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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告状

作者:长坐山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紫宸宫内,檀香袅袅。


    皇帝端坐于御案之后,一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另一只手则翻读着一份奏报。


    一声通传后,萧宁璟大步踏入宫内,撩袍下跪,“儿臣叩见父皇!”


    皇帝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萧宁璟平身,余光瞥见他面露焦色,不由皱眉,沉声道:


    “这般急着入宫,所为何事啊?”


    萧宁璟起身,语气急促,“通州漕运要道,五艘贡船沉落,情态万分危急,父皇命儿臣督办此事,儿臣马不停蹄赶往通州沉船水域,却反受人掣肘,儿臣恳请父皇圣断!”


    “被人掣肘?”皇帝微眯了眯眼,似又不悦,“是谁敢有这般大的胆子!?”


    萧宁璟似有犹豫,嘴唇嗫嚅,却久久未言。


    “说!”


    “是……定远侯!”


    听到这个名字,皇帝不由皱了皱眉,“此事怎么还把闻野扯了进来?”


    “当地刁民哄抢漂浮贡品,引起骚乱,儿臣到时,已然发生械斗,更有数人伤亡流血,儿臣思虑再三,应想侯爷麾下靖城营距通州最近,故而亲拟旨令命其即刻抽调兵力赶来打捞贡品,弹压盗抢。”萧宁璟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谁料侯爷公然抗命!拒绝发兵,还说什么‘打捞非军旅本职,兵民混杂易生事端’用以搪塞推诿!简直是胡扯!”


    萧宁璟越说越激动,“河道失控,贡品流失,天大的干系!侯爷却只顾那繁文缛节,死守其营盘!这岂是忠君爱国之道?他沈闻野眼里究竟……”


    “够了。”


    皇帝吐出两字,瞬间截断了萧宁璟将将未说出口的激愤之语。


    萧宁璟却仍不罢休,拱手作揖,又添上一句,


    “儿臣实难容忍他此等狂悖之举,唯有请父皇做主!”


    皇帝沉吟片刻,即道:“你且退下。此事,朕知晓了。”


    “父皇……”


    萧宁璟满眼不可置信,心头更是一堵,可皇帝此刻面色平静,不见有喜更不见有怒,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躬身行礼,退出宫内。


    太子走后,大监李禄全摇着拂尘入殿,静候皇帝吩咐。


    皇帝似是沉思了良久,终于开口道:


    “宣沈闻野。”


    *


    “传崔良娣。”


    钟鹤应声踏进瑶光宫内,提裙垂首以拜,


    “妾身崔氏,躬请贵妃娘娘恭安。”


    依照惯例的问候后,大殿之内又是一阵寂静,良久才传来几声细微的衣料摩挲声。


    原本慵懒倚靠在花梨木宽榻的宜贵妃缓缓起身,乌黑如墨的长发由一支嵌有鸽血红宝石的赤金钗高高绾起,她轻拢了拢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便滑落几分,更添几分温润。


    “本宫安。”


    宜贵妃终于开口,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倦怠。


    钟鹤的心下一沉,宜贵妃的“安”字已落,却并未听到叫她起来之类话,她不由盘算起宜贵妃今日又是要揣的什么心思,明面上也顺着维持着跪礼,脊背绷得笔直。


    “你弟弟殿试高中探花的喜讯,本宫已听闻。”


    宜贵妃又一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钟鹤却听出了其中的不悦,于是连忙谢恩,“托圣上与娘娘洪福齐天庇佑,幼弟薄名得入圣听,此乃天恩浩荡!妾身与崔氏一门上下感激涕零!”


    钟鹤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和谦卑,一如她往常一般面面俱到。


    宜贵妃眯了眯眼。


    东宫诸妃,她偏宠太子妃,不仅仅是因为魏如澜是自己母族中人,更因她娇纵跋扈,易授人以柄,容易拿捏,而眼前的这位崔良娣,便如鸡蛋一般光滑剔透,行事说话都叫人纠不出任何一点错处。


    可恰恰是这一份八面玲珑的圆滑,却让自己不得不望之生畏、生惧。


    “哦?”


    宜贵妃轻挑了眉尾,语带不屑,“薄名?集英殿上,圣上钦点的三鼎甲,‘薄名’二字,怕是太过自贱,也太叫陛下慧眼蒙尘了。”


    钟鹤:……


    她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是能被兴文字狱了!


    可眼前之人毕竟是宜贵妃,她也只好顺从地将头埋得更低,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娘娘训诫的是!是妾身愚钝失言,幼弟天资驽钝,能侥幸高中,全赖陛下圣眼识珠,岂敢说是薄名?妾身之意,实是深感皇恩厚重,唯恐德不配位,有负圣望。”


    “能得圣上钦点为探花,自然是德才兼备,这是天大的荣耀,也是你崔氏一门的福分。”宜贵妃好话说完,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你弟弟太过年轻,这份荣耀又太重,放在少年人肩上,是光芒也更是枷锁,稍有不慎,反成了烈火烹油。皇恩浩荡,给了登云梯,能不能站稳,却要看他自己的分寸。”


    宜贵妃的意思,钟鹤在此时已经参悟了个七七八八,她大概是在警告自己莫要因家中出了个探花便得意忘形,从而招致祸端。


    “娘娘教训的是。”钟鹤继续俯首低眉,“幼弟入仕,必当谨记‘勤勉谨慎’四字,上报君恩,下安黎庶,绝不敢有丝毫狂悖骄矜之心。”


    “只怕狂悖骄矜的人,未必是令弟。”


    宜贵妃这话意有所指。


    非是崔拙言。


    莫不成是自己?


