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楚还不知道妞妞已经把自己卖了。
她跟着何婶一路穿过长街,走到一处极为富丽堂皇的府邸前,何婶拦下纪楚,独自同门房说了什么,便见那人打量了纪楚一眼,转身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书童打扮的人出来,上下扫视一番纪楚,皱了皱眉,嫌弃道:
“你就是那个卖花的?跟我来吧。”
何婶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被懈怠的不快,反而一脸欣喜地同她比划:
“快去快去。”
纪楚收回视线,跟着进了赵府。
赵家不愧是城中最为富庶的商户,府内亭台楼阁金碧辉煌,假山池塘错落有致,名花贵种更是数不胜数,简直是个小皇宫。
纪楚很是好奇,左顾右盼多看了几眼,便听见前头带路的书童鄙夷道:
“真是个没见识的穷鬼,公子怎么能看上这种女人?”
正好行至无人处,他索性停下步子,抄着手,背对着纪楚开始说教: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勾搭我们公子,却还要耍弄三催四请的手段……区区一个卖花女,我们公子肯屈尊降贵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休要拿乔卖弄,要是能哄得公子开心,日后或许还能混个小妾外室当当……”
纪楚:“……”
她抬腿就在书童背后踹了一脚。
用力不重,但这书童平时并不勤于锻炼,下盘不稳,竟被她轻易踹出去老远,“哎呦”一声,摔进了一旁草丛里。
“你个泼妇小贱……”
他揉着腰站起来,正准备叉腰大骂纪楚时,却发现人已经不在背后了。
“人呢?”
书童站在原地,一下子慌了神。
*
“还书童呢?满嘴疯话,读的什么书?吃的什么药?”
纪楚将烦人的家伙踢开后,独自沿着石子小路朝前走。
赵府虽然大,一路上却没见到几个人,甚至比旁的地方还要阴冷一些。
一进赵府,纪楚就感到不太对劲。
仿佛有什么极其阴森的东西一直在背后盯着她似的,让她时不时就本能想拔剑应战。
但是没有。
周边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没走多远,连书童的气息都消失了。
一墙之隔的园子里安安静静,槐树的树梢从红墙中探出来,在石子路上打下一片阴影,槐花的香气浓烈扑鼻。
纪楚在树荫下站定。
背后那道无形的目光也随之跟着停下,越发凝实地粘在她背后,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浓稠粘腻的血水,空气也好似成了胶着潮湿的固体,将她堵在这一片阴影之间。
桀桀怪笑如同幻听,随着花香送进她的感官,像个八面环绕的喇叭,还自带变调,吵得纪楚一下子头疼起来。
她忍无可忍,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墙头上露出的槐树枝砸了过去:
“哪来的小鬼,大白天也敢出来吓人?”
槐树枝被她砸中折断几根,地上的阴影散开,阳光照了过来,鬼叫声顿时停下。
纪楚绕着墙走了一圈,没找着入口。
这园子就好像封死的一样,一道高墙围了个囫囵,只有槐树能从里面伸出头来。
纪楚左右看了一眼,没有人。
她二话不说就攀上了墙。
谁知她刚站上墙头,就听见老远处有人大喊:
“有人闯槐园!快抓住她!”
不少人举着棍子朝这边跑来。
纪楚还没来得及看清园内景象,就被人从背后拽下了墙。
出师不利啊……
纪楚心想:她可千万不能和许盈一样被当成贼,从此只能“幕后调查”。
故而摔下来的同时,她果断抬肘后击。
闷哼声响起,拽她的人被打得后退两步,松开了拉着她胳膊的手。
一个衣着富贵、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站在她面前,按着胸前肋骨处被她捶到的地方,疼得脸色青白,嘴角却噙着熟悉的笑:
“阿楚,你怎的还是如此无情?”
这熟悉的令人隔应的语气,这装模作样的姿态,除了薛羡尘,还能有谁?
纪楚的目光一下子变得警惕而意外。
她这样如临大敌般的重视的神情,仿佛时刻准备着扑上来将他殴打撕咬一顿,是只有在看到他时才会有的吗?
薛羡尘这样想着,勾起嘴角,伸手想要拉她手腕。
纪楚反手又是一拳。
可惜这次没能打到人,挥出的拳头被薛羡尘抓住,而后整个人被他按进怀里。
抓住纪楚的一瞬间,薛羡尘心里浮现出一丝隐秘的快意。
他在掌控着她。
她的拳头毫不留情砸在他身上,他却竟然从痛感中品出几分让他忍不住想要叹息出声的满足。
甚至忍不住滋生出更多充满恶意的念头,想知道她会不会在他手中,更加拼尽全力地反击。
少年身形颀长,将她的脸完全挡住。
这该死的魔头,竟敢趁机占她便宜!
