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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大结局】

作者:题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231


    第231章


    ◎大结局◎


    那天之后一大队队员们再也没见到月拂,陆允倒是每天去医院,在门外看上一眼。月拂伤口感染,高烧不退,一连几天昏迷不醒。月照要赶回去开会就让乌黛过来陪床。


    这天早上,陆允来得很早,乌黛刚起,接了个工作电话,拜托她看顾一会。


    陆允坐在病床旁边,把手塞进月拂手心,热热的,软软的,让人想流眼泪。


    病房外来往脚步声踢踏,病房内月拂沉重呼吸声如铰链慢慢在陆允脖子上束紧。这几天日子过得极快又极慢,时间快慢之间,陆允总也忘不了月拂在昏迷之前的眼神,那是一双失去焦距的眼睛,茫然无措,世界仿佛被她剥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眼睛忽然聚焦看向自己,望穿空荡荡呼啸的胸膛。


    月拂身体在高烧,陆允心里也在烧着,烧穿一个巨大的洞,两只滚烫的手握在一起,不留缝隙,陆允不舍得放。


    手背上的手指微微一动,陆允连忙把手收回来,理智的驱使她该离开,身体偏偏动不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凝聚在浓黑微颤的睫毛上。


    月拂拢住空荡荡的手心,刚才明明还在,她努力睁开眼想要确认是梦,是幻觉。


    幻觉说话了,“要喝水吗?”


    像是幻听,隔着一层朦胧的玻璃,又像是被风扬向天际的羽毛,飘飘荡荡落不下来,飞不上去。


    月拂喉咙一动,旋即开始咳嗽,全身肌肉抽动,没愈合的骨裂,没长好的伤口,疼痛如海啸席卷,她急着想要去抓住点什么,只有空气和一道眼前掠过的残影。


    陆允跑去外面叫医生。


    月拂疼得浑身冒汗,她说不出话,用不了力,一圈白大褂在眼前飘荡,好晕,她抬起手想要抓住飘荡的源头,输液的左手抓到白大褂衣襟的一颗扣子。


    “贺祯。”月拂嗓子嘶哑着。


    陆允站在旁边咽下喉咙处的哽咽。


    负责查房的医生护士认识贺祯,还没开启繁忙的一天,倒是先红了眼。


    普内科柳医生躬下腰,用手指温柔地梳着月拂的头发,“今天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好疼”不待医生问她哪疼,月拂的手无力垂落,再度陷入昏迷。


    陆允还是没和月拂说上话。


    月照和京州的医生线上交流了几天,最后还是决定让月拂转院。医疗专机转了两趟,月拂顺利在京州入院接受治疗。


    陆允每隔两天向月照打听康复情况,半月后她收到月拂在护工搀扶下复健的照片,人瘦了一大圈。照片里她扶着医院走廊的扶手,艰难地挪移,宽大病号服外面是一件长款厚呢外套,几乎要把人压塌。


    此后陆允专心投入工作,专案调查的收尾工作是联系其他地区核实受害人的情况,陆允要么是在和当地部门沟通,要么在外面跑外勤。


    危机解除后,陆允去酒店退房,拎着大包小包把家人从酒店接出来,丁瑛问她:“你车呢?”


    陆允那辆车车头几乎报废,修车比买车贵,好在买车时没有吝啬保险,“坏了,最近打算换辆新的。”


    丁瑛只当自己没看出女儿走路时极力掩饰的不自然,“回家吗一起吃个晚饭?”


    “好。”自己还有个家可以回,陆允相信月拂在京州得到的照顾要比方陵周到万分,回家的路上,除了宋航和陆欢叽喳不停,陆允沉默在前排,因为月拂的缘故,一家人终于能和平共处,是陆允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家庭相处状态。


    “什么时候带月拂回家吃个饭?”丁瑛还是不太习惯直接叫女儿的名字。


    想什么来什么,陆允只好说:“月拂回京州养伤去了,吃饭的事再说吧。”


    “养伤?受伤了?”陆欢关心道:“严不严重?”


