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宫离去,叶容九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远离太子而变得好起来。
他本来想在离去前问一下郁晚瑶的近况,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没有必要破坏他和太子好不容易修好的关系。
在升起这个念头时,是叶容九都未曾意识到的轻松。
他离开东宫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一个银楼,去取之前打造的发簪。
说来也巧,这个银楼正是之前林纭和秦温妤“狭路相逢”的银楼。
叶容九取的簪子是楼里最好的师父打的,是成亲前他就把这块料子送来了银楼,虽然原本也是想着给林纭的,但也没想过自己亲自来取。
当时是怎么想的,叶容九已经快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父亲让自己送什么给新娘子,来证明自己要与过往划分关系,以后安生过日子。
他不耐烦地让人把这块料子送来银楼,一放就是将近一个月。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会亲自来取而已。
当叶容九这么一个大男人出现在银楼的时候,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无他,银楼里大部分都是妇人和小姑娘,乍一出现叶容九这么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长得这么好看,尤其在京城知名度也不低的男人,就是会吸引在场其他人的注意。
叶容九像是没看到其他人的目光一样,银楼的掌柜看到叶容九来也愣了一下,随即满是褶子的脸堆起笑:“世子是来取之前在我们店里打的那支发簪吧?”
不等叶容九说话,银楼掌柜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早就打好了,等着世子来取呐,世子这边请。”
说着,银楼掌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叶容九微微颔首,跟着银楼掌柜往楼上去了。
而叶容九没看见的是,角落里,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神情几乎是扭曲了,眼里满是不甘,仿佛下一瞬能喷出火来。
银楼掌柜引着叶容九来了楼上的雅间,小心翼翼地从架子上取下来一个精美的木匣,在叶容九跟前打开:“还请世子爷过目,若有不满意的地方,咱们是免费修改的。”
叶容九对首饰没什么研究,料子没坏,样式看得过眼就行,所以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便放下来:“行,包起来吧。”
闻言,银楼掌柜笑得更开心了。
待叶容九结完款,更是把叶容九当做衣食父母供起来一样,殷勤得很。
就在叶容九要下楼离去的时候,一个怯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世子请留步!”
叶容九充耳不闻,只顾着往楼下走。
他其实已经听出来了是谁,只是不想搭理而已。
不想那个声音的主人不依不饶,见一次没喊住他,又喊了第二次:“世子留步!我这里有一些表妹的事情,想要告诉世子,世子不想听听吗?”
闻言,叶容九这才顿住脚步,回头。
秦温妤脸上还有来不及收回的得意和怨恨,见到叶容九回头更是有止不住的欣喜溢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意识到叶容九是因为什么才回头的,嫉恨如潮水一般涌上来,被她死死压下。
就在秦温妤以为叶容九会和她说上几句话时,叶容九却道:“我夫人的事情,不必要一个外人告诉我。商二夫人,请自重。”
说着,叶容九毫不留情地扭头就走。
又像是故意似的,怀里雕工精湛的木盒露出了一角,让人知道这是送人的,而且一看就是送给女子的。
秦温妤嫉妒得要把手里的帕子绞烂了。
林纭,她凭什么!
叶容九才不管秦温妤发什么疯,他拿着那支发簪回了国公府,还没踏进四海院就被他娘喊了过去。
“母亲。”叶容九眉眼沉静,淡淡喊了声人。
国公夫人满眼慈爱地看着自家儿子,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眉头不自觉一皱,轻轻叹了口气:“容九,母亲把你叫过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小纭是不是不愿意嫁给你?”
叶容九一顿,眼神骤然变得一冷,但只有一瞬间,很快又恢复成之前的模样:“母亲何出此言?”
国公夫人眼里含了一丝担忧:“就是觉得小纭这孩子的心不定,一天天的老想着出门。你看这京城里,哪家的新媳妇像她一样,嫁了人还想着天天出门的?”
说着,国公夫人看向叶容九,似乎想从叶容九这里得到一丝认同。
可叶容九只是道:“母亲,纭儿她有自己的打算,您就不用过问了,随她去就行。”“这怎么能行……”国公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叶容九头一次打断了她的话:“母亲,有些事情,不去过问才是最好的做法!”
国公夫人好似明白了什么,怔愣了一瞬,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行,你们有自己的想法,我和你爹都老了,管不了了。”
叶容九望着这样的国公夫人,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您会理解我和她的。”
说完,叶容九朝国公夫人微微颔首,离开了这里。
回到四海院的时候,林纭正在教酒儿和春喜看医书。
至于书从哪里来,自然是叶容九书房里的藏书。
听到脚步声,春喜最先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说了声“世子回来了”,就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林纭怀疑是又挂在了树上。
不过两息时间,叶容九便出现在了院门口。
忽然,林纭往树上看了一眼。
“你在看什么?”叶容九走过来,顺着林纭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春喜。”林纭言简意赅,瞥了叶容九一眼,像是瞥见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一样,神色骤然变得玩味起来:“夫君这是私收贿赂了?”
叶容九垂头看了一眼,发现木匣露了一角,被发现了。
“就是私收贿赂,又如何呢?都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能支撑一个大家族,谁没点不为人知的收入?”叶容九坐下来,将袖中的木匣拿出来,推到林纭面前:“看看,可合心意?”
林纭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东西是给自己的,神色说不上有多么好看,更像是一种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