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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0

作者:题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171


    第171章


    ◎低烧听话小可怜护短◎


    不吃药的代价是月拂睡不着,她怕吵醒陆允,一整晚保持同一个姿势,躺的她腰疼。换作平时,她失眠脑子里会有停不下的思绪。但是这晚她觉得脑子里有一团混沌的雾,在脑子里游走,昏昏沉沉飘荡着,总也睡不着。


    于是,早上月拂没有赖床,陆允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月拂歪在沙发上,“怎么起这么早?”


    “睡醒了。”月拂闭着眼有气无力回答。


    陆允看她眼底有淤沉的倦色,“昨晚没睡好?”


    月拂懒懒地嗯了一声,紧接着开始咳嗽,陆允担心她昨晚受凉感冒,手背一贴额头,有点烫,但又不确定,和自己的额头对比,“头疼不疼?”


    “有一点点。可能没睡好的缘故。”月拂的声音带着鼻音。


    陆允在家里好一顿翻,才发现连只体温计也没有,基础药物也没有。


    “嗓子疼不疼?”陆允问。


    月拂把自己埋在沙发盖毯下面,当自己是一只蚕蛹,“好像也有一点。”


    看来是真感冒了。


    现在六点多,药店没开门,陆允说:“我回趟家里,家里有药。”


    “你别忙活了,晚一点吃也没事。”月拂说这话的时候陆允已经在门口换鞋了。


    留下一句,马上回来,便关上了门。


    陆允第一次发觉住得近的好处,开车十分钟就到了楼下,她提前给陆欢打了电话,到家的时候,茶几上的药和体温计准备好了。


    厨房里丁瑛在准备早饭,陆允进门喊了一声妈,算打过招呼,然后进房间收拾了两件厚外套,纠结要不要拿上毛衣,但摸了下衣柜闲置的毛衣,质感挺一般,还是算了。


    陆欢来到房门口,“想着你这人身体好,就没给准备药箱。”


    陆允听出她姐的意思,“月拂昨天吹了冷风,普通感冒,不严重。”


    “普通感冒给你急成这样,一大早回来找药找衣服,”陆允笑她,“果然是谈了恋爱,终于会疼人了。”


    陆允不知道回什么,工作后,她在哪都是个闷葫芦,“姐,你帮我找个袋子装衣服。”


    陆欢从自己房间拿过来一个大号无纺布袋,“什么时候带月拂回家里吃顿饭。”


    陆允手上动作一顿,有些心酸,月拂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走出来,她说:“过段时间吧,等她状态好一点。”


    她这一趟回来的突然又速度,收拾了两件厚衣服,一箱子家庭常备药,丁瑛煮了一盒云吞,让她拿回去当早饭,还在电梯外嘱咐,“天气凉了穿厚一点,月拂太瘦,要按时吃饭。”


    “知道了。”合上的电梯门阻隔了母女俩的尴尬对话,陆允知道丁瑛在努力适应,导致陆允听出亲妈不熟练的生硬。


    到家时,距离她出门半小时不到,月拂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陆允轻手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房间里搬来了厚被子。


    时间还早,她准备调个鸡汤汤底,冰箱里有月拂从奶奶家带过来的冻好的高汤,冷冻层翻了一会没找到。


    “找什么?”


    陆允看过去,月拂在沙发上坐起来了,稀松着睡眼看着自己。


    “吵醒你了。”


    “我没怎么睡着。”


    “我妈煮了几个云吞,我想调个鸡汤汤底,就你上次煮面条用的那个。”


    “最下面一层,白色磨砂盒子,一次一块。”


    陆允找到了,转头见月拂又躺了回去。她走过去把药盒里的温度计拿出来,对留在沙发外的几缕头发说:“月拂,量下体温。”


    然后被子外面的头发也缩进去了,陆允无奈蹲下身,开始打商量,“只是量体温,发烧我们就吃药,不去医院,好吗?”


    月拂把脑袋从被子里解放出来,“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月拂含着体温计,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等时间。


    不一会陆允在厨房听到,“38.1,不高。”


    “起来刷牙洗脸,吃好早餐吃药。”


    早餐上桌,月拂也洗漱好了,陆允加工的早餐全是冯淑的手艺,倒不是陆允加工把食材搞坏了,是月拂胃口差,她吃了三颗云吞就把汤匙放下。


    “鸡汤要喝完,你感冒了我不能吃你剩下的,别浪费食物。”


    “哦。”月拂端起汤碗把鸡汤喝个精光,陆允抽了张纸帮她擦掉嘴角的油花,“茶几上的药盒帮我拿过来。”


    月拂很听话地去把药盒提过来。


    陆允放下筷子,查看药盒外的适应症状说明,“吃这个,一天两次,一次两颗。”


    月拂吃完了药,陆允动作倒是慢吞吞的,早餐还没吃完,“我送你回奶奶家怎么样?”


    “为什么?”月拂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


    “你病了,该休息。”陆允说。


    “我只是病了,又不是废了。”月拂漆黑的眼珠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陆允从没想过自己会降伏不了一个病人,月拂除了有点低烧,其他方面确实正常的不能更正常了,连换衣服比平时还快了两分钟,好像慢一点,陆允就要给她押回她奶奶家里。


    “你吃了药,不好喝咖啡,多喝点热水,三餐必须吃。”陆允妥协退了一步,就要在其他问题上跃进百步。


    月拂也懂得进退适当,乖乖答应说好。


    因为月拂发烧一磨蹭,陆允今天又迟到了,但是她比较幸运,地面上有个位置绝佳的停车位,她俩刚下来,市局门口一辆没被放行的粉色大越野朝她们摁响了喇叭。


    不是林煦还能是谁。


    林煦一脸凝重,嘭一声关上车门,“陆队,你这案子绝对赶上水逆了,从山洞里拉上来三具尸骨,我今天好不容易能赖个床,局领导电话都要给我打爆了!”


    看得出来林副支队是从被窝里被拉出来的,毛燥的碎发直愣愣的,她接过庄霖递过来的一杯咖啡,猛灌一口,说:“一定是我办公室的风水阵被人破坏了,休个假还能跟命案扯上关系。诶,现在好了远程压榨,还没有加班工资。”


    办公室的大屏幕上是现场勘察人员传过来的照片,昨天晏城地方派出所派人去徐竞提供的位置走访,村民说之前有人来村里看地形搞旅游开发,来过两次,后面不了了之。


    当问起是否有生人拉行李箱进村时,有个六十来岁的大爷说见过,一个年轻后山,抗着个黑色行李箱上山,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山上有一两户人家,大爷以为是谁家的亲戚,没太在意。


    徐竞的照片给山上住户辨认,摇头说没见过。


    一个陌生人拉着个行李箱上山,不可疑都难。


    然后村民告诉他们山腰上有个天坑,旧社会的时候被村里当做祭祀山神的地方,很深。近几年谁家养的牲畜急病死了都往里头扔,说不定那人是去山上扔箱子的。


    保险起见民警借来了小型无人机,通过回传画面,坑底确实有三个行李箱。下天坑需要专业人士,有过深坑救援经验的人员是连夜从市里赶过去的,今早七点下坑,九点多三个行李箱就上来了。


    林煦翻完徐竞的口供,“这孙子玩什么模棱两可,都打开行李箱了,是生是死会看不出来,就算不是他杀的,总归是他抛的吧。这种口供糊弄傻逼呢!”


    月拂坐在对面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林煦才注意到主审是谁,诶呦,小姑娘护短,有趣,她喝完杯底的咖啡,“总之徐竞这人身上背着人命案子,领导让我过来的意思是把人带回晏城。”


    “徐竞能把这件事情交代出来,说明他想把调查引起晏城,”月拂说:“他审讯时明显有所保留,你们要是把他带去晏城,会扰乱我们的现在调查。”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看月拂。


    月拂说:“从一开始,徐竞就有意要让我们去查晏城,他知道我们通过手表会查到吴穹,现在又让我们发现天坑下面的尸体,这些都不是巧合,单纯是徐竞自保丢出来的底牌而已。”


    林煦坐在陆允左边,她滑动椅子,在陆允旁边耳语,“看见没,你家小宝贝刚才瞪我,还挺凶。”


    陆允不动声色往右边挪了挪,对月拂说:“你是怀疑吴穹会像对待张鑫那样,解决掉徐竞?”


    “我不确定,但是徐竞不会平白无故让我们去查晏城,至于晏城能查出什么,”月拂看向林煦,“要看林副支队敢不敢查,能查出多少。”


    林煦算是看明白了,真不愧一个被窝睡出来的两个人,相当的一致对外。是自讨没趣了,她说:“领导那边我可以帮你们拖,但有个前提,徐竞之后的调查我必须参与,不然领导那边我不好交差。”


    陆允算是默认,问胡咏:“徐竞父母出发了吗?”


    胡咏:“出发了,村里有人陪同,晚上八点到。”


    陆允说:“林副支,既然发现了尸体,晏城还需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下一次的审讯才好推进。”


    林煦空着肚子过来,咖啡连糖都没给她加,被嫌弃不说,还要被催干活,九成九是自己水逆,她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找老婆叫屈。


    “现场勘察还没结束,你们也看到了,箱子里只剩下白骨,确认失源的难度不是一般高。”林煦在手机上疯狂打字,“我建议啊,回家睡大觉。”


    “”


    “看我干什么?”林煦放下没有回复的手机,“本人现在在休假,而且我在方陵有没有调查权,还不如回去睡大觉。”


    林煦说的没错,跨省调查需要申请跨区域执法手续,她在方陵不仅没兵可以供调遣,连执法权也没有,有个旁听资格就不错了。了解完情况,回去还要应付领导,光嘴上图了个轻松。


    172


    第172章


    ◎上班要有上班的样子◎


    林煦走后,戚小虎终于敢开口抱怨了,“这都什么事,还以为是嫌疑人他们早期的交易地址,现在还抬上来三具尸体。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月拂趴桌上,懒洋洋的:“是啊,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刚才不挺厉害。”陆允在桌低下牵过月拂的手,不怎么烫,软软的,退烧药起作用了。


    月拂:“徐竞肯提供这个,说明他有想告诉我们的内容。”


    “他为什么不直接交代,绕这么大一个弯。”管博烦躁道:“玩我们?”


    月拂在桌底下玩陆允的手,手指一根一根地牵过去牵回来,“他应该是在见机行事,毕竟抛尸没有杀人严重。”


    “你认为人不是他杀的?”陆允挑眉,手指轻轻勾着不安分的手指。


    “人要是他杀的,他完全没有交代的必要。”退烧药的药效上来了,月拂有点犯困,“至于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大概是想让我们去查其他人。”


    “其他人?”陆允抽出桌下的手,在桌面上轻叩,“坐好。”


    闻言,月拂有骨气地坐直,嘴上又嘟囔着:“这就是上班病号的待遇吗?”


    “我让你休息,是你要上班的。”陆允说:“上班要有上班的样子。”


    庄霖关心道:“月拂,你病了还上班啊!”


