缠着。
雒义目光灼灼,姜镜却很冷,她开口:“别碰我。”
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比莫斯科的冬天还冷。
雒义顿住了,眼神里有好多情绪在翻涌。
姜镜又继续说:“生气吗?那你现在可以把我掐死。”
她太累了,不想醒来的,醒来看见雒义的脸也是一种折磨。
雒义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道:“你休息吧,我陪着你。”
姜镜情绪有些波动,“我说放开我,听不懂吗?”
她说话很费劲,一口气要耗费好多心神,最后咳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雒义放开了她,按了呼叫铃,没过一会儿医生进来了。医生看见姜镜这样,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最后让雒义出来说话。
在走廊上,医生客气地对雒义道:“雒先生,现在病人情况很不稳,她才刚醒来,千万不要坐惹她生气的事啊。她这个病一牵扯情绪就很难收场,这一次还好,长此以往积劳成疾可就彻底没有办法了。”
雒义站在门口,看着姜镜背过去的身影,问:“我很可怕吗?”
他看着姜镜的方向,医生不知道他在问谁。
“为什么她这么厌恶我。”
医生只能劝慰道:“病人这几天情绪处于被动期,您体谅一下,过几天就好了。”
最后医生走了,雒义还站在走廊上,走廊刮着穿堂风,很冷,助理见状给雒义拿了一件衣服。
“雒先生,今晚要回去吗?”
雒义拿过外套,眼睛还在看姜镜的背影,他呼吸起伏,越来越浊重,最后被一层雾气缩掩盖。
“不了,我要陪着她。”
*
姜镜醒来没多久就又睡过去了,雒义在旁边的病房收拾了一个床住下,只有在姜镜熟睡的时候才进病房来。
已经是深夜,雒义在门口看了看姜镜,接着开门而来,又坐到她的身旁。
姜镜的呼吸声很轻,她一向浅眠,白天睡多了之后夜里不好再入眠,她想翻身却翻不了,在睡梦中都皱着眉。
雒义静静地看着她。
贡京的春天悄然而至,外面的月亮在月亮的遮挡下看起来是园的。这里是雒氏集团的私人医院,地方较偏,到了晚上寂静无声,窗外的灌木开始抽枝发芽,几只燕子飞上围墙啁啾。
空气里漫溢着淡淡的清香,浓郁不燥。
月光穿过玻璃透了进来,落到姜镜的床边一角。
她翻了一下身,醒了。
雒义忽然感觉有些身体僵硬。
下一秒,姜镜挣扎着起身,冷气顺着宽大的病服钻入四肢。
她的身体因为仪器而变得笨拙,雒义伸手去扶了一下她,姜镜忽然就不动了。
“……”
气氛陷入了一瞬的僵滞。
“你怎么在这里?”
姜镜的声音还是很冷。经过一天的休息,她的状态已经比下午好很多了,没有那口浊气堵在胸口,她也没那么难受了。
“来看看你。”
雒义在她身后,声音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还要低。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这个有点讨好意味的样子,让姜镜心里莫名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不过这还不够。
比起他对自己的伤害这只是冰山一角。
“看我多么狼狈吗?我不喜欢来医院,我这样都是拜你所赐。”姜镜语气平静,说话却像刀子。
她看着雒义扶住自己的手,光线微弱,却还是能看见他的手有些泛白。
雒义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蛰伏着等待她的一举一动。
姜镜后知后觉意识到,所有的争吵都不如她拿身体作为武器。
她变成这样,雒义后悔了,心疼了是吗?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姜镜忍不住想撕裂他,撕裂他的心脏,要让他跟自己一样痛苦才算痛快。
“我看见你,我觉得恶心,你碰我,我也嫌脏。”姜镜毫不留情说道:“你要是有愧于我,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雒义的手明显一顿,胸腔也一起一伏。
他好似被匕首猛地一下捅进心脏里,反复多次,痛感异常清晰。
互相折磨是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只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对方才觉得满意。他们从未放过伤害彼此的任何一次机会。
“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这样,只要你服软一次,我就会……”
雒义开口,声音像沉入了深海里,不见首尾。
“我就会在下一秒俯首称臣。”
雒义想爱一个人。
可是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爱。
没有人告诉他——
爱上一个人了该怎么办?
45
第45章
◎放我自由。◎
俯首称臣吗?
雒义说出的话让姜镜有一瞬意外。
这是他从来不会说出口的,正如他高傲的头颅从来不会低下。
雒义是毒药。
被糖衣包裹的毒药。
拆开的时候还有残留的糖分,就以为整个都是甜蜜的。姜镜曾倒在过这虚幻的陷阱里,醒来发现她身上也沾满了毒性。
说出来可能她自己都不信,自己是真的喜欢过雒义。
可现在呢,她对他只有恨。
袒露再多的心思,说出再多动听的话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恨他,恨到骨子里。
“不想这样对我吗?雒义,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折磨我,折磨我的□□,摧残我的灵魂,现在我要死了,所以你觉得惋惜了。”
姜镜说:“你对我从来不是愧疚,也不是心疼,你只是觉得我现在成了这样,已经不能满足你的恶趣味了。要是我现在还好好的,还能和你作对,你也会继续折磨我。”
姜镜把雒义的想法抽丝剥茧,明明白白地摆在两个人眼前。
“你要是恨我,就直接放我死,而不是凌迟,至少死了,以后也不用再看见你。”
她已经不对任何人抱有期望,也不再对这个世界有留恋。家庭破碎、身体病痛、父亲坐牢,恨的人却平步青云,整日缠绕在她身边。
姜镜重新闭上了眼。
出奇的是,雒义没有恼怒,也没有说话。
他此刻模样狼狈,嘴唇紧闭,连下颚的曲线都在微微颤抖。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将姜镜薄薄的背影纳入眼廓。
“你很聪明,却总是扭曲我的意思。”雒义开口:“你知道我想听什么,但你从来不会说。”
“明明知道我想你做什么,却每次都要反着来。”
“是你在折磨我。”
雒义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味,又有些疲惫。
他守了她半个月,日夜不停。
“我凭什么要按照你的话去做,你还是不明白,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附属品。我不想看见你,是你自己要缠着我,你自己还觉得很可怜吗?”
姜镜的情绪一下子又起伏,她不停拍着胸口。心率显示不断变化,雒义想去她的背,却被姜镜一手拍落。
她的手掌上的输液线触碰到雒义,是冰冷的。
雒义再次叫了医生来。
医生看一天两次姜镜的指标都出现异常,她能醒来已经是很不易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没命。
他看得出来雒义很在意她,只是方法错了。雒义的脾气众所周知,不过他还是冒着被骂的风险,让雒义走到走廊来。
“雒先生,为了保障病人的生命安全,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医生踌躇一下,“病人躺了半个月,说句不好听的,我们一度以为她没有希望了,但今天她奇迹般醒来了,她生命体征各项都很弱,应该是重点关注对象,但今天情绪波动了两次,再这样下去,她会撑不过这个月的。”
医生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雒义沉默了一会,这些天他脾气削弱了很多,整个人是头一次的狼狈,没有什么时候能把这两个字跟雒义联系起来,他站在那,想起姜镜对自己厌恶的样子,能到一看见他就生理性恶心,扯了扯嘴角,说:“知道了。”
姜镜的精神气不好,刚刚恢复好的一点因为和雒义争吵而变得荡然无存。转眼间她又睡下,雒义在门口观望了一会,现在姜镜已经到了闻到他味道都不行的程度。
回到房间,雒义一夜没睡,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整个屋子都充斥着烟味。
*
宋晨鹤好久没见雒义,整天沉迷在花天酒地,这一天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狐朋狗友雒义。
他一手抱着美女,一手给雒义打电话,那边没有接,宋晨鹤于是不厌其烦地打了一次又一次。
“嘟——”
“嘟——”
最后宋晨鹤有点不耐烦了,出了嘈杂的包间。
在拨打即将结束的最后一秒,那边接起了。
“喂,你在干嘛,这么久不接电话?”
“……”
“怎么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电话那头才传来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有事说事。”
“草,你这什么态度,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会想着给我打吗?不联系我还以为你死了。”
雒义吐出一口烟,“要死也是你先死。”
好,很好。宋晨鹤已经习惯他时而的冷漠,也不介意,“你在哪儿?”
“医院。”
“在医院干什么,你生病了?”
“快了。”
“什么快了,真的假的?”
“你在哪儿?”雒义掐灭烟,反问他,“菩竹湾?”
“没。”菩竹湾是雒义的地盘,要不是他对那个地方有点故事,菩竹湾不会发展得这么好,但菩竹湾发生过太多了,没有雒义,宋晨鹤已经不怎么去那了,他现在在,“*碧奚山庄。”
“行,在那等着我。”
宋晨鹤云里雾里,“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怎么怪怪的,什么情况?”
