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好歹也是六纹天才，可当年初学此法，只觉口诀晦涩，观想艰难，如阅天书。
而江枫，听了一遍，就全懂了？
九纹道子，当真如此逆天？
她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依旧清冷，只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探究。
言语终究是虚的，一试便知。
沈清辞不再多言，素手一翻，一个温润的白玉瓶出现在掌心。
“这是聚气丹，能助你更快地感应天地灵气，固本培元。”她将玉瓶递了过去，“你既已明了法门，现在便开始修炼，我为你护-法。”
江枫接过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抛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而磅礴的药力瞬间散入四肢百骸。
江枫依着心法，盘膝坐下，双目轻闭。
心念一动。
那股药力与自身气息汇合，竟如倦鸟归林般，自然而然地找到了眉心祖窍之下的那片虚无空间。
没有壁垒，没有阻碍。
仿佛那片名为“紫府”的空间，本就为他敞开着大门，只等着他踏入。
气息涌入，紫府开辟，一气呵成。
紧接着，是稳固紫府，再引导气息按照那繁复无比的特定路线，运转一周天。
整个过程，流畅得不可思议。
一旁的沈清辞，开始还凝神戒备，准备随时出手，防止江枫初次修炼岔了气。
可她等了半天，预想中的气息紊乱，一次都没有出现。
她只能看到，演武堂内的天地灵气，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形成一个庞大无比的漩涡，缓缓灌入江枫的体内。
平稳，顺畅。
就在她以为江枫会这样持续吐纳，慢慢稳固境界时，江枫忽然睁开了眼。
他感觉体内第一周天运转完毕后，气息激荡，充盈得有些过头。
那是一种不吐不快的饱胀感。
江枫下意识地并起手指，对着空处随手一弹。
“咻！”
一缕纤细如发丝的紫色气流，从他指尖迸射而出，悄无声息地没入前方的石柱，未留下半点痕迹。
沈清辞清冷的眸子，猛地一缩。
真元外放！
那是心法入门的标志！
从服下丹药到此刻，才过了多久？
几个呼吸？
她清晰地记得，当年被誉为紫霄圣地五百年来天赋第一的师尊灵汐真人，创下的记录是七日入门。
而她自己，用了足足三个月。
可眼前这个人……
沈清辞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狠狠地撕碎。
江枫却没理会她的震惊，弹指泄去多余气息后，他发现这种修炼的感觉，竟让人有些上瘾。
尤其是先天混沌圣体，此刻正发出一种欢欣雀跃的渴望。
他再次闭上双眼，甚至没有停歇，直接开始了第二轮修炼。
入门之后，便是要以真元冲刷拓展紫府，继而开辟气海丹田，贯通奇经八脉。
此法共分五个境界：初窥门径、入门、小成、大成、圆满。
方才那一指，已是入门。
江枫的目标，是大圆满。
他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那股已经壮大了数倍的真元暖流，开始冲击奇经八脉。
那是一张无比复杂的人体脉络图，寻常弟子单是记忆路线，就要花费数月乃至数年功夫。
可这些，在江枫的脑海中，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真元如臂使指，精准地流入每一条细微的经脉。
势如破竹！
任脉、督脉、冲脉、带脉……
一条又一条常人需要耗费数年苦功，用无数丹药去冲击的经脉，在他的真元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
不过片刻功夫，奇经八脉，尽数贯通！
轰！
江枫只觉得体内一声闷响，原本不过方寸大小的紫府，猛然向外扩张了十倍不止！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与强大之感，瞬间传遍全身。
紫府凝神法，圆满！
演武堂内，以江枫为中心，灵气漩涡骤然扩大，发出了轻微的呼啸声。
沈清辞站在一旁，已经彻底呆住了。
她看着江枫身上那股不断攀升、而后又迅速内敛、最终归于平寂的气息，整个人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如果说刚才的“入门”，只是撕碎了她的认知。
那么现在的“大圆满”，就是将她的世界观，踩在地上，反复碾压。
从入门到圆满，他用了多久？
半个时辰？
还是更短？
这已经不是天才了。
这是怪物吧？！
就在沈清辞心神巨震，久久无法平复之时，江枫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神光一闪而逝。
他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真元，以及那片广阔稳固的紫府，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看来沧澜界的修炼体系还挺有趣。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那座绝美的“冰雕”，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师尊，我这样……算是圆满了吗？”
……
是夜，紫霄大殿。
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圣主方太古端坐主位，下方，各峰峰主与数位气息古老的骨化石皆在，人人面色各异。
当沈清辞一袭素裙，踏入殿内时，所有目光瞬间汇聚于她一身。