    “可能是脑子有毛病。”月拂自己吐槽自己,其他人哄堂一笑。


    吐槽结束,月拂回到讨论上,“我觉得徐竞这人有点奇怪。”


    陆允把月拂面前的水杯推了推,示意她多喝水,“我复盘了徐竞这人从事情败露到现在的所有行为。月拂说的不错,徐竞有目的性的想让我们发现点其他内容。”


    “我们通过他使用某网站的历史记录,知道他在学日语,从而推测他有移民的打算,然后他对号入座在我们面前演断背山,把自己至于被人拉下水的角度,让我们把调查重点放在张鑫身上,之后月拂去找他,还故意抛出手表的线索,他在不知道我们查到晏城的情况下,主动往晏城方向上引导。”


    “张鑫逃到了晏城,丁岩接了杀死张鑫的订单,张鑫在晏城身亡。”陆允说:“截止到这里,徐竞的目的是让我们发现晏城。”


    “在得知张鑫被杀后,最近一次的审讯,他真假掺半里,又抛出了三个行李箱,还说是张鑫给他的私活,又把重点指向了已经死亡的张鑫,是把责任推卸给死无对证的张鑫,还是别有意图,我们目前不清楚,只能等晏城的尸源确认结果。”


    “从徐竞断断续续交代出来的线索看,他对张鑫的了解程度远超其他嫌疑人。”陆允相当不喜欢讨价还价的嫌疑人,挤牙膏一点点往外吐,专案调查进度被一拖再拖,“我们不能和嫌疑人做交易,徐竞的行为无外乎是要和警方做交易,这种恶劣行为绝对不能让嫌疑人得逞。”


    “要不我们先听听他的诉求,假意答应?”胡咏推了推眼镜,“他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陆允严肃道:“证人保护、量刑协商不是嫌疑人作为减轻处罚的砝码,要是嫌疑人都为了减轻量刑隐瞒事实,找我们谈条件,这身警服就失去了意义,对枉死的受害者更没有公正可言。”


    这是陆允的风格,她一向反对将犯罪嫌疑策反为污点证人,都是犯罪,成为狗咬狗的污点证人就能减轻处罚,是对调查人员赤裸裸的讽刺,是对遭受迫害的无辜受害者的背叛。


    陆允在自己可行使的能力范围内坚守着自己的原则,让月拂想起当年仓促计划中被策反的线人,被策反的线人可以因为利益背叛,自然会因为更大的利益扭转立场,行动组高度依赖线人的情报,才导致行动失败。


    陆允的坚持是有意义的。不要相信坐在审讯椅上的嫌疑人,当初说过这话的奚禾,为什么会相信她的线人?


    月拂很久没想起奚禾了,要是以前介绍她和贺祯认识,现在两人说不定还能在天上说点悄悄话之类的。


    下午谢尧把核实过的弘珠的口供送过来了,只不过她不在办公室,陆允让她疯狂喝水的缘故,导致她疯狂跑厕所,谢尧把文件放桌上就走了。


    陆允在办公室接电话,盖峰打来的,他现在是派出所的指导员,还是很客气称呼陆允为队长,他说:“我这个线人很谨慎,必须要进见过面才肯说,队长,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陆允看到月拂从外面进来,她估了个时间,晚上徐竞父母会到,两老人上了年纪,舟车劳顿不适合问话,“我确定时间了告诉你。”


    挂断电话,陆允等了一会,给盖峰发信息:【今晚九点之后,你问问对方有没有时间,位置你定。】


    一出来,月拂果然在看谢尧送过来的文件,口供内容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弘珠坚持杀死前老板的是他当时的司机,从细节描述上看不出撒谎,问询人员有技巧,对主要问题进行包装,使用闪击,突现方式,弘珠回答滴水不漏。


    要么她在脑海中多次预演,把假的误导大脑当成真的,才会有下意识的谎言。现在弘珠因为新的罪名,即将面临新的审判,她的海外账户在被发现身份造假之后被冻结,可谓是人财两空毫无退路,她伪装成辛安,一是可以利用被迫的受害者身份来减轻刑罚,二是她刑满释放后可以回国外,她在海外有钱,哪怕东山再起未尝不可。现在她完全没有了退路,比起徐竞和丁岩,她会更可信。


    月拂继续往下翻,在一个问题上停了下来,正常到不能更正常的问题,主审问弘珠:【在杀死你前老板,是谁先提出来的?】


    弘珠回答:【是瑞安】


    弘珠说的瑞安是给她前老板开车的司机,一个华裔,目前还没找到。


    她关注的不是这个叫瑞安的司机,关注的是‘瑞安’名字后面的三个小点。


    这份口供是手动录入电脑打印出来的,格式上和一大队的审讯笔录没有多大差别,唯一差别,这是一份扫描件,确实会出现口供传阅过程中需要看的人比较多,找源文件不如直接复印来得快。


    月拂也这样干过,哪里有疑问,复印出来去找奚禾。


    奚禾有个习惯,会在有疑问的地方点上几个小点,不同于别人画明显突兀的问号,她用笔尖轻轻在纸上点三个点,因为连贯,点与点之间间距不一,高度不一。整个X小组,只有她才有这个习惯。


    月拂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她揉了揉眼,又用手指去擦。没眼花也不是污渍,确确实实是三个点。


    “这个瑞安有哪里不正常?”陆允站在后面问她。


    月拂沉浸在怀疑的震惊中,被陆允吓一跳,她拍了拍心口,“队长,你走路没声音啊。”


    陆允距离月拂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这都看不见?未免也太专心了!


    月拂惊魂未定,说:“弘珠说杀死老板的主意是司机瑞安提出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知道瑞安没被抓推卸责任,二是瑞安可能真是提出干掉老板求合作的人。”


    “你认为是哪一种?”


    “存疑。”月拂看着纸上的几个小点,“在没找到瑞安之前,弘珠说的未必能信。”


    又是遥遥无期的等待,陆允问:“这份报告对丁岩的审讯有帮助吗?”


    “我还在看,看完告诉你。”


    这时黄支队过来了,他脸色不太好看,陆允心领神会进了办公室。


    “小陆啊,”黄逸以啊字结尾,一般是来谈条件的,他说:“晏城哪边根据嫌疑人提供线索,找出三具尸骨。”


    “我知道,黄支。”


    “现在晏城需要确认尸源,局领导都找到我这来了。”黄逸斌责问:“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展开对嫌疑人的审讯。”


    “黄支,徐竞的口供真真假假,他明显是不配合,而且他用线索作为筹码,想跟我们谈条件。”


    “什么条件?”


    “没问。”


    黄逸斌气急,“没问!你怎么知道他要提什么条件,只要合理,我们是可以答应的,侦查人员的调查准则,一切为了破案。”


    “为了破案也不能对一个犯下累累罪行的嫌疑人松下司法准绳,有一就会有二,”陆允继续坚持自己的原则:“如果我们退了,对受害者就没有公正可言。”


    陆允板正的态度强硬贯彻自己的原则,导致黄支队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你要给受害人主持公道,可你不能无视你所在的系统,不是你一个人想破案,晏城也有专案调查,你扣着嫌疑人不审,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人的进度?”


    黄逸斌敲桌子,“小陆,刑侦人员要适当妥协。”


    陆允不为所动,“向嫌疑人妥协绝对不可能,他不说我们也能查到。”


    “那你要查多久,”黄逸斌拔高嗓门,“这案子查这么久,涉案人员越来越多,受害者范围越来越大,你查到现在有哪些结果了?重要涉案嫌疑人死在晏城,他这一死,又要浪费多少时间多少警力去调查,这案子要查到什么时候?”


    陆允紧握着手里的笔,这案子确实慢一步就出现了意外,张鑫死亡导致后面的调查,一步步慢步步慢,甚至还被嫌疑人牵着鼻子走。


    在办公室僵持不下之际,月拂敲了敲门,推开后,她说:“队长,晏城市局第三支队副支队长来了。”


    173


    第173章


    ◎当面怼领导就是你不对了◎


    林煦在一天内两次造访方陵市局,只感到生无可恋,方陵风水肯定不好,要不是这里有老中医的关门弟子给小满看病,她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来方陵,估计以后也不会来了,没什么比假期碰上案子更倒霉。


    “其中一位死者的身份确认了。”林煦直接说明来意,“我来给你们送消息,是让你们尽快把人从看守所提出来,防止审讯的时候两眼摸瞎。”


    黄支队也在,他说:“晏城的调查进度还真是神速啊。”说完还看了陆允一眼,陆允只当没看见。


    “也不算神速,是法医在尸体上发现发现其中一位死者生前做过股骨手术,股骨上的骨螺钉有编码,”林煦又开始日常宣传晏城的档案系统有多成熟,“技术人员第一时间搜索数据库,又去市医院系统里找到了手术记录,才在短时间确定受害者的身份。”


    上午拉上来的尸骨,下午就确认了尸源,除去运气成分加成,也只能是系统高效了。


    打印出来的材料在几人之间传阅,林煦说:“死者盛姝。失踪时19岁,本来是准应届舞蹈艺术生,暑假出去旅游的时候发生车祸,伤了右腿,跳不了舞,没去上大学,在家修养了一年,之后去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当前台,只工作了半个月就失踪了。”


    “是她父母报的案,当年负责调查的同事,来来回回查过盛姝上下班的监控,人跟凭空消失一样,到现在还没结案,直到今天从坑里挖出来。”


    “这女孩长得很好看。”月拂说。


    盛姝标准鹅蛋脸,眉目有神,脖颈细长,从照片上能看出明显的舞蹈生气质,属于一眼便忘不了的大美女类型,实在可惜。


    “是啊,盛姝失踪之后定下来两个调查方向,第一方向是情感纠纷,但是这女孩去上班没多久的关系网很干净,第二是绑架,盛姝父母家里小有资产,但是一连三天也没勒索电话。”林煦说:“在对盛姝和她父母的关系网做完逐一筛查,排除了所有可能,后面实在没线索,调查人员也就撤了,如今她弟弟都上小学二年级了。”


    “吴穹和盛姝生前任职的这家公司有关系吗?”陆允问。


    林煦说:“有,这家公司是吴穹回国之后注资的第一家公司,这两年经济不好,被吴穹低价全资收购了,目前属于吴氏钢铁旗下。徐竞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不然不会透露天坑的线索。”


    这案子查起来没完没了,陆允生出一种看不到头的巨大无力感。


    黄逸斌打破办公室的沉默。“去把嫌疑人提出来。”


    “这点信息不够,黄支,”陆允头疼道:“我们知道死者的身份还不够,徐竞说送行李箱是张鑫给他的私活,我们没有找到张鑫和盛姝的交集。”


    “也不一定是张鑫,要是嫁祸呢?”月拂说出自己的大胆推测。


    “嫁*祸就要看既得利益者是谁了。”陆允也有这方面的怀疑,“张鑫死了对很多人都有好处,我们目前知道的有徐竞,吴穹也算一个。”


    黄逸斌:“哼,人都已经被抓了,嫌疑人遮遮掩掩,肯定是外面还有顾虑,你们查了这么多天,到现在还没摸到!”


    月拂偷偷看了陆允一眼,作为专案调查负责人,黄支队当着外人的面直接问责,一点面子都没给陆允留。


    “黄支,案子查到现在涉案范围不止方陵市,张鑫他们的犯罪路径涉及好几个省市,主要嫌疑人除了被杀的张鑫悉数落网,”月拂替陆允不平,“嫌疑人之间的作案方式已经交代完全,我们只差一份完整的受害者名单。徐竞现在交代的内容,和1104是不相关的。”


    “怎么不相关?徐竞是1104专案的嫌疑人,他交代的线索就属于1104专案范畴,”黄逸斌可不敢让晏城把徐竞弄过去,“还有嫌疑人使用的加密平台,有多少人在用,国内哪些人在用,这些都没有结果。”


    黄逸斌说的这些都在推进,进度催一大队也没用,月拂想说人手不够,资源技术有限,被陆允拦住了,“黄支,我们会加快调查进度,现在安排人去看守所提审嫌疑人。”


    领导气哼哼走了,留下一群苦哈哈小喽啰在办公室干瞪眼。


    戚小虎比了个大拇指,“月拂你是这个。”


    月拂气的胃疼,“我才不当这个。”


    林煦:“那什么,你们几点审嫌疑人?”