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宋晨鹤又说了句脏话,真是拿雒义无可奈何。
雒义开着黑色跑车,在极夜里穿梭。
他觉得自己需要放纵,麻木。车速飙得很快,周围的景色一闪而过,繁华的贡京是多少人的梦想,此时辉煌的夜景已经让人腻烦。
雒义很快到了碧奚山庄,宋晨鹤也在那里恭候多时,虽然他嘴巴毒,但雒义是和他玩得最对味的,看着雒义来了,宋晨鹤笑,“这算是雒大少爷大驾光临吗?”
“上酒。”
雒义径直走过他。
宋晨鹤皱眉,“你来这儿就是喝酒的,不是飙车的吗?来开几圈,好久没玩了。”
“我就想喝点,其他都不感兴趣。”雒义说。
宋晨鹤不知道他怎么了,定睛一看雒义眼底乌青还挺明显,他没见过他这种模样,就算是在美国被人欺负也没见过,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了,雒义不说,他正儿八经也不会问的,愣了愣,宋晨鹤答应了,“行,今天就陪你喝。”
宋晨鹤遣散了其他人,包间就只剩他和雒义两个。
宋晨鹤叫人把酒抬进来,雒义一杯又接连一杯地喝,跟抽烟一样,都很猛。
他一言不发,宋晨鹤刚开始也和他闷头一起喝。但最后他撑不住了,感觉今天的酒量已经是他的极限,偌大的包间摆满了酒瓶,雒义仿佛不知道醉一样,还是一刻不停地灌自己。
宋晨鹤实在受不了,真害怕他喝死在这,他把雒义的酒拿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喝下去你就会跟那个何什么一样喝死下去。”
雒义的眼神很冷,“提一个死人,不觉得晦气吗?”
这是太今晚难得的一次开口,一听宋晨鹤就知道又是因为姜镜。又是姜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接触几次宋晨鹤都没觉得她没什么特别的,扭扭捏捏的,拧巴得很,偏偏雒义还上心得紧,看这架势,真动情了,还不少。
“你和姜镜又怎么了,吵架了?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
宋晨鹤虽然混,但从小到大没缺过女人,原因不单是他有钱家庭好,还有他特别懂女人,感兴趣的时候钱到位情绪价值也到位,所以把历任女友迷得五迷三道的,分了手也要哭着求复合。
“不用。”雒义又灌着自己一瓶,现在他身上酒味烟味尽有,还不让人嫌弃,可能就是天生的魅力。
“她可能要死了。”雒义说话顿了下,“因为我。”
“一个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宋晨鹤说:“你对她那样,不死都奇怪,估计你也没多在乎她,死了就死了吧。”
宋晨鹤觉得雒义可能对姜镜有意思,但他认为那是那种年少被甩了之后的不甘心,要是什么真爱?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不在乎她?”雒义嘲讽地笑了笑,“是啊,一个女人,死了就死了,够久了,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雒义和宋晨鹤一起喝酒,没多聊这些事情。有钱有权的男人是没有爱情的,女人嘛,比贡京的护城河的水还多,源源不断,什么样都有,还会在一个女人身上下功夫吗。
宋晨鹤这样对雒义说,希望他能理解自己所想,偶尔遇见的女人就跟喝的水一样,味道甜丝丝的,所以上了点心很正常,那只是没遇到其他的,等到报复够了,玩够了也就腻了,拿个纸巾擦干净手,明天又继续遇见新的人。
雒义兀自喝着,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最后雒义站起来,对宋晨鹤说走了,他背影很沉默,今天一个人都很沉默。
雒义的醉意逐渐上来,走到医院楼下都有些站不稳。他手撑在树上靠了一会儿,稳了稳身形,天空有破晓之势,看起来快天亮了。
姜镜睡眠浅,要醒了。雒义想趁她没醒再看她一眼。
等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忽然看见里面的医生进进出出,神情都很慌张的样子。
雒义的酒一下就醒了,他从那快步走过去,下巴绷得很紧。
等看到病房的姜镜身上又多了很多仪器时,雒义的心一瞬下坠,抓住医生问:“她怎么了?”
医生额头冒汗,“雒先生,您走了之后病人就突发疾病,刚刚才抢救完,现在继续静养。”
雒义双眼猩红,“睡的时候不是好好的?怎么算突发疾病?”
“她今天情绪波动太多了,这也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医生低下头。
雒义渐渐放开了他,“是我引起的?”
“……”
雒义的情绪处在一个临近爆发的点,医生说:“今晚我们会严格看管病人的,一旦有情况我们随时抢救,这次手术比上次还危险,病人已经承受不住二次手术了,所以今晚很重要,如果明天醒不过来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直接下了最后的通牒。
雒义站在原地发愣。
他慢慢挪步到姜镜床边,此时才像行尸走肉般,在她旁边,然后蜷下身体。
爱会让人疯魔。
到现在雒义才承认自己太爱姜镜了。
他不能接受她的离开。
不能。
雒义身体弯曲着,要低在地下。姜镜闭着眼,比以往还要苍白,他不该和她争论的,要是没有和她吵架,她的情况是不是就不会恶化?
没有比用她的生命作为责罚更为痛苦的事情。
雒义意识得太晚了。
“只要你醒来,我什么答应你。”
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气息,雒义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喝了酒,意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清醒。
雒义向来自负又高傲,永远都是不可一世的样子,在这一刻所有的冷漠都被瓦解得分崩离析。
姜镜,这个世界上只有姜镜能让她这样。
“姜镜,你赢了。”
“我真的放不下你。”
“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反反复复,雒义一直在重复这句话话,眼眶温热,他第一次有了姜镜要离开的真实感。
仿佛她白天的醒来只是昙花一现。
他多想让她再醒来一次,这一次她说什么他都听着。
这一次,她可以折磨他、伤害他、忽视他,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姜镜醒来。
*
姜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准确来说,是她的一生。
从小时候开始,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大家都很宠爱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爸爸妈妈也会摘给她,因为她是最小也是唯一的孩子,所以有无上的溺爱,也养成了骄纵的性格。
后来她学画、学小提琴、学跳舞,把所有都学了一个遍,姜家有女初长成,后面她有了很多追求者,可是姜镜那时候心比天高,谁都不入眼。
再后来她上了高中,又遇见了雒义,这个很坏又很致命吸引的坏种。之后他们纠缠又分手,分手那天闹得不愉快,导致他记恨上了她。
分手之后家里破产了,她也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变成了普通人,朝夕之间,她的心态变了很多。不过她认识了何宗璟,他不嫌弃自她,和她结婚,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两个人幸福地过了四年。
可是好景不长,雒义忽然从国外回来了,他毁了她的所有,说生生世世都要缠着她,他把她当宠物,当笼中雀,最后折磨到进医院。
姜镜想,自己还能回头吗?
她感觉自己手上有温热的触感,可是,这里没有水啊。
姜镜四处看着,远远地,好像有人在挽留她。是谁……姜镜想把那个人看清楚,他已经把自己牵着走。
是雒义。这个她最不愿意看见的人。他嘴里说着只要她醒来,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她。
姜镜被拽着,看着他的背影,这一次,她赢了吗?
雒义朝她投降了。
…
…
姜镜缓缓睁开眼,床边一阵曦光。她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然后别过头。
旁边的雒义握着她的手,头靠在床边,尽管没什么近距离的接触,姜镜仿佛自己所有感官都被他充满,一切都在沸腾浓烈着。
看见她,姜镜内心翻涌着一种不适感,她的手动了动。雒义很快察觉,他立刻醒了,看见姜镜正望着自己,瞳孔大了几分,然后他将姜镜嵌入自己的身体,却又带着几分小心,“醒了?”
他这个样子真的好陌生。
姜镜没有说话。
“我去叫医生。”
“不用。”
雒义又坐在姜镜身旁。他看上去特别疲惫,像是好久都没有合过眼。心软是女人的天赋,姜镜和雒义的感情早已畸形,像一个歪曲生长的树,倾注过感情,彼此互为养分,所以在看见他这一面,姜镜的心难得动摇了一分。
不过很快她又清醒起来——
因为她这次付出的代价特别大,所以他这次给的枣也更甜。
“你说,只要我醒来,什么都答应我是吗?”
姜镜虽然睡着,但是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声音有些沙哑,醒来的时候也想第一时间得到答案。
雒义顿了下,“我说的。”
姜镜嗯了声,掀眼看他,“那就放我自由。”
46
第46章
◎我们重新开始。◎
爱是什么?
