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回头两拳把挂木板的钉子锤进墙里,不再多言。
到了睡前读信时间,他又有补充意见了,简直像在宣告“接下来我准备梦到这段”:“其实可以假装先答应阿邱,反正我本来也只是想给她找点事干。你知道吗,无心插柳柳成荫,正好叫她顺道打听了戍卫队那边对西海岸的异状是什么看法——不带目的地打探才容易成功,上回她透露淡猫那群人是暗杀组织也是一样的道理。”
豆子发出冷笑,睡帽上的绒毛球跟着颤动:“不带目的?都刻意成那样了,我还以为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
他没想那么远,是在说昨天邱小姐提起苏西的事。听取他的建议,邱小姐把披风的扣子和浑身的口袋一起缝好了,虽然口袋数量回归了不被人才库除名的水平,但她仍没学会把不该展示的东西藏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
明明克洛诺斯是第一个提出心眼子假说的,闻言却迷茫道:“你在说什么?”
……不行,跟他较真只会气伤了身子。豆子背过身去,就当是在劝诫软木板:“你兴奋也没用,邱小姐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拖她下水比放着不管危害还大。”
论据之一,在巧克力曲奇的下午,抢走她最后一颗糖都不能引起她的波动,怎么蓝着来,怎么蓝着走;到了布朗尼的下午也还不算恢复正常,她可能以为速度够快就不会被发现,殊不知闪电的蓝总会伴着雷声在天幕上残留一小会。豆子有种感觉,以她现在的状态,能把熟悉的工作处理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再往上加码,即便是一根稻草也能把她压垮,尸体碎成一块一块,零件滚得满地都是。
克洛诺斯斩钉截铁地反驳道:“哪里不对劲?是你的偏见太重了。”
他素来只相信自己,擅自做完了决定就开始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还有我觉得蜜丝缇这个姓氏也有点说法,威丝塔芬的外海——迷雾之海,在非正式场合也读作‘蜜丝缇海’……”
“你还真想重启调查?”
克洛诺斯快活地打个响指:“凡是跟‘抢滩登陆’有关的消息一个也不放过,这才是我们的行动纲领!”
哎哟是吗他不说豆子还以为是成天在外面瞎逛呢。
“再说了,向她开放岗位确实另有目的,但终止式不养闲人,阿邱作为编外的线人都能有这个干劲,她的提议咱们也得引起重视呀!”
“不是信使吗?”
“……噗,信使,好吧好吧,信使,数你记性好。”
那么“偏见”和“重视”究竟哪一方更占理?在克洛诺斯日益频繁的怪笑声中,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前一晚——由于没有足够的口袋偷偷吞掉剩下的,巧克力曲奇只好静静地凉透了。
总算凑出了三条实验结论,阿邱继续坐在皮椅上转圈圈——在淡猫俱乐部,能独占这个游乐设施的机会实在不多。
就这样转啊转的,她转出来一个新计划:应该以救世主的身份颁给终止式安慰奖!不对不对,“安慰奖”只是名目,事实上它是驴头前的胡萝卜,给点好处才能让驴心甘情愿为她拉磨,不能老是她白吃白拿的不是吗——这个决定本身不难做出,难的是如何避开老库奇的视线、顺走报刊亭那块放着也是占地方的废弃宣传板……
细致地推演半晌,规划好了整套行动方案,她才用残存的脑力思考起了生活琐事。
第一,润肤霜见底了,得买新的。二手市场不一定碰得到,要不以后别用了吧,还不如相信瓦德密尔的气候;退一万步讲,脸皮龟裂也没什么要紧,她也不是靠饱满水润的脸皮吃饭的呀。
第二,自打她出狱,截至目前,阿邱一共结识了两个新朋友,一是街口的龙柏,因为它没有长脚不会自己跑;二是主观能动性,因为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虽然有点挥之不去,但它真的召之即来。
第三,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钱。要不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再去鞋匠那边碰碰运气?社会包容苏西穿女装、牧笛称大姐,一定也能包容女阿邱传承男手艺;包容不了也没关系,雇佣送奶工的合同都是即时生效的,狠下心来对那个经理做点手脚,他们就再也摆脱不掉她了。
第四,她看着手上只属于她的迷你平面鸫,竟比看到通缉令原件还要高兴,是可以“感觉”到的高兴,不是表演出来的。约莫是出自可控的、私人订制的安心感吧,也可以说明她对鸫的感觉并非全是“叶公好龙”——对处在情绪低潮中的她来说,成为救世主才是。
可以了,这就够了。双押三计划暂时搁置,在没有制造出更大的乱子之前,从明天开始……从现在开始,得让人类的理性打败魔族毫无缘由的进攻欲了。
就这么举着情商修炼手册看个不停,阿邱没注意到缝好了扣子、但扣子会因为整体重量崩开的披肩掉在了地上。
归来的牧笛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捡起披风,或许是出于愧疚,归还时把声音放得很低。
此外,他还带回了一些小道消息……嗯?来自森林戍卫队,那应该是大道消息才对啊。
脱离某种生理限制,黑壮汉面色惨白,硬把她拖去了管道会议室。耷拉着眼皮的男招待正准备打烊,看他们上来,嘟嘟囔囔地又把准备间的卷帘窗重新拉了起来。
“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牧笛慌张到忘了自称“人家”,“晚报你看了?别信!我在迦南队长那里听到的版本是:案件的真实起因是经济纠纷。”
阿邱也紧张地吸溜一口燕麦奶:“居然不是情杀?”
