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小佑子将雕刻工具和一块上好的木料摆放在卫烨面前。
“主子，您准备雕件什么啊？”小佑子好奇地探着头。
“小鸟。”卫烨将雕刻书翻到木头小鸟那一页，认真地看。
逛早市没买的木头小鸟…就当他雕一只赔给她。
“哦对了主子，”小佑子略显兴奋地说着，“我听说，如果一个女子接受了你的礼物，那基本上…”
“基本上就是成了！”
“什么成了？”卫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小佑子脸颊微微泛红，“婚事呀！”
“…哪儿听来的胡言乱语。”
他只是赔她一只小鸟而已，她是他的仇人，自己怎么可能会与她结为夫妻。
小佑子撇了撇嘴，“主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如果…您有剩下的木料，可否赏赐给小的？”
“随你。”
小佑子咧着嘴笑起来，“多谢主子！”
“你要剩下的木料做什么。”卫烨佯装随口一问。
“其实…”小佑子腼腆地笑了笑，“其实不瞒主子说，小的喜欢小玉姐姐。”
小玉？她身边的那个宫女？
“小的是想，做件桃木发簪送给小玉姐姐。”
小佑子的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
“随你。”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微风裹挟起了些许凉意，院内的树叶微微颤抖，偶尔落下几叶泛黄。
“诶小佑子！”小玉伸手招呼小佑子过来，“殿下的生日宴酉时开始，你可别忘了早些带你家主子过来。”
“好嘞小玉姐姐！”小佑子耳朵尖红红的，接过了小玉手里的蜡烛，“我帮你点上吧。”
“小心蜡烛烫到。”
小玉笑着打趣他一句，“哟，这么细心呀！”
“小玉！”时安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苦着脸说道，“帮我捏捏肩膀吧…”
她从早上就开始梳妆打扮了，几乎在梳妆台前坐了一整天，腰都酸了。
“乐儿的手艺越发精巧了，这妆衬得殿下格外水灵。”小玉边揉着时安的肩膀，边夸道。
被叫做乐儿的宫女不好意思地捂了捂嘴偷笑，“哪儿有，分明是殿下生得漂亮。”
换做之前，时安肯定会仰着下巴接受夸奖，只是今日她累了一天，闻言只是撇了撇嘴。
“什么时候好啊…”时安已经说了三次了。
“好了好了殿下，我帮您整理衣裳。”小玉扶着她站起来，帮她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时安被小玉搀扶着走上马车时，刚巧碰见小佑子和卫烨。
他穿了素色衣裳，简单的服饰却衬得五官格外突出，卫烨听见她喊他的名字，抬起头与她对视。
那人笑着同自己招手，西斜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发丝上，渡上一层柔和的光。
“任务进度上升至16%”
“请宿主再接再厉。”
…诶？
时安疑惑了一下，怎么莫名其妙地上升进度了？
“殿下，再不动身可就要迟到了。”小玉提醒道。
闻言，时安也顾不上盘问零四任务进度上升的原因了，只是应了小玉的话后上了马车。
颠簸许久之后，马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时安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头上的饰品太重了，压得她脖子难受。
“小玉，这些东西，”她指了指头上的花冠，“可不可以摘下来啊…”
小玉无奈地笑了笑，“殿下如果实在觉着重，也得等敬酒结束之后才能摘下。”
时安蔫儿了，只得顶着沉重的饰品和一层一层的服饰进了皇宫。
“其实当公主也蛮累的…”她在脑海里跟零四抱怨，不出所料地收获了对方的沉默。
零四这个系统，貌似只有在涉及任务的时候才会出来跟她说几句，其他时间都装死。
时安习以为常地闭麦了。
在时安已经落座许久后，卫烨和小佑子的马车才刚到皇宫。
小佑子领着卫烨从偏门进来之后，碰上了被时安安排出来接二人的小玉。
“卫先生请随我来，殿下已经等候许久了。”
卫烨点了点头，袖子里藏着的手微微用力，握紧了雕好的木头小鸟。
他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让自己参加她的生辰宴。
望着奢华的堂内，卫烨心底涌上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异样感。
熟悉的是儿时对皇宫的记忆，陌生的是十几载岁月流逝，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卫烨在小玉的带领下来到了时安身边，她的座位旁摆放着另一个狨座，时安示意他坐下。
卫烨明显愣了一下，她的意思是，他坐在她身边吗…
“主子，您快坐呀！”小佑子在他身后提醒道。
卫烨不熟练地坐在狨座上，他同她离的太紧，自己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胭脂味儿。
随着太监尖细的一声“皇上驾到”，所有人起身朝着门口行礼。
时安的余光瞥见卫烨那标准的跪拜礼，心下颤了颤。
莫非…他曾是皇族之人。
随着众人落座，宴席开始，时安只能暂时将疑惑埋在心底。
“公主千岁…”在众人敬酒祝词结束之后，时安迫不及待地摆脱小玉将自己头上的饰品取下来。
沉重的花冠取下之后，时安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紧接着，宫女们端上桌的佳肴美酒，引得她直咽口水。