    想到这,钟鹤不由皱眉,她近日可未曾招惹过魏如澜,她莫不是还要去宜贵妃面前告自己的状?


    实在悟不出来,钟鹤干脆直言问道:“妾身还请贵妃娘娘指教。”


    宜贵妃缓缓开口:“太子多久未曾歇在你院里了?”


    !??


    萧宁璟???


    他那日被自己拒下后竟还跑到宜贵妃这里给自己告了一状?


    钟鹤心下震惊。


    可想了想……确实也是。


    这些男人,惯会用女人来打女人,自己倒落了个清清白白。


    未等钟鹤回话,宜贵妃又进一步说道:“本宫瞧着,你这精神头倒还不错。既无大碍,便该以侍奉君上为第一要务。身为储君妃嫔,开枝散叶、绵延皇嗣,是天经地义,更是你顶顶要紧的职责!本宫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早便养育了太子了,你们一个个,怎么偏这般不争气!”


    从贵妃的这番话中,钟鹤莫名品出了几分别的意思。


    上一代皇室人丁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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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能惹出五王之乱那般的祸事,而这一代皇帝似乎吸取了教训般膝下子嗣稀薄,成年皇子中能堪大任的数到头也就只有一个太子和一个梁王。


    东宫有正妃一位,良娣一位,其下承徽?、昭训?、?奉仪?等零星几个,与前朝几位太子相比,已然算得上清省简素。


    哦,自己这个良娣,还是皇帝赐婚来的。


    而梁王,莫说什么正妃侧妃了,府中更是连一位侍妾都没有。


    “节制”一词从明面上看或许是个好词,却不好安在皇室子弟的身上,因为这会使得天下人质疑你绵延后代的本事。


    梁王深受陛下器重,常常是东奔西跑,又以寡欲闻名,大家便放了他一马,少受人指摘,但太子阖宫上下,却只有自己曾经有过身孕,太子妃盛宠多年,却始终无所出。


    钟鹤在心中忍不住暗讽。


    这皇储之争,已然延伸到要靠孙辈参与了吗?


    “妾身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宜贵妃抬手,李嬷嬷便呈了一杯清茶,她轻啜一口,笑而不语。


    膝盖的痛意不断传来,钟鹤的身子摇摇晃晃,几欲跌倒。


    宜贵妃好看的眉毛微微一蹙。


    大抵是钟鹤这个病秧子的名头打得太过响亮,宜贵妃倒并不觉得她这是装的,只是……


    这也太弱了吧。


    宜贵妃手抬了抬,装着一副十分惊讶的模样,“怎么还跪着呀?傻孩子,你呀!就是太实诚。”


    她身旁的李嬷嬷也是审时度势地上前扶了她一把,钟鹤朝她微微颔首,轻声谢了一谢。


    李嬷嬷似是心有不忍,再回贵妃身侧时低声提醒了几句,“陛下昨日不是说今个要来瑶光宫用晚膳吗?娘娘可要去亲点菜品,为免疏漏。”


    宜贵妃这才回过神自己确实在她这耽误太久,摆了摆手对钟鹤道:


    “本宫今日便不多留你了,你自个退下吧。”


    “是。”钟鹤又一次俯身以拜,“妾身告退。”


    *


    宫门深处,李禄全正捧着拂尘不停地往远处眺望着,终于见着沈闻野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忙堆上恭敬的笑,朝他深深一揖,招呼道:


    “侯爷!您算可来了,陛下在里头等着呢!”


    沈闻野见是李禄全,拱手回礼,“李公公。”


    说罢便跟着李禄全并行去紫宸宫,李禄全眼观鼻鼻观心,终于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拐角,脚步顿了一顿。


    沈闻野察觉到后,问道:“李公公可是有什么指教?”


    “诶呦,那侯爷这边折煞老奴了。”李禄全奉承完又将声音压得极低,“方才太子殿下刚从紫宸宫出来,正带着气性呢。”


    太子殿下?


    沈闻野很快便联想到了此前通州一事,立马问道:“可是为了通州沉船一事?”


    “事儿倒是这么个事儿,可陛下心思,老奴不好多加揣测,只是待太子殿下走后,陛下龙颜似有不悦。”李禄全飞快地抬眼瞥了下沈闻野波澜不惊的侧脸,又迅速低下眼帘,“老奴言尽于此,总之侯爷千万小心便是。”


    沈闻野点点头,“多谢李公公提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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