    徐竞父母八点才能到方陵,不确定几点能问完话,不保险预估也得到半夜了,陆允给了个大概的时间,“先定12点吧。”


    林煦也爽快,“行,我回去盯着人吃药,晚上过来。”


    等这外人也走了,陆允才说:“当面怼领导就是你的不对了,黄支催进度也正常,我们被嫌疑人误导调查走弯路,确实是我们存在的失误,你总要给领导一点脾气的空间。”


    “不理解,不同意。”月拂嘟囔说:“大家都是工作,领导也是基层上去的,我们又没闲着,他是领导,领导就该在前面顶住上面的压力,压力下放没有任何意义。”


    陆允长叹一口气,就算要替自己出头也要看场合看人,月拂还真是怪讨人喜欢的。好在黄支队不是听不得反话的臭篓子,不然一大队集体被穿小鞋都没处说理去。


    领导的压力下放还是有意义的,比如,陆允的计划晚点去见盖峰的线人,现在计划被打乱了,连月拂也加班参与徐竞父母的问询。


    徐竞是家里独子,但是从见面的第一眼,月拂就感觉他们不像一家人,徐竞他爸徐强是个佝偻着只有一米五的农村男人,徐竞母亲彭凤香也一米六不到,俗话说娘挫挫一个,爹挫挫一窝,两个挫挫是怎么生出一米八几的徐竞的。


    月拂留了个心眼,借口给他们加水,换走了他们喝水的杯子,一路小跑让技术支队加急跑DNA对比。


    再回来的时候,徐竞他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听着还有点费劲,“我们老两口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了,他在学校想要什么,我们砸锅卖铁给他买,就是想让他传宗接代,他就是不结婚,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


    妻子哭泣时,他爹在边上冷眼旁观。


    姚睿问他们:“徐竞读书的时候成绩怎么样?”


    “小学到初中那会挺好的,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去上学。我给他跪下了,他也不去,”彭凤香说:也就是那会,他们父子俩就不怎么说话了。”


    月拂在本上记下辍学两个字。


    彭凤香洗了下鼻子,“后来他去城里打工,每个月会固定给家里寄点钱,也不告诉在哪,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


    一大队除月拂外,基本围坐长桌周围听嫌疑人家属嚎哭,主要是彭凤香在哭,徐强来了之后就是个哑巴。


    一般这种时候月拂会过去安慰家属,她很擅长,形象又好,很容易博得家属信任,但是她坐远远的,她在观察。


    陆允被嚎的脑子里嗡嗡响,坐过来说:“你要不先回去?”


    “不回,”月拂坐在自己工位上,副屏挪到了一边,方便观察,她小声对陆允说:“比看家庭伦理剧更精彩。”


    陆允也听出来了,彭凤香看似惋惜儿子误入歧途哭得情真意切,大部分是在描述养育徐竞有多不容易,花了多少钱,家里明明很困难,为了培养儿子,消耗了整个家庭,陆允对这样的哭诉实在没什么兴趣。


    “队长,你不觉得奇怪吗?同样是寄托厚望培养的独生子,潘灏的亲妈会说自己儿子不是这样的人,甚至不相信儿子会犯法。怎么彭凤香光说培养徐竞有多不容易。”


    “不同的家庭背景会导致父母观念不一样。”


    “不,有些东西还是一样的。”月拂说:“他们花高成本养育徐竞,目的是养儿防老,这很明显,也没什么问题,奇怪在,彭凤香没有对儿子犯法走入歧途的痛惜,反而是对他们高成本低回报的不甘心。”


    陆允习惯性皱眉,“你是说他们不在乎徐竞。”


    “不是不在乎,是没有那么在乎。”月拂眼神示意陆允看向徐强,“你看,他爸看上去像局外人听故事一样。”


    “所以你刚才把杯子送常主任那去了?”陆允赞许道。


    “我只是觉得他们夫妻能生出一米八几的徐竞,挺基因突变的。”月拂端起杯子准备喝水。


    “这水冷了。”陆允拦下杯子,起身去换热的。“冬天不要喝凉的。”


    陆允重新装了一杯热水,掺了一点凉水,温度入口将将好,“徐竞在读初中那会应该遇见了改变他人生的某些事,虽然男孩子去了外面读书很容易变坏,但是徐竞变的很突然。”


    月拂双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而且他没读书之后,父母失去对他的管控,关系闹很僵,但是后来徐竞又给他们打生活费,挺费解的。”


    “感觉徐竞想狠心切断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成功。”


    他们尽可能了解了徐竞年少时的情况,但是这对夫妻,不对是彭凤香,始终会把话题聊回如何望子成龙上,姚睿快要被折磨的生无可恋了,求助似的看向远离喧嚣中心的两人,月拂接了个电话。


    然后她和队长说了点什么,队长眉毛半挑,高深莫测地看了过来。


    陆允走到老夫妻对面,敲了敲桌子,打断姚睿的问询,她欣长的影子投在桌上,双手撑在桌沿微微俯下身,缓缓问道:“徐竞真是你们的亲儿子?”


    174


    第174章


    ◎徐竞◎


    凌晨一点半,审讯室正式开始审讯。


    徐竞听到关门的声音,眯瞪着眼看向来人,“两位警官还加班啊。”


    陆允不为所动拉开椅子坐下。


    “你银行卡里的三十七万不是留给你爸妈的,”陆允直截了当问他:“你想留给谁?”


    “不留给我爸妈,还能留给谁?”徐竞处变不惊。


    “你真当他们是爸妈?”陆允掀起眼皮看向他。


    只见徐竞脸上淡淡的轻松神情消失,神情阴鸷。陆允知道这次审讯绝对稳了。


    陆允:“你这笔所谓干净钱,要想留下来,给你真正想给的人,就要看你表现了?”


    外面答应回家而复返的月拂开门进来,戚小虎回头,“月拂,你不是回去了吗?”


    月拂刚才其实走了,只是当着陆允的面假假上了车,让司机打个转给送回来,徐竞的审讯她可不想错过,“我来旁听一会。”


    一会?林煦同情的目光瞧了眼里面,又是一个管不住老婆的。


    “既然你们查到了,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徐竞问:“我的钱真的能给我姐?”


    陆允根本没查到徐竞上面有个姐姐,只知道他是抱养的,亲生父母是谁根本来不及查,“你只要证明这三十七万不是违法所得。”


    徐竞咽了下口水,“是我工作攒的,里面的钱是干净的,我姐是个苦命人,她现在一个人带着女儿,不容易。”


    你姐不容易,难道别人就容易了,陆允冷冷地看着他。


    徐竞说:“我在读小学的时候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村里人背后议论的话我听见了,开始我不信,后面去镇上读初中,班上有个同学说我和初三的某个学生长很像,我好奇,过去看了,是真的很像,那时候我才肯相信我是抱养的。”


    “后来我打听到了,他家里还有个姐姐,没上学,在学校附近超市打工,供他读书。我故意去了那家超市,她一眼认出了我。”


    徐竞在一岁半被亲生父母以五千块钱的嫁给卖给了徐强夫妇,他姐姐当时极力反对,弟弟是她在带,送走的时候追出去好几公里。徐竞不能接受自己被亲生父母卖给徐强的事实,也清楚知道了自己是他们养老的工具,除了向家里要更多的生活费,他开始自毁式的报复。


    他不专精学习,加入各种学校社团,认识各种形色的同学,成绩下滑,没考进重点高中,普高上了一年半坚决不去上学,挨了一顿鞭子后,从家里跑出来,去找他姐。


    他姐确实是个不容易的女人,徐竞辍学的时候她刚和第二任丈夫结婚,也劝过徐竞回去读书,好歹有个高中文凭,徐竞没有上学的心思,怎么劝也没用,用初中文凭进了一家黑工厂,待不住流水线的工作,又去学了厨师,最后他姐让他去学开车。


    徐竞喜欢开车,车窗涌进来的风,不至于让他觉得人生死气沉沉,“我拿了驾照去了城里,那个时候工作还是很好找的,有证识字去哪都能找到工作,离开老家,外面复杂的社会没人关心你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只有活下来挣口饭吃。”徐竞说:“我能给吴默当司机,是因为驾龄老,话不多,很顺利就聘上了。”


    “给大少爷当司机就一点不好,随叫随到,但是钱给的多,吃住问题自己解决,”徐竞嘲讽道:“他们有钱人屁事是真多,大半夜跑腿给他们买酒买套,有时候还要送喝到半醉的陪酒回家,吐车里的洗车费还不给报销。”


    “吴穹就是那时候找上我的。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汇报吴默每天的行程,跟哪些人往来。多一份钱不挣白不挣,吴默这人男女不忌玩得很花,那些巴着他的人在背后翻他白眼,转头又笑脸相迎,虚伪。张鑫不一样,他对吴默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哪怕后面跟着张鑫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后来我才知道张鑫也和吴穹有合作。”


    “靠!”林煦骂道:“吴穹藏得可真够深的。”


    “你们当时知道彼此的合作吗?”陆允问。


    “不知道,张鑫发生那件事过完暑假去上大学了,这点我还挺佩服他的。”徐竞笑道:“吴默这人也贱,非要找过去,在校门口堵张鑫,还送一车的玫瑰花,当着学校那么多人的面,张鑫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们以为是花花公子找到了真爱?其实是吴默喜欢热脸去贴冷屁股。至于张鑫是怎么弄死他的,我确实不知道,后面我离职了。”


    陆允问:“你在批发市场送货,张鑫找你送私单,你明知道里面是人,为什么没有选择报警。”


    “要挣钱啊,”徐竞说:“我姐嫁的第二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没生下儿子,对我姐非打即骂,我让她离婚,她又舍不得孩子,而且离了婚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用,她爸妈知道她被家暴也没出来替她主持公道,就拖着,她一个女人,要带孩子要上班,很辛苦。”


    “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姐,我学厨师,学开车的钱都是她付的,没钱吃饭也是她给我打的钱,她那个丈夫把她打住院,摘了一个肾。”徐竞绷不住地红了眼,“我姐当时才28岁,摘掉了一个肾,才离得了婚。”


    “她没读什么书,轻松的工作要文凭,又少了一个肾,体力活也干不了,还带着五岁的女儿。她没地方去,我就把她们母女接到了我那。一个人还好,三个人的开支就有点不够了。所以张鑫找到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我姐要看病吃药,外甥女要读书。”


    陆允很想让自己去同情眼前的嫌疑人,糟糕的家庭,被当做物品送掉的人生,唯一给过他关怀的亲姐被家暴。也难怪他会说‘活下来才有选择’。但她不会信,当一个人谎话说太多,到了说真话的时候,信的人反而不多。


    “你脸盲捅伤一位无辜路人恐怕另有隐情吧?”


    “是,那是张鑫第一次接的单,说是去玩玩。没有别的要求,把人捅伤就行,我提前去那边踩点,熟悉环境,当快递员是真辛苦,那个扔我鱿鱼的女人,我也挺想干掉的。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完成了计划我们就走了。”


    “张鑫觉得这种单子来钱慢,周期长,自己琢磨出一套模式,就是你们后来知道的,把年轻女孩的照片挂上去,价高者得。丁岩有过在海外的经验,哪怕是外国用户看中的货,他也能给人送出去。张鑫挣的大部分钱都换成了虚拟货币,这个我就爱莫能助了。”


    “我们这些年确实没干人事。”徐竞说:“我没后悔过,只要我姐和她女儿能安稳渡过这一生,我没什么好后悔的。他们花五千块想让我负担他们往后半辈子,该还清的我都还清了,我谁也不欠。”


    “谁也不欠?”陆允冷哼道:“你经手过的那些受害者,她们欠你什么了?”