是承认一个人爱另上一个人,便给她掌控自己的权力。
此后她就算要他掏出心脏,他也甘之若饴,不可以有任何怨念,不可以怪罪。
姜镜说完,雒义并没有开口。姜镜嘲讽般地苦笑了一下。她就知道雒义说的话不作数,她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自由?根本谈不上。
静默中仪器闪烁着光点。输液瓶中液体一滴滴落下。
姜镜说:“你走吧。”
她不想看见他。他知道的。
雒义的手握紧她的,声音低哑道:“我可以给你自由。”
“前提是,你必须在我身边。”
姜镜说:“我不想跟你谈条件。”
“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
“……”
他眼里有血丝,眉头锁着,往常的深沉戾气掩藏在精致的眉眼下。
姜镜没说话,他再次开口:“再休息一会,我去叫医生。”
雒义离开得很快,不给姜镜思考的机会。
她现在也没有心力跟他争执。她早晚会离开他。
没过多久医生就来了,他检查了姜镜的各项指标,欣慰道:“病情已经控制下来了,现在需要静养,千万不能再出现情绪波动的问题。”
雒义说好。医生又叮嘱了一番,最后便出去,房间就剩姜镜和雒义两个人,雒义站在床边没动,不经意的对视,姜镜发现他有意识回避,经历过这些,雒义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是她认识的雒义,也不是圈子里认识的那个雒先生。
姜镜闭着眼休息,雒义启唇,“我叫人去弄点早饭,有想吃的吗?”
姜镜说:“我不饿。”
他的表情有一瞬僵硬,转而用一直更深沉的眼神看着她。
春天的冷空气从窗户钻入门内,一时间席卷脊骨,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僵滞的气氛以一种怪异的形态进行着。
少了那些刀尖舔血的争吵,反而正常的交流变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姜镜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他的隐忍。
此时的雒义,不再高高在上,睥睨一切,他站在那里,无法形容的言语里,多了一丝深重。
接着他走了过来,继续坐在姜镜旁边,“睡吧,我不吵你。”
“不吵你,能不能在这房间和你一起。”
一句话,低低的,沉沉的,温热的。
姜镜的眼皮颤了颤,不敢想象雒义用什么眼神看着她。她上个容易心软的人,心软的人往往不会有好下场,雒义对她的伤害横旦在两个人之间,让她不能忘。
雒义已经重新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没睡。”
他很了解她。
“能不能让我待在你身边。”
姜镜呼吸变得更快了一些,他知道她这是有触动了。
“能不能。”
又问了一遍。
姜镜还是没有说话,她选择无视他,无视是最好的办法。
见她没有说话,雒义也不继续问了,他终是张开手,将她的手整个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
姜镜又睡了一觉。以前小时候她就生过这样一场大病,把爸爸妈妈都吓坏了,也就是那天她被诊断出有先天性心脏病,是隔代遗传,家里人都在哭,愧疚是自己害了她,他们每天换着花样给姜镜做清淡的美食,变着法逗她开心,让她不要长时间睡觉,可姜镜实在是太困了,总忍不住想休息,一休息就是好几个小时。
等她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身边空荡荡的,没有家人的欢声笑语,只有汗湿的手心,姜镜顺着自己的手看着雒义的。
熬夜的雒义,枯坐的雒义,照顾她的雒义,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雒义吗?
姜镜稍微动了动,他就立马醒来,不知道为什么,姜镜的心脏有些酸涩,也许是想起了爸爸妈妈吧,如今他们都不能在她身边,现在只有雒义,这个既是她的仇人也是她爱过的人。
“还难不难受?”
他第一句话就是问她。
姜镜摇摇头,“我想喝水。”
雒义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他喂着她喝下,又拿纸擦了擦她的嘴,“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嗯。”转眼间姜镜又躺下。
雒义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姜镜也了解他,看出他暗藏的情愫,带着一丝……无措?
可姜镜太累了,没有主动跟他说话。
雒义还握着她的手像是一刻都不能放开那种。接着他道:“你想要的自由是什么?”
“放我离开。”
“我不干涉你的所有,美院的研究生我给你安排好了,等你出院就可以直接去,我们分房睡,出门不用跟我报备,你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我要每天都能看见你。”
病房笼罩着朦胧的光,风轻送吹动窗帘。
雒义的声音低到尘埃,姜镜第一次见他这样。她的沉默像一条无形的线牵扯这两个人的心脏。
只要她一直没回答,雒义就一直看着她。
他等得起,一秒一分,一天一年,他只要她在身边,她要离开,这一点他绝不能容忍。
“可以吗?”他继续问。
姜镜疲惫道:“再说吧。”
她可以不搬走,可以利用他,让他尽快把爸爸接出狱。
“好,听你的。”雒义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姜镜又重新睡下。
雒义在她醒来之后,那颗心脏就不再停歇。他一直守在她身边,要她一直给他回应,用手握了又握,紧的时候姜镜能明显感受到他掌心之下和心脏一样的跳动。
姜镜竟觉得这样的依靠有些心安,跟小时候一样,一醒来就有人陪在自己身侧。转眼间,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居然会在这个伤害她的人这里得到名为“心安”的感觉。
更可笑的是,下一秒雒义问她——
“姜镜,你还爱我吗?”
“你说你曾经爱我,那现在呢。”
问题扭曲又怪异。
这个答案没什么意义,雒义却很执着,“只剩一点也行。”
姜镜睁开眼,“我不爱你了。”
“雒义。”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叫他的名字,没有争吵,没有针锋相对,他们的沟通只存在于说冷冰冰的话,姜镜不会温情开口,“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雒义顿了下,扯唇道:“试试。”
“我们重新开始。”
他的语气,带着诱哄,带着难以察觉的低声下气和轻微的颤抖。
姜镜还是选择不说话。
她想起雒义回来的第一天夜晚,当着这么多人折辱她,深深地刺痛她的心。
要是她是一株草,随风飘摇,被雒义抓住了顶端,那她也要带着他一起下沉。
*
姜镜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的院。几乎每天都能看见雒义,他很忙,每次忙完都会来医院,然后每晚都守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坐到天亮。
这一天姜镜终于住院。
她的精神气恢复了很多,仔细看脸上也有红光,跟发病之前大差不差。
外面的枝叶已经茂密,这个春天进行了一半。
看着天气这么好,姜镜提出道:“今天我想自己出去逛逛。”
这些天雒义都很依着她,对她有求必应,不过都是基于他眼皮子底下。
而今天是她第一次提出单独出门。她想看看雒义到底能不能给她所谓的自由。
果然,雒义不说话了。
“不可以吗?”
姜镜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雒义是大少爷劣性,往常她这样问他,他大概会掐住她的下巴说她没资格向他提要求。
他会生气、会威胁、会掌控一切。
“我已经好了,我想出去透透气。”姜镜又重复了一遍。
雒义的眼睛含着复杂的意味,姜镜感觉自己在那眼神下无所遁。
难道……
他又要继续胁迫她了吗?
姜镜这样想,没等她反应过来,雒义说:“我和你一起。”
“可是我想自己一个人。”姜镜道:“你说我做什么你都同意,不是吗?”
“好,我答应你。”
雒义嗓音沉下来,最终还是妥协了,“那我给你派个司机。”
*
夜晚的贡京繁华辉煌,是一座不夜城,姜镜因为雒义而讨厌这个城市,但又不得不承认它的美。
她独自走到江边,吹着河风,感觉这些日子终于安稳了下来。
她不用再担惊受怕,也不用再躲躲藏藏。停留的时间里她难得感受一次生命的存在。
而走在河边,她不期然遇见一个人——小佟。
距离上次参加完何宗璟的葬礼她们都没有再见面,一瞬间姜镜还有些恍惚,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小佟倒是走了过来,“姐姐,好久不见。”
姜镜微笑回应,“好久不见,最近很好吗?”
“挺好的,最近公司很忙,忙起来就不会想这么多事情了。”
“你还在之前的公司吗?”
“不是,我已经辞职了,我怕睹物思人。刚开始我都没办法吃饭,一吃饭就想那些事情然后流泪,我妈妈就说让我辞职吧,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我想也是,休息了一段时间又找了个工作。”
“挺好的。”
“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还是老样子。”
姜镜没有朋友,更别说说话的人,她感觉自己快要变得不会社交,她必须要尽快脱离这种环境才好。
“你还跟那个人吗?”小佟说:“就是那个……雒义。”
小佟已经记住了他的名字。
姜镜愣了下,没有说话,相当于承认了。
“他不是什么好人。”小佟说。
“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离开他。”
“是啊,他的手段这么恶劣,说实话姐姐,我挺心疼你的。”
“我现在还好,他……”姜镜想了想,“最近变了很多。”
“变了很多?”小佟对此表示质疑,“你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姜镜又何尝不知道呢。她继续沉默,在养病的这段时间里,她学会了沉默。
最后两人又寒暄几句然后告别。
姜镜看见她的背影,心中怅然,觉得太色也不早了,于是回去还是回到雒义的别墅里。
刚到,她一进门就看见雒义坐在沙发上看见她回来了便站起来问她,“今天去哪里了。”
他的声音不似往日的质问,但骨子里的戾气淡淡显现。
姜镜毫不留情地说:“和你有关系吗?”
