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明明看见找猫的那孩子在这条街上出现了两次，都在这酒馆附近，第二次还是快到子时的时候！”更夫不管不顾地插入他们的对话。
老刘听他这话不乐意了“瞎说什么呢，你困糊涂了吧，囡囡亥时可就回家睡觉了，隔壁郭大娘当时还看见她跑回家了。”
周狸和沈常青听到他们的争论，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更夫第二次见到的，应当是那妖扮成的小女孩。
阿肖以要问事情为由，拉走了还欲与众人争辩的更夫。
“你确定第二次见到的和第一次见到的长得一摸一样？是一个人？”
“虽然当时月光也不太亮，但身形，脸，我借着灯笼大致一看还是不至于走眼的，确实就是那个孩子啊。”他说到一半，看了看不远处还忙着收拾火灾后酒馆的众人。
见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他压低音量继续说道：“我第一次看见那孩子，她抱着个铜镜，第二次倒是没见到镜子，但她一直追着问我有没有见到她的猫，这……这不就对上了吗！而且啊，当时我特别害怕，打着的灯笼被我摔了，这火，我觉得八成就是我第二次见到的那东西用灯笼放的。”
更夫下意识的把第二次见到的小女孩与第一次见到的区分开来，把第二次的当成了不干净的东西。
阿肖将更夫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周狸和沈常青。
“铜镜？”周狸现在不得不相信铜镜是真的有问题了。
而且不只一把铜镜有问题。
“所以那小女孩应该是听镜了，和你一样。”沈常青看着蹭着被称作老刘的男人裤腿的猫。
“你第一次见到那女孩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他没等阿肖动作，直接走向前去问了更夫。
更夫见他们三个应该是现下唯三相信他的话的人了，把自己经历的事恨不得全倒给他们。他见有人问，忙道：“说了什么？哦对对对，我当时在打更，说了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我第二次见她的时候，她见我灯笼掉了，也和我重复这句话。”
“所以这就是找猫在哪里的答案吗？火烛导致酒馆走水，猫跑出来了。”周狸把前因后果串起来了一部分。
沈常青点头道：“那妖应该是以听镜为媒介，可以复刻成听境之人的样子。”
说完他又皱眉看向周狸：“但我有一事还没想明白，你当时听境，后面有发生什么吗？或者说，她有给你答案吗？”
周狸一愣，仔细回想一番，摇了摇头，刚想说没有，却又想起自己初次知道听镜的方法是因为林淑儿。
林淑儿也听镜了，铜镜妖肯定也复刻了她的样子！
“我还没得到答案，但林淑儿应该已经得到了，我明日就去问问她。”周狸还是有些担心铜镜妖有没有做些什么影响到她和秦奕。
“那今晚是抓不到她了吗？”阿肖抱着剑，站在一边打了个哈欠。
周狸除了刚出门时感受到的若有若无的妖气，就没有再感受到更多了，就连在这疑似“案发现场”的酒馆，她都没有发现浓郁的妖气。
周狸不得不怀疑对方的修为远在她之上。
但她同时也想不通，万物有灵，生灵是更容易开智的，从而通过修炼提高修为，铜镜是如何成妖的？而且修为还可能比她高出一截。她再怎么不勤于修炼，天天在山上浑水摸鱼，也不至于外头的世界直接天翻地覆了吧。
她摇了摇头：“只能等明天了。”
“你的答案还没有着落，她肯定还会来找你的。最近小心点。”沈常青叮嘱道。
“她貌似不找本人麻烦，还是你们小心点吧。”周狸心虚笑笑。
见酒馆那边大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这里也没什么需要他们帮忙的，周狸他们便转身要走。
更夫见几人要走，忙挽留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见到了！”
阿肖安慰道：“你应当就是晚上出门太困了，出幻觉了。”
更夫：得，根本就没人信我。
他夜间驰骋街道多年，遇见的神神鬼鬼的事情多了去了，同样讲出来没几个相信。他睡上一觉，明天早上又是一条好汉。
他挥挥手，扬长而去。
周狸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后半夜也几乎没怎么睡。
沈常青和阿肖尚且不知道，对方如果修为极高，他们根本不是对手。现在她又是特殊的没得到答案的那个，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要给她憋坨大的。
这种一会能感知到对方存在，一会又完全感知不到，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恶意的感受实在是不好受。
周狸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了林淑儿。
她接过喜鹊倒的茶水，喝了一口，斟酌着开口道：“你最近有遇到什么怪事吗？比如什么事你记得自己明明没做过，其他人却说你做过之类的？”
林淑儿放下手中绣着的荷包，向周狸凑近“你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有。”
周狸也凑近了“细说，我听着。”
“就秦奕刚回京那天，他非说我那天去城门口接他了，晚上还独自与他见了面，说……”她声音渐渐变小“说我答应要往后每次都接他回京，我何时说过，那天我分明在府中未出门。以往他回京都会来府中找我，那天我还当他是出宫太晚了，不方便才没来，结果他说我们见过面。你说奇怪不奇怪?”