    “这是她们的命。”徐竞毫不犹豫地回答。


    月拂在外面掰了下指关节,嘎达几声,是她表达愤怒其中一种。


    “说说你们使用的平台。”陆允很快压住自己的情绪,继续冷静推进。


    “张鑫用的多,而且他经营的很好,我也有账号,只不过懒得经营。”徐竞说:“这个平台对近几年的新用户很严格,我们这种老用户登录还算简单,能看到的东西也多,上面五花八门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我有一部旧手机,在我姐住的房子的抽屉里,上面有我登录过的地址。”徐竞放弃了挣扎,“你们去的时候,不要影响到我外甥女,她马上要期末考了。”


    姚睿起身送过去纸笔,让嫌疑人把地址写下来。


    写完地址,陆允又问:“你知道张鑫会去晏城?”


    “从那个女的过来没抱孩子,我就知道我们大概是要完了。我本来不同意这一单,因为有个小女孩,我们一直做大人生意,半大点孩子要是卖了,谁知道能活多久,但是张鑫说对方指定要的是母女,而且我们也很久没收入,也不知道还能干多久,有一单是一单吧。”


    “回答我的重点。”陆允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张鑫肯定会去找吴穹,他俩手里各自握着对方的把柄,紧要关头当然是去找吴穹合适。”徐竞顿了下,说:“但是我没料到张鑫会死在晏城,他死在那只能是吴穹干的。”


    “你怎么知道张鑫有吴穹的把柄?”


    “有次去晏城,他看到路边公交站上的广告,吴穹穿着西装人模狗样的。他连司机都收买,还会是什么好人,张鑫就指着路边广告,说‘伪君子,吴穹当之无愧’。”


    既然聊到了吴穹,陆允问:“张鑫让你处理的行李箱,地址是他给你的?”


    “是,张鑫说那边山上有个坑,让我往坑里丢就行。”


    姚睿忍不住愤怒地问:“你就丢了?是生是死不知道你就丢了?”


    “死了,箱子里是尸体,我送第一个箱子的时候就知道了。”徐竞冷笑:“他们有钱人玩的花,我要挣钱,丢个箱子而已。”


    “丢你老母。”戚小虎在外面爆粗口。


    “兄弟冷静点,”林煦揶揄道:“这家伙还要送回晏城受审,我们那骂得比你狠多了。”


    月拂很沉默,她静静望着里面,她现在敢确认,他们和三年前行动打击的不是同一批,张鑫应该是受人启发才有了和徐竞等人的合作模式,至于受谁启发就很值得研究了。


    175


    第175章


    ◎我没有资格?◎


    月拂先一步回到了办公室,陆允下达几道指令把人派了出去,结果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本来应该回家睡觉的人,凌晨三点出现在办公室。


    “别告诉我你失眠失到了办公室。”陆允脸上的不悦相当明显。


    月拂不为所动,眼睛一弯,“你就当我是梦游游过来的。”


    陆允深吸一口气,在快发火的边缘,月拂旋即说:“距离天亮没几个小时了,我拉来了省厅的技术支持,很多人都没睡,我不喜欢搞特殊。”


    陆允抬手看了眼手表,“还有几个小时,你要不去宿舍躺一会?”


    “不困,不躺了。”月拂拒绝的很干脆。


    陆允走过去,想要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还是弘珠的口供复核结果,“我不着急要结果,现在徐竞招了,丁岩的证词真伪没有那么重要,你还是回去休息。”


    “我认为很重要。”


    “理由?”


    “他们在国外的很多事情我们并不了解,全凭丁岩弘珠相互指证可信度一般,况且丁岩在国内和别人有合作,其中会不会有弘珠的参与”


    “国外的事情我们管不到,我们的任务是还原受害者名单,找到受害人的下落,将涉案嫌疑人全部归案,跨国调查,你该交给对外部门接洽。”陆允抓住她握鼠标的右手,“月拂,不要越界!”


    陆允这话说的很重,月拂听出来了,但她一脸冷淡,抬起头又对陆允微微一笑,“查案没有越界一说,有疑问要核实,这是工作原则。”


    两人平静对视,谁也没有要退一步的意思,陪陆允一起进来的林煦大有看热闹的闲情逸致,也不劝架,当壁上观。


    大概十秒左右,陆允松手,开口道:“哪里有疑问?”


    林煦:得,又是个在老婆面前无底线退让的人。


    “我在和相关人员沟通了,队长,你去休息一会吧。”


    林煦:瞧瞧,这是什么倒反天罡的可怕发言。


    陆允脸色果然更难看了,冷道:“我没有资格?”


    “倒也不是。”月拂叹了一口气。


    月拂很少叹气,至少在陆允面前从来没有过,导致陆允怀疑自己是不是逼太紧了。


    “丁岩和弘珠的口供在非法组织购买人口集体□□上是出入不大的,丁岩不敢具体交代受害人数,弘珠也只敢承认辛安一位死亡的受害者而已。”


    “那什么?”林煦举手提示还有个大活人在场,“这是我能免费听的吗?”


    陆允没好气瞟了她一眼,“麻烦过夜费结一下。”


    这下林煦更加放心大胆在一边旁听,月拂继续说:“他们都不傻,多余的人命就是更高的处罚,弘珠借口说两个别墅她一个人管不过来,另外一个交给了司机瑞安管理,这期间要是有别的人命,往瑞安身上推是最保险的方式。弘珠就是这样干的,丁岩在国内,只负责往外送,人最后死没死他确实不知情。”


    “这个瑞安是哪人?画像有没有?我能帮上忙吗?”林煦存在感超强三连问。


    “国外的也能帮?”陆允问。


    “要看哪个国家,如果是大漂亮国的话,我应该能帮上,我老婆在那搞犯罪研究课题,和联邦有合作,老厉害了。”


    月拂纠结了三秒把画像推过去。


    “你现在能去休息了吗?”陆允惦记着月拂还在康复的身体。


    月拂在意的倒不是瑞安能不能被找到,她在意的是扫描件上的三个点。审讯弘珠的人,月拂认识,组里另一位情报员,资历比自己还要老,也是奚禾手把手带出来的,之前合作过,他没有在口供上做记号的习惯,或者是自己没注意?


    该打点的基本都打点了,月拂现在只需要等徐竞的手机拿回来,自己在场旁观就行,对此她不再坚持留办公室,“你宿舍钥匙给我吧。”


    陆允从抽屉里把钥匙给月拂,“左边抽屉有新牙刷,冷了就开空调,遥控器在右边抽屉。”


    “我知道了,手机拿回来了通知我,我帮你们连线省厅技术。”


    等人走了,陆允林煦进了小办公室。


    “你非得把人赶走,”林煦调侃说:“这样搞得咱俩有什么见不光的交易似的,我可是清清白白,一辈子忠于老婆的。”


    陆允面无表情坐下,也不知道林副支队城墙厚的脸皮是怎么练成的,八成是鞋底子抽出来的。


    “关于蒋厉,晏城能查到的只有这些?”陆允没有乱七八糟的废话。


    “这还不够啊,一个骗女性生孩子的人贩子,这还不够?”林煦后知后觉,道:“你要说行踪的话,确实没有了,案发这么多年,这估计嫌疑人早改头换面。说不定换个城市如法炮制,继续吸血别人。”


    陆允深深吸了一口气,蒋厉这方面的压力也不小,她用右手指腹揉着太阳穴,疲倦道:“确实如法炮制,1104专案因他而起,王丽丽曾经给他生过俩个儿子,全被夭折了。”


    “卧槽,这男人还真是”林煦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蒋厉的恶劣,为了防止暴露自己肚子里少得可怜的墨水,她说:“你不打算让月拂知道你在调查蒋厉?”


    陆允微一点头。


    “你俩可真够有意思的。”林煦以过来人的经验奉劝道:“有些事还是摆在台面上说清楚比较好,免得到时候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她要是肯告诉我,我也不至于自己查。”陆允看向林煦,“你帮我保密就行。”


    “保密可以,”林煦二郎腿吊儿郎当地翘起,“到时候月拂从其他渠道知道,不要怪我身上就行。另外晏城的案子”


    “晏城的案子归你们,我们没有抢功的不良嗜好。”陆允说:“徐竞在这边交代清楚了,你们可以把人带回去,晏城的调查我们不插手,但是吴穹作为买凶杀害张鑫的首要嫌疑人”


    “懂。晏城还是要和方陵合作的,我们两部门共同端掉这个平台,我会作为晏城方面的传声筒,第一时间同步晏城的调查,只不过你们得尽快。”


    陆允抬眼问道:“假期快用完了?”


    “我家那位不喜欢方陵,又是过敏又是感冒的,你们市场监督管理不知道干什么吃的,五星级酒店的床单都不换。”


    “这不归我管。”


    “没让你管,就是大冤种找你吐槽下消费市场把消费者当韭菜割的乱象而已。”林煦在这耗到很晚了,她得回去陪人睡觉,哈欠连天说:“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我得回去睡会。”


    林煦走后,陆允开车去了盖峰提供的地址,开车过去挺远的,在一片人迹罕至的山里。


    陆允将车停在一处农舍前面,还没敲门,门就开了,盖峰站在堂屋,“队长。”


    房子里还算干净,看得出来是刚打扫过,也不像是没人住的地方,从里屋走出来一位头发干枯瘦骨嶙峋的年轻人,两眼窝深深的凹了下去,陆允一看这就知道这人有过吸|毒|史。


    盖峰看出陆允的担忧,毒虫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但是他们为了搞到毒|资连亲妈都能出卖,最不可信也最可信的极端。


    “这是童翔,上个月才从戒毒所出来。现在手里没钱,我把消息发出去,只有他回了我。”盖峰让童翔把手机拿过来。


    手机上有一张照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蒋厉身上还有没褪干净的年轻人气息,应该是刚出社会那会。


    童翔说:“我很早就认识蒋厉,他很受人欢迎,没办法爹妈给的基因好,而且他这人实诚,很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


    陆允问:“怎么个实诚法?”


    “他这人很擅长交朋友,很多女的愿意给他花钱,当然他本人也大方。”童翔说:“据我知道的这家伙是不缺钱的。”


    “他的钱是女人给的?”


    “他自己是这样说的。”童翔笑笑说:“他之前想带我一起发财,可惜我嘴笨,没有他那样的口才。”


    “他的发财方式是让你骗女孩生孩子。”陆允霜着脸。


    童翔嘿嘿一笑,“警官看来你也是调查过了。蒋厉他确实是让女人给他生孩子,找年轻身体好的,好好哄着,花不了多少钱,男孩价格比女孩高。他在外面租了很多房子,只要快生了,他就在边上守着,他跟我说过,有个不能生的大老板,八十万要个儿子,龙凤胎一百五十万。就问你心不心动吧。”


    盖峰削了下童翔后脑,“你小子是不是也干了?”


    “没有没有,蒋厉知道我粘了冰,后面没找过我了。”童翔摸着后脑一脸讪讪。


    了解完情况,陆允带上盖峰一起离开,她不经意问起前下属:“派出所工作怎么样?”