47
第47章
◎比起掌控欲,他更迷恋她。◎
和小佟见面之后更加印证了姜镜的苦楚。
她可以在这一刻挖空雒义,可以谴责他,可以用尖锐的话戳痛他的心脏。
她在等他的反应。
她猜他在下一秒会暴怒地摔东西,说她翅膀硬了。
姜镜在测试,测试雒义是不是真的变了。
然而他低下眼睛,仍旧是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却不再躁郁。
“不早了,休息吧。”
姜镜放下心来。
她自旋转楼梯上去,不再看他,只剩雒义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雒义答应了她分房睡,姜镜准备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另一个房间。她在收拾,丑丑跳到她的脚边,姜镜把它抱起来,好久没见这个小家伙,已经玩野了,到处乱跑,余光中她瞥见有人站在房间门口,定睛一看是雒义。
姜镜别过头,她已经没那么惧怕雒义了,甚至说,单方面是他怕她,怕她随时会死掉。姜镜不懂雒义这种扭曲的情感,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他出声,“我叫人给你收拾。”
“不用。”
姜镜的话还没说完,雒义眼神一示意,身后的佣人便都走了进来。
自从姜镜家里发生变故之后她是不大喜欢家里面有佣人的,她从众星捧月上跌落,越来越喜静,也越来越低调。
可是佣人只听雒义的,他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他们低眉顺眼接过姜镜手里的东西,“姜小姐,我来吧,这些事交给我就好,您只需要去休息。”
雒家佣人的谦卑让姜镜忘记了雒义的恶劣,他一直不懂尊重,所以对佣人格外严苛。
“我搬过去,你就在这睡。”雒义倚在门口。
姜镜没有说话,表示默认,她的沉默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好吗?”
他又继续说。
姜镜回答好。
没过多久佣人就把姜镜的房间收拾出来,而雒义则在隔壁房间睡。
今天姜镜刚出院,又出去走了一趟,身体很疲惫,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就睡下。
窗外下雨了,还打雷。最近春天雷阵雨特别多,雷电外加,透过姜镜的床边,她一向怕黑怕雷,因为她的母亲也是死于这样一个暴雨夜。
那天她从学校回来,进家门怎么也找不到母亲的影子,直到进了房间才看见母亲安静地躺在床上,床边放在安眠药,虽然母亲面带微笑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结束了她的病痛与辛劳,但这对姜镜来说是一个噩梦,她永远忘不了闪电乍现那一刻她看见母亲那一刻的样子。
“轰——”
雷声持续不断。
姜镜翻来覆去许久,最终太困了,还是睡去。
雷声响了一夜,大概快天亮的时候一次比一次大,这一次把姜镜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腰间搭着一只手。
姜镜惊了一下,床上怎么又个人,她欲起身,便被那个人抱在怀里,背靠在他的胸膛,一股熟悉的味道笼罩而来。
“知道你怕黑,所以我来陪着你。”雒义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他真的变了很多,克制、隐忍,完全变得不像他。
姜镜说:“现在已经天亮了。”
雒义手臂收紧,被子之间都是他的味道。昨晚才换上的新被褥,姜镜还没闻上几分洗衣液的香味,顷刻之间就被他的气味占领。
“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现在还早。”
姜镜有些不适应他离自己这么近,内心深处还是排斥的感觉。他对她的伤害已经刻在骨子里,她不能,真的不能……
接受他。
姜镜从他怀抱里挣脱开来,“你抱着我我喘不过气。”
“……”
他的动作有一瞬僵硬,“把头转过来。”
“什么?”
“把头转过来,然后看着我。”
姜镜没动,下一秒天翻地转,她被他抱到了她的对面。
雒义此刻用一种很幽深的眼神看着她,而姜镜只能回避他的视线。对一个人彻底狠下心,需要很大的勇气,她真的做不到,也很难做到。
“不是说了睡觉吗?”
“睡吧。”雒义只是看着她。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睡不着就闭眼。”
他声音带着一丝冷,显然是对刚才她的反应生气了。姜镜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却自己也忽视不掉他的呼吸。雒义的呼吸沉沉,眼睛也看着自己,让人浑身灼热。
他的手还落在她脸上,从眼睛到鼻子,一寸寸深沉地摩挲着。
姜镜皱着眉,但是没有睁开眼。她说不出像他那样残忍的话,但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回应。
就这样直到天亮,姜镜从床上下来,雒义全程搂着她。他过于黏人,让姜镜无地适从,她说:“你不用去公司吗?”
“晚点再去,今天你第一天去学校,我送你。”
姜镜和雒义一起下了楼,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姜镜和雒义面对面坐着,雒义把蛋和面包切成小块,然后递到姜镜面前,“吃吧。”
“你不用……”姜镜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早餐,她还是无法习惯这样的雒义,就像那时候在青川一样,他的好心都是装的。
“这几天我会出差一趟,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吃饭的时候雒义说了一句,语气还是平常一样。
姜镜嗯了声,也没问他多久回来。
沉默的气氛一直到上车,雒义先坐了进去,然后拍拍自己身旁的座位,示意姜镜坐过来。姜镜想今天也是最后一次跟他见面了,也没多抗拒,只是坐在他身边。
她康复之后他就很少吸烟,身上只有淡淡香根草的味道,他手不会闲着,捏着姜镜腰间的软肉,马上要到夏天,昨天下了一场雨后太阳出来,气温上升,姜镜穿了一件高腰的衣服,刚好被雒义全部握住。
“等会儿上课,穿着我的外套去。”他不喜欢别人看她,一分一毫。
姜镜感受到他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移,愣了下,“会热。”
“听话。”
他已经把她的外套搭在她的肩上。这对姜镜来说是一种无形的笼罩。像是被标记一般,他是她的私人物品。
“我这次去香港,会给你带礼物。”
“你每天必须给我打电话,早中晚,一天三次。”
姜镜皱了皱眉,“不是说不会干涉我的生活吗?”
“出差一个月,你会想我吗?”他没来由地一问。
姜镜默不作声。
雒义把她揽到自己身边,在她耳边呵气,“会吗?”
“阿绪。”
雒义忽地叫这个名字,姜镜心头一紧,之前叫她小名的只有爸爸,还有……何宗璟。
雒义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肌肤,嗓音沉沉,眼睛黑得要滴出墨来。他在引诱她,他的眼是陷阱,他的话是迷雾。
最后姜镜说:“会。”
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在车上太煎熬,雒义总问她很多答案已经没有意义的问题,全是情爱,他好像特别在意,只要姜镜顺着他说他就会勾起嘴角。
后面终于到了美院,姜镜没等司机开门就自己下了车,雒义在后面看着她,“是不想和我待了吗?”
姜镜已经走到前面,外套披在她的肩上让她略显瘦弱。她下车就看见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不是学生,而是衣着很正式的领导,一看见雒义走过来,他们都连忙走过来,“雒先生。”
雒义的面子很大,连美院校长都对他鞠躬哈腰。姜镜觉得之前雒义第一次提的时候她就可以来,但是他不想让她接触外面的世界,他一向是自私的。
“这位就是姜小姐了吧。”校长看了眼姜镜。
雒义点了点头。
校长了然,自然会多关照,“那现在先去画室看看?”
“画室?”姜镜不解。
她不知道雒义格外提过要求,让学校给姜镜专门腾了一个画室出来,里面应有尽有,都是最高的配置。
“是,您的私人画室。”
姜镜不太想要这种额外的注意,“我就是普通学生,校长不用这样特殊关照,我就想和同学们享受同样的待遇。”
雒义在旁边开口:“少跟人接触。”
他这句话隐含着什么,姜镜比谁都更清楚。这么多人在这里,姜镜也不好再薄了面子,先答应下来,想着以后再和他们沟通。
雒义站在门口送姜镜,看样子是要走了,姜镜站在他对面,雒义把她身上的外套拢了拢,“等我回来。”
姜镜低下了头,看见曦光下他的影子完全把自己包裹在内。
她每次都沉默,雒义不喜欢她这样沉默,像漫长的拉锯战。可他这次再也不能撬开她的嘴。
比起掌控欲,他更迷恋她。
最后雒义走了,汽车尾留了一地。姜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越开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
她轻轻地把外套脱了下来,里面鹅黄色的莱赛尔套装衬得她更为白皙,白得反光。随后她转身,对着校长说:“麻烦带我去教室吧。”
姜镜不住校,也不用办新生手续,学校开学是九月份,现在已经四月份,姜镜相当于是中途入学,校长亲自给她的课程表,并开着接驳车带她参观了校园,哪里有什么设备,哪里有什么食堂,面面俱到。
姜镜尽管知道这都是看在雒义的面子上,不过她还是由衷地感谢校长。
等逛完之后已经是中午,管家打电话来说需不需要接她回别墅吃饭。
雒义不允许她在外面吃,术后需要清淡饮食,家里请了私厨,所有的菜都是单独定制,精细到喝的水,吃的饭后点心。
姜镜说不需要,她就在食堂吃。她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受到校园的氛围,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同学,感觉整个青春扑面而来。
她的青春是和雒义挂钩的。
在同一所高中,再到同一所大学。
而现在,她活在他的枷锁之下,她不想一辈子这样,要好好想想怎么离开。
等走到食堂,打完饭她才发现是特定收款码,还有关注绑定账号什么的的,这一点校长没有提前告知,食堂阿姨说:“十元。”
食堂人多,网也卡,姜镜一阵手忙脚乱,弄了半天也没弄出来最后道:“我手机卡了,wx支付可以吗?”
