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虽然识得几个字,但是也没有听懂林纭话里的意思。
但她能明白,林纭很有把握。
不出林纭所料,没过多久,方才那个小沙弥便领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过来,匆匆跑到林纭跟前,双掌合十朝林纭鞠了一躬:“施主,这便是慧空师兄。”
林纭也对小沙弥鞠了一躬道了声谢,随即把目光转向一旁的慧空。
确实是林纭熟悉的那张脸,见慧空的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打量,林纭微微一笑:“慧空师父,好久不见。”
慧空迟疑了一瞬,还是道:“你为何……突然来找我?”
在不确定林纭是敌是友的时候,慧空还是选择了顺着林纭的说辞往下说。
林纭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闻言,慧空明白了林纭的意思,转头对身边方才那个带他来的小沙弥道:“慧明,准备一间厢房。”
慧明小师父应了一声。
待厢房的门被关上,林纭就连酒儿也留在了门外。
慧空,也就是秦天洲的目光陡然一变,不再像之前一样面对其他僧人一样平和,而是变得阴沉和审视起来:“把门关上,夫人也不怕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林纭微微一笑:“慧空师父担心的好像有点宽了。”
秦天洲一噎。
“你是何人?”秦天洲问道,多年躲藏带来的警惕心理让他并没有选择把林纭托慧明带的那句话先问出来。
林纭摊手:“我想,那句话已经能说明很多了,秦天川秦公子。”
闻言,秦天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能明白林纭的言外之意,眼前这个妇人已经知道了他的本名,却还用化名来称呼他,无形之中,是一种威胁,也是一种示好。
林纭岿然不动,任由秦天洲惊疑不定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直到她觉得秦天洲沉默的时间太久了,才开口道:“秦公子,打量够了吗?我已经嫁人了,秦公子再怎么感兴趣也迟来一步。”
玩笑话并没有缓和两人之间的氛围,但总算是让秦天洲开口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那九个字的前三个和后三个字,但是因为指向性太明确,在不能确定林纭的立场前,只要林纭不主动提,他绝对不主动问。
林纭歪了歪头,笑了一下:“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有人告诉她……应该没人知道自己改名换姓在这里当和尚才对……不对,还是有人的!
秦天洲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喑哑:“告诉你的人,可是姓商?”
“正是商府的二公子。”林纭颔首。
秦天洲顿时面露激动之色,但意识到眼前坐着谁的时候很快就淡定下来,又恢复成了之前那副警惕又审视的样子:“他让你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林纭勾了勾唇,状似漫不经心道:“听说商二公子要远赴边关了,他拜托了我多多照拂你,顺带着帮忙寄信什么的。”
虽然她从叶容九嘴里得知了去北边的人被换了,但是事情还没发生,肯定传不到秦天洲这个躲在寺庙里的人来。而商鹤卿之所以想让她作为这个中间人,打的什么主意,她也知道。
无非就是想找个人甩锅罢了,而且,自己现在还背靠着肃国公府,简直是最合适的中间人人选。
商鹤卿为什么不自己联系秦天洲?那肯定是有不能联系的理由啊。不过这个理由在林纭这里不重要,她只需要知道商鹤卿和秦天洲的联系不会畅通就行。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打个信息差了。
秦天洲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个妇人的身份,但即便如此,眼里的警惕还是没消退:“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身份吗?”
林纭早有准备,她拿出伪造的商鹤卿手信交给秦天洲:“要不秦公子自己看看?”
这封手信是她写的。
前世她陪着商鹤卿征战,自然也帮商鹤卿批改过公文,模仿商鹤卿的字更是手到擒来,甚至她比商鹤卿本人还要明白商鹤卿写字和遣词造句的习惯。
秦天洲迫不及待地打开手信,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字便让他确定了这就是商鹤卿写的。
一点怀疑都没有。
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完手信的内容,秦天洲再次看向林纭的眼神时,少了几分审视和警惕,但依然没多少信任。
“我相信了,不过夫人到现在都没有报上名姓,是否有些不妥?”秦天洲道。
林纭点了点头,道:“我姓林,夫家姓叶,秦公子怎么称呼都无所谓。”
叶……京城里只有一家姓叶的,那岂不是……
秦天洲虽然避开京城十多年了,但是京城的事情一直有在关注,现在京城里唯一一个姓叶的达官贵族,不就是肃国公那一家吗?
“原来是世子夫人,失敬。”秦天洲装模作样地朝林纭拱了拱手。
林纭见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也不意外,毕竟只有身份被猜到了可信度才更高嘛,也更能被商鹤卿放心嘛。
反正,很快她就要弃暗投明了,这个身份,被人知晓也无所谓。
“既然已经同秦公子彼此认识了,那我也不多逗留了。若是商二公子有什么事情要传达的话,我会派我的婢女来找秦公子的。”顿了顿,林纭有意无意地问道:“不知到时候怎么联系秦公子,这样把秦公子叫出来未免有些太打草惊蛇了。”
秦天洲的眼神晦暗不明,道:“直接来灵清寺的后山,放下后山海棠林的假山下,我每日会去那里修行。”
“多谢秦公子告知。”林纭颔首,随即就要起身离去。
在推门前,秦天洲忽然问道:“叶夫人,答应做这件事的时候,你有想过你夫君会怎么看待你吗?”林纭顿了一下,随即道:“反正他也不会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说着,林纭便推门离去。
在回去的马车上,林纭忽然问道:“春喜,他有没有察觉到你?”
虽然看不见春喜在哪,但是春喜的声音却清楚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他虽然练过武,但是没有属下厉害,夫人不用担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