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在旁边的张黎进自然听见了林启和这小丫头说的那些话，尽管心中看不上，但面上却依旧一副谦逊客气的样子。
“具体要怎么改，姑娘可与堂内师傅详谈。”
他这么说晓夏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微微笑着从善如流道：“榫卯堂事忙，这点小事那就不劳烦张管事陪着了。”
张黎进点点头，吩咐旁边跟着的小厮，“你跟着伺候这位姑娘，万不可怠慢了！”
“是。”
跟着小厮到了榫卯堂后院，就见一排师傅们已经在刚才选好的轮椅前等着了。
有了定北王府做靠山，这些事情沟通起来就简单容易很多，左右花钱的是上帝，主家说怎么改，他们自然没有异议。
首先就是扶手和坐位的地方，要求他们之前多加几层软垫，晓夏考虑了又考虑，还是没敢大着胆子让他们做几个中间镂空类似轮胎那样的软垫。
主要她怕拿回去一下又惹傅淮晏生气，心里盘算要循序渐进的让他慢慢接受比较好。
现在的轮椅其实都很重，傅淮晏臂力惊人，所以使用起来倒是不如她一开始担心的那样困难，但她想着之后如果有可能的话，让造办处打造一台铜制的或是空心的铁制轮椅。
类似现代那样轻巧一些的，这样不论是傅淮晏自己用起来，或者是下人推起来，都要省力很多。
除了增加坐垫以及扶手的舒适度，她又让师傅们把轮椅上一些拐角的地方全部磨成圆弧状，同样包裹上大小适中的软垫，外层附上防水的羊皮。
她暂时想到这么多就先改这些，至于其他的，还要看以后使用过程中的问题，到时候根据相应的问题再改就是了。
交代完师傅们倒是没多说什么，瞧着众人已经在根据她的要求动手了，张黎进安排跟着她的那个小厮殷勤道：“这里交给诸位师傅即可，姑娘尽可放心！改好还要些时间，姑娘不若去里面坐着等，也好用些水果茶点松快松快。”
以傅淮晏在大裕的地位，给榫卯堂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偷工减料阳奉阴违，晓夏摆摆手，朝他道：“茶点就不用了，一个时辰后我再过来。”
说罢，想到自己尖酸的形象，又加了句，“若这次的轮椅再出问题，林伯可不是那般好说话的人。”
小厮赶忙躬身应是，“是是是，绝对让您满意！”
晓夏点点头，这才出了榫卯堂。
这几天晚上她都在想肥皂的事，大厨房有吴斌盯着，小厨房有林启瞧着，她想用府里的厨房做这事儿，那是半点机会都没有的，再加上王府里人多口杂，她就更加不可能自己做了拿出来卖。
不能卖成品，那就只能打配方的注意了。
那天顾良讨饭回来她特意问过他，如今京城权贵世家小姐最爱用的脂粉香膏均出自衿卿阁，听顾良的描述，这家的在京中的地位颇有点垄断上层市场的意思。
晓夏当即就决定先跟衿卿阁谈，若是能谈成最好，谈不成再找别家，总归她手里的东西质量过硬，总能找到合作对象。
揣着几块肥皂，晓夏心情很好的找到了衿卿阁。
其实她也没有刻意找，实在是这衿卿阁太显眼了。
‘楼高三层，铺子门口来往华贵马车，贵女小姐最多的那家便是。’这是顾良的原话。
看着铺子门口络绎不绝的胭粉佳人们，晓夏暗暗咂舌，心中很是满意。
她今日特意从西厢衣橱里挑了一套瞧着不差的婢女衣裳，是以在各富贵人家的丫鬟里倒是不显得突兀。
门口接待的小厮见她没有跟着主子，热情的上前，“这位姑娘可是来取府上主子定好的物件？是哪个府上的，我带您去取。”
晓夏摇了摇头，“不是来取东西，是替主子办点事儿，劳烦带我去找你们钱掌柜。”
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那小厮一时拿不准她找管事是要找茬还是如何，但看她周身服饰就可知其主家身份不低，这样的人家，是断然不能得罪的。
不过几个呼吸间，小厮心中就已经有了成算，笑着引她上二楼，“小的先带姑娘到二楼包厢稍坐，这边让人寻管事来。”
对于小厮的态度，晓夏倒是不意外，毕竟她身上这套衣裳，可是林启亲自吩咐人准备的，绝对符合定北王贴身婢女身份。
这身衣裳一穿，就算她什么都不说，在这衿卿阁里别人也不敢太怠慢她。
晓夏心中暗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钱掌柜此时正在包厢里和主子汇报这一季的经营情况，却被手下人告知有个面生的丫鬟找了来，语焉不详但指名要见他。
钱掌柜摆摆手，有些不耐烦，“这种事情让周翎去处理，没瞧见我正在忙吗！”
小厮原本想应是，但还是补了一句，“那丫鬟的衣着瞧着不是普通权贵府上。”
钱掌柜愣了愣，衿卿阁的小厮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不说别的就说这识人的本事，是断不会出错的。
