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堂?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一时间,邱箴差点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没错,”徐盈笑嘻嘻地捏起一块猪蹄放进嘴里,“小周鹤他没有说错,副使您也没有听错。”
“那林三姑娘确实是要开间学堂,她这些日子买了书案和书椅、笔砚和纸墨,就连院子都找好了。”
“是么?”邱箴默然片刻,幽幽开口,“那便是你之前的消息出了错。”
“哎呀……”徐盈把手中的猪蹄放在桌子上,拍着周鹤的肩膀,“小周鹤又犯错了。”他边说边趁机在周鹤的身上擦了擦手。
周鹤皱着眉头拍了拍肩头,“徐近随,我这身儿公服是新做的!”说罢,他看向邱箴,“副使……”
“改日再让司里的衣娘给你做一身儿,他出钱。”
“凭什么又是我?他身上这身儿就是我出的钱……”说到这儿,徐盈猛地顿了一下,他上次之所以要出钱给周鹤做公服,是因为他听了不靠谱的消息,还把那消息讲给了邱箴……
“副使,莫非……您方才说的是我?”
邱箴不动声色地倒了一杯热茶在地上,“你上次同我说过林三姑娘不识几个大字,不识几个大字的人,开间学堂做什么?”
“也许她……”
“她也许是……”徐盈想了半天的说辞,到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鹤儿呀,咱明日就去找衣娘……”
地上那杯茶的热气很快就散了,邱箴抬起头,看向周鹤,“她那些书案和书椅……”
“是!”周鹤点了点头,“就是夏山那个铺子。”
“林三姑娘过几日要去黛州,还用派人盯着么?”
“黛州?”
“那便是要回她外祖家……”
“不用盯了,只盯紧夏山就是了。”
“那密信拿回来了?”邱箴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拿……倒是拿回来了,只是……”
“什么?”
周鹤从怀里拿出一张褚皮纸递给邱箴,“这好像不是信。”
邱箴把它打开,只见上面细细地画了好几个图样,“这是什么?”
“一块木板……”徐盈放下猪蹄凑了过来,“长着轮子的木板。”
邱箴睨了他一眼,把图样收了起来,没再说话。
“副使……”
“还有一件事……”周鹤看着邱箴,嗫嚅道:“荣王府……那件案子……受害人的母亲昨日暴毙了……”
邱箴一怔,神情紧接着就变了,他眼底起了愠色,好一会儿才开口:“她们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周鹤摇了摇头,“只有两个踪迹未明的女儿。”
“找人把她好好儿葬了……”
京州城的冬日冷冽漫长,都到二月末了,竟又下了一场雪,这雪只下在了城外的一处新坟上,久久不化。
……
三月,春晖渐浓。
一场春雨过后,城中又绿了好几分,清润的空气中夹杂着些许泥土味,树叶上挂着透亮亮的雨滴……
“三姑娘,你一大早上就坐在这儿想什么呢?”
“朝青,那棵梨树什么时候开花……”
“以往都是三月底才长苞,不过江南地界儿的会早些,姑娘去的时候刚好儿能赶上。”
“行李都装好了?”
“都装好了,吃完早饭后,大娘子和姑娘就该启程了……”
这一趟回黛州城,刚好赶上林瑛二舅舅家的女儿玉晔的婚事,所以玉行兰早早地就开始准备回家事宜了,她带着身旁的陈嬷嬷足足忙碌了十几日,备下的礼更是比寻常多了好几分,马车上塞得满满当当的。
“母亲,我和瑛儿这趟回去刚好赶上了晔儿成亲,可能要比之前多耽搁些时日。”吃完早饭,玉行兰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林瑛来向季老夫人请安了。
“好!这可是件大喜事啊!”季老夫人冁然,着身边的李嬷嬷把自己早就备着的木盒子拿了出来。
打开来看,是一对儿并蒂莲羊脂白玉佩,两对儿赤金镯子,三对儿如意点翠长簪。
又着女使抱出来九匹织金锦、九匹蝉翼纱和九匹散花绫。
“晔儿这孩子我见过,讨人喜欢,她既也叫我一声祖母,我这个做祖母的自然要给添上一份儿。”
“去年,晔儿定亲时,我就备下了这些,你这一趟去也把我的这份儿心意给带上……”
玉晔在林家长住过几次。
每日晨昏定省都是来得最早的,最是贴心懂事,长得乖巧,行事妥当,性子也沉静,实在是讨人喜欢。
去年听说她订了亲,季老夫人就把自己手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拿了出来,找了艺物局最好的工匠打了一对玉佩当作贺礼。
“还有这个,你给你母亲带过去,她上次送我的青凤髓我当真是喜欢。”季老夫人打开了面前的木盒子,里面躺着一对青瓷盖碗,光滑透亮,纹质细腻。
“劳母亲费心了。”玉行兰将季老夫人准备的这些都收了下来,让人小心地抱了去放在了车上……