周狸没想到这铜镜妖还掺和人家的姻缘事，爱当红娘。
不过听到铜镜妖没干出什么大事，周狸还是悄悄松了口气，笑着半揶揄半安慰林淑儿道：“不过你心中确实是想去城门口看他的吧，将军凯旋欸，多威风，看看也不亏。”
林淑儿不理她继续绣荷包去了。
“对了，你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啊。”
“下月初七，还有一个多月。请柬过几天我会亲自送到你府上的。”
“我可等着。”
周狸问完想问的待了会，便告辞去了香雪坊。
香雪坊的人依旧少得可怜，周狸不禁叹了口气，忍不住想：别人被复刻，好歹都得到了自己的答案，怎么我半点动静也没有，铺子最近人也没见多起来，真的能赚大钱吗？
周狸一边给新做出的脂粉装盒，一边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把香雪坊的名号打出去，首先让更多的人知道和接触她们家的东西才行。
说起来他刚下山那会还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在人间有一席之地，开家铺子，还有了好几个人类朋友。
想起和胭脂的初见，周狸常人看不见的狐狸耳朵一动“我想到了！胭脂姐姐，我知道我们目前该怎么吸引更多的人来咱家的店了！”
“让我听听你又有了什么好点子。”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提出帮我上妆吗？肯定还有好些人没找到适合自己的妆容，或者不想自己上妆，我们可以定一下帮忙设计妆容，和上妆的价格。这样对我们铺子的东西还有犹豫，不想买一整盒回去的，可以先尝试一下。我们也可以根据她们的反馈，及时做出调整，吸引更多的人来咱家店。”
“倒是可以试试，如果可行的话，可能还需要再招个伙计。”
周狸看着店铺内的镜子，镜子里一摸一样的自己也在透过镜子看着她。
“不给我答案又如何，钱我还是能自己想办法赚。”周狸笑着对镜子说着。
前几天因为铜镜妖的事情，铺子大多是胭脂在打理，周狸担心她太累，表示下午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她整理出两个上妆的位置，坐在其中一个镜子前，捣鼓着上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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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玩意儿。
两个女子结伴进了铺子内，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
周狸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上去为她们介绍东西。
着鹅黄衣裙的女子挑着黛粉，同身旁的人说道：“听说京城来了几个剑修，你说这修仙的同我们常人有什么不同啊？”
“更厉害？剑修舞剑肯定很厉害吧。”翠色衣裙的女子还是对眼前的脂粉更感兴趣，随口回答道。
“若是在京城碰上，来一出英雄救美…修仙的，听上去就特别有安全感。也不知道青云剑尊会不会下凡。”
“得了吧，人家忙着修炼，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黄衣女子不说话了，放下东西，看了圈“走吧，还是去玲珑阁吧。”
周狸忙挽留道：“二位姑娘留步，我们店可为姑娘设计妆容并用铺子里的东西帮忙上妆，一次二十文，可以先尝试一下。”
“听上去蛮有意思，那我试试吧。”黄衣女子让丫鬟给了钱，挑了个位置坐下了。
周狸挑选着适合她的脂粉，边选边好奇问道：“这剑尊故事，能具体给我讲讲吗？我好像没怎么听说过。”
“这你都没听说过？传闻啊，一千年前，大妖灵狐杀上九重天，破坏三界秩序，众上神皆敌不过她，却被一少年剑修一剑贯穿心脏而死。而那少年也飞升成为青云剑尊，是修仙界顶顶厉害的存在。”
周狸用清水给她洁面，想了想又问道：“那京城来的那几个剑修又是怎么回事？修仙的不是不插手人间的事吗？”
“这就不知道了。”
自从和胭脂一起到了京城，周狸时不时就和胭脂研究上妆技巧，脂粉选材等，现在对上妆这种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
等在一旁，原本没打算尝试的翠衣女子看着周狸给好友上的妆，也跃跃欲试起来。
“你待会也给我试试吧。”
“好。”
上完妆，两人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甚是满意。
送走两人，周狸又哼起了调子，从那两位小姐的反应来看，她的技术还是说得过去的，看来这法子是行得通的。
她不免又想起刚刚讲到的众上神都打不过灵狐的传闻，自己也是狐，怎么狐与狐的差别这么大？
而且她觉得这故事好生奇怪，最后杀死灵狐的居然是一个少年剑修。
人间传闻多是口口相传，传着传着就失去了原本的样子，周狸去问那几个剑修得到的结果可能还准确些。
当然，她不打算去招惹那些修仙的。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之前被万兽宗那几个追着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谁知道那几个剑修会不会也看她不顺眼，也冲上来捅她。而且剑修的剑比万兽宗的快多了，她可不一定还能撑到沈常青来捡她。
说起沈常青，她好像还没有探出他的来头。从气息上来看他确实就是个普通书生，但谁好人家书生大半夜跑山上去，还死在树下，再活过来，对于捡的狐狸是妖这事还接受良好。
天气越来越冷，天也黑得越来越早，周狸收拾完刚刚的战场，看天色不早了，周边商贩已经有好些离开了，便也锁门打烊准备回梅花巷。
此时此刻，走在路上，周狸真的恨不得给自己的乌鸦嘴来一下，刚说完不要招惹剑修，这不，路上就碰见人家了。
看着街头那几个白衣服周狸就头疼，硬生生拐了个弯，绕远路回梅花巷了。
几个白衣服为首的女子看了眼方才周狸站的位置，不太确定道：“刚刚是不是有妖的气息？”
“是吗，没注意，只要她不作恶，就算是妖也没什么关系吧”说罢，林琛将钱递给老板“老板，五碗小馄饨。”
“不是就四个人吗？”
“我要吃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