    “挺严重的,在医院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转到京州大医院才好转。”陆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掩饰她和月拂分手的事实,可能是不太习惯家里人的关心,“所以吃饭的事不用着急。”


    丁瑛陆欢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京州月照家里。


    “这是炖了一下午的西洋参鸡汤,小拂多喝点。”秦柔盛了满满一碗带着药香的鸡汤放在病号面前。


    月拂出院一周,从外表看与常人无异,到底是开了刀,脏器受损,一天二十四小时她要睡十几个小时,剩下时间是被强行叫醒,起来吃饭吃药。


    桃子对生病的概念仅限头疼脑热,以为一两天就好了,小姨病得长了一些,她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扔书包噔噔噔去楼上找小姨,把小姨从被窝里拉出来,要陪着写作业,看动画,吃完饭一起做游戏,在小姨脸上手上画红色小花。


    凉丝丝的彩笔画在手背,痒痒的,桃子努力把花瓣画圆,“小姨,你哪天能来接我放学?”


    这是小桃子这周第二次问了,月拂弹了下她的小辫子,“你很想让我去吗?”


    两个扎着彩色皮筋的小辫点了点,“我说我有个很漂亮的警察小姨,同学都不信我,不对,阿雅信我。”


    “桃子,少管别人信不信,”月照出现在她俩身后,“小姨最近一顿时间要静养,不要提你无理的要求。”


    桃子一瘪嘴,小小一个,小小的不高兴。


    月照一走开,月拂把桃子的小辫子拆开,悄悄说:“明天小姨去接你,记得要穿上你最喜欢的小皮鞋。”


    桃子眼睛一弯,笑得甜滋滋,抱着月拂的胳膊,“小姨,我好爱你,会爱你一万年还要多,多得多的多。”


    月拂回京州去哪都有月照安排的司机车接车送,从温暖的室内出来,才能体会到北方冬天室外的冷。


    “小姨~”长长一声呼唤,雀跃翻飞过来,桃子背着书包使劲朝她招手。


    月拂看到她和同学说了些什么,然后拉着另外一个小女孩从校园出来,“小姨,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阿雅。”


    “小阿姨好。”怯生生的小姑娘被桃子牵着。


    “你好啊,阿雅小朋友。”


    月拂牵起两个小朋友上车回家,临上车前,桃子朝对面的男同学扮了个鬼脸。


    桃子上学放学有专车接送,阿雅刚好顺路,阿雅妈妈和月照是朋友,一个是送两个一起也是送。


    阿雅被家人接走后,月拂问桃子:“学校有同学欺负你吗?”


    “没有,他们不敢的。”桃子吸溜小姨给的果冻,“上次王梓轩抢了阿雅的橡皮,我抢回来的时候把他鼻子搞出血,他们笑我是女巨人。”


    “切,巨人多好,巨人力大无穷,小矮人要爬好久才能有巨人高。我才不在乎小矮子说什么。”


    月拂笑着捏了下桃子的丸子头,“人小鬼大。”


    “小姨,我长大了会保护你,没人敢欺负你。”桃子吃过蜜桃果冻的嘴抹了蜜一样。


    “没人欺负小姨。”月拂把桃子抱在臂弯里。


    桃子童言无忌,闪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为什么不高兴呢?阿雅之前挨欺负就不高兴,我保护她,她就很高兴。”


    月拂望向车外,也知道该看什么,“小姨没有不高兴。”


    出了这一次门,月拂当天发起了烧,家庭医生过来给她挂水,亲人悉数退了出去,桃子依依不舍,留下最喜欢的水母小夜灯,跟着妈妈出去。


    她安静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着,就像她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一样。


    调令陆允早看到了吧。按照她的意愿,自己主动调离一大队。


    陆允没再联系过她,就像她们从来不认识一样,月拂甚至不敢去试,两人是否还是好友关系。队友们倒是给她发过问候身体恢复情况的消息,庄霖让她在侦察局好好干,一大队全体以她为荣。


    奚禾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她身体康复过去报道,月拂什么也没说,像回到以前,她默默接受奚禾的安排,但有些还是变了。她不再期待后面会面临的挑战,开始害怕和奚禾共处的场合。


    她努力用正常的生活作息填满自己,三餐按时,每天争取给桃子讲个睡前小故事。月拂在表演成为一个大家眼中的正常人。


    味觉康复治疗两天一次,现在她能尝出冰淇淋的甜,药丸的苦,她想告诉某人,月拂有在变好,真的有在变好


    一天天等,一天天落空,一天天地想。


    陆允把想念埋得很深,埋在繁忙的工作下,埋在疲倦的身体里。只有她一个人回到公寓,回到她们曾经短暂相处过的家,她把浓重的思念释放在小小的房间里,枕着记忆入睡。


    有个女孩在夏季闯进自己的人生,摇曳的辫子,温软的话语,在肌肤留下的温凉,记忆如同符文般篆刻在筋骨上,闪着奇异的光,一到晚上在眼前播放。


    “月拂,”陆允在黑暗中呼唤,她不祈求能得到回应,只想发出点声音,不至于在回忆中溺死,“你最近好吗?”