为了保证妆容精致，她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饱饭，现在早已饿到不行了。
“阿安。”
皇后细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用餐的准备，时安只能端起酒杯听她说祝词。
“愿阿安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在将褚佩兰酒杯中的酒一饮而下时，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时安隐约觉得母后看了卫烨一眼。
…或许不是错觉，毕竟，自己这么没规矩地将卫烨带到宴会上来，恐怕宴会结束后又要被母后说叨了。
歌女们伴随着悠扬的乐曲翩翩起舞时，时安早已沉浸在佳肴的海洋之中无法自拔了。
吃了半饱之后，她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
“卫烨，你吃饱了吗？”她好奇地问道，身边这人明明只吃了三两口。
卫烨却并无应答。
时安疑惑地扭头看时，却对上了他苍白的脸。
“你怎么了？”时安吓了一跳，紧张地问他。
“无妨。”
卫烨强忍着腹部的疼痛，竭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他本就在颠沛流离的日子里患上了胃病，几杯辛辣的酒下肚，胃里早已翻江倒海。
“喂喂，零四！”
时安顾不上保持端庄，慌忙喊着系统。
“他有胃病，不能喝酒。”
零四简单明了地解释了他的状况。
时安心里咯噔一下，低声询问卫烨，“你喝不了酒，为何要逞强。”
“很难受吗？”她担心地看着他。
卫烨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支撑着身体，疼痛让他脸上浮现点点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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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当众出丑…
如果自己当众丢了她的脸，她以后还会像从前那般对自己吗。
他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或许只是因为疼痛导致的胡思乱想罢了。
“小佑子！”时安唤小佑子走上前来，“你扶着他先去偏殿，速去请郎中。”
“我稍后就过来。”
小佑子立刻搀扶起卫烨，“是。”
小玉目送二人离去，扇着扇子的动作不停，心绪却飘向了远方。
殿下如此在意卫烨，倘若真是动了心…
小玉的面色凝重，若只是玩玩倒还好，皇上如此宠爱殿下，即使殿下执意要纳面首也无妨。
只是就怕殿下…
小玉叹了口气，她十二岁入宫，陪着殿下度过十年芳华，殿下待自己早就比亲姐妹还亲。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任殿下委身一个青楼男妓。
“小玉，”时安悄咪咪地拉了拉小玉的衣角，“我想去一趟圊厕…”
小玉抿了抿唇，“殿下是不放心卫先生吧。”
时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轻车熟路地撒娇：“小玉…”
小玉无奈只能依了她，扶着时安离开宴席。
但愿…殿下只是玩玩而已。
走了两步便碰上出来打探的小佑子，在他的带领下二人进了卫烨所在的偏殿。
那人躺在床塌上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起身体。
郎中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下意识要给时安行礼。
“先救人。”时安扶起了欲跪的郎中，焦急地看着卫烨。
“先生请先服下这枚药丸。”郎中将一枚深棕色的药丸递给卫烨。
时安接过小玉手中的碗，抵在卫烨的唇边，“喝些温水顺一顺。”
看着他躺回床塌，眉头逐渐舒展，时安终于缓了口气。
“殿下，先生是因烈酒伤胃导致的腹痛，今后切莫饮酒。”
郎中说着将配好的药递给小佑子，“这药每日两服，饭后服用，连用一周。”
小佑子点了点头，“是。”
时安将碗递给小玉，坐在床边看他，“现在好些了吗？”
卫烨睁开眼，对上她因出汗而晕染的胭脂粉，因为这一遭，她原本精致的妆容被汗水毁了大半。
“抱歉。”卫烨用手撑着床缓缓起身。
他毁了她原本愉快的生日宴，今后，她会厌恶他了吧。
“诶诶！”时安慌忙扶着他，“别乱动啊。”
接着，卫烨将在自己手里攥了很久的木雕小鸟递给她。
“生辰快乐。”
虽然，她的生辰宴已经被自己毁了。
卫烨静静地等待着她的怒火，她会说什么呢…
会不会后悔将自己赎出青楼。
如果是那样，或许今晚她便会将自己赶出去。
卫烨的手指微微蜷缩，触碰着身下柔软的床塌。
那就将他赶出去吧，他已经赔给她木头小鸟了。
剩下的…比如那串冰糖葫芦，卫烨的心底涌上一阵酸涩。
等他复仇之日，留她一命便是。
就当，他还了她的恩情了。
卫烨这边都已经想到了被赶出去后，自己该重回青楼还是继续漂泊时，时安这边——
她愣愣地看着手里的木头小鸟。
“谢谢你…”她带着啜泣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像冬日的暖阳融化积雪。
卫烨的心底荡漾起层层涟漪。
“任务进度上升至20%，恢复积分发放。”
“请宿主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