阿姨皱了皱眉,指了指旁边标禁止私人wx收款,发现举报可得3000,“没有看见这里吗?我们只能扫这个码收款,同学你上一边在充值吧。”
姜镜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后面人还排着很多,她退到一旁,因为没弄出来而急得有些面热。
“要不用我的吧。”
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姜镜下意识抬眼看,看见一个长相干净的男生看着自己,她也确定那句话是对她说的。
姜镜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付了钱,然后也端着盘子,朝姜镜扬了扬下巴,“那边有空位,一起吧。”
姜镜跟着他过去,这个男生面相很好,看起来*就是很热心的人。
他们面对面坐下,姜镜好久没有跟陌生人打招呼,感觉这是她第一次踏入外面的世界,一时间还有些局促,“谢谢,我把钱转给你吧。”
“不用了,就十块钱。”男生摆摆手。
“还是转给你吧。”
“真不用了。”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姜镜起身,“你渴吗?我去买水。”
姜镜很快走到吧台,买了一杯等价的果汁,最后她递给男生。
“你真细心,我刚好有些口渴。”男生笑起来,充满着青春洋溢,“是我喜欢的口味,你买得好巧。”
姜镜弯了弯唇,“喜欢就好。”
她也坐了下来,男生天生自来熟,姜镜从小被教导食不言寝不语男生却说起来开始没完,“我叫苏万杨,你呢?”
“我叫姜镜。”
“姜镜?你的名字真好听。”
“谢谢,你的也好听。”
“那你是什么专业的?”
“绘画系,油画专业,研一。”
“好巧啊,跟我一样。”苏万杨睁大眼睛,“但是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
他们绘画有好几个班,女生都长得很好看,稍微漂亮的没过多久大家就会知道她的美貌,但是姜镜这么出挑他居然没有听说过。
“系里这么多人,不认识当然很正常。”姜镜微微一笑。
“但是我记性好,团建的时候见过的人过目不忘。”
“我是才转过来的。”姜镜道:“我的情况有些特殊。”
她不是正规考进来的,她其实不是非要上学,因为她自己已经办过许多画展,业内也有认识她的人,至于来学校,她只是想要自由。
“原来是这样。”
苏万杨又跟她聊了一会儿天,姜镜感觉心情愉悦了很多,尽管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在她眼里都感到高兴。
苏万杨得知她第一天来学校,并且没什么朋友,提出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联系她。
姜镜点了点头,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今天姜镜只是来学校看了一圈,下午的时候没有上课,她的身体刚好,支撑不了太久,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拖着这幅身躯苟延残喘,在教室坐了一会儿后,她打电话叫司机接她回家。
雒义不在的日子她过得很惬意,没有威胁也没有警告,她只是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可悲的是这一切都是用她的生命换的。
她沉沉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一看手机有好多个未接电话,大多是雒义打来的,他走的时候说一天三个电话就必须要实行到,但姜镜的手机一直是静音模式,尽管这样雒义还是一刻不停地打。她无视了那些未接电话,手指往下翻,看见了苏万杨发来了一条信息:
【明天我们和其他学院有一场篮球比赛,可以约你来看看吗?】
姜镜还没回复,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姜镜才睡醒,无奈接起,电话就传来雒义的声音,“怎么不接电话?”
“我才睡醒。”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雒义又说:“听说你在学校认识了一个男的?”
48
第48章
◎双双出轨。◎
外面又下雨了。
最近雨很多,淅淅沥沥的,雒义的话随着雨声混合在姜镜耳耳际,让她有点心烦,“又视奸我吗?”
雒义的声音紧了紧,“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他是谁。”
“一个同学而已。”
“删掉。”雒义冷冷的,“然后截图给我看。”
姜镜觉得有些好笑,她现在完全不用理会雒义这些无理的要求,刚刚跟他说了这么多纯属是有耐心,但现在不会了,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丑丑,过来。”
雨天适合睡觉,空气中都有一股潮湿的味道,姜镜把丑丑抱在怀里,手机静音,祥和地睡了过去。
雒义差点把手机砸掉。
他忍住发怒的冲动,手机上的软膜捏得快要变形,他依旧面色冷冷的,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
“缩短行程,早点飞回贡京。”
助理面露难色,“雒先生,行程现在已经安排得很紧了,没办法再缩短了。”
“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是干什么吃的!”盛怒之下,雒义还是砸了手机。他的情绪克制久了,总归需要一个爆发点,只要不是在姜镜面前,他随时可以说那个暴虐的人。
助理瑟瑟发抖,给雒义分析利弊。
这次他们来香港是要彻底收购雒家在港的分公司,这个公司利润很可观,早在雒老爷子没死之前是专人管理,连雒义都没啃下这块硬骨头,雒老爷子死后公司内部出现动荡,正是收割的好时机。
不出意外雒家上下旁支都觊觎上了,而这群人中雒义最大的敌人就是雒泽,他早就盯上这家公司,比雒义来得还早,据内部反应他已经到了和公司高层见面的时候。
“雒泽真是阴魂不散。”雒义蹲下身,看着手机碎片里倒影出自己和雒泽几分像的脸,“他也老了,要是一起随那个人去了,多好。”
“雒先生,不是我不订票回贡京,是这次确实很棘手,抽不开身,您知道,之前姜小姐住院那段时间您也守在医院,雒泽在这期间各方游走收购公司,以向股东证明,现在多数股东都向着他那边,对我们来说是不利的,这次要是拿到香港分公司的归属权情况才能好转起来……”
助理低声道。
雒义站了起来,他重新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所以雒泽还是有点手段?”
“是。”助理说:“现在分公司是由一个姓孟的在管理,他是老爷子的亲信,在这里他最有主导权,雒泽已经联络上他,据悉两人已经吃过饭,所以我们这边处于劣势。”
“姓孟?”雒义阴鸷的眼闪过一丝虽光。
“是。”
“姓孟的,我认识啊。”他尾音拖长。
“您认识?”
助理有些惊讶,雒义早年间一直在美国,回国之后也未踏足过香港,分公司的管理人他怎么会认识?
正在疑惑之际,忽然有人敲门,“雒先生,有一位女士找您。”
助理皱了皱眉,“什么人都来通知,不知道规矩?”
“对方说她姓孟。”
助理一愣。
雒义倒是喝了一口茶,“让她进来。”
门外传来高跟鞋在地上哒哒的脚步声,下一秒一个极其明艳的女人推开门,“雒义,好久不见。”
孟舒红唇上扬,指甲也是染的红色,让她整个人看着极其明媚。
“分公司的负责人,是你父亲吧?”雒义看见了她,也不意外。
孟舒说:“有你这么跟老朋友叙旧的么?水不给喝,也不给座。”
雒义示意一下,助理给孟舒搬来座位。
“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应该说我来了你有事找我。”孟舒撑着下巴,眯着眼看雒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
“要是扯家常现在就可以滚了。”
雒义眼皮没抬一下。
“对,现在有以前那味。”孟舒笑了笑,继续说:“如果我来是帮你夺回分公司的管理权呢?”
雒义来了兴致地看了她一眼,“你?”
“没错,我。”孟舒道:“不过在这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
姜镜挂了雒义的电话之后,睡了很舒服的一晚。
第二天她照常起来,她看了课表,今天有个早八,所以她吃完早饭便去了学校。
她看了眼手机,雒义从昨天挂完电话之后没有再打来,她松了口气,不懂自己为什么还是有点发怵。
早上天凉,姜镜穿了一件薄外套,她的车被允许开入校园,等到了教室,司机给她开门,她下了车,周围有朝这边看的,但是眼里都是艳羡的目光。
今天上的是小班课,上的是专业课,她进了画室,里面已经有坐好的人,看见姜镜,有些疑惑,好像没有见过这个同学,也不是自己师门的人。
在姜镜来之前雒义就派人给她安排好了座位和画架油画工具,她进去就看见了,因为那个地方是最新的。
姜镜坐下,由于她太出挑,很多人都小心翼翼地瞄她,她太漂亮了,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但又不敢上前搭话,就这样持续到苏万杨进来,他没想到自己和姜镜是同班同学,昨天姜镜没回复他,他还以为自己唐突了,今天看见她还是给她打了个招呼,“姜镜,早上好。”
姜镜看了一眼苏万杨,笑道:“早上好。”
姜镜已经很久没笑,在医院和在雒义面前都是压抑的状态,现在只是浅浅地客套地笑,也让她整个人明动许多。
有人看见苏万杨跟她打招呼,急了,连忙把苏万杨拉过来悄悄的说:“这个美女是谁啊,为什么你俩认识。”
苏万杨说:“是我们班的啊,她是相当于插班生,我俩昨天在食堂认识的。”
“行啊你,给我介绍介绍呗。”
“昂,回头再说吧。”
苏万杨敷衍几句,随后又来到姜镜身边,他热情大方,“对了姜镜,昨天怎么没有回我信息呀?”