    “闲的时候扎堆,忙的时候没人搭理,派出所的小年轻不是我们这些职场老油条一个个暮气沉沉的,刚从学校出来的年轻人很有朝气,昨天局里一个实习的小姑娘被当事人气得在办公室边骂边哭。”盖峰走哪都带他的保温杯,他喝了一口茶,感慨说:“跟年轻人待一起,感觉自己都年轻了。”


    “你适应就好,”陆允由衷道:“线人那边按我们刚才商量的,继续盯着,有人发现蒋厉的行踪第一时间通知我。”


    把盖峰送到家,已是早上五点多,天边蒙蒙亮,陆允忙了一晚上的脑子也是一片混沌,群里庄霖发来消息:【手机拿到了,通知技术部门到位。】


    月拂手机开了提醒,她紧跟着回复:【我通知省厅技术做好准备。】


    176


    第176章


    ◎队长,这个月你得养我。◎


    早上九点,一大队办公室。


    “准备好了吗?”齐浩在远程的那边和他的同事问方陵的技术人员。


    “准备好了。”


    徐竞这部老手机上外接了一根特殊数据线,为了防止这个平台的反追踪机制察觉,他们模拟了这部手机的请求ip,设备型号,以及修改过的定位。


    登录页面上只有两个黑框,填入了徐竞提供的用户名和密码。这是目前网安技术唯一拿到的登录地址,一大队会议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线,市局搞技术的几乎全在这了。


    这种专业级别的追踪一大队的非专业人员只有在边上看热闹的份,看热闹不代表他们不紧张,徐竞要是给的假密码,很可能功亏一篑。


    齐浩在视频那边说:“开始登录吧,一旦发生请求我们能把所有请求头记录下来。”


    登录按钮进入灰色加载验证状态,一群人盯着电脑屏幕上一百多像素大小的按钮,页面出现了一个转动的加载动画。月拂看到旁边跳变出一堆请求的控制台,手心捏了一把汗。


    一群人秉着呼吸盯着屏幕上逐渐变短的滚动条,请求像瀑布倒灌的水,新请求把旧请求不断往后压。


    “成功了。”月拂看到绿色状态码200,紧接着是更加迅速的数据返回,很快将页面铺面,显示登录成功。


    模拟器上的鼠标是一个圆点,技术人员在进行页面操作,齐浩说:“保持浏览状态不要停,我们这边需要追踪服务器IP所在地。”


    平台页面是暗黑风,有很多种语言,月拂建议说:“选择地区,盲目浏览请求数据很可能被对方发现。”


    技术人员选择了地区,然后页面切换成了熟悉的文字,结果页面很简洁,像是早期论坛,只有标题,标题相当炸裂。


    技术人员选了一条足够炸裂的标题:【有人想尝尝人肉的味道吗?可以先从屁股吃起。】


    里面是个异食癖发的帖子,他邀请和他有相同癖好的人,互相品尝对方身体某个部位,如果不想割自己的肉,要付钱,十克一千块,仅支持线下交易。


    后面是好几百的回复,有调侃的,有吐槽的,还有寻求交易的。


    【卧槽,哥们,你是真重口味。】


    【别吃脑子就行,脑子有朊病毒】


    【割的时候要麻醉不,我这有药。】


    【一千块十克,你以为你唐僧啊,有这钱我买金子不香,次个屁的屁股肉】


    【一千块十克,还不如大街上装精神病找个人咬一口。】


    【对,最好找年轻柔嫩的小姑娘,惨叫肯定动听】


    【在哪,一千公里之内可以考虑,我胳膊上的肉口感应该很好】


    【割自己肉!还不如啃别人】


    【我可以,怎么交易,帖主多大,太老了啃不动】


    一直往后翻,看得人头皮发麻,不知道谁说了句:“我早饭都要吐了。”


    返回界面往后拉,卖偷拍私密照的,往同事杯子里加料,虐待小动物的,这些只能算小喽啰,平台只有文字没有图片,全靠描述,甚至还有一个虐待杀人的帖子,帖主说全程有两个多小时,需要看的话两个币。


    “充值看看?”月拂提议。


    “这篇帖子很久了,下面全是差评,”技术说:“有人冲了钱,帖主没给视频链接。下面有人说是骗子,有人回复说看过,视频精良。这是托吧?”


    “对,充值,”齐浩激动道:“只要有充值,银行那边的钱会被转出去,这样不就可以定位资金流向了,快找找充值入口。”


    “就买这个吧,两个币的。”月拂说。


    技术点击购买,弹出一个二维码付款框,一个币五百,难怪下面有过人说是骗人,一千块花出去什么也没看到。


    月拂正要拿手机付钱,忽然顿住,“用我的银行卡付款会不会和徐竞本人的账号产生冲突?”


    “不会,*嫌疑人不是说了么,这个平台都没有实名认证的机制,”齐浩说:“你等等,你把银行卡告诉我,我让银行那边实时监控。”


    准备工作做好,月拂完成了一千块的支付,她这边显示付款给了一个私人账户,为了验证收款方是否全部为私人,月拂还买了几个□□的服务,小半个月工资没了,纯私人收款方。


    “不对吧。丁岩不是说这上面能接单吗?”戚小虎疑惑道:“连个需求单子也没看见啊。”


    管博说:“废话,要是真有那么多买凶杀人的单子,那不乱套了。你当天底下全是买凶杀人的有钱人呐。”


    “有人接单了,”技术说:“月拂,你刚花四个币买的□□找来了。”


    “呦呵,居然还有聊天入口。”齐浩兴奋道:“你们聊,我来定位。”


    技术说:“对方问我们在哪,在哪合适?”


    “方陵。”


    对方回复:【方陵太远,跨省了,要加钱。】


    月拂说:【问下加多少,能不能多带几个人过来,钱不是问题。】


    对方回复:【哥,带一个人过来至少一千的差旅费,至于服务期间产生的费用我们面交,我这有很多货,您要挑几个?】


    “好家伙,捅了淫窝了。”庄霖说:“你们继续聊,我把隔壁扫黄打非叫过来。”


    月拂又付了三千定金,齐浩说:“这个ip定位有点复杂,你们线下把人摁了吧。”


    扫黄打非组长推了推眼镜,“没问题。”


    平台上所有数据被固定取证,为了防止账号有异,齐浩让这边先暂停浏览,他们那边着手解析平台服务器ip所在地。


    月拂戳了戳陆允,“队长,溜出去买吃的吗?”


    从六点开始准备,到现在她们水米未进,现在停下来喘口气还真有点饿了。


    技术追踪的事情有专业人士负责,陆允带着月拂去楼下便利店。


    月拂在旁边哈欠连天。


    “昨天让你回去睡不睡!”陆允劝道:“下午回去补个觉。”


    “你不也没睡,咱俩谁都别说谁。”月拂抹了下困出的生理性眼泪。


    陆允垂眼看向她布满红血丝的眼底,心疼道:“我们不一样,我熬习惯了,你底子不好,能睡就睡。感冒是彻底好了?”


    “嗯,好了,”月拂轻松道:“头不疼,嗓子也好了,我声音你听不出来?”


    陆允听出来了,总是要再确认一遍才放心,“看样子是好了。”


    两人一起走进便利店,陆允去了饮料区,月拂先给自己拿了个好开的三明治,给陆允选了个饭团。感冒好了不需要吃药,月拂给自己拿了瓶拿铁,自动付款机前面月拂好奇问领导:“我的钱什么时候能退给我?”


    陆允给其他人也买了醒神的饮料,“要到结案清算违法收入的时候。”


    “大意了,”月拂帮陆允掀袋子,嘟囔着:“这个月生活费没了。”


    “你差这点?”陆允听着好笑,一屋子人就她挺身而出要付钱,完全不需要拦着。


    “不差我也不想给这些违法乱纪的人。”月拂说:“队长,这个月你得养我。”


    “养,我匀你一口吃的,为了防止你跟我吃太寒酸。”陆允笑笑说:“我尽快帮你把钱追回来的,记得我的好就行。”


    “我记得,队长你很好,会记很久的。”月拂认真脸。


    记得就好,只要让月拂工作,她暂时能忘了那些压住她喘息不得的情绪。


    陆允拎一大袋饮料,月拂抱着轻一点的大袋零食,今天办公室是空不出来了,技术支队驻扎在一大队的办公室。


    常捷乐道:“诶呦,陆队,下血本了啊。”


    不算是血本,陆允适当的人情往来还是懂的,技术支队过来帮忙,也有了结果,理应犒劳,不然一大队在市局的风评要沾上铁公鸡评价。


    外间让给技术支队做临时办公场所,他们进了陆允单独的办公室,本来不大的空间,挤下六个人显得格外逼仄。


    庄霖把椅子推给月拂,“月拂,你坐。”


    月拂客气道:“大家都没坐,我还是站着吧。”


    管博也推了下椅子,“你可是我们一大队的智囊,你可得坐着。”


    月拂盛情难却坐在了陆允对面。


    “现在他们使用的平台已经被攻克,估计会忙一段时间,平台规则还需要技术深挖,”陆允说:“张鑫和徐竞使用是同一个平台,两个账号下的内容有很大出入。”


    月拂打开手机在看技术群里的消息,说:“齐浩在对张鑫的账号进行解密,有徐竞账号的加密过程,相信很快就能反解码。如果破译成功,能登录的话,我们就能知道张鑫在平台上交易过多少次。”


    戚小虎感慨,“总算是要结束了,这案子查的我人都要冒烟了。”


    “晏城那边怎么办?”管博问。


    “晏城有晏城的调查人员,我们需要确认受害者人数,还要负责将人找到,”陆允可不认为案子要结束了,她看了眼划拉手机的月拂,说:“后面才是大工程。”


    姚睿问:“咱下午审丁岩吗?”


    陆允还不确定,垂眼敲着桌子,丁岩也使用平台,在上面接过单,未必会告诉他们账号


    咚一声,月拂手机砸在桌上,很大一声动静,只见她用力捂着左耳。


    大家都被吓一跳,陆允腾地站起,“怎么了?”


    月拂惨白着脸疼得五官皱一起,这种尖锐的刺痛来得非常突兀,像是用烧红的毛衣棒针从她耳朵里伸进去搅。她浑身直冒冷汗,眼前一片花,说话声夹在刺耳的忙音中,她紧紧抓住陆允的衣袖。


    177


    第177章


    ◎你想要我休息是吗?◎


    市一院耳鼻喉科,医生做完耳镜,没发现中耳病变,对于月拂这种突发性的疼痛比较有经验,考虑到她的职业,例行问了几个问题,月拂一一作答,医生皱起眉头然后长长嗯了一声,陆允听的心里一阵发慌。


    紧接着医生说:“情况有点严重,持续性耳鸣还伴随电击样疼痛。”医生站起身,“我们来做个简单的听力测试。”


    月拂进入隔音室。


    医生在给月拂戴耳机之前,叮嘱说:“听到声音就举手,无论声音多小多短暂,没听到不要猜也不要给随意反应。”


    月拂点头。


    陆允看到医生在外面的电脑上操作,屏幕上有个控制赫兹阈值的按钮,在1000Hz的纯音下,月拂没给反应。


    医生打开右侧声道,月拂在里面举手。


    左声道阈值调到1500,月拂也反应。


    屏幕图像的声音波形图,一浪一浪冲击着陆允的心脏,像是有双大手握住了她的心脏,往两个相反的方向拧着掐着,令她喘息不得。


    医生将左声道阈值调到了4000,月拂依然没反应。


    难熬的听力测试结束,月拂左耳听力明显下降,陆允等着医生宣判结果,喉咙里像是梗了鱼刺,声带一震动就会疼。


    医生问月拂:“以前耳鸣会伴随尖锐的疼痛吗?”


    月拂回答:“偶尔会有,但不是今天这种尖锐的疼,耳周胀胀的疼一会就好了。”


    “现在头晕不晕?”


    月拂说不晕。


    医生手指放在键盘上,“你是警察,平时工作压力大不大?”


    月拂往陆允站着的位置看了一眼。


    医生以为是职场小年轻怕领导,故意往严重了说:“你这是压力导致的病理性耳鸣还伴随突发的听力下降,严重程度会导致失聪,越早重视起来越容易康复。”


    医生用到了康复,陆允在边上听着心都凉了。


    月拂淡然道:“我觉得还好。”


    陆允忍不住问:“医生,她这种情况要住院吗?”


