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声鸡鸣响起来,四面八方的鸡随即此起彼伏地应和起来。
天光未大亮,只是灰蒙蒙的一片,大约刚过六点。
徐存真被这毫无缓冲的天然闹钟彻底惊醒,脑子里清亮得让人不适。
她下意识地在枕下和身侧的床铺上摸索,手指徒劳地抓挠着粗布床单,嘴里无意识地嘟囔:“我手机呢?”
动作猛地顿住。
完蛋。这个世界没有手机。
她,作为21世纪的现代人,有个习惯根深蒂固。
早上要靠刷几个短视频开机醒脑,晚上得听着播客或小说入眠。
现在全没了,仿佛被硬生生抽走了一部分感官,浑身都不对劲。
她挣扎着坐起来,眼皮沉涩,勉强睁开一条缝。
等出去……等完成任务脱离这个鬼地方,她一定要跟那个该死的系统好好算这笔账。她迷迷糊糊地发着狠。
门外传来清晰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在轻手轻脚地走动,间或夹杂着碗筷轻微的碰撞声。
是袁理。
他显然已经起来干活了。
也好。
她这么想着,身体一松,又“砰”地一声倒回枕头上。
至少不用像记忆里的原主那样,天不亮就得像头老黄牛似的爬起来,吭哧吭哧地从早忙到晚。
怪不得老话常说,在那些吃不上饭的年月里,没有男女之别,只有干活的牲口。
这话并非骂人,只是一种残酷的平等。
不行!
小腹传来一阵不容忽视的紧迫感。
厕所!
她佝偻着腰,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转,急切地搜寻任何可能解决内急的容器。
她一把拉开门。
却差点一头撞上正要抬手敲门的袁理。他端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粥,愣在当场。
两人面面相觑,空气凝固了一秒。
“厕所?”徐存真抢先用气声急切地问,脸上写满了十万火急。
“没有。你去屋后,自己找地方解决。”
他原本打好腹稿的招呼“吃早饭了”被彻底堵了回去。
他本想借此机会,和她面对面坐下,好好说说话。
或许,还能聊聊昨晚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
他记得上个世界某本非常不重要的书上看过,男人要学会乘胜追击。
他直觉那是拉近关系的突破口。
现在,全被打乱了。
徐存真也顾不上尴尬,飞快地从旁边扯过两张粗糙的草纸,心如死灰地冲向屋后。
过程一言难尽。
那草纸磨得皮肤生疼。
她面无表情地处理完毕,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化身乡村老尸,怨气冲天,大杀四方。
回到桌前吃早饭时,她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备受打击的模样。
袁理坐在对面,默默观察着她。
是他煮的粥不合胃口?还是那碟咸萝卜干太没滋味?
下次得去河里摸点小鱼小虾来提鲜,或者去镇上时记得买点酱菜。
他在心里一一记下这些待办事项。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厕所在搭了。”
“你嫁……你过来得太仓促,很多东西没备齐。我今天就会把它弄好。”
“好的,谢谢!”徐存真猛地抬头,两眼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真挚。
撇开她们复杂难言的死对头关系,她是打心眼里感谢袁理这件事。
当然,这份感激目前仅限于“修建厕所”和“昨晚及时出现”这两件。
趁着他似乎比较好说话,也趁着这难得的没有病床上袁道注视的独处时刻,她用勺子慢慢搅动着碗里寡淡的米粥,试探着开口:
“赚钱这方面……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
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那点劳动力在这个地方根本翻不出浪花。
能种点填饱肚子的口粮大概就是她的极限了。
至于什么发家致富的金点子,更是完全没有。
她过去的特长是做中介,可早上她冷静思考过了,这个封闭的山村,压根没有用武之地。
“有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啊?”徐存真没太明白。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担心。赚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他仔细琢磨过,现在正是采摘松茸的最好时节。
“我打算雨后就进后山深处采松茸,那东西在镇上和城里都能卖上好价钱。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五十两的目标很快就能达到。”
他难得这样有耐心,这份难得的温和反而让徐存真起了疑心。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难道后面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
“当然,松茸要看天时。”他补充道,“在那之前,还是先捕些野兔、山鸡这类比较容易得手的,攒些本钱。”
“好的。”徐存真点点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说。”
“我……只是希望越快完成任务越好。这里,我实在……”她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下去。
如果不是真的难以忍受这个环境,她绝不会这样向袁理示弱。
不,这不是示弱,是合作,她纠正自己。
“我明白袁道这边你就不用管了,我会照料。”
“剧情本来也是……我追求你。”
他顿了顿,突然接了一句,脸上甚至掠过一丝极不自然、近乎不好意思的神情。
徐存真吓了一大跳,勺子差点掉进碗里。
这是什么意思?
袁大少爷怎么会对她露出这种表情?还说出这种话?
