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出口,屋内凝滞住一层诡异的氛围,听起来,歌舒涵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倒是莫名其妙。
谁和谁像?屋内就甄莲和宁弈有血缘关系,按理说两人身为母子有点相似也是正常,可无论乍一看还是细瞧,两人除了眼睛有点像外,其他的都不像,宁弈硬挺的五官带了一丝书卷气,甄莲则是小巧五官,柳眉杏眼。
沈荜忍不住问:“使者这是何意?”
歌舒涵走上前,看向沈荜身旁的妇人,她的眼角爬了几丝细纹,面上苍白看不出什么血色,然而五官却是秀丽,尤其是那双明亮如秋水一般的双眸,眼波带笑,流畅的眼部生得和和先圣后简直一摸一样。
越支人称他们的君后为“圣君”和“圣后”,四十多年前,越支皇位更迭之时,圣君歌舒瓘皇位尚未坐稳,就遇到古宛的骑兵战马踏越边境,挑动战事,锣鼓喧天,致使越支整整三年烽火连天。
那时歌舒瓘是发动兵变才夺得皇位,削兵压权,杀了敌对阵营所有的文臣武将,导致战时越支无帅可用。
唯一剩下与他一同打江山的胞弟歌舒涵,可惜歌舒涵并不擅用兵之道,赶去前线抵抗不到三个月,就被古宛大军大败连连,节节败退,甚至在战场上被敌军将帅,也就是云歧将军一箭射瞎了左眼。
当时,四海寰宇无不震惊,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以女人当权的古宛,竟出了这样一个鼎鼎有名的沙场战神。
歌舒瓘急怒之下,不顾群臣劝阻,御驾亲征,安顿好即将临盆的圣后,将监国大权交给国相,却没想到国都原城出了奸细,还正是国相高炎,他实行里应外合之术声东击西,攻进皇城,大肆屠杀越支皇族,彼时圣后刚生产不久,体虚无力,临危托付最信赖的贴身宫女,将襁褓之中的稚子沿着密道送走,及歌舒瓘班师回朝后,斩杀奸相,却再也不见他刚出生的孩子,那名宫女早已不知所踪。
歌舒涵压制住内心的雀跃,害怕惊到甄莲,掷地有声道:“四十年,整整四十年!终于寻到先圣后的遗骨!”
宁弈缓缓地撑起身子,双目与同样一头雾水的沈荜撞上,又看了看神志不清,眼里透露着迷茫的的甄莲。
他问:“使者是不是弄错了,我曾听闻,贵国先后所出,乃为一名男婴,怎么会......”
歌舒涵笑着解释:“那只是先后当年为保护两位皇女安全出宫编造的谎言,后来圣君在那条只有越支皇室才知道的秘道里发现圣后另一位一死拖住逆贼的贴身宫女,她奄奄一息,将先后所处乃一对公主的实情据实相告,圣君刚定国不久,恐有遗漏贼子对两位公主下手,瞒着天下人暗中寻找,只是迟迟不见下落,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让本王在齐悦寻到了公主。”
歌舒涵又小心地捏起甄莲的右手,将掌指露在众人眼前道:“且不说那张脸、这双眼睛像极了先后,这只手掌便是最好的凭证。”
沈荜瞳孔一惊,赘生指!
原来是甄莲的赘生指才让歌舒涵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歌舒涵继续道:“想当年,那名宫女临死前曾说,大公主右手小指处生有一根赘生指,先后说只要能想办法活着,什么都不重要,又狠心将小公主后背烫出一烙印,如若圣君回朝,也好凭二人的自身特征寻回两位公主,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我们找到了,想必是先圣后不忍两位公主流落受难,在天上显了灵......”
歌舒涵一边说一边哀涕纵横:“只是,不知公主为何成了这副模样,而另一位公主又在何处?”