姜镜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忘记回复了,因为雒义打的那通电话扰乱了她的思路。
收到短信的一瞬间她是想拒绝的,现在雒义时好时坏,她不能保证他不会对别人做什么,所以苏万杨跟她走得太近没有好处。
“不好意思,我上午还有事,可能去不了了。”她说。
苏万杨笑了笑,“可是比赛是在下午呀。”
“……”
“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毕竟突然邀约确实是我太唐突了。”苏万杨说:“我这个人比较自来熟,要是对你造成困扰了我向你道歉。”
他态度很好,反而姜镜有些愧疚,想了想,她确实没什么朋友,她来学校就是想不被雒义束缚,有自己的事情可做,可她为什么要为了雒义而变得束手束脚的呢,姜镜看着苏万杨的眼睛,最后道:“我会去看的,大概几点钟?”
苏万杨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神采奕奕,“到时候我联系你,不行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校外有个鸡公煲特别好吃。”
姜镜想说不了,但苏万杨说就这么决定了,然后上课了,老师讲了一点内容就让同学自己画画。
贡京美院都是尖子生,姜镜虽然是关系进来的,但她水平很好,但在医院躺久了再次拿画笔都有些生疏,笔都有点拿不稳,所以一节课只是在简单地素描。
快下课的时候老师走过来看见她的画叹了口气,她的情况校长已经告知过,果然是个没水平的花瓶,他路过叹了口气。
姜镜也没多在意,后面下课了,今天就只有这一节课,一般十点多也是吃饭的时候,是早饭也是午饭,有人叫苏万杨一起,苏万杨摇摇头,朋友眼神示意你小子,最后还是没有打扰姜镜和苏万杨。
美院很大,姜镜昨天一天都没有逛完,主要还是她体力不够,苏万杨有一辆电动车,他把头盔给姜镜带,让他上车。
“你穿的裙子不方便,侧着坐吧,我开慢一点。”
“头盔给我了你怎么办?”
“没事儿,我老司机,跟保安熟,他不会说什么的。”
姜镜点点头,“好。”
她坐上了苏万杨的车,说实话她印象里没有坐过电瓶车,长裙在风里面飘摇,她盯着不断移动的路面,感觉真的是她渴望的大学生活。
她的大学因为家庭变故而未读完,只是有个毕业证,她也没有享受到属于人生的暑假,可现在一切都不算晚,姜镜不自觉地笑起来。
苏万杨在后视镜看着她,也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
鸡公煲在商业街,很快就到了,这里对姜镜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她很少吃这些,苏万杨领着她去了一家名为“煲煲香鸡公煲”的饭店,进去老板娘热络地叫他小苏,然后看着姜镜,小声问:“你女朋友啊?”
“不是,就朋友。”苏万杨笑了笑,“姐,别八卦了,待会人家听见了不好。”
老板娘说行行行,给了苏万杨一个菜单,“看看要吃什么吧,姐今天给你打折。”
“谢谢姐。”
苏万杨拿了菜单,给姜镜倒了一杯红枣茶,问她想吃什么,姜镜说:“我都行,看你喜欢什么吧。”
苏万杨很照顾她的口味,“这个老板是重庆人,菜口味比较重,你能吃辣吗?”
“微辣吧。”
“好,吃排骨煲吧,这家特别好吃,你信我。”
姜镜点点头。苏万杨让姜镜看看有没有要加的配菜,姜镜拿过菜单,勾了几个素菜,然后老板娘就拿到后厨去了。
周围都是大学生,这家生意很好,已经坐满了。等菜的间隙,苏万杨擦了擦桌子,姜镜则是看了一下手机,刚打开,里面是弹了一条新闻:【雒氏集团新任董事长和孟氏千金高调出入晚宴】,并附赠一张配图,只见一个明艳女人靠在雒义身旁,满脸笑容。
49
第49章
◎女朋友。◎
姜镜愣了愣,手指僵滞停在屏幕。
苏万杨注意到她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姜镜心跳加快,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雒义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居然有点……兴奋。
她觉得可能和雒义待久了,人也变得有些变态,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在她看来是奇怪的。
姜镜放下手机,“没什么,回个消息。”
苏万杨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姜镜摇摇头,她转移话题,“你的特长是篮球吗?我还以为学画画的男生不太感兴趣呢。”
“算是兴趣爱好吧,社团多,就加了。你要不要加什么社团试试?”
被他这么一说,姜镜愣了下,“我不知道该加什么,已经过了社团招新的时间了吧,我其实比较喜欢一个人。”
“一个人?为什么?”
“一个人习惯了,久而久之就变得不那么喜欢和别人交流,如果不是认识了你,或许我现在还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苏万杨忽然笑了下,这时候老板娘夹这锅出来,苏万杨起身去给姜镜舀饭,这家用的米很好,粒粒饱满,还免费续饭,这也是回头客多的原因之一,他把饭放到姜镜面前,姜镜说了句谢谢,中间的排骨煲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继续刚才的话题。”苏万杨又给姜镜拿了双筷子,“那不知道在你看来认识我是好事还是坏事?”
姜镜夹了一块豆腐放到嘴里,有点辣,她一吃辣就嘴唇泛红,又喝了一口水之后,她道:“至少不是坏事。”
她不排斥他,并且愿意和他做朋友,直觉上姜镜觉得苏万杨是好人,尽管接触的人少,姜镜还是能判定他活泼、大方。
苏万杨露出洁白的牙齿,“那就是好事咯。”
姜镜不置可否。
和苏万杨一起吃饭后姜镜越来越觉得自己被教导的“食不言寝不语”被一一瓦解,他真的太自来熟了,给姜镜介绍这条美食街、周围的商场,再到他的宿舍。
最后吃完,姜镜想去结账,却被苏万杨抢先一步,“哪有让女生结账的。”
姜镜只是笑笑,她话不多,基本都是苏万杨在说,他问她答,他不问的时候就在那里自己说,好像永远都没有沉默的时候。
苏万杨问她累不累,下午有什么安排,“你住宿舍吗?”
“不,我回家住。”
“啊,原来你是当地人。难怪气质这么好。”
“你是哪里人呢?”
“你猜。”
这把姜镜问到了,苏万杨这个性格……“应该是南方人吧。”
“错了,我是西北的。”
“西北?”这对沿海城市贡京来说,有点遥远,只知道那个地方风景很美,“我没去过。”
“有机会我带你去,我们那边的手抓羊肉一绝。”
“好。”
姜镜是一个很容易累的人,因为生病,身体各方面机能都下降,但今天她却不觉得累,跟苏万杨逛了好久,又在奶茶店休息了一会儿,终于到了下午两点。
苏万杨带她到球场,然后找了一个位置好的地方,“你是要跟我一起进去还是在这里先等着?”
姜镜想了想,“我还是在这里坐着等比赛开始吧。”
“也行,里面全是大老爷们,臭得很,我怕你薰着。”苏万杨又补充,“当然不包括我哈。”
姜镜成功被他逗笑。
见姜镜笑了,苏万杨也很开心,“姜镜,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第一次见你觉得你挺忧郁的,平时还是要多笑笑让自己放松起来。”
姜镜说好,让他去后台下面准备,不用管自己。
苏万杨点了点头,下去了。
慢慢到两点半,体育馆的人变得多了起来,很多都是女生,姜镜的位置最适合看比赛,所以身边很快就坐满了人,她们在旁边说:“苏万杨真受欢迎啊,感觉都是来看他的。”
“没办法,长得帅人还好,就喜欢这样的。”
“是啊,其实我对篮球不感兴趣,他球打得好不好也无所谓了,我就盯着脸看。”
“可是人家球也打得很好啊,画画也好,真看不出来是艺术学院的。”
“……”
苏万杨的比赛从不缺女生看,姜镜才明白这一点。苏万杨长得好,阳光开朗,真是青春里最受欢迎的男主角,姜镜和他在一起时却没发现这一点,觉得他像邻家小弟弟一样。
忽然,苏万杨往这个地方看了一眼,并且举手打了一个招呼。
旁边的女生有些激动,“哇,他不会是在看我吧。”
“也许呢,今天化的妆挺好看的。”
“不对……”
女生说着话,转眼看向了旁边的姜镜。
姜镜才是人群中最出挑的,这么一个气质清淡的大美女,都没有在论坛爆火?所以刚刚苏万杨是在跟她打招呼,他们两个是男女朋友?!!!