“情杀?谁告诉你的?甭管是谁,反正不可能是报道里写的‘激情投毒’,我急着回来就是为了跟你通个气儿:迦南小队长说,异端已经从西部港口上岸啦!”
哦?
“——说是跟境内的什么势力签订了秘密协议,这回上岸是为了走私珍稀药材,包括克里姆森花,还有我从没听过的……什么什么幻觉种子。”
看牧笛那副铆足了劲儿要用爆炸性新闻震撼她的样子,阿邱体贴地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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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个哈欠:“什么势力呀?莫非死掉的安德烈也在其中?”
“不,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他就是个纯粹的受害者!”是的,在他们夜之窟,有了家庭还狎伎的老东西可称得上一个“纯粹”,“他只是借大赛的热度来我们镇上布局药材生意,谁知无意间破坏了那个势力的垄断,不巧撞上了一帮黑心亡命徒,这才导致他被做掉了!”
“这样啊——真可怕。那美少年塔桥的死因又是?”
“这还用问?晚上过来叫主人回家,撞破了投毒现场,让他们顺手灭口了呗!”
是吗,克洛诺斯可是说过致死毒药的发作是需要时间的呢,“投毒现场”又是什么说法?听起来比“激情投毒”还要荒唐。
万事怕比较。不谈人性,仅从中期结算成果来看,三方势力中,只有克洛诺斯有能力顶着偏见听取她的意见,因而,只有走进终止式的大门,阿邱才能偶尔听到一两句真心话。
好可怕啊,她是真的出大问题了,竟对大众眼中的反派产生了这样的印象;要不是娜塔莎经常来梦里作客,她对克洛诺斯的恶感都快要归零了。
“也有那种即时生效、喝下去就抢救不回来的毒药嘛!”牧笛瞟瞟阿邱,信誓旦旦地给他的话打补丁,“你在大学院里没学过毒理课吗?”
“我还没学到那儿就出来了嘛。”因为魔族天生的坏思想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掰正,不怪阿瓦隆神学院在三年半的时间里吝啬于教她实用知识。
“那……存不存在尸检不出来的毒药呢?”她兀自思索起来,“死因确实是中毒没错,但如果发作时间跟推断结果不一致,很有可能是死者先后被下了两种不同的毒……还有那个管家,至今没有一篇报道提到他的现状……哎我问你,苏西和影去哪了?”
牧笛被阿邱突然的转折吓了一大跳:“你在说什么?这事可跟我们没关系!”
“没说跟你们有关,我只是提醒你最好早点找到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玩失踪,真不怕引起怀疑?”
“哦哦,这我当然知道……”
他知道个屁。这都结案了,节骨眼早没了。
镇民们对当前的结果当然也不满意,也不服气,也和阿邱一样保持着高度警惕,能拿着放大镜从通报的每个字中找出破绽,却没胆子对森林戍卫队提出质疑,否则不就是违抗女神的意志了吗?他们的不服气,都通过街头巷尾的嚼舌根、尤其是编排“应涉案人员”爱丽丝·蜜丝缇的谣言释放出来了。
在夜之窟,谣言的源头似乎就是在生锈准备间进进出出的男招待。许是这些天听了太多不该听的话,此刻他正大力搓着冻红了的耳朵,因为老板就住在这附近,他不敢在预料外的加班时间点燃火炉。
把视线从活该最冷的地方收回来,阿邱饮下最后一口燕麦奶。短短三五分钟谈话过后,它的表面已浮起了一层植脂末,就像从没有加热过一样。
盼望着、盼望着,反气旋来了,倒春寒的脚步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