    “住院倒是不用,主要是压力,我就算让她住院,压力还是在,先吃药观察。”医生叹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导致突聋的案例也不是没有,你是领导,要不放几天假,让小姑娘放松放松,我可以配合你开病假单。”


    上午刚攻克嫌疑人使用的交易平台,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月拂突发神经性耳鸣,陆允垂了一眼着坐在凳子上乖巧的月拂。


    她的压力不是来自工作,休不休息,对月拂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最后月拂拒绝了医生开假条,表示压力不是来自工作,会回去吃药观察。她们在一楼取药窗口取完药,月拂跟在陆允后面,不敢走旁边。


    陆允停下脚步,侧身问:“你昨晚没睡好,我送你回家休息,好不好?”她在征求的同意,月拂的左耳突发性神经疼痛,中度听力损失,陆允必须在月拂右边说话,才不需要重复。


    “你想要我休息是吗?”月拂晶莹的眸子看向她,里面澄明一片,对自己听力受损的事实表现的云淡风轻。


    陆允不希望月拂这么平静,太平静总显得她过于在乎别人,而不是在乎她自己。陆允也知道月拂是不想让她担心,这种懂事,更令她心疼。


    “是,我知道休息不能纾解你的压力。”陆允心疼道:“既然不休息,就好好睡觉,睡饱饱的,好吗?”


    好不好?好吗?陆允的询问句式基本以祈求的语气结尾。


    月拂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她主动握住陆允的手,五指相扣,“我不会给你拖后腿。”


    陆允眼圈瞬间发烫,月拂好乖,她好听话,可是她又那么痛苦那么压抑。


    庄霖开车停在了领导公寓下面,陆允送月拂回到家,等着她洗好澡出来,送上水和药,“你要是睡醒了,时间不是太晚的话可以回单位。”


    月拂仰头吞下一把药,而后眼睛一弯,“要是没醒,你回来要给我带宵夜。”


    “好。”陆允拆下干发巾用干的另一面擦头发,“想吃什么?”


    “想吃点甜的,你带什么都行,我保持期待。”


    陆允帮月拂吹干头发,又看着月拂上了床,看了眼手机的电量,“我记下了手机电量,你要是没乖乖睡觉,我会知道的。”


    月拂躺在被窝里,伸手握住了陆允的食指,“领导好幼稚。”


    “你不幼稚,你听话,”陆允勾起食指,月拂四根手指被她勾着,轻轻说:“月拂最听话。”


    陆允走后,睡意迟迟不来,月拂躺在床上左手包住左耳,又换右手包住右耳,左边的啸声确实比右耳小很多,左耳前两天还贴在贺祯的胸膛,那种不是错觉的安静,反而让她在喧嚣中沉下了心,现在她左边的世界安静很多,反而更喧嚣,她用左手拍耳朵,脑子里听到了嘭嘭嘭的响。


    车门嘭地被关上,陆允在副驾,庄霖轻车熟路地开回市局。


    两分钟后,陆允实在无法无视庄霖欲言又止的眼神,“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庄霖嘿嘿一笑,“队长,月拂住你家?”


    陆允手机上翻着压力导致的神经性耳鸣的修养方案。确实有很多压力大的年轻人会有相同的症状,有人推荐冥想,有人推荐做瑜伽,最高赞说的是:辞职,弃考,降低期待当咸鱼药到病除。陆允退出页面,这些都不适合月拂,“你不早知道了吗?”


    庄霖默然,领导的私生活最好不要多嘴,他说:"要不给月拂放几天假吧,我看她确实挺累的,好朋友在自己面前出了事,网上又出了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她看见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她要是肯休息,能休息就好了。”陆允无奈地望着两边拨开的道路,月拂要是能像规划清晰明了的城市道路一样就好了,自己足够了解,能走最短的路径到达目的地。但月拂不是,月拂面临一道难题,也是摆在陆允面前的难题,不是亲身经历,这种难题旁人解不了,就连自己解题的方式也很笨拙,陆允再清楚不过了。


    回到单位,常主任过来关心道:“月拂没事吧,我看她刚才脸色煞白,不会是发什么急病吧?”


    陆允没什么心情,“送回家休息了。”


    “你说你也是,也不给人家放两天假缓缓,”常捷自以为替月拂痛心道:“这姑娘,这个月也太倒霉了,哎”


    常捷关心完,戚小虎又过来,“队长,月拂没事吧。”


    “没事,开始着手准备丁岩的审讯吧。”


    陆允小办公室再次坐满,为了防止回答重复的问题,陆允先告诉队员:“月拂左耳突发性听力受损,你们以后和她交流尽量站在她的右边。”


    “啊?”姚睿担忧道:“听力受损听着很严重啊,能恢复吗?”


    “能的,因为是突发,有恢复的可能,你们在她右边说话不要太大声。”陆允不想他们过多的讨论月拂,“现在开始商量下丁岩的审讯对策吧,老姚你先。”


    姚睿翻开笔记本,“我们前几次的审讯方向侧重点不一样,一次是为了拿到丁岩经手过的受害人名单,一次是为了研究他和弘珠在犯罪事实上的轻重划分,两次审讯他都不太配合,只要涉及他自己的罪责,回答都是闪烁其词,尤其事在海外那段时间,丁岩几乎把能推的都推给了弘珠。”


    管博说:“对,我用月拂后面教的方法,又确认了几位受害人,月拂还在核实。”


    陆允认真听着,“我们可以确认丁岩是国际人口贩运上的一环,和张鑫徐竞有合作,他从国外回来的这几年不可能只和他们合作。”


    领导点到为止,其他人瞬间明白了,丁岩迟迟不肯告诉他们平台登录方式,还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嫌疑人越遮掩说明问题越大,真要是像他说的,只和张鑫合作,那他又怎么会收到杀掉张鑫的私单,而且还能单独联系吴穹。


    陆允在白板上画下丁岩和吴穹的连接直线。


    “我们在审讯过程中发现丁岩确实不认识吴穹,但是他对于吴穹可能报复的恐惧表现的又很真实。”陆允问众人,“吴穹和张鑫认识,那么吴穹作为有名的青年企业家,为什么会认识一个国际人口贩子?”


    队员还真被问住了。


    陆允盖上记号笔,“或者我换种说法,丁岩是怎么认识的吴穹?”


    “通过张鑫?”戚小虎犹犹豫豫。


    另外几位队友送去你小子可以啊,总算给你聪明了一回。


    “不一定。”陆允说:“我们说少了个人,蒋厉。”


    姚睿一拍脑门,“是啊!差点忘了。蒋厉也认识张鑫,他们算是合作关系。”


    陆允把自己的调查告知队友,“根据可靠线报,我了解到的蒋厉,从很年轻的时候就诱骗女性给他生孩子,然后将孩子转手卖掉,以此牟利,而且他还有发展下线的可能。”


    “所以王丽丽之前给他生的两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夭折,是被他卖掉了!”管博惊叹道。


    “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陆允道。


    “我去,怎么我们查的案子,涉案嫌疑人多多少少都跟人口交易有关。”胡咏挨个总结说:“我们最开始查到的张鑫他妈妈,不就是张金保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徐竞是被亲爹妈卖掉的,丁岩弘珠他们完全是人贩子,受害者全是女性。”


    女性本身就是行走的提款机,劳动剥削,性|剥削,这些价值榨干后还有器官,还有子宫,哪怕是是死后,还有人骨市场需求,这个世界的某些人对女性天然的带有预谋。底层女性,从出生那一刻起便要面临各种不同的压迫,能在海平面上看到的冰山,往往意味着冰山下还存在着更大的冰山,那是不被看见,没有声音的静默。


    陆允吐出一口气,说:“我们要找出丁岩和吴穹产生关联的关键所在,先从徐竞着手吧。”


    178


    第178章


    ◎林煦:我怎么感觉我挺多余过来一趟的◎


    审讯室,徐竞再度坐在审讯椅上,肯配合的嫌疑人会比不配合的嫌疑人提审次数更多,一旦嫌疑人愿意配合交代,会有多次补充细节的审讯。


    徐竞一脸坦然,“我的账号能登进去吗?”


    姚睿作为主审,“登进去了。”


    徐竞笑了,“你们看见了吧,上面什么人都有,所以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平台,总有种人类要完蛋,这世上没好人的错觉。”


    姚睿没接下这句话,问徐竞:“丁岩杀了张鑫,对于这个结果你并没有很意外?”


    徐竞想了想,然后说:“没什么好意外的,他要是去找吴穹拿着把柄要挟吴穹,吴穹落井下石也不那么意外。”


    “不那么意外?”姚睿捕捉关键词,“你好像很了解吴穹。”


    “不能算是很了解,他们商人是逐利的,没有利益只有隐患的存在,要是找上门来谈条件,一辈子受人威胁,”徐竞笑着问姚睿:“警官你想想,要是你是吴穹,会让一个底层在头顶上耀武扬威。”


    “你看上去可不像是只读了初中的人。”


    “这些东西书上不会有的,社会上混久了,不想学也懂了。”


    “所以,对于吴穹指派丁岩去杀害张鑫,你也认为是意料之中?”


    “丁岩还是挺让我意外的,毕竟他是客户那边的人。”徐竞自己纠正道:“不对,是张鑫想让我认为他是客户那边的人,张鑫肯定是认识丁岩的。”


    “吴穹能指定丁岩,吴穹肯定也认识他,至于是怎么认识的,那我就不知道的。”徐竞说:“或者我可以给点适当的建议,你们最好能去查查吴穹,这人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谦谦君子。”


    “你知道点什么?”


    “吴穹这人很有城府,我之前答应帮他监视吴默的行踪,在得知我离职之后,他主动找过我一次,问我接下来做什么,可能是怕我到处乱说,给了一笔好处费,还不让我给别的有钱人当司机,在我去批发市场当司机那会,还偶尔能看到有人监视我。”徐竞嘲笑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就是听到手机里面有女人的惨叫而已。”


    “惨叫?什么样的惨叫?”


    “我想想该怎么形容,反正听着不像是床上那种,”徐竞眼珠子转了转说:“被打的惨叫吧,我听过,丁岩招呼不住那些女孩的时候,动起手来的那种惨叫。”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姚睿说。


    “对,很久了,我就听到那一次,然后那月结钱的时候,吴穹亲自过来,还多给了一万,让我嘴巴老实一点。”徐竞见怪不怪道:“他们有钱人有点奇怪的毛病挺正常的,吴默之前喜欢去的那家会所,叫水什么什么的。”


    “曲水流觞。”姚睿帮他补充。


    “诶对对对,那里面玩的人才是真的花,几叠钞票堆着,让人当狗爬都不算什么,不管下限多低,有的是人排队。估计是吴穹太在乎外面的形象,这种人需要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帮他干脏活。”


    徐竞的审讯结束的很快,他们回办公室商量了一会,又马不停蹄去审丁岩。


    丁岩大概是适应了,被拷进审讯椅一脸淡定,哈欠连天。


    管博忍不住呛他,“这都几点了,你还犯困。”


    丁岩无所谓,说:“这地方太难睡了,只有床板连个铺盖也没有。”


    管博哼道:“要铺盖,你老实交代完,早点给你送看守所,那里有铺盖。”


    丁岩反客为主,吊儿郎当道:“你们今天要问我什么,我知道的都已经交代了。”


    “你给吴穹送过多少女孩?”庄霖问他。


    “我说了我们在加密平台上交易,我不知道对方是你们说的那个吴穹。”


    庄霖就差眼睛里没蹦出火星子,“那我问你,在晏城,你送过多少女孩?”


    “晏城,那边不多,估计就一两个吧。”


    “送去了哪?”管博又准备铺开那堆照片。


    丁岩见机求饶,“警官能别给我看照片了吗,这些来来回回我看的都要吐了。”


    陆允在外面提醒,“确实不适合再给他看了,月拂的方法只适合在短期内快速辨认,看多了嫌疑人不认识也认识了,他要是随便指认几个,还会扰乱调查。”


    管博放下照片,“你确定只有一两个?我们查到要是多了,算你扰乱调查。”


    丁岩叫屈,“是真的一两个,况且我又不能保证他只找我不找别人啊。”


    “所以这个客户是张鑫介绍你认识的。”庄霖陈述道。


    “是,张鑫嫌他单子小,钱也给的少,我就捡点张鑫不要的虾米吃。”丁岩看对面两位不信他,苦着脸喊道:“千真万确,张鑫是挣大单的人,这种小气难伺候的客户,他不要也正常。”


    “怎么难伺候?”