女生第六感是天赋,姜镜感觉到灼热的视线,觉得自己被关注了,她一直默默无闻,不喜欢这种被注视的感觉,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却殊不知旁边的两个女生已经对着她的侧脸举起了手机……
随着裁判的口哨声响起,一场激烈的角逐开始了。
虽然姜镜不懂篮球,但每次看见苏万杨都完美地抛了三分球,他们队的分都不断增加,她就觉得苏万杨是很厉害的,而每次他迎来一次胜利,就会往这边看一眼。
最后大家都快要注意到这里。
姜镜觉得压力有点大。
那两个女生实在忍不住,拍了拍姜镜的肩膀,“诶,小姐姐,你也是来看苏万杨打球的吗?”
姜镜点了点头。
“你认识他吗?”
又点了点头。
“你们是男女朋友?”
姜镜一顿,怎么三句话的功夫能跳转到如此之快,她又摇了摇头。
“我们只是朋友,刚认识的朋友。”
很普通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女生若有所思。
不出意外,苏万杨的这场球赛很精彩,胜利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拍手叫好。
队友也在说他,“今天打鸡血了?这么厉害?”
苏万杨擦了擦汗,拧开一瓶水直接灌完,“哪天不厉害?”
“反正我就觉得你今天厉害。”队友说:“今天晚上去庆祝庆祝呗,还是去那家烧烤店?”
苏万杨哼了声,“不去了,有约。”
哟,这个傲娇劲儿。
队友来了兴致,“啥意思啊你,和谁有约了?不会瞒着我谈恋爱了吧!”
“说什么呢。”苏万杨把毛巾扔到桶里。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同学说今天你们班来了一个美女同学,还说跟你认识,你们这一天都在一起,是不是她也来看你比赛了?”说着他的头到处看,可这里人山人海,比赛结束就开始站起来走了,哪里看得到?
“都谣言,别听他瞎说。”苏万杨也看了一眼姜镜坐在的位置,她那里好多人,都把她挡起来了,“走了。”
苏万杨球服都没换就去找姜镜了。姜镜看人多,有点闷,她到了后门,给苏万杨发了个消息,没想到刚刚发出去,苏万杨就站到自己面前。
他像是跑过来的,还轻轻喘着气,喉结上下滚动。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空间闭暗阴冷,苏万杨随着呼吸而胸口起伏,周围的气温也随着他的动作逐渐上升。
“你怎么找到我的?”姜镜有些惊讶。
苏万杨说:“我眼睛跟着你走的。”
“……”姜镜想起旁边那两个女生的话,有些迟疑,“你的球真的打得挺好的,很精彩。”
“是吗?”苏万杨咧开嘴笑了,“那我们去吃什么啊,我有点饿了,这比赛还挺消耗体力的。””今天晚上我请你吧,算是祝贺你比赛赢了。”
“这怎么行。”苏万杨开口:“哪有女生付钱的道理,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带你去。”
“你想吃什么?”姜镜其实不饿,因为现在也挺早,只是苏万杨体力消耗过大,倒也正常。
“我都行。”
“那我带你去吃青川菜吧,我们家乡菜,你才运动完,正好吃点清淡的,不容易上火。”姜镜想着中午是他请的,于情于理也该她请他吃一次,“如果你拒绝我买单,我会不高兴的。”
看着姜镜一本正经的样子,苏万杨觉得她有点可爱,看来是来真的,他就不跟她犟了,反正来日方长,“听你的。”
姜镜把他带到市区一家很正宗的青川菜馆,装修得很有格调,以前她和何宗璟经常来这里。
想起何宗璟,姜镜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他去世后天从来没有去祭拜过他,到底是四年夫妻,最后是这个结局,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一切尘埃落定,还是不再有纠葛比较好。
没想到苏万杨今天只是带她来体会了再正常不过的一天,她却觉得那四年比现在过得还快,一眨眼就烟消云散,要不是今天来了这里,她也不会想起几个月前自己还身陷囹吾。
苏万杨看她发呆,问她怎么了。
姜镜回过神来,说没什么,手机下单点了很多经典的菜,这些都是必吃榜,点完之后她又问苏万杨有没有还想吃的。
苏万杨一看她点了这么多,“你推荐的肯定是最好的,但是我们俩可能会吃不完吧,不要浪费了,少点一点。”
“没事,都尝尝,这家菜量不是很大。”见他没什么再需要的,姜镜于是下单。
没过多久菜就上齐了,姜镜招呼着苏万杨吃,自己却吃得很少,一直看着菜发呆。
期间苏万杨对她说话她也是在游离之外,苏万杨问她怎么了也是说没事,姜镜觉得自己有些反作用了,恢复之后她应该别来这种容易回忆的地方比较好,所以都不在状态。
几乎是苏万杨一个人自言自语吃完了饭,外面天已经黑了,苏万杨说:“今天晚上谢谢你的招待,青川菜很好吃,我第一次吃,真的很不错。”
直到凉风吹到姜镜的脸上,她才缓缓反应过来,“你喜欢就好。”
苏万杨觉得她可能是累了,“我送你回家吧。”
下一秒,姜镜的司机就停靠在他们面前,苏万杨看着眼前的迈巴赫傻了眼,他看姜镜气质卓越知道她家条件好,但没想到这么好。
姜镜说:“上车吧,这里离学校挺远的,我叫司机送你回学校。”
她不是一个藏富的人,也不觉得苏万杨的自尊心弱,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苏万杨只是惊讶了一番,还是大大方方坐了进去,“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也是第一次坐豪车呢,没想到沾了你的光。”
姜镜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很快到了学校,苏万杨下车,对姜镜说了再见,姜镜也跟他说再见,今天几乎一整天都有安排,她的身体最终败下阵来,很累,累得下一秒就要晕倒。
不过还是支撑这回了别墅,姜镜沉沉地睡着了,她看了一天都没有看的手机,上面终于没有雒义的骚扰,而且还不断弹出他和别人的花边新闻。
要是他有了别人就会放她离开了吧,姜镜安心地想,只要雒义不来打扰她,不来打扰她的生活,那她会过得很幸福。
一连一个月都是如此,苏万杨经常叫姜镜出去逛街、画画、吃饭。
姜镜觉得他们应该保持朋友的距离,出去的次数比较少,她有这方面的暗示,苏万杨也没有挑明对她怎么样,好像就是照顾看起来孤独的她,没有别的意思,姜镜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自作多情,渐渐地也没有拒绝,她开始适应大学生活。
就在一切都看情况安定下来的时候,这天是雒义离开的第四十天,姜镜回到家,忽然接到了雒义的电话。
50
第50章
◎你愿意和我试试吗?◎
姜镜的第一反应是有点慌乱的。
许久不联系,要不是住在他的别墅里,四周还有他的气息,她已经要从生命里除去这个人。
没错,在校园的这段日子,和苏万杨一起的时间里,她觉得和雒义的纠缠是上辈子的事。
只是突然的心慌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窝囊。
对他的惧怕还是没有消除掉。
直到手机响了第二次,第三次,她才接起来。
“嘟——”
不过姜镜没有说话,那边则开口:“在干什么,这么久才接?”
他的声音参杂着疲惫,对这么久不联系没有丝毫解释。
姜镜说:“刚刚洗漱完,现在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嗯。”雒义那边很安静,时不时传来汽车的鸣笛,“为什么不跟我打电话?”
雒义总是这样莫名问这些问题,姜镜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跟他说的,他走的那几天曾打过电话,两人的话题无非就是“吃了吗”“嗯”“想我了吗”,再无其他。
想起雒义和别人传出的桃色新闻,姜镜觉得他也许在外面浪了一圈之后想起她了。
也可能不是想起她,而是轮到她了。
“我最近忙。”姜镜道:“初来学校,有好多事。”
“比如?”他问到底。
“你不是喜欢监视我吗?你不知道?”
姜镜觉得他可能都知道苏万杨的存在,想到这,她想要不要离苏万杨远一点,雒义目前还算正常,但不能保证他之后不会做什么,喜怒无常一直是他的代名词,以至于姜镜现在也没能对他放下戒心。
“别这样对我说话,阿绪。”
一叫她的小名,姜镜觉得别扭。
“……”
她觉得没什么跟他好聊的,“明天早上还有课,我先睡觉了。”
她无所畏惧,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却没有听见在电话呼掉的那一秒雒义说的“我明天回来。”
*
黑色轿车行驶在香港公路上,一路坦途。司机见雒义被挂了电话,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下一秒被他察觉到,阴鸷地笑了笑,“看什么?”
