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但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与周翎掰扯，只能端着笑脸使劲儿瞪周翎。
周翎无视他的眼刀，施施然笑着。
等了不过几分钟，那小厮脸带笑意地回来了，周翎见状就知道事情成了。
小厮凑到周翎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周翎脸上的笑越发真切了些，钱掌柜瞧得抓心挠肝。
周翎笑着道：“东家说可予姑娘凝脂皂首年盈利的八成，第二年起予姑娘每年两成的利，方子由衿卿阁去官府登记，姑娘不可对外透露这方子出自姑娘之手，也不可将制作方法告知他人，私下也不能再制作凝脂皂。”
连方子都以衿卿阁的名义登记，那就是想要完全买断，撇清与她的关系了，虽然有些霸道，但却正好正中她的下怀。
她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东西出自她的手，至少在她还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不想。
看着周翎递给她的契书，又或者说是合同。
首年盈利的八成以及往后每年盈利的两成，与周翎说的每年盈利的六成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与她一开始计划的每年三成的利来说，也差了一些。
整个模式可以说是有些霸王条款的，既然他们这么做事情，就不怪她坑他们了。
香皂才面世，以衿卿阁的能力，第一年的销售额必然可观。
香皂肥皂她能弄出来，牙膏、洁面乳、沐浴露，也是可以慢慢做出来的嘛……
等其他洗护用品慢慢面世之后，香皂的销售额必然会受到冲击，所以首年八成利，详细算的话，是她赚了。
但有一点，她还是要跟他们说清楚，“此物制作方式并不繁复，若是别家紧跟着作出来……”
周翎依旧满脸笑意，“既是衿卿阁先登记的，没有衿卿阁的允许，别家就是能做也不敢做。”
晓夏心中有些震惊，这到底是本什么书，怎么还玩上垄断授权的招数了。
不过这与她就没有关系了，反正垄断不到她头上。
喜滋滋地签字画押，交出她准备好的方子，“合作愉快。”
周翎早就让人去找阁中专门管理秘方的管事了，这会儿人刚到，赵旭拿过方子瞧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但却没有多言。
衿卿阁的势力遍布整个大裕，一个小丫头，还不敢骗到衿卿阁的头上。
“合作愉快。”
晓夏点点头，拿过对方呈上来的预付金，一边往怀里揣，一边道：“若是制作过程中有任何问题，可以让人来找我——”
想到对方好像没有问过她的身份，再加上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事儿一时间还有点难办。
晓夏想了想，牙膏于肥皂不冲突，其实是可以提上日程的，“五日之后，我会带一个新的方子来，到时候有任何问题，可以当面说。”
周翎轻笑着看向赵旭，赵旭点点头，“就按姑娘说的办。”
口袋里揣着钱，晓夏心中安全感倍增，出了衿卿阁，绕去了首饰铺子里，挑了些耳坠手链让他们送去定北王府后，就晃悠回了榫卯堂。
门口的小厮已经知道她是谁了，看她回来赶紧迎了上来，“姑娘交代的还要些时间，不若去包厢稍等，让荣韵楼送了午膳来，姑娘用些？”
豁！这服务实在是太周到了些，但晓夏还不饿，便拒绝了。
主要是她想回王府吃，自从林启带着人来了以后，王府的伙食质量和水平可以说是直线往上升。
而她的伙食质量，大概是整个王府里最好的，她特意观察过，连傅淮晏的伙食都比不上她。
一开始她吃得战战兢兢，吃上两顿之后也就不纠结了，她猜测是林启嫌弃她面黄肌瘦，一副被苛待吃不饱饭的样子，觉得之后傅淮晏带她出门会丢人，所以才特别提高了她的伙食标准。
不得不说，她猜对了一半，林启确实是担心她出门丢人，在经过傅淮晏点头之后，把她的膳食标准拉到了最高，什么补吃什么，什么好吃什么。
而傅淮晏的膳食标准，是由章璟根据他的身体情况亲自制定的，自然不能什么都往他桌子上摆。
*
其实榫卯堂这些师傅的动作还是蛮快的，而且大概是为了不得罪定北王府，所以基本是两三个师傅负责改造一辆轮椅，他们的进度其实已经到最后阶段了。
“姑娘再等片刻，最后验过质量之后，这几辆轮椅就能送去王府了。”那小厮殷勤地说。
晓夏点点头，心思却不在这里。
从首饰铺来榫卯堂的路上，她特意四处绕着逛了逛，主街上很热闹，但一些巷子口或者是小的路口、墙边，时不时就能见到乞丐。
年纪大的乞丐还好些，占据的都是位置好的地方，年纪小些的就没有什么固定的位置了，都是巷子里到处窜，瞧见衣着还行的，就上去讨钱讨吃食。
只是刚才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她就已经看见好几个小乞丐被随侍推到了。