    呜咽在黑暗中压抑,她们本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我好想你,每天每天”


    无人回应,遥遥在千里之外,陪伴她们的,只有各自的手机。


    又过去一周,陆允出完外勤现场,一起因为职务侵占引发的凶案,凶手当场被抓获,除了现场过于血腥,案子本身不复杂。尸检报告确认具体死因,安抚好受害人家属,预计一周,这案子就能结。


    “小陆。”苏旻眼尖逮住了她,“黄支找你。”


    “知道了。”


    苏旻看她反应淡淡的,于是跟她一道,“我都从悲痛中走出来了,你别到处宣传你负债二百万的臭脸,行吗?”


    陆允没说话,月拂的调职通知下来的当天,苏旻在她办公室痛骂足足二十分钟,作为被她看中的好苗子,苏旻的惋惜非常外化,谢尧走那天,还公报私仇锤了他两下。


    日子还要继续,有些人总是会走在前头,先走出来。


    “黄支。”陆允直挺挺杵在领导面前,跟搬砖似的。


    黄逸斌抬头,啧道:“我这颈椎的毛病多半是因为你,能不能坐下。”


    “不用,我还有报告没写。”陆允说话也是硬邦邦的。


    “经过市局高层多方商定,恭喜你要升职了。”


    “哦。”陆允一脸淡定。


    黄支队不淡定了,“哦什么哦!老季那边你知道我做了多少思想工作吗?他年纪比你大,资历比你长”


    陆允打断道:“我比他强。”


    “”黄逸斌被噎住,不过陆允说的也是实话,继续说:“下个月你就要正式履职了,副支队的担子比大队长的重多了,人情世故方面你该调整调整,别一天到晚摆你的臭脸。一大队是习惯了,别的大队呢?”


    臭脸表示:“我知道了,会调整的。”


    黄逸斌表情复杂,按说一大队破获的专案,队伍集体荣升,别人高高兴兴,只有陆允,上班跟上坟似的,“去去去,写你报告去。”


    陆允回到一大队办公室,听到风声的庄霖扒在办公室外,“队长,听说你要升级啦,恭喜恭喜。”


    “你从哪听到的消息?”


    庄霖走进来关上门,“早上碰见老季,我打招呼他都没理,猜的。”


    “猜对了,去忙吧。”陆允无心应付,她只想着工作,让自己忙起来。


    庄霖欲言又止退了出去,月拂被调离,领导面上看着无动于衷,只有庄霖清楚她有多舍不得。领导现在的状态比月拂没来之前还要拼命,值班是主动的,调休是没有的,出任务是冲在最前面的。都不用问,她俩肯定分手了。


    陆允在键盘上敲下今天的日期,手边的电话响了,一个京州的陌生号码。在期待的忐忑和不期待的失望中,她做好准备才接,“你好,哪位?”


    “陆队长,我是奚禾。”奚禾告诉她:“月拂要离职。”


    【作者有话说】


    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你们好呀!现在是2025年7月27凌晨55分,睡不着索性起来敲下作话。


    以上正文剧情完结,主角接下来的发展会更新在番外。


    首先,我需要坦白,这篇文完全是我第一篇文遗留的产物,因为人设缘故有些表达不适合放在那篇里面,才有了陆允,月拂。


    我本人是非虚构文学的爱好者,同时比较关注女性方面的社会话题,但我不是女权,也无意站队。我关注的社会话题只要是带女开头的,内容的表达都很让人失望,我不清楚短平快的媒体后面操作的是男是女,说到底是掌握信息资源的断层剥削。


    我是在签约之后开始注意作者叙事层面的问题,当有了一定读者,并且还人为此付费,我想的不是该让读者看爽(很少看爽文,所以),而是要呈现什么样的故事给读者。


    能写这么长属实超出我的预料,从去年十一月开始写,又跨越了一个寒暑。年初的时候大量的自媒体抨击创作者消费女性苦难,我也难免被影响,开始反思是否也在消费女性苦难。然后我发现写不下去,束手束脚,背离了这篇文当时要表达的初衷。