“沈峰主，江枫那孩子……如何了？”
清虚峰的陆离胖道人第一个没忍住，搓着手问道。
其他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沈清辞走到大殿中-央，对着方太古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不带一丝波澜。
“禀圣主，诸位峰主，前辈。”
“江枫，已将《紫府凝神法》修至大圆满。”
她顿了顿，补充道：“用时，不到半个时辰。”
话音落下，大殿死寂。
“啪嗒。”
陆离胖道人手里盘着的一枚玉珠掉在地上，滚出老远，却浑然不觉。
问剑峰峰主齐云霄那笔直的身形猛地一颤，周身凌厉的剑意都紊乱了一瞬。
“半……半日？”
一位骨化石级的老祖声音干涩，像是几百年没开过口。
当年灵汐真人那等天纵之资，也用了整整三年！
这已经不是天才了，这是怪物！
“咳！”圣主方太古最先回神，他重重地咳了一声，眼神中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与震撼，“九纹神子，果然……果然远超我等想象！”
大殿瞬间炸了。
“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啊！”陆离一拍大-腿，痛心疾首，“老夫那枚聚气丹，给道子用，简直是给神龙喂草料，浪费！太浪费了！”
“陆胖子，你心疼丹药，我心疼的是人！”齐云霄冷声道，“如此天赋，却要去碰那该死的《吞天魔功》，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众人议论纷纷，最后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方太古身上。
方太古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郑重：“从即刻起，圣地护山大阵威力提到最高！道子的安全，是圣地第一要务，必须保证时刻有三位以上的真仙暗中守护！”
他看向沈清辞，语气沉重：“沈峰主，传授《吞天魔功》时，务必小心，万万不可让道子有任何危险。若有半分不对，立刻中止，哪怕是强行打断！”
沈清辞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清辞明白。”
……
翌日，演武堂。
晨光熹微，雾气缭绕。
沈清辞看着眼前的江枫，神色比昨日更加严肃。
“今日，我便传你《吞天魔功》。”
她缓缓道来：“此法乃我师尊灵汐真人于一处上古遗迹中偶然所得，可惜，只有上部。其修炼之法，霸道绝伦。”
“修此法，需先以真元冲开周身三百六十处主穴窍，使其尽数舒张，能与天地灵气共鸣，形成循环，鲸吞灵气入体。”
“而后，便需寻找世间身负特殊体质之人，吞其本源，融于己身。吞噬的本源越多，自身便越强，最终，可集万道于一体，铸就后天混沌之躯。”
说到这里，沈清辞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怅然：“只是，此法残缺，加之吞噬本源的过程更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希望你做好准备。”
江枫静静听着，心中却毫无波澜。
吞噬他人本源？
铸就后天混沌体？
何必那么麻烦。
开玩笑！
他如今，已是先天的混沌圣体。
别人千难万险追求的终点，不过是他的起点。
“弟子明白。”江枫神色平静。
沈清辞见他如此，以为他是不知者无畏，暗自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劝。
“凝神，我以意念，为你指引三百六十处穴窍的位置。”
话音刚落。
一股清凉的意念便流入江枫的脑海，一幅幅无比清晰的人体经络穴位图瞬间展开。
江枫心念一动，体内真元应声而起，按照那图谱的指引，开始冲击周身穴窍。
“轰！”
第一个穴窍，应声而开，毫无阻滞。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第一百个……
第两百三十七个……
沈清辞原本已经做好了江枫会耗费数日，甚至数月才能冲开几个穴窍的准备，可当她感觉到江枫周围逐渐增多的灵气漩涡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真元所过之处，穴窍如纸糊的一般，一冲即破，继而海量的灵气瞬间化为灵气漩涡。
这哪里是冲关，这分明是巡视自家的领地！
一炷香的时间还不到。
三百六十处穴窍，尽数洞开！
沈清辞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抖。
想当年，她被誉为天才，可为了冲开这些穴窍，耗费了整整一年光阴，日夜苦修，受尽煎熬，也才勉强打通了不到一半。
可到了江枫这里，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接下来，是同频共振。”沈清辞的声音都有些发干，“此步最难，需将三百六十处穴窍的震动频率调整至完全一致，与天地灵气形成循环，稍有差池，内息便会暴走……”
她话还没说完。
江枫已经开始了。
他心念微动，先天混沌体对天地法则的亲和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三百六十个刚刚洞开的穴窍，仿佛天生便是一体，几乎在瞬间就找到了同一个节拍，嗡嗡作响，发出玄妙的共鸣。
下一刻，以江枫为中心，演武堂内的天地灵气猛地一滞，随即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地向他体内倒灌而入！
那吸纳灵气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十倍！