纪楚怒极想要挣脱,薛羡尘却说:
“阿楚如果不想被抓住的话,就不要乱动。”
余光瞥到追来的家丁们,能屈能伸的纪楚安静下来。
一行人跑过来却扑了个空,不见方才那试图闯槐园的人,只看见他们的表公子薛晨搂着一个女子,十分亲昵地为其梳理头发。
抬起的宽袖垂下,正好将怀里那女子的衣着打扮遮住。
这些家丁一时有些迟疑,想要上前查看,又怕触了薛晨的霉头,只好派一个胆大的上前询问“是否见到闯园之人”。
薛羡尘否认。
家丁们不相信。
好端端一个大活人不会轻易消失,薛晨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有人闯园的时候出现,实在太过巧合了。
但追问却换来“薛晨”漫不经心的嘲讽:
“偏僻地儿抱美人才有意趣,若是不信,你们就继续搜呗。”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槐园日日闹鬼,你们怎么确定,那爬墙的,就是个大活人呢?”
一句话说的众人汗毛倒竖,细思之下越发觉得后怕,匆忙互相推搡着离开旁边这个阴森的园子。
毕竟这位薛表公子素来是个行事无状的混不吝,哪儿热闹往哪凑,小事也能被他搅和成麻烦事,专挑槐园附近谈情说爱也不是没有可能。
前日还听说这位主看上了一个卖花女,到处打听不说,还花了银子叫人说和,竟是一副上了心的样子。
不过谁让赵老爷最是喜欢这位表公子呢。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除了顺着主子也没有办法。
更重要的是,这槐园确实容易闹鬼,他们谁也不想继续留在这儿,索性就这么回禀了去,反正也有薛晨作证。
追兵离开,纪楚立马推开薛羡尘,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槐园闹鬼怎么回事?赵府和比试内容有关吗?”
薛羡尘却没有回答,垂了眸子,一副被辜负的模样:
“我救了阿楚,连声谢谢都没有,阿楚就如此讨厌我吗?”
这个魔头是演深情演上瘾了吗?
纪楚:“你少在那装!是不是你买通何婶,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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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我过来?”
薛羡尘却像是刚知道她的身份似的,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阿楚就是杨思思!”
“我刚来便听说这个身份痴恋一个卖花的女子,原还觉得麻烦,想着是否要回绝了,没想到……竟是阿楚你!”
“如今分到同一场比试中,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可见你我二人实在缘分匪浅。”
他轻笑起来,分明看到纪楚满脸吞了苍蝇般的不悦,却还是故意问她:
“阿楚,你欢喜不欢喜?”
纪楚:“……”
她发现她跟薛羡尘这种脑子有病的神经病根本没法沟通。
不对,是她根本不该和薛羡尘沟通!
一个魔头,谁知道他混进问仙大会是不是要害人,她是脑子坏了才试图从他这里了解情况!
既然“薛晨”就是薛羡尘,那她也不用装模作样演什么相亲了。
想必这个魔头也不会叫她顺利完成比试,指不定在哪等着坑她。
纪楚决定故技重施。
她上前一步,在薛羡尘露出笑容朝她展开双臂试图再度抱她的同时,猛地抬腿——
将衣着富贵的表公子也踢进了草丛里。
而后她调动灵力,进了闹鬼的槐园。
纪楚落地后还朝墙上看了一眼,薛羡尘没有跟上来——最好是已经被她踢死了。
她诅咒完人,转头看向面前的园子。
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这座经常闹鬼的槐园非但不阴森可怖,反而一派欣欣向荣。
园中种满了鲜花,缤纷的色彩像一副色彩鲜亮的画,只是看着就叫人感到心情舒畅。
中间的老槐树也不像她在外面时看得那般鬼气森森,高大的树冠向上伸展着,浅色的小花挂在枝头,芳香满盈。
怎么看,都和“鬼”没有关系。
纪楚觉得奇怪,又朝更深处走了几步,一座四角凉亭出现在她面前。
柱子遮挡了大半视线,却有一道瘦长的影子被阳光拉长露出。
纪楚看着影子头上熟悉的飘逸的发带,试探着问了句:
“许盈?”
“纪楚?!”
被点名的许盈大惊,从柱子后面探出头:
“怎么是你?”
她抬头朝远处看了看:
“原来刚刚那么热闹,是来抓你的?”
纪楚:“差不多吧,你怎么也在赵府?”
许盈挂着两个黑眼圈:
“快别提了,昨晚又被赵府的人追了一夜,我哪都去不了。既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决定主动上门,杀他们个猝不及防!”
她话音刚落,亭子另一角忽然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
纪楚一惊,许盈急忙“嘘”的一声,手舞足蹈地示意她快找地方躲好:
“差点忘了!这儿还有其他修士,我们对峙了好久,胜负未分,你快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纪楚一听还有其他人,急忙挑了离许盈最近的一根柱子藏进去,一边探头问她:
“是谁啊?”
许盈摇头表示不知道。
“……是我。”
反倒是另一根柱子背后传来一道无奈的女声。
随后一个身穿白色裙衫、头戴佛门莲花冠、样貌冷清的女子从第三根柱子后头绕了出来。
“出来吧,我早看见你们了。”
纪楚和许盈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白衣女子见状,只得叹了口气,说:
“是我,蒋成旭。”
“我变成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