    包子性格的我开始寻求解法,我看到了女性脱口秀,她们讲的难道不就是女性?她们描述的不是女性困境?然后我能写了,表达是呈现,呈现是看见,看见才是开始。


    第一卷和第二卷是有大纲的。之后嘛我又开始脱纲产粮。后面几卷没有大纲,一切的开始,是我看了一本纪实采访的书《无花果》,里面收录了大量上世纪被拐卖的女性,我没敢看完,也没有勇气翻完,我只是在合上书的那一瞬,脑子里有很多问题,当年这些十几二十岁的女孩子,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男性,在不敢入睡的晚上(都不一定有床,地窖,厨房,牛羊圈都有),她们在无法逃离的清醒中,会不会想家?会不会想妈妈?或者她们有没有妈妈可以想念?


    哎呀敲到这又没出息掉眼泪。总之是纪实文学呈现的绝望催生了我的表达欲,我想写点什么。


    时至今日我不知道书里被采访的奶奶阿姨们还有多少人在世,但是我想说,我看见了,我记得她们。


    ——苦难应该被作为警醒存在。


    从第三卷开始,所有提及的女性角色,她们有个共同的目标,是对生活的向往,每一个有名有姓的角色是彼此的对照组,她们无一例外的向往失败,我写了抗争,没有写胜利,在性别抗争上,女性的胜仗还是太少。


    后面出现更多的女性角色,我不敢用过多笔墨去描述她们的苦难,只是一笔带过的简单呈现,这也导致角色不够立体,我选择用数量来代替不够立体的缺憾。围绕人口交易多角度呈现的剧情并不是我胡编乱造,只是知道的人还不够多,而我刚好看见过,得知历史上发生过,现在有些地区还有类似的事件在角落进行着,时代在前进,作为新一代的女性,我对社会抱有期待。


    但是不断曝光的社会事件让我很绝望。


    我的计划是四卷完结,然后我看到了被曝光的dai孕场所,那些待产的女性穿着粉色的病号服,连检查身体的医疗设备也是粉色的。我甚至还在网上的评论区看见‘她们是自愿给人dai孕,新时代女性连自己子宫都做不了主?’的可怕言论。我花了大量时间去了解dai孕,这完全是块社会无法根除的顽疾,从旧社会的典妻到现在出租子宫,手段层出不穷,旧社会是没有选择,新时代的当下就是她们的自由选择?


    所以我写下来,以此记录,以此警醒。


    写到快完结的前一天,我想我能回答年初被网络言论影响的自己,过度消费女性悲惨叙事是否是吃人血馒头。


    我可以回答,不是。


    古往今来真正剥削女性的是谁?1945年的酱园弄杀夫案,苏青的《为杀夫者辨》在传播媒介范围有限的时代,成功让周春兰活了下来。而在八十年后的今天,呈现女性境遇的创作者被封住了表达欲,而往往限制这种表达的是被影响的女性本身。


    当创作者消费女性困境的社会话题开始吵起来的时候,就该警惕传播背后的意图。有人说,过多的悲惨叙事不利于改善女性处境,只会加重本来就处于弱势地位的女性困境,所以呢?然后呢?就不谈了?不去表达困境就能消失?


    表达是呈现,呈现的只是结果,那些客死异乡的女孩,那些远渡重洋被留在地球另一边的女孩,找工作被骗,恋爱被骗,那些被忽悠卖卵dai孕的女孩,难道不应该被看见?遮羞布到底遮的是谁的羞?


    当女性创作者表达女性困境被质疑时,才是真正的悲哀。


    所以我必须写,以后还会写。


    另外想说下关于我的写作问题,从23年敲下第一篇文的第一段文字开始,到现在差不多二十个月,自割腿肉写下一百六十多万字,是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我也用这一百六十万字差不多摸清了市场和读者偏好。关于写作我还走在学习成长的路上,我不会放弃对非虚构文学的喜爱,会精炼技巧为读者带了来更精彩的故事。


    ——在此感谢大家!


    划到这里还有哦,我的三娃文案经过五次打磨终于敲定啦,是对市场的一次试练,对题材感兴趣的话点个收藏吧,这次玩一定一定会完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大纲。[比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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