    “他喜欢年轻的,最好是不到二十岁的,黑色长头发,不能太胖,还必须是单眼皮。”丁岩骂道:“跟他妈后宫选妃一样,我哪有这么多资源去给他选,最后还是我和张鑫合作。”


    “张鑫那边的货先让他选一波,要是他看到有合适的,我坐地起价,成交之后,我和张鑫再分钱。”


    陆允听着轻轻捂住了腹部,戚小虎在旁边,关心道:“队长,你不舒服?”


    “没事。”陆允被气的胃疼。


    “你们的交易地址在哪?”


    “地址不固定,我记不太清,而且每次都是把人放下就走,我们是不见面的。”丁岩说:“对方很谨慎,我们有一两年没合作了。”


    在丁岩写地址的时候,管博告诉丁岩:“我们登上了徐竞的账号,你们使用的平台已经被锁定,找到你的账号,只是时间问题,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丁岩听后,一脸凝重,半晌后,“不是我不说,是我登陆的设备被我销毁了,这个平台的登录很严格,设备不对会删号。”


    管博不信,“照你之前说的,完成一单销毁一台设备,那重新登陆要怎么弄?”


    “张鑫会给我一个邀请码,只要在登录的时候输入邀请码就不会被销号。”


    庄霖收好地址看了一眼,“那你杀了张鑫,还有谁能给你邀请码?”


    丁岩被问住了,然后腆着脸说:“我是准备干完这一单洗手不干了的。所以才把张鑫的手机也一起销毁了。”


    陆允在外间,认定丁岩没有配合问询的打算,嫌疑人避重就轻,无非是为了减轻处罚。


    一大队队长小办公室,现在是下午六点,林煦来了,她坐在唯二的椅子上,高调翘起二郎腿,手里是丁岩写的地址,“这开阳道,向西,算个屁的有效地址。就算有监控,猴年马月早被覆盖完了。陆队你可真会给我上难度啊。”


    “丁岩还给了点有用线索,吴穹喜欢二十左右岁的黑长直单眼皮的女孩。”


    林煦牙疼般地啧了一声,“每年有大把的黑长直单眼皮女孩二十岁,好歹给个具体。”


    陆允把月拂抽屉里整理好的照片,按条件挑出几个符合条件的,连同个人信息一并给了林煦。


    林煦草草一翻,头大,“你也太具体了连外省的都有,有失踪信息没有具体的位置,难度依旧存在,我试着把信息同步回晏城,希望那边能给点有效的线索。”


    “我们假设啊,”林煦把材料放下,“先假设,张鑫和吴穹多年前就是一丘之貉,吴穹先是说服张鑫配合他,让吴默染上吃小药丸的毛病,顺理成章弄死了吴默。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合作,然后张鑫这人由俭入奢易,过不回清贫日子,刚好吴穹这人有点见不得人的癖好,再然后这俩货一拍即合,张鑫负责满足吴穹那方面的癖好,然后吴穹负责给钱。”


    林煦一拍手掌,“多好,你看他俩这不就皆大欢喜了,一个发现了创造财富的另一种途径,一个得到了满足。至于吴穹为什么要卸磨杀驴,肯定是张鑫手里有他非常忌惮的证据,杀人动机就有了。”


    “我觉得你还是先让晏城确认另外两个行李箱内的尸骨身份比较重要。”陆允说:“按时间来算,凶案发生在吴默死亡之前,当时张鑫还没到由奢入简的时候。”


    “难搞,”林煦掰着僵硬的脖子,“徐竞不知道死者身份,张鑫又死了,哪怕他们三个人当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分个先来后到。吴穹那边早派人盯着了,行程没有任何异常。”


    “你们审过他一次,早打草惊蛇了。”陆允不客气道。


    林煦问:“他们使用的平台,有几成把握?”


    “攻克平台也未必能锁定吴穹,没有实名机制,就算是拿到了吴穹账号的信息,上面的交流对话阅后即焚,我们怎么证明吴穹是账号的所有者。”


    “不是还有交易货币。”


    “加密货币还在推进,吴穹不是那么大意的人。”陆允说:“寻找吴穹的犯罪事实,还是不要指望这个了。”


    “我怎么感觉我挺多余过来一趟的。除了给我一个没什么用的地址,一些受害者外貌描述,别的一概没有。”


    陆允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确实有难度,所以吴穹的压力还是分给你们晏城吧。”


    再晚一些,扫黄组把月拂花了几千块跨省买的提供特殊服务的团伙给骗上了高铁,省厅技术查到在交易完成的一分钟内交易账户将百分之三十的交易额,汇进了一个离境账户,在肉眼看不到的数据世界,一场紧张角逐拉开了序幕。


    179


    第179章


    ◎左边,好像听不见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月拂也没去单位,陆允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个慕斯蛋糕,收银台结账顺手拿了瓶甜牛奶。


    到家的时候家里没开灯,月拂从下午一觉睡到现在,陆允本打算把人叫起来,到房门口想想还是算了。月拂这段时间睡不好能多睡一会是一会,有了前一次被双手反绞的经验,陆允草草洗漱进了自己房间休息,进房间之前还没忘记把蛋糕放冰箱。


    陆允躺床上睡意全无,拿出手机联系自己战友,询问对方事情查的怎么样。


    对方也没睡,回消息的速度相当快:【电话方便不?】


    陆允回复方便,电话很快进来了。


    陆允联系的这位战友毛莘莘,当年两人读军校一起刨过泥坑,在部队时一起执行过几次任务,有着深厚的革命战友情,毛莘莘因为个人能力突出后来成为了一名情报侦察兵,现在在部队的情报部门当领导,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她先开口:“我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查这人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陆允想了想,“没关系。”


    毛莘莘说:“没什么关系,你查她干什么?”


    “我现在负责调查的案子,和她三年前参与的计划多多少少带点联系。”


    “看来你还是做了点功课的。”毛莘莘在那头说:“念着我同学战友的情谊上,我只说一次,你可不许告诉其他人。”


    陆允:“当然。”


    毛莘莘说:“奚禾之前是X小组情报组组长,三年前执行卧底计划反水,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陆允直觉不对,奚禾要是反水后下落不明,月拂不至于揍文朔,然后被处分回警校读研,她怀疑毛莘莘情报的真实性,“你的消息可靠吗?”


    毛莘莘被质疑也很淡定,“可靠,当年的计划部署,我也是参与了的,奚禾给出两次假情报,两次解救计划都不太理想,X小组差点因为行动失败被特别行动小组给合并了。上面觉得这件事太不光彩,一直没对外公布,我也是作为参与人员才知道一点内幕。一开始没人怀疑奚禾,X小组成立之初她就在,而且她家有红色背景,她本人向来低调,从没出现过失误。高层有人怀疑X小组内部会不会有人被腐败,查的可严格了,不仅X小组全员被查,连我这边缘参与人员都查秃噜一层皮。”


    “到最后,以一个下落不明结束了调查。”


    陆允听得直皱眉头,问毛莘莘:“你认识月拂吗?”


    “月拂啊,我还见过呢,奚禾手底下搞情报分析的一个小姑娘,我听说她打了她领导的领导,还是当着你们公安部领导的面,是真勇啊。”毛莘莘感慨说:“这姑娘也是莽,她是奚禾从警校一众萝卜丁里挑选出来的,亲自带教,风口浪尖还当着领导面动手,是真不把自己仕途当回事。”


    陆允沉默,月拂年轻比自己还冲动,但以她的性格,如果不是气的不行,未必会动手。


    “你刚说,奚禾和你现在调查的案子有关?”毛莘莘在那边语气稍显夸张,“国际人口贩运组织难道卷土重来啦?不能吧,我最近没捕获到类似的情报啊。”


    陆允:“还在调查,不方便透露,不过还是谢谢你。”


    “欠我一顿饭。”


    “行,欠着,有机会一定请。”


    电话结束,陆允盯着手机静默息屏,关于奚禾有两种说法,在月拂那里,奚禾是牺牲,在部里奚禾是下落不明。


    月拂在行动失败后离开X小组,她回学校几年,和外面发生了断联。而且她和前同事的联系很少,不了解调查结果很正常。


    三年前在方陵的计划失败,市局大换血,自己还是个小喽啰没有被波及。这些事情的发生一定有先后联系,三年后月拂毕业成功进入了方陵市局,谢尧又把王丽丽的案子交给一大队,然后月拂顺理成章又重新调查起了国际人口贩运。


    一次两次是巧合,巧合多了反而有种刻意。一种被她们忽视的刻意


    陆允实在是太困了,她两天一夜没睡,实在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消耗发现当中的诡异之处,被子一盖,先让大脑得到充分休息再说。


    她这一觉睡的不踏实,各种奇奇怪怪的梦,一会是小时候丁瑛问她数学考了多少分,一会是自己离家在部队高强度训练中吃不饱,毛莘莘带她摸到炊事班去翻吃的。找来找去之找到一袋豆沙小面包,还是月拂喜欢的便利店那款,两个饥肠辘辘的人,在半夜拆开一袋面包,弄出悉悉索索的动静。


    不对,陆允*睁开眼一下坐起,她现在醒过来了,深夜里,她确实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没道理啊,家里连零食都没有不可能有老鼠。


    她下床穿拖鞋,打开房门,还真有老鼠,是一只一米六几的大老鼠,站在冰箱前啃芹菜。


    陆允将灯打开,两人不约而同眯起了眼。


    月拂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嘴里还叼着半根西芹,在厨房的冰箱前眨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一脸错愕望着她。


    陆允想笑又不敢笑,凌晨三点爬起来翻冰箱,肯定是饿得受不了了,她踱步过去,“我给买了蛋糕和甜牛奶,怎么不吃?”


    走到厨房门口,才看清月拂嘴角有奶油,甜牛奶的瓶子空空如也倒在厨房岩板上。


    原来是买少了,失策。


    月拂把剩下一截西芹塞进嘴里,咔吱咔吱吃完,陆允问她:“饱了吗?”


    月拂摇头。


    凌晨三点多的深夜食堂,陆允在帮月拂煮水饺。


    “你饿也别直接吃冷的东西。”陆允强调说:“还是半夜吃这么凉的东西。”


    月拂站在她右边,听不太清,便问:“你说什么?”


    陆允心一揪,把人圈进怀里,把脑袋靠在月拂右肩,说:“以后你饿了,可以叫我起来给你煮宵夜。”


    月拂小声道:“我怕吵到你。”


    陆允抬手顺起了月拂睡乱的头发,“你要是吃坏了肚子,比吵到我睡觉要严重得多。”


    月拂没有应声,陆允紧了紧手臂,“知道了吗?”


    “知道了,”月拂挣开陆允的手臂,“水沸了,我去外面等。”


    陆允煮好饺子没有着急端出去,月拂刚才吃了冷的,又吃热的搞不好要闹肚子,她把煮好的饺子过了两边凉白开,确认不烫了才端出去,另外准备了一小蝶酱油,一碟醋。


    “吃吧。”


    月拂夹起一个饺子蘸了点酱油往嘴里送,边嚼的同时又夹一个蘸醋也要往嘴里送。


    陆允抓住她的手腕,温声制止,“月拂,我们不着急,慢慢吃,好吗?”


    月拂自从贺医生出事以来,吃什么都很着急,明明嘴里还在吃,食物又要往里送,吃的很赶时间。


    陆允盯着她一颗一颗吃完饺子,直到月拂把筷子放好,她问:“饱了吗?”