司机吓得让挡板上升,硬着头皮继续开车。
此时雒义的手机响了,是孟舒打来的,雒义只看了一眼,还是接起。
孟舒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我去你的别墅找你,管家说你已经走了。”
“什么事?”
“你真的走了,为什么没有跟我说一声?”
雒义略带嘲讽,“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分公司的事情我已经跟父亲说了,你先待在香港,别回贡京。”
“你觉得我这些天在这里是为了等你消息?”
“难道不是吗?”
“你的交易我一直没看上。”
“……”
孟舒被梗住,她要被父亲联姻,本以为能傍上雒义,这些日子一直在和雒义周旋,可雒义油盐不进,每天饶海赛车、party开到通宵,却迟迟没有给她任何答复。
“那你……”
孟舒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口,她高傲,低了很多次头,这一次她不不愿意再妥协了。
最后她挂了电话,对着无尽的夜色一阵叹息。
*
姜镜今天照常去上课,苏万杨已经和她快成好朋友,几乎上课下课都在一起。苏万杨朋友很多,每每看见他俩一起走路总会投来八卦的目光,姜镜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苏万杨讲清楚一下了,可以有异性朋友,但最好还是保持一些距离。
晚上姜镜要回家的时候,苏万杨提出来一起吃饭,姜镜没拒绝,她觉得这次是讲自己内心想法的最好时机。
美院外面的小吃街灯火通明,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同花色的衣服组成纽带串通整个夜市。
可奇怪的是苏万杨没带她去小吃街吃,而且打车去了城市的最中心一家西餐厅。
等到了之后姜镜有点愣住,“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万杨家境她不知道,但看他穿的用的都是名牌应该不会差,平常苏万杨很低调,也还是一个学生,一般情况不会来这里。
闻言,苏万杨却舒心一笑,“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姜镜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但她很快又打破,摇摇头跟着苏万杨进去。
餐厅环境很好,放着低缓的音乐,装潢华丽,苏万杨应该是有预定的,侍应生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包间,包间也已经被装饰过,显然是烛光晚餐,四周还铺满花瓣。
姜镜刚刚的想法跟亮着的烛火一样又燃起了。
苏万杨似乎看出她内心所想,只是说:“先坐吧。”
姜镜还是坐了下来。
服务员上菜速度很快,很快长方形餐桌就摆满了,姜镜问:“怎么点这么多?能吃的完吗?”
苏万杨只是笑笑,“这家味道很好,我觉得应该会符合你的口味。”
姜镜不语,默默进食。中途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最后姜镜已经吃得差不多,苏万杨坐在她对面,看了她几眼之后好像踌躇了一会儿,又下定决心般叫了一下她的名字,“姜镜。”
姜镜抬眼看着他,自他身后出现了一大束鲜花。
果然。
跟姜镜心里料想的一样,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有点想逃离。
“可能有点冒昧,我们认识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没错,我喜欢你,这不是见色起意,我曾经没有暗恋的对象,但现在我第一次对心动有了实感。”苏万杨看着她,手里拿出*一个礼物盒,里面躺着一条五光十色的项链,姜镜知道这是一个国外的高奢品牌。
苏万杨的眼眸炙热,充满紧张,一向能说会道的他此刻变得有些结巴,“我起初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然后跟你表白,但是一想你喜静,就不想给你制造尴尬,我喜欢你,你愿意跟我试试吗?”
姜镜透过鲜花看着他的眼睛,她一开始的预感原来不是假的。少年深沉的眼神,是她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她和何宗璟的开始是半推半就,跟雒义就更不必说,第一次遇见这样直白的告白,她竟然有一丝无措。
但一想到雒义,姜镜心一凉,她不是狠心的人,但也只能狠下心,“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不知道为什么,姜镜居然有一丝难受,可能她对苏万杨也有过好感吧,但这种好感不足以支撑他们在一起。
苏万杨的眼眸在这一瞬暗淡了,“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是我太唐突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抱歉,可能是我脑子一热了……我……”
姜镜真的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她把项链推到苏万杨前面,“不是你的问题,你很好,只是我不好。”
姜镜说:“其实我离过婚,我前夫死了,现在感情也很乱,我没有你想象得这么好。”
姜镜太善良,尽管刨开自己的伤疤也不愿意苏万杨自责。她不想伤害任何人,至少在她看来,苏万杨是一个好人。只要说清楚就好了吧,反正她也打算说的。
苏万杨听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转瞬即逝。
姜镜预见他的沉默,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笑笑,心知他们短暂的友谊可能也走到这里了。
“所以你是因为这些才拒绝我的,而不是因为不喜欢我对吗?”苏万杨忽然说。
姜镜看他,发现他眼中的烛光又一次升起。
“你很好,我喜欢你这个人,你的经历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的枷锁,我不会在乎。”
苏万杨觉得有一些希望,他想紧紧抓住。
“不在乎吗?”
姜镜原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感情,只想平平淡淡过接下来的生活,但是在这一刻,她却有一丝动摇。
“不在乎。”
火光在燃烧,树影在摇晃,姜镜看着看着,就想起何宗璟死的那天,又想起雒义的可怕,她可能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魔爪了,但苏万杨不能是下一个何宗璟。
“抱歉,我该回家了。”姜镜清醒过来,“你很好,我想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她忽然变得手忙脚乱,不过比起身体的慌乱,她的心更慌,一时之间觉得这一切难以接受,她站起身,“今晚你破费了,晚上我回去把今天的饭钱给你吧。”
说完姜镜变急匆匆的走了,苏万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看着手里的话和桌子上的项链,苏万杨懊恼又难过,果然还是太快了吗?
还是太着急了吗
他深深叹了口气,突然看见姜镜座位上姜镜因为着急而落下的包包。
苏万杨又活了起来,他想他应该再跟她道歉,也应该好好跟她聊聊,他不想和她连朋友都做不了。
*
姜镜着急地打车回家,一上车才发现自己的包包落在餐厅了,她有一瞬想叫司机停车,但上涌的情绪还是大过这些,丢了就丢了吧,她不想再回去了。
坐在后座上,看着外面不断变幻的风景,姜镜觉得自己也跟这些霓虹灯一样,心思麻木,找不到去处,她突然好想拥有自由,这种前提不是想和苏万杨在一起,而是苏万杨的举动点醒了她,她不想做什么都要顾忌雒义。
很快到了别墅,姜镜低着头快步走过去,却看见一向无人的别墅此时亮起了灯。姜镜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每盏灯都亮着是雒义最喜欢的照法,所以也就意味着……
姜镜眼神朝下看,不期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一身黑,手里掐着烟,影子被灯拉得老长。
尽管雒义已经没有这么可怕,姜镜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秒,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伴随着车门关了的声音,是苏万杨着急赶来,“姜镜,你的包忘记拿了。”
姜镜转过身,看见苏万杨已经出现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视角问题,他好像没有看见里面还有一个人,而是径直走过来。
姜镜愣在原地,为什么雒义突然回来,为什么苏万杨又在他回来的时候出现?
姜镜小心往后望了一眼,发现雒义没有过来,还好,或许雒义也没有看见这边,她赶紧出去,勉强着笑面对苏万杨。
苏万杨把包递给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你走得太急,把包落下了,看看里面少什么没有。”
姜镜接过包,没有看,因为本身就是一个装饰包,没什么东西,她低着头说谢谢。
苏万杨又道:“今天是我冒犯了,我对你说对不起,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做朋友,可以吗?”
姜镜点了点头,“不早了,快回家吧。”
苏万杨觉得她是下逐客令,心就跟现在的天气一样些许沉闷,刚才姜镜在出租车上就已经把钱在微.信上a给他了,他怎么看都觉得她要跟自己保持界限。
苏万杨后悔万分,把钱点了退还,“今天我叫你出来就应该我请客,这段时间我自己去了很多家餐厅吃饭,觉得这家餐厅味道是最好的,所以想带你吃,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什么这顿饭理应我付,希望你今天吃得开心。”
苏万杨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见姜镜没再说话便垂着头走了,姜镜站在原地看着他,想叫住却被理性占了上风,最后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嘴边发出轻微的叹息。
“怎么,舍不得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姜镜吓得连忙后退,雒义的脸快要贴到他的身上。
雒义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疯狂,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有毁天灭地的架势。
他只是挂着淡淡的笑,这种笑对于姜镜来说有些渗人。
姜镜说:“只是朋友。”
“什么朋友?”他步步逼近,好像有点愠怒,但又很克制,“所以不跟我联系,是因为有了其他男人?”
姜镜感到好笑,反讽道:“你不也是吗?”
“谁。”
“和你一起被登上报纸的那位女士,难道不是你的新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