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这一个插曲,夙念又给黄芪买了个好看的手帕便离开了集市。这集市怕是几个月之内,她都没脸再来逛了。
夙念回去后便故意冷落赤烬离,哪怕他日日来她房门口等着,见到她也一副狗子见到主人的热情模样,可夙念就是不愿搭腔,每日敷衍几句。
赤烬离也不恼,似乎只要夙念在他面前,每天他都很满足了。
直到第五日黄昏,她漫不经心拨弄茶盏时,忽然想通了一件事,自己这般拿乔作态,与恃宠而骄的闺阁少女有何分别?
她骤然蹙起眉,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已将赤烬离的纵容,当作天经地义了。
这日,赤烬离非要给夙念梳头,夙念如何拒绝他都没拦住他动手手脚。
夙念刚要发火,便见到俞布走了进来:“夙念,小妖来禀,夙意远的遗躯,如今供奉在人族皇陵。”
夙念握住梳子的手骤然一紧。
她应该感到释然,可为何喉咙像被什么哽住,连呼吸都变得艰涩?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覆上她紧握的拳。
“别怕。”赤烬离的声音很轻,一条漆黑的狐尾自他身后探出,在她面前晃了晃:“压力大可以挼我哦。”
俞布皱眉闭眼别过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可理喻!"
话还没落下,人已经消失了,他实在是没眼看赤烬离那不值钱的样子。
夙念时常觉得,赤烬离的脸皮,怕是比帝京的城墙还厚三分。明明生得一副祸国殃民相,偏要死缠着她这棵歪脖子树不放。
见她不语,赤烬离变本加厉,第二条、第三条尾巴接连冒出......待第五条尾尖扫过她手背时,夙念突然攥住那蓬松的绒毛:“等等,你不是白狐嘛,尾巴为何是黑色?”
赤烬离呼吸一滞。
幸好......只变到第五条,若是不慎露出第九尾,那他是小离的事实便要曝光了:“额......可能,白配黑,比较好看?”
夙念不想理他,扭头就走。
入夜,铜镜前,夙念盯着铜镜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突然拽过正帮她整理床榻的黄芪:“我好看吗?”
“小姐岂止是好看!”黄芪眼睛亮晶晶的,“在帝京的时候,小姐可是公子们私下评出的京城第一美人,只是您总易容出门,白白浪费了这张脸。”
夙念盯着镜中的自己,想起赤烬离看向自己时,目光总是那么炽热。
所以,他莫不是......也被这副皮囊蛊惑了?
*
自天道将两族隔开,妖族人族便似被无形屏障相隔。从人族到妖族还好说一点,但若是要从妖族出去,便只能用妖法打开,好在赤烬离这水蛭粘得紧,倒省了夙念再麻烦旁人。
临走时,俞布脸色黑沉:“赤烬离,你要是逗我玩,便直说,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的,哪天才是个头,我已经等了你千年了!”
赤烬离却不恼,拍了拍他的肩膀:“既已等了千年,便不差这一会了,妖族事务繁忙,我们便不打扰妖君了。”
夙念知俞布是个很纯粹的人,在妖族时只要不在自己面前念叨赤烬离的好,便是去修炼去了。
有一次她与俞布聊过,问他为何要倒行逆施,在人族修仙岂不更快。
她还记得那日俞布站在门前,面对着外面的烈阳,只能看到他黑洞洞的背影:“我不担心这个世界上有比我强大的人,相反,我还很期待,只是担心我修仙不成,身体又不能维持在一个鼎盛的时期,那时候若是遇到了能打败我的人,我也会不甘心的。”
好纯粹的武道家,夙念是如此评价他的,可是赤烬离虽说拖了他千年都没与他比上一回,但他给他的回复,真的是好有道理。
千年都等了,还差这一会?
夙念心知这般利用赤烬离实在不厚道,可这妖君偏像块甩不脱的膏药。
就如眼下,她分明不愿他随行,却也只能由着他黏上来。
界碑前,赤烬离指尖轻点虚空,夙念忽觉周遭气流微微一荡,似有无形帷幕被掀起一角。
“好了。”赤烬离习惯性的笑着向她伸出手。
夙念抿唇没有搭理他,同黄芪前后脚迈过界限。赤烬离也不恼,只快步跟上。
原本不论在人族还是妖族,风土大概是一致的,如今从妖族跨到人族,并到一块对比了,夙念倒是感觉确实有几分不同之处。
如说不同,可能不同的是心境,人族的气息和平稳定但包含规则,可妖族的气息,更多的是自由的味道。
她盘算着去山下租个马车上路,便见头顶的乌云以压境之势压了过来,天色顿时黑沉下来,只余了天边一抹红霞,红彤彤的,像血一般。
夙念忙转头看向赤烬离,只见赤烬离一脸凝重,沉默了许久后叹出一口气:“夙夙,你留下,我独自去,可好?”
“是你引发的天罚?”夙念不可思议的问道,“不是不会再触发天罚了吗?”