京城权贵之家众多，哪家有几个女儿，芳龄几许，是否婚配，容貌几何，就连各位小姐跟着伺候的丫鬟姓甚名谁，店中小厮都是详细知晓的，为的就是不怠慢得罪客人。
如今竟有他们拿不准身份的人……钱掌柜眼睛咕噜一转，小心觑了一眼珠帘背后的主子。
“小的去瞧瞧？”
包厢门从外面被推开，周翎朝帘后的人行了一礼，看向钱掌柜慢悠悠开了口，“我与你一道。”
晓夏在包厢里等了没多久，钱掌柜就来了，果真如顾良所说，长得圆圆胖胖很是讨喜。
“听小厮说姑娘有事与我相谈？”
“正是。”晓夏起身微微颔首，开门见山道：”有一桩生意，不知衿卿阁做不做。”
钱掌柜刚进门的时候就在暗暗打量她，瘦瘦小小瞧着就是一副常年吃不饱的模样，但周身的气度却半点不瑟缩，衣着服饰也如小厮所言那般，确实不是普通权贵之家。
看清她身上穿的什么之后，钱掌柜心中更加惊诧，周身上下用的全是锦裳楼千金一匹的云泠缎……别说权贵之家，就是皇子府公主府上也没见丫鬟能这样穿的。
这是哪家府上，是不是有些太奢侈了。
钱掌柜还在心中盘唏嘘着，跟着来凑热闹的周翎轻笑着接过话头，“不知姑娘说的是何生意？”
“自然是共同赚钱的生意。”
晓夏说罢，伸手指了指桌上放着的几枚荷包，“这是凝脂皂，净手之用。”
周翎上前拿起一个荷包，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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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所谓的凝脂皂，拿在手里瞧了瞧。
“用这净手？”
钱掌柜朝旁边小厮吩咐道：“去取些水来。”
晓夏重新从荷包里取出一块，“此物不止可用来净手，也可用来洁面沐浴，去除皮肤上的汗渍油脂等污垢。”
衿卿阁做的就是女人的生意，这东西的价值不消她多言，他们也应当能够想到。
要是连这点商业嗅觉都没有的话，她也不必跟他们谈什么合作了。
钱掌柜和周翎对视了一眼，周翎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手里这枚带着淡淡的柑橘清香，想来剩下几块应是不同香味。”
“只要能够调配，它可以有成千上百种味道。”晓夏点头道。
等酒精完全制备成功，傅淮晏应该会让人把图纸和那些将士一起送往北地，府中那套小的蒸馏装置就可以空闲下来。
到时候她就可以用那套装置做香水或者精油，掺在肥皂里，可不就是能有成千上百种香味了么。
小厮很快端了水来，教了他怎么用之后，晓夏直接让他拿了一块净了手。
小厮道擦干手后闻了闻，“用过之后确实觉得很清爽，还有淡淡的香味。”
周翎闻言来了兴趣，让人重新给他打了水，他自己亲自试了一遍，而后直接道：“姑娘想要如何合作？”
钱掌柜有些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晓夏。
“姑娘能找来衿卿阁，想必对衿卿阁在京城的声誉有所了解，阁中所有的东西皆有专门的制作工坊，每盒脂粉香膏皆由专人负责，经了谁的手，用了几克料皆有备案，衿卿阁是不收外间零散手工的。”
这不就更好办了，她也没那条件自己做零散手工，“钱掌柜这么说，我自然是理解的，毕竟是用在京城贵女身上的东西，万不可出半点差池，三成利，若是能够谈妥，我可以将凝脂皂的方子提供给你们，亲自教你们的人怎么做。”
钱掌柜笑了一声，视线扫过桌上剩下的几个荷包，“这么个小东西，姑娘给张方子就要三成利，未免莽撞了些。”
这就是想要压价了，但三成利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最低分成比例了，看了一眼呵呵笑着的钱掌柜，晓夏转身把桌上剩下的几个荷包揣怀里。
“我能拿出这张方子，自然还能拿出其他的方子，既然与衿卿阁无缘，那便作罢，我去别家碰碰运气。”
能与衿卿阁合作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就退而求其次找别家就是了，总之最低三成利，她是不会再降的。
周翎见状剜了钱掌柜一眼，脸上尽是幸灾乐祸，早就说你这套不行了，这下好了，到嘴的肥肉你送给我，可就不能怪我了。
钱掌柜刚要开口，周翎上前一步，笑着道：“姑娘且慢，不若与在下谈谈？”
晓夏还没说话，周翎直接道：“四六分，衿卿阁只要四成，但姑娘往后其他的方子，得先与衿卿阁谈，若是谈不拢，才可卖与别家。”
这个人顾良没跟她提过，她一时有些拿不准他的话能不能做作数。
周翎自然看出了她的犹豫，笑着朝她讨了一块新的，转身递给小厮后又耳语了几句，小厮捧着荷包出去了，周翎转头道：“姑娘可否稍等片刻？”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