去黛州要先走最少十五日车程,之后还得走五六日水路,前前后后,最少也要二十日。
这几日车程其实并不算难熬,有媚树春日当头,更有青山碧空作伴,路途中歇脚之时还可以在那儿稍微逛一逛,吃些当地的食物,听些当地的闲话,再买些稀罕玩意儿。
上船之后,林瑛就无事可做了,只能坐在船上发愣,看着船头把水破开,再看着船尾处细碎发光的一层层水纹。
也不知是因为离林三姑娘的外祖母越来越近了,还是因为这熟悉的湖面景色,林瑛开始有些思念自己的外婆。
上小学时,老师让写一篇作文,是关于游玩的,林瑛苦思许久,都下不了笔。
最后,外婆带着她坐了两个小时的票车去市里的公园里划了船,那天也有这样好的太阳,这样温和的风和这样发光的湖面。
回家后,林瑛写出了她人生中第一篇得了优的作文……
看了五日闪闪发光的湖面,也思念了外婆整整五日,林瑛终于是到了黛州城。
她刚一下船,就被一位妇人抱在怀中,这位妇人曲眉丰颊,身材圆润,即便着了一身缎,阳光下溢着彩,浑身显现出的也尽是和善可亲,毫无浮夸奢靡之感。
“兰儿,这一路颠簸,真是辛苦你们几个了。”旁边高大威猛的男人蓄满胡须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说起话时比看起来要平易近人了许多。
“可说呢,快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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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去好生歇息一下,父亲母亲都还等着呢。”
“不辛苦不辛苦,大哥大嫂,我这路上就没有觉得颠簸受累的时候,我还总想着这车啊船啊能快点再快点就好了,二十日能变成十日就最好了。”
林瑛心里暗自念叨,就是十日也长呢,这个距离在我那个年代两个时辰多一点儿就能到了。
她靠着车窗,在母亲和舅母的闲聊声中昏昏欲睡,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声戛然而止,她的困意也烟消云散。
紧接着,车帏就被掀开了,一只指节突兀布满老茧的手映入林瑛眼中。
“父亲。”玉行兰雀跃地喊了一声。
林瑛侧着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了一张笑意盈盈,眉毛和头发都白了的脸。
“外祖父。”她也甜甜地跟着喊道。
下了车,看到门口那位同样一头白发、同样佝偻着背的外婆,林瑛还是忍不住眼眶一红,“外祖母。”
“哎!快来,快来让外祖母看看。”
玉家自是知道林瑛溺水之事,就在全家都收拾了行李打算启程去林家看她时又收到了玉行兰的急信……
因着林瑛已无大碍,又因着临近新年,所以这趟京州城,玉家人终究是没去成,只是比以往更早地安排了镖师前去接应。
过完元宵,玉家就开始数着日子等着玉行兰回来了,既是好久都不见玉行兰了所以想得紧,更是想亲眼看看林瑛到底怎么样。
信中再怎么说着无碍无碍,可到底也是什么都给忘了,这十几年像是白活了一场似的。
再加上林瑛幼时已历经过这么一遭了,自是让他们心中更加放心不下。
今日亲眼看到了健康无虞的林瑛,甚至看上去比之前还要有精神些,也更爱说笑些,玉家这些人才把悬了许久的心放了下来……
有关于玉家的事,林瑛在路上已经听玉行兰讲了许多了。
大舅舅玉行成如今已经接手了家里的镖局和武行,同大舅母白双膝下育有两儿一女,玉昌、玉晟两位表哥都已经成婚了,还有个玉晏是林瑛的表妹,今年十二岁。
二舅舅玉行将是戍边将军,二舅母周芝生下玉晔姐姐不足五年就去世了,二舅舅与二舅母很是恩爱,因此他一直都没有续弦。
二舅母周氏刚去世的时候,外祖母倒是给他张罗过好几个,可是都被他拒绝了,最后还写了折子自请守关去了,这一守就是快十年,直到去年年末才回来,还是为着玉晔的婚事才回来的。
玉晔表姐和二舅舅并不亲近。
她从小就被养在祖父母的膝下,和二舅舅虽说是父女,可毕竟十年都没在一起生活过,难免生分。
玉家老夫人可怜这孙女儿自幼就没了母亲,又没有父亲陪在身边,便给了最多的疼爱将玉晔养大。
又怕她没人教,日后到了婆家要吃苦头,于是花了许多功夫和精力请人教了她许多,读写、诗绘还有音律,甚至连茶道和下棋也学了,女红理账这些更是不用多说。
今日,在饭桌上,林瑛终于见到了她这位表姐,端庄有礼,举止贤淑。
她得体漂亮,就好像是玉盆中的花金碗中的鱼一样讨人喜欢,是创作者在作品中倾心创造出的角色,是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差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