赤烬离面色凝重,“我救你时,天色也有大变,可天罚没有落下。”
后来确实落下了天罚,他只道是自己杀人造成的。
如今这么看,他倒是不确定了。
“那便是异象而已,不妨事。”夙念了然。
可赤烬离却如何都不肯,虽说已经试验过一次,可他一点风险都不想冒,上次杀红了眼,待他反应过来时,天罚已降,没办法他只能死死的护住夙念,最终还是让夙念胳膊上跟着遭了天雷,她只是凡躯,他不想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赤烬离将脚踏回妖族地界,天上的乌云便尽数消散,他无奈:“夙夙,先回来,容我再想想法子。”
夙念站在人族的地界上,犹豫了良久,最后还是坚定的看着赤烬离:“让我自己试试看看。”
赤烬离太清楚她此刻的焦灼,前些日子他养伤时,她便日日坐立难安,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启程,却又撞上这天罚异象。
他的指甲掐进手心:不如赌一把?
不!不行!
即便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会降下天罚,他都不愿尝试,越界天罚远比杀人天罚暴烈百倍。
更别说如今他妖力愈盛,引来的天雷怕是连余波都能要了凡人性命。
赤烬离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挤出干涩的一句:“小心些。”
夙念忽觉心口发紧,强扯出个笑:“晚些见。”
“夙夙!人族的事情了后,便一直留在妖族吧!”
这一声喊得她脊背发僵,她回头望向赤烬离,见他双眼赤红,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怎么搞起煽情了,你不是随后就到?”夙念实在不习惯这种低气压的气氛,“好,我答应你。”
人族那边除了“本真先生”的笔名,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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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了,便是话本子,也可以在妖族创作,若是有地方能让她远离之前的境地,她求之不得。
*
马车行驶了两天,方才靠近帝京的城门。
远远望着那个沉重的大门,夙念恍若隔世。
她又记起上一次凝视这个城门的时候,那时候夙家的兵马在城墙上驻守,她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被砍杀,血喷了老高,午夜梦回时,她还能记起,哪一次不惊出一身冷汗。
如今再度回到帝京,不知结果会是如何。
可该她面对的,她总是要面对。
夙念重重叹出一口气,示意马车往大门处行进。
距离夙意远兵变已近两月,可当马车碾过城门青石板时,夙念仍能闻到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夙念第一次感觉到五感灵敏的坏处。
守城卫兵的数量比记忆中多出三倍,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夙念示意黄芪下车询问。
黄芪回来时连嘴唇都失了血色,她身体忍不住微微发抖:“小姐,尚服邸的人把持了城门,说是席大人要造反。”
尚服?席瑞的老爹席猛?
往日里见他最是妥帖守法,没想到宫里一乱,他倒是成了逆臣。
夙念轻叩车壁示意调头,寻了处荒废茶棚。不过半盏茶功夫,两位如花小娘子便成了粗布荆钗的村妇。
车夫见两人临阵脱逃,还换了个样子,双腿抖得厉害,如何都不肯再载他们进城。
夙念也不难为他,给了他双倍的价格让他把车上的篓子给她们留下,就让他离开了。
“小姐,说好的进城,他早早就离开,你还给他双倍。”黄芪有些不开心,撅着嘴抗议。
夙念拍了拍她:“我们如此行径,是人都会觉察到异常。那车夫看起来老实憨厚,何必为难他,雇他时便看到他家的条件差,多给他这些银钱,够他给孩子买一些好吃的了。”
黄芪还是有些不悦,只是觉得小姐说的有理,便不再深究。
两人重新回到城门外,只这么一会,入城的队伍已经甩了三道弯。
黄芪有些忐忑,夙念的胳膊都被她抓疼了,她不动声色地轻拍黄芪的手背:“别出声。”
黄芪点点头,可额头上的汗已经浸湿了鬓发。
足足排了半个时辰,才轮到夙念,守卫粗着嗓子问到:“哪里人,进城做什么?”
“曹县来的。”夙念把篓子里的猪草抖得沙沙响,“今年家中收成不好,俺跟俺妹妹一同来城里闯闯,看看能不能寻到个活计,俺男人说了,贵人最爱吃俺们乡下灶头饭哩。”
守卫看了看他们的装扮,还掀开夙念背在背上的篓子看了看,只见篓子里只有些杂草,看起来是猪爱吃的杂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点点头让他们进城门。
可另外一个守卫看到黄芪不停的抖动,眉头紧皱起来,询问道:“为何抖动不止,可是有什么心虚的事情。”
“大哥说笑了。”夙念将黄芪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俺妹妹从小便没出过乡下,别说你们这等官爷,便是县太爷的轿子都没瞧过。”
守卫点点头,挥挥手让两人赶紧往里进,免得耽误了后面的进程。
夙念忙应下,轻轻拽了黄芪一下,黄芪暗暗呼出一口气,跟着夙念往里走。
“等一下!”身后的守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