    月拂点头。


    陆允把碗筷收进厨房不准备收拾,月拂还坐在餐桌前不动,陆允关上厨房推拉门,“不睡了?”


    “我睡很饱了。”


    “要不陪我睡会?”陆允问她。


    月拂只是抬头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陆允知道这种没有立刻得到回答的问题,多半是月拂不想。


    她抬手揉了揉月拂发顶,“那你回房间躺着,等天亮了我们去上班。”


    月拂回小房间,陆允回主卧。


    两个人都睡不着,月拂最近话少,不难猜出是因为贺医生的缘故,陆允只能尽量不去触碰这块伤疤。这种级别的创伤,一时半会好不了,陆允能做的只有盯着月拂的正常生活作息,能陪着就陪着。


    她在手机上搜索压力导致的神经性听力受损的治疗方案,大数据为她推荐了最近的耳鼻喉专科医院,陆允想着该怎么把人哄去住院治疗,就听见小房间的门开了,拖鞋在地板上的摩擦声,没走几步,然后是脱鞋的声音。


    陆允起来一看,月拂团着被子躺在了沙发上,她走过去问:“怎么睡这?”


    月拂把脑袋蒙在被子,听着瓮声瓮气的,“房间里太闷了。”


    太闷还睡被子里?陆允也不是很懂,她在沙发边上站了一会,弯腰抽掉沙发靠枕,不由分说地挤进了被子里。


    “沙发太窄了,你睡不好的。”月拂说。


    “反正也没几个小时了。”陆允搂紧月拂,心满意足道:“让我抱一下也好。”


    月拂没再说什么,任由陆允抱着她,没一会她从陆允怀里抬起头,在微曦的光亮中,对陆允说:“你叫下我。”


    陆允轻轻地喊她的名字:“月拂”


    月拂安静了两秒,然后在陆允怀里扭了两下调整姿势,说:“再叫一次。”


    陆允闭着眼,带着节奏轻拍月拂的手背,用同样温柔的语调再次叫了月拂的名字,声音尾调轻缓下滑,是掩不住的困顿。


    陆允在沙发上一觉睡到天亮,她醒的时候月拂还在怀里睡着,她轻手轻脚爬起来去洗漱。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月拂穿着睡衣坐着沙发上,用食指堵着耳朵,还以为她耳朵又开始疼了,陆允走过去,“耳朵又开始疼了?”


    月拂看着眼前的陆允,用食指堵住右耳,拽了下她的睡衣下摆,“你和我说句话。”


    陆允有些紧张,又怕月拂听出来,于是弯下腰,笑着对月拂说:“小宝,早上想吃什么?”


    月拂愣愣看着她翕动的嘴唇,脑子是持续不断的电流忙音,她听见自己隔着一团浓雾的声音,“左边,好像听不见了。”


    180


    第180章


    ◎为你心忧◎


    爱立耳鼻喉科医院。


    主治医生观察完患者情况,说:“安排住院吧,这种单侧突聋有72小时的黄金治疗期,越早介入治疗效果越好。”


    “住三天就好了吗?”月拂小声问医生。


    “要看你的恢复情况,打底要三天,你这是压力导致的突聋,稳妥起见最好配合心理疏导一起,”医生问月拂:“劳拉西泮吃过吗?”


    “没有。”


    “没有就好,你要是吃过,治疗效果不会太好,”医生叹了一口气,“你们年轻人压力大,从耳鸣开始就该上医院的,扛着扛着就崩了,我给你配合劳拉西泮一起用,可以适当缓解压力和焦虑。”


    医生又问:“有胃病史吗?”


    月拂回忆了一会。


    医生担心患者没有将身体情况告知清楚,把用药可能会出现的风险告知,“你这个情况只能用激素药,但是激素药副作用很多,可能会导致失眠,胃出血之类的情况。”


    “应该是没有的。”月拂模棱两可,她上次犯胃病还是贺祯读博那会。


    医生严肃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应该没有是有还是没有?”


    “医生,她除了吃的少,有少食多餐的习惯,胃病是没有的。”陆允替她回答。


    “没有就好。”医生系统录入给药方案,“家属去缴费,护士会给你们安排床位。”


    “有独立病房吗?”陆允担心月拂跟别人住一起会不习惯。


    “有,你们要独立病房是吧,我让护士长安排。”


    就这样月拂戴上了住院的小蓝手环,医生在病房告知治疗方案,除了激素药还有高压氧治疗,陆允听到医生说激素药会导致胃口变差,问月拂:“我去给你买个早饭?”


    月拂摇了摇头,“不饿。”


    一旁的护士长说:“姑娘,我劝你最好吃点,激素药不仅会导致胃口变差,还会胃反酸,你到时候想吐胃里都没东西吐。”


    陆允去买了早餐回来,点滴已经滴上了,月拂躺床上看着她走进来,绕到右边,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突聋患者的忧心忡忡,她用很轻松的口吻说:“队长,我开始无聊了。”


    “才刚躺下你就无聊。”陆允把早餐拿出来,“给你买了豆沙包。”


    反倒是陆允,好像生病的是她本人,愁眉不展的。月拂用没打针的右手握住陆允的手腕,“72小时的黄金期呢,你眉毛皱的好像我这辈子都不会好了一样。”


    “别瞎说。”陆允将眉心舒展开。


    月拂拿了一个豆沙包,说:“我不能躺一天玩手机。”


    陆允说:“想玩一天还不行,九十分钟的高压氧治疗不能带手机,只能干躺着。或者我回家给你挑几本书过来,让你打发打发时间。”


    月拂犹豫道:“你上班会迟到。”


    “迟到一会没关系。”


    “那帮我把床头柜的阅读器带过来,上次住院贺祯给我的,里面有好多书我都没看。”


    月拂提到贺祯的时候,神情自然,像是在说一位许久不见的朋友。


    陆允答应了下来,回家取了阅读器,充电器,再回到医院的时候,无聊的病人在接电话,“解码成功就能登上去,你们怎么不开始试?”


    陆允一听就知道是省厅技术打来的。


    月拂认真听着,陆允把东西放下后,听到她说:“我知道了,我们这边会提审另一位嫌疑人,方便你们模拟设备。”


    挂断电话,陆允问:“省厅有结果了?”


    “省厅破译了徐竞登录平台的加码算法,然后用解码规则破译了张鑫访问平台携带的参数,得到了登录名和密码,现在他们需要确认张鑫之前使用的设备是什么型号防止触发反追踪。”


    “这么快?”之前一直没有进展,昨天登录一次,今天就有了结果,省厅那边是什么间歇性突击调查速度。


    月拂说:“有徐竞提供原始的登录密钥,经过加密算法传递参数,就是我们查到的张鑫出租屋那段乱码地址,接收目标服务器再解码,有原始请求字段反向再解码的难度不高,这个速度算正常。”


    “但是我担心一个问题。”月拂忧心道。


    “你都住院了,能让自己歇会吗?”陆允把家里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月拂选择性听不见陆允的话,自顾自说:“平台上面的沟通阅后即焚,比如徐竞的账号,如果另一方没有找他,这边是没有沟通入口的。我们要怎么确定张鑫在上面具体产生过哪些交易?”


    陆允看月拂苦思冥想的样子,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病号要有病号的自觉,住院了就把心思收一收,专案调查有我们在。”


    月拂漂亮的眼睛一弯,“我是为你心忧。”


    陆允感觉自己才是躺病床上的那一个,这人半点病号的自觉都没有,陆允弯下腰把月拂左侧的头发拢到耳后,“为我心忧就争取快点好起来,好好利用黄金恢复期,争取只休3天病假。好吗?”


    月拂眼睛眨了一下,乖顺说好。


    陆允向支队后勤提交了月拂的病假申请,没一会后勤来敲她办公室的门,“陆队,月拂的病假申请你没写截止日期啊。”


    “我不确定她的治疗什么时候能结束,就没填。”陆允在给桌上的多肉喷水。


    后勤不乐意了,“你至少先给个截止时间,不然我不好做考勤。”


    陆允停下手上的动作,默了默,叹道:“先定七天吧,如果治疗要延长的话我再提交。”


    十一点多的时候,去看守所提审徐竞的庄霖和姚睿回来了,徐竞提供了个一个手机品牌具体型号他不确定,只知道型号很老了,物证处一翻,张鑫出租屋有个手机包装盒是该品牌。可以确认张鑫使用的手机是五年前的老款。


    陆允将设备型号给了省厅那位叫齐浩的技术,剩下的只能坐等对方结果。


    谢尧来了,他带来了账号追踪结果。


    “月拂汇过去的钱进入了一个私人账户,这个账户查过了,一个大学生,六年前花五千块出让了自己身份证和名下银行卡,然后有一家他是法人的皮包公司成立,交易款项的百分之三十归属平台,剩下的给交易方,”


    陆允:“也就是说这个平台有国内的技术支持。”


    “提供技术支持的未必知道平台是干什么的,而且国内技术外包数量庞大,追踪是谁买走了大学生的身份信息,更合适。”


    陆允一脸还用得着你说的无语表情。


    “不过不用你操心,我已经联系人员在调查了。”谢尧话锋一转,关心道:“我听后勤说,月拂休病假了?”


    “我让她休的,她左耳听力出了点问题,医生建议住院治疗。”


    谢尧嗯了一声,然后说:“陆队,你觉得月拂的工作能力怎么样?”


    陆允有些搞不明白谢尧这一趟到底是来送调查进度的,还是有点别的阴谋?


    “谢副支,月拂的能力你最清楚不过了,当初不是你极力推荐她到我这的?”陆允一挑眉,好笑道:“怎么今天来问我?”


    谢尧一脸难为,“我这有一份月拂的借调申请,是侦查局发过来的。”


    “怎么连病号也要借调?侦查局的人不至于这么无能吧。”陆允冷声说:“而且月拂是我的下属,她刚入职那会,借调没经过我同意就算了,现在月拂还参与专案调查,要借调还不经过我,未免太过分。”


    陆允脸色非常不悦,侦查局怎么了,官大一级就可以先斩后奏?


    谢尧尴尬笑了笑说:“不是没经过你,是先发给我了,我来征求你的意见,要是你同意的话,我把借调文件发给你,你签过字才能生效。”


    “月拂病了,她需要休息”陆允顿了下,陡然反应过来,这份借调来的时机不对,在专案调查有眉目之后。


    侦查局多的是精英,早不借调晚不借调,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什么意思,想让月拂退出调查?


    陆允板着脸问:“是什么案子让侦查局从下级部门借人?”


    “也不算什么特别的案子,是之前月拂经手过,现在有了进展,她过去再适合不过。”谢尧留意陆允的脸色,补充说:“还有月拂前几天的事,虽然网上关于她的热度词条下去了,但是你看局里这些人哪个不是看见月拂就好奇地打量,大家明面上什么都没说”


    陆允打断他:“大家是谁,你给我个部门,我可以和苏教一起过去给闲得没事干的人来场品德教育。月拂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人有资格对她评头论足。”


    “我当然清楚月拂行为本身没问题,嘴长别人身上,我们也拦不住不是。”谢尧劝道:“我的建议是让月拂去侦查局避避风头。”


    陆允登时火了,“既然月拂没错,她要避什么风头。”


    谢尧脾气出了名的稳定,“我只是过来和你打个商量,初衷还是为了月拂好,你是她的领导不同意我理解。或者你问问月拂的意见。”


    谢尧走后,陆允冷静下来,他不信谢尧是好心,想让还处在风口浪尖的月拂避风头,他要是那么好心就不会把月拂安排进重案支队。但同时陆允也动了恻隐之心,或许让月拂去侦查局待上一段时间呢?专案调查后续的工作强度,月拂的身体未必吃得消,换个城市或许她就把贺祯的事情给淡下去了?


    这些首要前提是月拂能在黄金72小时的干预治疗下恢复左耳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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