好在下一秒,
“所以,你今天开始就搬到我房间去住吧。那边清静些。”
于是,
这顿早饭就在一种诡异的氛围里结束了。徐存真心里多了好几分不真实感,完全摸不清袁理的行为逻辑。
“真真~”
是袁道在东厢房唤她,声音很是虚弱。
徐存真下意识地扭头,想去寻找袁理的身影。找不见,可能在屋后搭厕所吧。
算了。
这点小场面,她自己可以应对。
真出什么事,一嗓子就能把他喊来。
她定了定神,转身走进东厢房。
袁道靠着枕头半坐在床上,脸色依旧蜡黄,但看见她进来,便努力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徐存真走近问道。
“没事,”袁道摇摇头,声音有些气短,“就是想问问你,昨晚睡得还好吗?袁理早上和我说了,他以后搬过来和我睡,方便夜里照应。”
他微微喘了口气,继续道,语气里满是关切和歉意:“只能委屈你去住他房间了。那小子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收拾……他要是有什么地方怠慢了你,你直接告诉我,我说他。”
徐存真看着袁道。
他和袁理有七八分相似,她全靠袁道鼻尖那颗小小的红痣才能将兄弟俩迅速区分开。
此刻他脸上这种毫无保留的温柔和歉意,是她从未在袁理脸上看到过的。
今天早上除外。
她的这位“丈夫”,是个好人。
自成亲以来,重伤在身,却从未逼迫她做任何不愿意的事,反而每天都在关心她是否适应这个家、这个村子。
他总是带着深深的愧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她。徐存真想,如果没有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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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原来的那个徐存真,或许真的会和他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
更不会……被写进那种充满恶趣味的剧情里。
寡妇。一个在诸多乡土文学里常见的“物品”。
往往是悲剧的象征,是推动情节的工具,是一种被高度物化的存在。总是不可避免地与那些暧昧的、关于欲望的想象联系在一起。
徐存真拧干帕子上的冷水,轻轻敷在袁道滚烫的额头上,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袁道又昏睡过去。他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发烧的持续时间却一天比一天长。
可即便是在最难熬的时候,他也从未对她发过脾气,甚至没有流过一丝不耐烦。
真是个好人。
她想。而这,让一切都显得更加荒谬和艰难。
袁理蹲在屋后的空地上,专注地对付着眼前的砖块和泥浆。
他选的位置离房屋有十几步远,既保证了距离,又不至于太偏僻。
旁边堆着他从村尾废弃老屋基那里搬来的旧砖,颜色深浅不一,边角大多粗糙,但垒个厕所足够用了。
他干活很利索。没用任何现成的工具,就靠一双手。
手指深深插入泥浆中,挖起一大坨,啪地一声摔在确定好的地基上,然后用掌心抹开,抹平。
砖块沉甸甸地压在他沾满泥浆的手上,被稳稳地按进泥浆里,再微微压实,挤出多余的泥水。
他偶尔用胳膊擦一下额角的汗,留下几道淡淡的泥印。
砌墙的声音很单调:泥浆的黏腻声,砖块落定的闷响,偶尔两块砖轻轻碰撞的脆声。
徐存真来到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背影。
那件粗布短褂的后背几乎全被汗水浸透了,颜色深了一大片,紧紧贴在他结实的背肌上,勾勒出清晰的线条。
阳光渐渐强烈起来,照在他汗湿的颈窝和手臂上,反射出亮晶晶的光。
这就是种田文糙汉男主的魅力吗?
是好看。
徐存真心里竖起一个大拇指。
会写多写,怪不得没有手机这个bug,系统还是把她们丢进来。
太太,饿饿,饭饭。
厕所的雏形渐渐显现出来。
四四方方,不大,但看起来异常牢固。
他已经留好了门口的位置,甚至细心地在靠里的位置预留了一个小小的通风口。
徐存真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她看着他一趟趟地提水、和泥、选砖、垒砌。
看着汗水从他下颌滴落,砸进泥土里。
看着那些原本散乱的砖块,在他手下一点点变成一堵矮墙,变成一个小小的、能提供隐私和尊严的庇护所。
她忽然想起系统冰冷的声音,想起那五十两的目标,想起这个荒谬的世界和身份。
但此刻,那些遥远的、令人焦虑的东西,似乎暂时被这单调的砌墙声隔绝开了。
袁理终于垒完最后一层砖,直起身,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抬手想用袖子抹脸,看到满手的泥泞,又放下了。
他退后两步,双手叉腰,审视着自己的作品。
那堵矮墙立在阳光下,砖缝间的泥浆还未干透,深一道浅一道,谈不上美观,却异常扎实。
他似乎终于满意,这才转过身。
目光毫无预兆地撞上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徐存真。
他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大概是因为自己满身的汗和泥。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朝那间新砌的矮房扬了扬下巴。
“再晾一天,等泥干了就能用。”
“门上挂个草帘子先挡着,我下次去镇上找木头做扇门。”
他说得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