她虽然自小就在孤儿院长大，但哪怕是在孤儿院，也依旧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胆子大的、性格讨喜的、长得好看的，他就是能多得到一些关注，能不被欺负，能先被好心的爸爸妈妈挑选。
她小时候不懂这些，整日沉默寡言和别人也不亲近，没少被年纪大些的小朋友欺负捉弄，后来领养的爸爸妈妈也不喜欢她的性格，说她养不亲，硬是将她退回了孤儿院。
但那些都还好，至少孤儿院还能保障她的温饱和性命，后来她也学着乖巧学着开朗，希望和院里其他被领走的小朋友一样，能够有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但第二个家庭的养父精神有问题，平日完全看不出来，总对她说自己就想要个女儿，说她和他想像中女儿的样子一模一样。
但喝酒之后就不这样了，他会家暴，会打她和养母，骂养母是不会下蛋的母鸡，骂她是个赔钱货。
她想说不是的，自己不是赔钱货，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照顾他们，但没用，一个醉鬼怎么会和你讲道理。
后来是有一次打得狠了，家中横隔半个客厅的鱼缸整个砸在地上，惊动了楼下和隔壁的邻居，对方上来看到屋里的景象，报了警。
警察上门，把她们母女两人送到医院，又通知了养母的家人。
再后来是她的养母终于决定和养父离婚，她也被重新送回了孤儿院。
……
想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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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晓夏轻轻舒了一口气，松开不自觉攥紧的指尖，没事了，都过去了。
一个念头渐渐在心里发了芽——她想买些宅子。
心中这么想着，她就随口和旁边的小厮聊了起来，“这位小哥知道京中的宅子，大概是个什么价位么？”
“姑娘要置宅子？”
晓夏嗔怪着道：“我就是问问，能不能攒够房钱还不知道呢？”
“京中的宅子可不便宜，位置偏僻的小一些的两进院都要上百两呢！”
这么贵！
晓夏还没说话，那小厮接着道：“姑娘既然问宅子的事，应该是签的雇佣契吧，若是签的卖身契那还没办法置宅子呢，雇佣契的俸银要少些，想在京中置宅子可能困难些。”
雇佣契？她好像是卖身契！而且身契好像还不在定北王府！
卖身契连买房的资格都没有吗？难不成要一辈子寄人篱下。
晓夏心中的震撼，不亚于刚刚知道自己穿进一本狗血文的时候，对上小厮诧异的视线，她干笑了两声，“你知道的还不少。”
小厮挠了挠头，有些羞赧，“前两日张管事刚置办了宅子，我也是听了一耳朵。”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谁不想买房啊。”晓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努力干吧。”
“是呢，家里屋子有些小了，争取给家里换个大些的，城郊三进的那个院子我都瞧好了！等攒得差不多了，就把家里现在住的卖了，凑凑也够了！”
晓夏：“……”小丑竟是我自己。
本来赚了钱还很开心，现在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她觉得心里空空的，有些漏风。
“不过只要不是签了卖身契就没事儿，等雇佣时间到了，可以用攒的银子做些小生意，运气好也能存些钱，卖了身的就不行了，若是偷偷在外面赚钱，被主家发现了，银子得上交不说，严重的是要吃官司的！”
？
这本书的律法一定要这么针对吗？！
想到自己怀里揣着的银票，晓夏连指尖都有些发冷。
她之前在菜市的所作所为傅淮晏都能知道，今天说不准也有暗卫盯着她。
虽然没想过能瞒着他在外面赚钱的事，但其实她是存了侥幸心理的，这小厮轻飘飘的几句话，直接掰着她的脸让她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想存点钱怎么就那么难……
*
听了林启的禀报，傅淮晏了然地摆摆手让人下去了，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想自己逛逛就逛逛吧。
想到林启说她机灵，傅淮晏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机灵倒是不假，但就是胆子太小，稍微一吓就懵了，也不知是怎么养成这般性子的。
林启出了正屋，按照他的交代，差人进宫去请御医。
而后转头往大厨房走，心中盘算着，得让吴斌再加大些那丫头的食补的力度，还得让李嬷嬷带人去西厢，仔细给那丫头打理打理这才行。
明日主子醒来的消息一传开，要不了两日就要进宫，主子如今确实是不良于行了，但当朝皇太孙，太子和太子妃留下的唯一的孩子，绝不能因为一个伺候的下人受人半句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