看着眼前这一幕，沈清辞彻底懵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清冷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这就成了？
江枫的悟性，已经不是高不高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怪物。
沈清辞看着眼前的江枫，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赋和认知，被对方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碎了一地。
她木然地将《吞天魔功》的后续功法玉简递了过去，指尖甚至有些发麻。
“剩下的……你自己看吧。”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声音都有些飘忽。
“我……我需要回去静一静。”
说完，她甚至不敢再看江枫一眼，转身就走，脚步都有些踉跄，像是要逃离这个让她道心不稳的地方。
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没有回头，只是背影萧索。
“江枫，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这句低语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彻底的茫然。
原来，我和师尊两代人耗尽心血都无法企及的终点，在真正的天才面前，不过是起点。
何其可笑。
沈清辞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演武堂外，带着满心的震撼与自我怀疑。
夜幕降临，月华如水。
江枫盘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并未入定。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院落周围的暗处，潜伏着三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如同三柄出鞘的利剑，将此地牢牢锁定。
两个真仙一重，一个真仙二重。
圣地的手笔倒是不小。
江枫嘴角微微一扯，知道这是圣地对他的“贴身保护”，生怕他这个万年一出的道子出了什么意外。
他起身，走到窗边，对着烛火轻轻一吹。
噗。
火光熄灭，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也就在这一刹那，江枫的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就那么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外面的三位真仙境强者确实丝毫没有察觉。
与此同时。
莲花峰的标志性建筑，无量塔前。
一道身影伴随着夜风，悄然无声地落下，正是江枫。
他回头瞥了一眼远处山峰的阴影，嘴角微微翘起。
那三位真仙境的护道者，此刻恐怕还在自己的洞府外打坐，以为他早已安然入睡。
殊不知，他修炼的《大梵般若》本就精于隐匿潜行，再加上如今的修为，想要瞒过他们，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
圣主的好意他心领了，但被人时时刻刻盯着，终究有些不便。
收回心神。
江枫站在塔前，夜风吹动他的衣袍，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谪仙气质，让他与这清冷孤寂的环境融为一体。
“系统，签到！”
念头刚落，熟悉的系统提示音便在脑海中响起。
【叮！在无量塔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武技《大荒囚天指》！】
刹那间。
一股磅礴浩瀚的信息洪流涌入江枫的脑海，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将一门霸道绝伦的指法烙印进他的灵魂深处。
“大荒囚天指，半指撼天地！”
“一指囚天地！”
“二指碎山河！”
“三指……”
一段段玄奥的口诀，伴随着一幅幅画面在江枫识海中炸开。
他“看”到一根通天彻地的巨指，轻轻一动，空间凝固，万物被禁锢，仿佛整个天地都被囚于一指之间，无可逃脱。
紧接着。
第二指落下，连绵的山脉瞬间崩碎成齑粉，奔腾的江河为之断流。
……
一幕幕景象，充满了蛮荒、霸道、毁灭的气息，让江枫体内的先天混沌气都为之沸腾，蠢蠢欲动。
就在他以为这就是全部时，识海中那五根代表着不同意境的擎天巨指，竟开始缓缓靠拢、融合！
五种截然不同却又同出一源的力量，最终完美地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
【叮！《大荒囚天指》已自动为宿主推演融合，晋升为——大荒囚天手！】
江枫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
这五指并非独立的招式，而是一套完整武技的五个层次。当五指齐出，融为一体，便化指为掌，威力呈几何倍数暴涨！
这才是《大荒囚天指》真正的面目！
江枫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自己心念一动，一股足以囚禁天地的恐怖力量，便会瞬间凝聚于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