银翠忽上前对着沈荜耳语道:“殿下,当日您命奴婢去查甄夫人时,奴婢确实在卷宗中见过,陶府抄斩后,上等仆婢本应没入掖庭,正因为甄夫人的妹妹后背有疤,有损天家仪容,这才被流放望乡守苦役。”
沈荜捏了捏手心,哪里会想到两个女婢居然是越支国流落到齐悦的公主,这两位公主又好巧不巧入了陶璟之府上,还因他被污通敌叛国之事受牵连,现在一个疯癫丧志,一个身死他乡。
沈荜惋惜垂眉道:“此间因果错综复杂,难以详尽,使者有所不知,甄夫人原是我朝丞相宁策吾之妻,但不知为何,受他囚.禁,遭受非人折磨,所以才成了你看到的这副摸样,至于另一位公主,曾经受陶璟之案牵连,被流放千里,恐已不在人世。”
歌舒涵错愕不已,他对沈荜说的这两位赫赫有名的齐悦宰辅并不陌生,也曾经听说过陶璟之和宁策吾竟是父子的缘故,齐悦还因宁策吾为父伸冤这件事搞得翻天覆地,当初只是当个邻国轶闻的乐子看,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竟会牵连到越支的两位公主。
可偏偏又是齐悦阴差阳错救了两位公主,让她们有了庇身之所,他只能扼腕叹息,果真是天意弄人。
“还好大公主尚在人世,也全了圣君最后一番愿望,好告慰圣后在天之灵。”歌舒涵道,“幸事啊!幸事,圣君若是知道一定会很开心,我这就去信原城,将大公主接回去团聚。”
就在哥舒涵离开原城时,歌舒瓘已经病榻在卧,而他之后新立过两位圣后,第二位圣后留下二女一子,第三位圣后又在生第二个孩子时难产血崩,共留下二子。
歌舒瓘膝下的这些儿女非常孝顺,但都平庸碌碌,唯独第二位圣后留下的独子聪颖敏学,不失为一位继位大才,他也有意将其培养成治国理政的大才,如今他身体欠佳,却在此时寻到先圣后留下的孩子,不只是不是上苍赐予他的悲悯。
宁弈倏地打断他道:“贵使稍安勿躁,我知您此刻定时心切,但母亲病情尚不稳定,恐不宜波转。”
歌舒涵看了看榻上的男子抬眼,他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刚才进门后确实见大公主精神不佳,恍惚间有几分神志错乱的癫狂之兆,罢了,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那我先告知圣君这个好消息,也好叫他心里有个盼头。”歌舒涵转言却对宁弈道,“你小子,前几日宫宴上大放异彩,本王可是亲眼所见,后又临危不乱和王将军制服了赤虎灵兽,当时我就在想,这般英姿飒爽,颇有当年圣君风范,没想到啊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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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叫我贵使?”歌舒涵捏了捏胡须,一本正经地道:“你该叫我外叔祖,哈哈哈哈。”
宁弈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母亲既然是越支的公主,那么眼前这位越支国君的弟弟就是母亲的亲叔叔,那他确实该叫一声外叔祖,但除了宁策吾和甄莲,宁弈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受过长辈的庇护和关爱,血浓于水这个词在他身上体现得不多,他听了歌舒涵的话一下子没转变过来,又有些窘迫。
“哈哈哈哈哈,也罢也罢,你一时难以适应也是常理。”歌舒涵洋溢着笑脸道,“下次,我可要亲耳听你唤我一声外叔祖,真没想到皇兄的亲外孙第一个认的亲人是我,哈哈哈哈......不急不急,你先好好修养。”
哥舒翰满面慈祥,又看向捏着一绺发缕把玩的甄莲,心底亮起一抹哀意问道:
“就是不知道大公主这情况几时能够好转?她们姐妹俩在外面苦了这么多年,真叫我个做皇叔的心疼。”
宁弈答道:“徐太医说她所受创伤极大,心肝脾具虚,也许一觉醒来就已恢复如常,也许这辈子都会这般模样。”
甄莲又像个孩子般笑了笑,眯着眼睛看向宁弈,那神情好似知道说的是她,又歪着身子打了个哈欠,眼皮子耷拉下来。
沈荜见此道:“银翠,带甄夫人下去休息罢。”
银翠上前,一边安抚着甄莲,又一边扶着她的手走出去,甄莲这次却一点也没有闹脾气,乖乖地任由她牵着,只是有点依依不舍地望着宁弈。
宁弈柔声道:“母亲去罢,弈儿晚些来看你。”
这样一句话就像是定心丸般,甄莲看着她点头由银翠领了出去。
甄莲走后,哥舒翰心里放不下,想跟着去看一看,于是也辞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告退。”
沈荜点点头道:“贵使请便。”
俄顷,本来还因人多逼仄的殿内只剩下沈荜和宁弈二人。
两人先是沉默一阵,沈荜凑近问道:“小弈哥哥可觉得还有什么不舒服?”
宁弈道:“一点小伤而已,并无大碍,我昏迷不醒的这几日劳公主费心,还将母亲接到宫里来照顾。”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一时之间,沈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想问问他为什么傻到替自己挡那一剑,又记得他明明可以躲开却又被击负伤,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留下一句:
“你先好好养伤,余下的以后再说。”
沈荜欲转身离开床边,倏地一瞬,却被一只宽大的掌心裹住手腕,宁弈拉着她没有说话,无声的片刻似乎是在挽留。
宁弈半晌才堪堪吐露一句:“臣斗胆请问,那日刺杀之人公主准备如何处置?”
沈荜闭了闭双眼,想起当日宁弈负伤流血时,在她身前对那人微弱地叫了一声“铁离大哥”,便知他们关系匪浅,但又不敢去猜测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女孩转过身道:“小弈哥哥以为呢?”
“求公主绕他们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