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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鬼王出世(二)

作者:十三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产屋敷府上的这段时间,上杉月咲翻遍了请求夫人带回来的医书,却都没找到少爷身上病症的踪迹。


    一边烦恼着患者的病情,一边还要被患者冷嘲热讽地刁难,上杉月咲一个头两个大。


    走投无路间,她突然想起老师留下的古籍里似乎有提过一些先天病症的解决方法,但细节却记不大清了,于是向产屋敷的夫人告假回家查阅。


    临走时,葵还特意将她送到了门口,再远却是不能送了,葵不能离府,这是少爷立下的规矩。她眼含着泪,拉着上杉月咲的衣摆:“上杉医生,你要快些回来呀。”


    上杉月咲曾多次让葵改口,但葵坚持要叫她医生,后来上杉习惯了,也不再劝,但两人早已和朋友没什么区别了,平日里上杉月咲休息的时间都是在葵那儿聊天度过的,眼下要走了倒的确有些不舍。


    她也是头一次交朋友:“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上杉月咲摸了摸葵的头,便出发了,走到拐角处时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女孩还站在原处,眼巴巴看着她离去,瞧见她回头,忙不迭地踮脚朝她挥手,看得上杉月咲忍不住笑了起来,暗下决定要早早回来。


    但老师留下的书籍实在是太多了,那点微末的印象让她回忆起是哪本书都困难,更遑论找到对应的解决办法了。


    上杉月咲干脆把书都翻了个遍,这倒的确是很有成果,但那些药材却都是平日里见不着的,等她收集齐时,时间已是到了深秋。


    从板车上下来,上杉月咲和车夫道了谢,还多给了点钱,她又回到了产屋敷府。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她打着哆嗦进去了,走得匆忙,她连换件冬衣的时间都没有。但想着等治好了少爷,她就跟夫人说一声,带葵一起走,她就一点也不冷了。


    府里静悄悄的,但上杉月咲没注意到,她步履匆匆往葵那里赶,寻思着这臭丫头一封信都不回自己的,要抓住臭骂一顿才好。


    可刚走到,她便愣住了。


    葵的院子很小,但她很爱惜,据她说她未出嫁时是没有自己的房间的,只能和妹妹们挤在一张床上。产屋敷家有钱有势,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天大的好事会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在父母的欢天喜地中,她也跟着开心起来了。


    产屋敷给的聘礼足够家里人衣食无忧好几辈子,来到府上后更是拥有了自己的房间,葵很感激,因此对于少爷的那些为难她都不在意,只专心服侍少爷和打理自己的院落。


    上杉月咲记得自己上次来的时候,院子里还摆满了葵养的花花草草,房间里也都是她自己手工编的一些小姑娘家才喜欢的玩意儿。可现在,全没了。


    不仅没了,院门大开着,里头漆黑一片,没人点灯,秋风穿堂而过,上杉月咲还闻到了一股灰尘味道,无一不彰显着主人不在的事实。


    心下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上杉月咲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有人在唤她。


    “上杉医生。”


    上杉月咲忙转头看去,眼中的欣喜在看到那张脸时湮灭了,是产屋敷夫人。


    “上杉医生,您怎么在这?”夫人又瘦了些,尽管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了髻,仍能看见那丝丝缕缕的白发,见上杉月咲没有理她,她又道,“听门房说您回来了,我赶紧来寻了。”


    她眼中闪着那种上杉月咲熟悉的期待:“是我儿的病……有救了吗?”


    上杉月咲换上公事公办的姿态,毕恭毕敬地朝产屋敷夫人行了礼:“是的,不出意外,令郎下个月就能好起来了。”


    产屋敷夫人捂着嘴,惊喜地抽泣了声,她上前拉住上杉月咲就走,那双手不似寻常贵妇般细腻嫩滑,反而如老树枯木,粗粝磨人,偏又用足了力气,如鹰爪般挣脱不得。


    上杉月咲叫唤了两句,产屋敷夫人都似没有听见,嘴里只呢喃着“太好了太好了”,如同魔障了一般。


    上杉月咲只得放弃了挣扎,眼瞅着妇人把自己往少爷那带。


    小半年未见,他更瘦了,皮肤是久居室内的没有光泽的惨白,两颊也凹陷得严重,只是开口仍是熟悉的味道:“不是已经逃跑了吗?这是又来骗吃骗喝了?”


    上杉月咲额角青筋跳了又跳:“在下是去寻找解决之法了。”


    青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和自己愚蠢的双亲不同,他早已看穿了这些所谓医者的骗局,是不会再浪费丝毫期待的。


    产屋敷夫人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孩子,语气哽咽:“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少爷皱着眉,满脸嫌恶地推开了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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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直勾勾看着上杉月咲:“好不起来你就去死。”


    对死字分外敏感,上杉月咲忍不住问:“葵去哪里了?”她连敬称都没带。


    “葵?”青年的眼神居然变得迷茫,似乎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上杉月咲心里爆了句粗口,还想再问,却被产屋敷夫人拦住了。


    “上杉医生,还是先把药熬上吧。”


    “夫人请放心,我只是想问清楚葵的去向罢了,这并不会影响我该完成的工作。”上杉月咲哪能不知道对方的顾虑,不就是怕自己不治了么,但这更让她担心葵了。


    产屋敷夫人讪笑着,似乎在斟酌用词,而那躺着的少爷倒是先开了口,他满怀恶意:“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个上吊自杀的没用废物吗?”


    脑袋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打击了一番,上杉月咲只觉得眼前发黑,她深吸口气:“什么意思?”


    “上杉医生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吗?”青年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他仍咳嗽个不停,但脸上的笑容却比什么时候都要真,“就昨天的事呢,上杉医生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见上她的尸体。”


    上杉月咲握紧了拳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富贵人家比较忌讳府里人自杀这种事情,等她赶到时,葵已经被包裹着运上马车了,准备丢去城外。


    上杉月咲抱着葵的尸体,轻轻抚摸她脖子上被麻绳勒出来的痕迹,上吊死去的人死相会比较难看,可明明葵正是在最爱美的年纪。


    没有跟负责收尸的人纠缠太久,上杉月咲直接去找了产屋敷夫人,以治好她儿子为条件,换取了葵的尸身。


    稍微查查她便知道了真相。


    上杉月咲走后,产屋敷少爷很是生气,认定了她是临阵脱逃的庸医,他命令双亲去把上杉抓回来处死,可是都被驳回了,一腔怒气没处发泄的他便找上了葵。


    一日两日的言语羞辱并不是不能忍耐,但日子久了,产屋敷的辱骂不仅没有消退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在私下相处时,在众人环绕时,不依不饶,见缝插针。


    葵才十几岁,如何忍受得了,在踏上那条不归路时,或许她已明白那四位前任小夫人是如何感受,只是她也未能找出更好的解决方法,便只能跟着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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